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可怕之时，不只会害死别人，也会杀死自己。
至少，柴宁致会因为自己的心而死。
“我会尽力的。”柴慕容安慰一声，随即便全神贯注地把起了脉来。
只是片刻，柴慕容脸色一片阴沉。
柴宁致心猛地一沉，急声问道：“怎么样？”
其实，他已经从柴慕容的脸色中明白了什么，但却不愿意，也不敢去承认罢了。
柴慕容摇了摇头，沉声道：“没得救了。柴慕轻伤了他的身，我还有办法。但是，柴慕轻伤他伤得最厉害的，却是心。刚才柴慕轻那一番话，已经让他彻底断了生的念头。”
柴宁致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双眼无神，喃喃道：“作孽啊……真是作孽啊。报应，终究还是来了啊。”
柴慕容无声一叹。
虽然他也恨不得柴宁致和柴宁远两个老家伙快点死，但是此刻，他却是感觉到了由衷地悲哀。
一股真气夹着些许生机之力渡进柴宁远体内，柴慕容缓声道：“如果你还有什么话说，现在都一并说出来吧。你，只剩下一柱香的时间了。”
也许是感觉到身体里多了些力量，多了些生机，柴宁远回过神来，道：“一柱香吗？虽然够了，但还是太长了啊。”
缓缓地侧过头，柴宁远满含歉意地看着柴慕容，道：“慕容，我能这么叫你吗？”
柴慕容一怔，随即缓缓地点了点头。
只是这么一个许可，居然让柴宁远满脸的开心和欣慰。
“慕容，首先，我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我这个当四爷爷的，过去非但没有照顾过你半分，反而还时常想要杀了你。说起来，我真是没脸见大哥和你父亲他们。我也不会求你原谅我。错了，就是错了。我做的错事，不值得你去原谅。只是，我想请你帮个忙。”柴宁远道。
“你说。”柴慕容道。
柴宁远轻声一叹，道：“第一，我想你帮我向慕天道个歉。在柴辰绍的事被揭发之后，我实在是拉不下这张老脸去向慕天道歉。但现在，我已经没什么脸可讲了。呵呵。同样的，你告诉慕天，我也不求他原谅我。”
柴慕容点头道：“这个，我可以帮你。”
柴宁远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即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柴慕容微微眯起了眼睛。
过了好半晌，柴宁远咬了咬牙，终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道：“这第二，我想求你放慕轻一马。”
能把自己的父亲和兄弟害死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至少心计和思虑方面，绝对不会太差。
柴宁远自然看出了柴慕容必杀柴慕轻之心。
可是，再怎么对柴慕轻绝望，再怎么对柴慕轻的话感到悲哀，柴宁远还是放不下柴慕轻。
毕竟，柴慕轻，是他的亲孙子。
为了孙子，他厚着脸皮，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乞求着柴慕容能够放过柴慕轻。
柴慕容将柴宁远眼底深处的哀求，甚至是乞求完全看在了眼里，但却不为所动，“柴慕轻，必须要死！”
两次，柴慕轻两次搞阴谋，在柴慕容看来已经足够了。
柴慕容绝对不会让柴慕轻再来一次。
柴宁远脸色一僵，随即苦笑道：“我知道我这个请求实在是过分了。慕轻做下的事，就是死十次都不够啊。”
低下头，沉默了好半晌，柴宁远道：“慕容，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我不怨你。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柴家。倒是我这个柴家的罪人一错再错。这一次，我不会再错下去了。”
忽然，柴宁远身子猛地动了起来。
镪！
一声轻吟。
柴宁致腰间的佩剑被柴宁远拔了出来。
柴宁致一惊，大呼道：“宁远，你要做什么？”
说着，柴宁致便要去拦。
但怕自己动作太快太猛会牵动柴宁远的痛楚，他没有用任何真气，动作极其柔缓地向着柴宁远抓去。
柴宁远却像是没有听到柴宁致的呼声，眼神决然，调运起柴慕容刚刚渡给他的一缕真气强撑起右臂和右手的骨骼。
刷！
喀嚓！
场间有人一阵低声惊呼。
咚咚咚……
一颗大好的头颅滚落地面。
柴宁致动作僵在半空，震惊地看着柴宁远，道：“宁远，你……”
呛啷！
长剑落地。
柴宁远苍凉大笑，“哈哈哈哈！慕轻是我抚养长大的。是我教导无方，才会让慕轻踏入歧途！我犯下的错误，就让我自己来终结吧！”
所有人，包括柴慕容和柴辰风，无不是呼吸一窒。
任谁都没有想到柴慕轻居然会被柴宁远，会被最关心柴慕轻的柴宁远，临死都要为柴慕轻说情的柴宁远所杀。
爷孙相残，这是何其残酷而悲哀！
柴慕轻临死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正如场间所有人一样，柴慕轻也完全没有想到对他动手的，居然是会他的爷爷，他的亲爷爷！
全无防备之下，他就这么被柴宁远一剑断了头。
柴宁远无力地躺在地上，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却依然在大笑着，“哈哈哈哈！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我的错，就由我来终结！终结……终结……”
柴宁远最后一直在重复着同一个词语。
渐渐地，柴宁远声音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弱，最终随着最后一个结字，踏上了黄泉路。
“宁远！”柴宁致大呼一声，爬到了柴宁远身边，一把将柴宁远的尸体抱了起来，泪水瞬间打湿了面庞，“我的兄弟啊！”
所有人看得一阵心酸，鼻头也跟着泛酸。
有些人，已经落下了泪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个时代的终结
许久，大厅之中除了柴宁致低声的痛苦悲伤的哭泣声之外，再没有半点其它的声音。
所有人，似是在默默地送走柴宁远的灵魂。
一股沉默的压抑，弥漫在场间，久久不散。
又是许久之后，柴辰风缓声开口道：“柴宁远，身为柴家四长老，死后，应厚葬。”
柴辰风此刻心中十分复杂。
柴宁远当初害死自己的父亲和兄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绝对没资格得到家主亲赐厚葬之礼，更没有资格葬入柴家陵园之中。
可柴辰风还是那么做了。
不是他原谅了柴宁远，而是柴宁远临死之时的悔恨，让他明白，柴宁远需要一个赎罪的机会。
否则，柴宁远的灵魂将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三域界有个传说。
人死后，灵魂会飘荡在天地之间，唯有在完成了生前最大的心愿之后，才会再度转世为人，否则，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为天地间一抹灵性，融入天地灵气之中，被武者吸收利用，永世不得轮回，而受天地之永生之苦。
终究，柴辰风的心中，血脉亲情战胜了刻骨之仇恨。
他不想柴宁远死后却不得入轮回。
“也许，父亲和大哥他们会认同我的做法吧。柴宁远，毕竟还是姓柴啊！至死，他都没有背叛过柴家！”柴辰风感慨地想到。
这时，柴辰风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不由疑惑看去，恰好见到柴宁致虽然满面悲伤，但眼中却是浓浓的感激。
柴辰风一怔，随即心绪复杂地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柴慕容，道：“慕容，这柴慕轻，怎么处理？”
依着他的意思，他是想要将柴慕轻葬在柴宁远身边，让柴慕轻到了那边向柴宁远忏悔，并服侍左右的。
不过，柴慕轻可以说从根本上背叛了柴家，与柴宁远的性质完全不同。
柴慕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