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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去了?!
那个柔软稚嫩的孩子竟然已经不在了!
玲珑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我能去看他一眼吗?”
“今儿个正是小虎儿的头七。小虎儿命苦啊……你随我来吧,有你送他最后一程也好。”
一路上,黄脸汉子絮絮叨叨地说起后院里那口杀千刀的枯井。
因为地龙改道,那井里自去年起就只剩下了泥沙水,便用一块石板封了起来。那一日下着雨,顽皮的小娃子不知去了哪里,到了晚饭时分还是没有出现。黄脸汉子不由着急起来,发动了整个庄子找人。找了足足一夜,才在第二天一早发现封在井口的石板不知被谁踢开了一些,成人绝落不下去,却刚好可容一个小孩通过!
黄脸汉子犹如得了什么感应,赶忙翻开石板,放水桶下去打捞。捞了第二次,果然在满是泥沙水的水桶中发现了已经泡得涨大了一圈的儿子!
那一日,暴怒了男人几乎将在那个院子走动的仆从通通打死。然而这却无法挽回曾经被赋予了他全部期望的幼小生命就此离去……
灵堂之中,挂满白幡。
玲珑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之中。
他双手合十默默祷告了片刻,又来到母亲身旁坐下。在竹篓里捡起锡箔做的元宝,放在炭盆中化了。
许是因为儿子突然离开的缘故,一旁妇人的摸样憔悴了许多。她低头看着炭盆,时而抹泪,时而微笑,竟是有些痴了。
黄脸的汉子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灵牌,说是要给玲珑准备晚间的吃食,便悄然走了。玲珑觉得他更多的是无法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你怎么忍心!”一句控诉,这是黄脸汉子离开后玲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他的拳头紧紧攥着,连手指都微微泛白,咬住下唇的牙齿不由轻颤。
“他难道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吗?”玲珑的眼眶有些发红,语气里带着毋庸置疑的指责。
“天下哪有这般巧的事?这个地方想要害死他的,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一人而已!”玲珑咬牙道,“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下此毒手?!”
良久——
“你说的没错,是我下的手。”妇人在玲珑震惊的眼神中缓缓开口。
“难道你真的不懂,为什么我要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吗?”妇人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只要用这双手,拉开石板,再轻轻一推……他哭着喊娘亲救命的声音,我现在都可以听得见呢!”
“你……”玲珑的胸口不住起伏,不知是为了面前这疯狂的一幕,还是因为心中隐约的猜测。
“好,你不懂。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妇人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露出嗜血的光芒,“我就是为了要告诉你,生命是如此脆弱,脆弱到了你只要心里稍一动摇就会让人万劫不复!你弟弟的命,只是一个警告,警告你不要忘记你身上的使命,不要忘记当年你许下的诺言!”
妇人冷笑着直视玲珑的双眼:“小虎儿是去了,不过不是我害死他的,是你害死他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心底的猜想被亲口印证,玲珑几乎站立不稳。
怎么可以寄希望于这个女人因为有了家、有了儿女而改变?她的倔强、她的决绝,自己不是早就明白的吗?她不愧是最了解自己的人,用最为有效的方法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玲珑自然没有忘记,他们在这里谈起谁才是最重要的人。
是的,那个人才是永远被放在第一位,永远必须被放在第一位的人!没有人可以超越他的位置,就是冉闵也不能!!!
撕心裂肺的痛,玲珑仿佛看见那个人倒在血泊之中,翕动的嘴里不断呢喃着两个字。下一刻,更可怕的噩梦突入玲珑的脑际,那是一个头颅,被盛在朱漆的木盆里,用石灰处理过的头颅栩栩如生,那是冉闵的头颅!
玲珑落荒而逃了。
他失态地飞奔上马车,像是逃离魔窟一般逃离了那个应该被称为家的地方。
马车的颠簸并不能平静他痛楚到无以复加的心,浑浑噩噩回到大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晚。他本不想去见冉闵,却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门口。
淡淡的血腥气。
玲珑知道冉闵刚刚杀了人。这个时候可以值得他亲自动手杀的人已经不多,玲珑有些疑惑,同时本能地感觉到冉闵身上那被压抑了的怒火。
他有些踌躇着不愿向前,既因为把冉闵精心为自己准备的“惊喜”搞砸了,也害怕被那毁天灭地的怒火所波及。然而脚步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走近,因为比起那些,他更想给这个人一份慰藉,哪怕是让他把气撒在自己身上也好。
冉闵略微吃惊地看了玲珑一眼,却没有发怒,只是把披风解下来披在玲珑身上。
“天气冷,莫要着了凉。”冉闵苦笑着说,“恐怕我们今年的冬天还要好一阵才能过去。”
玲珑紧紧握住冉闵替自己系披风的手,没有说话。
二月初六,冉闵斩杀南朝秘使。
二月十五,冉闵即皇帝位于邺城南郊,大赦天下,改元永兴,国号大魏。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粽子节快乐!
于是冉蝈蝈称帝了,这一卷也就此结束了,然后就是最后一卷~(≧▽≦)/~啦啦啦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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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四十二 章 。。。
青龙二年春,司徒申钟、司空郎辏У人氖巳肆鲜椋肭笕姐沙频邸H姐裳瓜伦嗾郏既莺笤僖椤?br />
这一日,冉闵书房中的气氛有些凝滞。相交近二十年的两人从相持不下到拔剑相向,看起来几乎像是要反目成仇。
冰冷的剑锋死死抵在咽喉上,竟已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李农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犹豫,握剑的手稳如磐石,冉闵却已经现出了些许不忍的神色。
“我再说一遍。你若要再相让,我唯有一死而已。”
见对方的态度坚决,冉闵不由着恼道:“死罢死罢,不如大伙儿一同归去!”
“喔?大将军倒也舍得放下这千古功业随李农而去?”李农面露讥诮,见冉闵手指微动,剑尖立即向前轻轻一递,鲜血霎时间从他颈间的伤口里涌了出来,吓得冉闵赶忙顿住身形。
“仲文,你敢来真的!”冉闵又是恼怒又是心疼。他的武功虽然强过李农许多,无奈对方拔剑自尽的动作做得太过流畅,根本没有留给他任何阻拦的机会。现在想要硬夺李农的兵刃,已经十分不易,万一误伤到了人就不好了。
“甚么真的假的,我说不做便不做。你若是再逼我,就莫怪我翻脸无情了!”李农横眉怒视,握剑的手指微微泛白。为了防止冉闵暴起夺剑,他甚至不敢去擦拭颈间的血迹。
今日冉闵要求之事本就不合他的心愿,更何况他心里还一直对上一次秘密归降南朝失败耿耿于怀,认为是自己的过错,只想拿一生的心血赔给冉闵,又怎么可能会对那个位子有任何想法?
真想不到永曾他竟会如此不了解自己!李农不由暗自焦急。
相持许久,冉闵终于退开几步,长叹道:“好罢,我去坐那把火烧屁股的椅子。还不快把剑放下,把伤口包扎一下,我还盼着你替我分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