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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要撬开胡六的嘴不过是轻而易举,不料他还是低估了这个黑脸汉子对冉闵军令的重视程度。
虽说和让别人见他的格杀之罪不知差了多远,可胡六一听说只要和玲珑说话就要被赶出军中,登时莫说是说话了,就连打嗝都要走出好几步远!把玲珑憋得全身难受。
宫里既然已经动了杀机,此时可以说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虽然就算自己出去了也不能有太大作为,可是如此隔着老远得不到一丝半点的消息,委实令人太过难耐。
玲珑在心中估量着,冉闵掌控着京师一大半的兵权,在他看来那平素传闻和他不睦的李将军似乎并不是真的与冉闵不和,如此一来军权方面冉闵可以说是占了绝对的优势。而且他故意隐瞒了这条消息从来没有告诉过郑樱桃,若是李农能突然出手,冉闵的胜算起码又可以多三成。
然而石氏一门在邺城多年经营,城中皇亲贵戚无数,更有不少羯人胡兵,尤其是宫卫之中,羯族死士兵勇更多,加上皇宫易守难攻……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他有个万一……
心口一阵阵紧缩,真是担心到了无以复加。
玲珑用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对兵事他所知不多,大概只能靠着估算毒发的时间和双方知道对方底牌的多少来对比胜算。
消息太少了,真是太少了……
半个时辰前似乎听到院子里有一阵人马之声,是那煞星出发了吗?现在又是许久寂静无声,远处也没有喊杀声传来,烧毁房屋的烟味也全都没有,真是急煞人了。
玲珑心中一阵烦躁,站在门背后用脚大力踹起门板:“六哥,你放我出去!六哥,你在不在外面?六哥!六哥!将军……将军还在不在府里……”
玲珑靠着门板坐在地上,好似这样就能将外面的动静听得清晰一些。他不由苦笑,原来素来自负冷静的自己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肥来鸟~有人想我不?有没有?有没有?闪闪亮亮的星星眼看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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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三十一 章 。。。
如意观——
这里原是邺城皇宫中的一处五层楼阁,只因里面供奉着一幅汉时的三清画像,便被称为如意观。大赵天子素来崇尚佛法,这如意观里却是半个道人也没有的,反倒是因为楼高清凉,成了皇帝夏日里避暑的好去处。
此时石遵正端坐在蒲团上与一个宫装女子对弈。他四面美姬环伺,有拿水壶的,有执雀尾扇的,有手持金银器皿的,有托着文房四宝的,甚至还有的仰面躺在地上作为皇帝脚蹬的。
石遵手执黑子正要落下一子,却听到外间一阵喧哗。他手指一错,棋子落在了空白之处,两条剑眉登时拧在了一起。
“陛下分心了。”对面的女子微微一笑,食指犹如莹莹白玉,轻轻拨动棋子回到纵横交错处。
“爱妃说的是,朕当自罚一杯。”石遵丝毫不理会外间越来越明显的嘈杂之声,还有那隐约传来的惨叫,向一旁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的美婢一招手。
那女子颤抖着手,好半天才堪堪往杯子里倒了小半杯酒,却被砰地一声巨响惊得摔碎了酒杯。
只听阁门被人撞开,内侍尖着嗓子喊了一声“什么人”之后,楼下却突然恢复了寂静无声。过了好半晌,楼梯口才传来噔噔噔的上楼之声。就在宫女们期待这声音永远没有尽头的时候,当先一人穿着略显宽大的银盔,喘着粗气出现在了阁楼之上。
“我道是谁,原来是三哥到了。”石遵微微托了托手掌,“坐罢。”
他接着将视线集中到石鉴身后的一员红脸虎将身上,微笑道:“不过用了大半个时辰便找到此间,这位想必就是辅国将军座下第一先锋周成周将军了吧?你也坐罢。冉闵呢,他怎么不来见我?”
见石遵神色平静,石鉴尴尬地咳嗽一声,并不落座。他正了正头盔,偷偷用袖子抹去额角的汗渍,退后半步躲在周成身后。
周成却没有心思和皇帝多说废话,一抬手道:“把人带走!”
“且慢!”石遵高喝一声,四下兵士不由动作一顿。
这位登基一百八十余日的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嫡亲兄弟道:“你们废了我,立谁为主?”
石鉴咽一口口水:“本、本王自当临危接任。”
“哈哈哈哈!”石遵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可笑之事,一下子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指着石鉴的鼻尖边笑边喘:“我自问得了父皇七分才干,今日尚且如此。若你为帝,又能比我长久到哪里去?”
笑了许久,石遵才背过身去,用衣袖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珠,怆然叹道:“棘子面林,将坏人衣,唉……大和尚诚不我欺,诚不我欺啊!然而无棘奴却也无今日之寡人……父皇、大哥、二哥、四哥、六哥、八哥、十一弟,是老九无用,守不住这锦绣河山,无颜去见你们啊!”
见皇帝在此长吁短叹,周成不耐地冷哼一声:“还愣着做什么,把人绑了,带回去见将军!”四下兵士方才如梦初醒,赶忙七手八脚冲了上去。
石遵本想自己昂首阔步去见冉闵,却不料周成看似粗豪,其实却是个粗中带细之人。他深知两军对垒重在气势,石遵挟皇帝之尊,只有在气势上先打压他,才方便冉闵对他的处置。
他也不等石遵再度开口,立即扯下一块衣袍塞入龙口之中,又让军士将皇帝五花大绑起来,顿时把石遵的样子弄得狼狈无比。
“带走!”周成又扯松了皇帝的衣冠,这才向着石鉴一拱手,“义阳王,咱们走吧!末将可是赶着要向将军去复命呢!”
石鉴连忙点头,跟着军士向楼梯口走去。周成一回头,发现方才和石遵对坐的女子口中渗出一丝血迹,脸色惨白,竟是已经咬舌自尽了。他心中暗叹一声节烈,挥手道:“留下两个人,把他们都看守起来!宫中女子不许动一根寒毛,楼中财物也不得毁损半分。”
“是!”此时在他身旁站的皆是他的心腹,一听到军令立即分出了两个手持利刃留守在了阁楼之中。
周成点点头,噔噔噔走下楼梯,押送石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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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城并不是一座城,而是邺城中一处有名的销金窝。
此地既是酒楼又是青楼,还兼着赌坊和私下买卖,委实热闹非凡。飞天城中的享受之地又分九等,从贩夫走卒到皇亲贵戚无不接待。
王基年轻之时醉心军务,对这些沉迷酒色之徒颇为不屑。年过三十之后,官高权重,才明白了这飞天城的妙处。人生在世,若不及时行乐,等到马革裹尸岂不是白活了一场?
王基在飞天城中原有自己包下的楼阁,不过今日是李农的邀约,他客随主便应邀早早到了位于接天荷花之中的碧水楼。
谁知道这竟是一个圈套!
地上早已满是碎瓷,王基顺手抄起一把椅子向着门口砸去。沉重的乌木座椅撞在大门上登时摔了个四分五裂,奇怪的是门上却只掉了一点漆丝,两厢相碰的声音也不似木头相撞,反倒是有些铮铮的金铁之声。
“王大哥稍安勿躁,我仔细查看过了,这门和四周的墙壁皆是精钢锁铸,你便是用尽全力也弄不开的。”
屋子里一片狼藉,只有李农周身空出了一片。只见他抿了一口茶水,苦笑道:“更何况外面还有几十名的甲卫守着,看来我们今日是插翅也难飞了。唉……都是愚弟的不是,连累了王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