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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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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摔痛了,机智宝才又回过神来。他惘然地张着眼,孩童似的就喊了一声:「肉。」

後来又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机智宝把地上的灰尘都数了遍,外头才又传来门吱吱挪动的声响。这次机智宝却连头都懒得动了,枕着手臂却仍旧在地板上弹着他的玉珠子。

「机智宝。」那久违了的声音在顶上扩开,机智宝斜眼看着那色明黄绢子的鞋面,接而又听见来人道:「可喜欢朕为你安排的宫室?」

机智宝懒洋洋地坐起来,歪着脑袋便思索道起来:「以祈传你的品位来说,也算是上上之选了。」

「放肆!你竟敢直呼朕的名讳?」祈传闻声顿时怒发冲冠,猛然一人伸手便去把机智宝的领子提起来。

机智宝知道他根本很少亲自去做这拷问功夫,便是打人也不痛,所以也不怕祈传动手,抿嘴便轻声俳笑道:「不然还是像过去一般叫你『小传』,啊,还是你想我叫你兄。。。。。」

「旸嘴!」祈传就好像是摸到块烫手山芋一样,气急败坏地又松开手把机智宝摔落在地。他焦躁不安地在房间内踱着步,未几又回头指着机智宝的鼻子教训起来。「你该叫朕陛下!」

机智宝也不喊痛,抬头看到他身後无人,言词也就更大胆了:「是的,皇兄。」

「你敢?」祈传抬手,又是一把掌招呼过去。机智宝身份甚为尴尬,从来都是他心头一条刺。如今被人再三挑衅,除了急得直跳脚外,竟也别无他法。

「尊君爱长,本是人伦之本。小宝又岂有不敢的?」机智宝硬生生受了他一掌,除了脸皮发红外,竟再无异状。

祈传本来对他就恨得咬牙切齿,见状又加了一脚踹上去。见到他被自己踢得翻滚到一角,才又真个满意起来,昂首便指高气颐的道:「你敢,天下还有你不敢的事吗?枉朕顾念你离宫多年,特意命人打扫好你小时候住过的宫室,让你来念旧念旧。」

那个「念」字他说得特别重,压在舌头尖下,几乎恨不得带口唾液吐到机智宝脸上去。

「祈传你若喜欢,自可求太后替你建一所去。」祈传自以为是教训到了机智宝,谁知机智宝却是不屑地一笑,轻蔑地便直视他道。「不过这法子也不是谁都使得了。祈传你若去求,她老人家看到你的脸,只怕便不乐意了。」

「你还敢跟朕罗唆?」祈传瞪目若裂,当下便把身边一个花瓶扫落在地。这麽多年了,他总想靠自己震住机智宝,然而对方却能像耍猴一样惹得他满腹烦躁,总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彰显威势来。

因此他又出手往机智宝迎面扫了下去,这次打得狠了,也不管自己的指甲痛,直扇得机智宝嘴角破出一道血丝来。祈传满意地看着机智宝的惨相,乘他不作声,便又高兴地笑了起来:「话说回来,难得你回来一趟,朕也应该让你见个故人才是。」

色相误国 31

31

此时的祈传脚步又急又快,也不再忌讳外人,提了机智宝便往外面的廊道走去。此处虽然荒废已久,但昔日的风华还在,单看走廊处的绘漆雕饰,便知道在建造时是下了大功夫的。

但对於这一切机智宝却是无心观赏。他早就饿得前腹贴後腹了,不要说赏玩景的閒心,便是跟上祈传的脚步也难。然而祈传却又是个不会体谅人的,不时走走停停,时而用嘲讽的口吻道:「小宝多年不回来了,想必也是怀念此处?」

机智宝一听这话,暗自便在他停靠之处留了点心,果然那都是昔日祈传偷跑进来找自己玩的角落,当下不觉便冷笑起来:「小传记忆真好。」

「朕记得的事可多着呢。」祈传听见他又随意称呼自己,脸上不禁一阵痉挛。难得他脾气还是好的,此时竟又按捺着怒气不发。「比如在坤正元年,你就曾把朕推进这荷花池里来。」

机智宝心下一惊,看着乾涸的池塘,几乎以为祈传要把他坑杀在此,以泄心头之恨。所幸祈传也没他这样狠心,把袖一垂,负手在背又继续往前走去。他们俩走过一重一重宫门,穿过一道一道长廊,终於便走入一座宫殿,在尽头的一面画壁处停了下来。祈传回首对他一笑,一手按在壁上的凤头便道:「闻说这里是先朝皇帝为了私会妃嫔而造的宫室。你说他身为皇帝,要宠幸便宠幸罢了,何需要如此偷偷摸摸呢?」

「贤能招妒,受宠遭罪,古往今来宫廷中都有无数是非,那皇帝如此做,想必是为了心爱之人的缘故。」这面画壁的典故机智宝实在比祈传还要熟悉,当下也就不加思索,顺口便把自己多年的参悟说了出来。

「心爱之人?哈。」祈传闻声状甚不屑,轻轻在手上使力来,那墙便凭空凹陷一寸。「也对,这般偷鸡摸狗的,不就为了保护心爱之物?这一点从古到今,倒没甚麽不同。」

见着皇帝默然神伤模样,机智宝本想出声嘲笑他一番,奈何此时已经没气力了,只得按捺着饥饿之感随他走入秘道当中。那秘道既深且,因为是密会用的,里面也做得精致,不似其他用来逃亡的通道般窄小粗陋,倒别一番富丽堂皇的意趣。

「到了。」在尽头处祈传轻哼一声,默然便又伸手往角落处按去。一缕光芒袭来,机智宝不用睁眼都知道前面是甚麽风光——前方便是风仪宫,也是他被囚十年以後,第一次看到的风景。

要说没感触,那是不可能的。机智宝稳住脚步,扶墙便随祈传跳出秘道。扑鼻而来的,先是一段桂花线香的香气,後又杂以很多妇人水粉的芬芳,他们俩自一道屏风後走出,守在宫室的侍女见到他们也不大惊小怪,反而纷纷对祈传施了大礼。机智宝见状,心中已有个大概。果然在走过无数纱帐和竹幕以後,便见到锦榻上正躺个一脸病容的妇人。

「哦。」机智宝情不自禁地走前几步,半坐在榻上便伸手摸上妇人的肩膀。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时,妇人的容饰是如何华丽精致,气度又是如何超凡。没想到不过几年不见,她便已是瘦弱得不成样子,霎眼一看,竟如同寻常妇人一般乾枯萎靡。

机智宝手摸在她肩上,嘴巴不由自主便问道:「你是要死了吗?」

这情景看在祈传眼内,只觉满目都是刺眼的母子情深,当下也不觉得机智宝的话语冷漠古怪,得意地便代人回答道:「自然是命不久矣,才让你来的。」

然後他又转声朝妇人道:「母后,朕对你也够意思了吧?」

床上的妇人闻声浑身一震,手帕半掩在嘴巴上硬挡去哀伤的神色,半咳半喘的便谢恩了:「咳咳,皇上深恩,哀家自然不敢忘却。」

「哼,你知道就好。」祈传独自站了半响,看着床上俩人如此深深对望的目光,心里的不适不由得又扩大一重,甩袖便转身道。「既然知道,你亦该好好报答朕才是。」

「哀家明白。」太后还是看着祈传,直到他的背影都被屏风挡住了,那视线却还未曾消失。

机智宝见状也无心打扰她,自顾自的靠坐在床边,閒閒便说一句:「原来你是要死了,怪不得他敢如此放肆。」

太后却没看他,那声音音仍旧气若游丝,却又份外坚定有力:「哀家给你的印信,你还带在身上吗?」

「自然不在身上了。否则他们每天这样洗来洗去,还怕洗不出来吗?」机智宝想起那孔武有力,肥头大耳宫女们,不由得浑身闪过一道冷颤,眉头也就紧皱起来。

「那你交到何人手上了?」太后闻言,也是情急,顾不得自己身子骨弱,半爬起来便追问道。

「你交给我的东西,不是应该任凭我处置的吗?」机智宝笑一声,摆摆手,却是把人给推回床上去。「母亲放心,只要你一日不死,凤营的士兵还是受制於你的。」

太后听到他如此喊自己,却是心头一震。概是人倦疲乏,一时再也无法掩饰脸上神情,一脸惊愕的便盯着机智宝看。

「皇城由凤营护卫,外头再是出乱子,只要皇城守得牢固,圣上亦会安然无恙。」机智宝一坐,谈笑之间,却又生出无数险象来。「此时除了你我知道,便再无第三人知悉了。母亲又有甚麽不放心的呢?」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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