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渐止，高大身影微笑却是未断，“天道，这一次弄出这么大动静，如果只是帮那个小家伙除去了危机，好像有点小题大做了。你看，要不要加把力，把他身边的那几个人也动那么一小下？”
虚空震动。
高大身影微微一怔，随即失声笑道：“天道还真是天道。竟在不知不觉间做了那么多事。”
虚空轻轻一阵震动，似是人在得意之余，却表现得很是无所谓般摆了摆手似的。
高大身影笑骂道：“天道，别在那儿得瑟了！要是没有三域帮忙，你还能像现在这么轻松？”
恼人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使得高大身影和虚空也有了心情不断彼此笑骂着。
而柴慕容此时却另有一番经历。
眼前的画面轰然碎裂。
柴慕容终于恢复了自主意识，但却对外界还是没有任何感知，且意识总有许多画面闪过。
那个时候，他还小，只有十岁，却要撑起整个家。
没有了母亲，也恨极了父亲，恨不得父亲马上死，但柴慕容却总是会给父亲留下最好的饭菜，自己吃那因为吃得太多而显得完全没有味道，让他一看到便几欲呕吐的馒头。
有一天，他实在是累极了，回到家倒头便睡，但是到了半夜，却是感觉到了极冷，冻得瑟瑟发抖。
这时，一个并不如何广阔，也并不如何有力的怀抱将他纳入进去。
家里，只有他们父子二人。
不用想，已经被冻醒的柴慕容也知道那是父亲在抱着他。
虽然极为憎恨父亲，极端讨厌那个怀抱的主人，但他依然不舍得自那个带给他温暖，甚至是些许心安的怀抱。
在那个怀抱里，他睡得格外香甜。
那是自母亲去世之后，他睡的第一个好觉。
也是在那时，他其实对父亲的恨，已经在他完全无觉间减少了一些。
他比别的孩子上学要晚上一年，因为没有钱。
是一个好心的大爷见他成天捡垃圾，在得知了他的情况之后，掏了些钱，将他送入了学校。
只是，那个大爷最终因为被子女遗弃，郁郁而终。
他本以为自那之后，将再也无法去学校，却哪知学校的一位老师，一位从来都未曾与他接触过的老师无意间见到了他拾垃圾的情景，便主动承担下了他在学校的一切费用，甚至还与校长据理力争，为他争取到了一笔看似不多的奖学金。
一个小学，有着奖学金，在当时是真的不敢想象的。
可就是凭着这份奖学金，他才能够活下来，否则单凭着捡垃圾赚到的那些碎钱，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饭量的不断增长，他很可能会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死去。
即便如此，如非必要，他也不会舍弃那最便宜的馒头，改吃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哪怕只是一顿咸菜，对他来说都是那么地奢侈。
十四岁那年，在被那四个小混混毒打了一顿之后，他竟是再没有被那四个小混混找麻烦。
甚至，有一次遇见那四个小混混，他竟是惊奇地发现他们不但没来再打他一顿来，反而是一见到他就像是见了鬼一般，疯了似地撒腿就跑。
同样是十四岁那年，有一天，他如往常一般去捡垃圾，在过一条马路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有一辆大卡车正在大街上飞驰，当听到震耳欲聋的汽车喇叭声时，已然来不及躲避。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推了他一把。
他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身体重重地摔在了马路边上，擦破了手掌，摔疼了屁股，不过，却是活了下来。
他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见到一个血肉模糊，但依稀带着令他感到非常熟悉的感觉的人影静静地倒在血泊之中，再也不动。
仔细辨认，他想要知道那个身影为何让他感觉有些熟悉，当辨认清楚时，脑袋里嗡地一声，忽然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悲痛和迷茫。
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正是他的父亲柴远山。
“爸！”
不知多少年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叫过柴远山爸了。
此刻，他却是毫不犹豫，没有一丝尴尬，只余一片悲痛地喊出了那个他憋在心里好多年，想要从那个男人身上汲取到温暖的字——爸！
他终于喊出来了，可是，那个男人，却再也听不到了。
也是自那之后，他才听说总有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跟在一个捡破烂儿的男孩身后，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歹心。
当时，他真的很想冲上去揪住那些乱嚼舌根子的长舌妇们的衣领，告诉她们，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那个孩子，就是他，而他的父亲是因为担心他一个小孩子独自在外面才会跟着他，否则，又怎么可能在他遇到危险时，那般及时地出现，以命救下了他。
也是从那时起，他才明白，他的父亲心里，一直都有他。
只是他的父亲真的太过脆弱，认定了自己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便以一种残酷的方式，逼着他早点自立。
很显然，他的父亲的那种方法虽然非常残酷，却十分有效。
在他的父亲死后，他依然坚强地活着，顽强地活着。
记得在那之后许多年，他偶遇了当时欺负他的那四个小混混的头儿。
当时他已成年，而那个小混混的头儿也已步入中年，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磨难，显得无比地沧桑，憔悴。
往日的芥蒂早已随着岁月而逝，只余下对昔日的追忆。
虽然那记忆对两个人来说都不怎么好。
他问起当时为什么后来小混混的头儿见到他就跑。
他这才知道，原来，当晚他回到家时没有见到父亲，却是因为父亲去找了那四个小混混，凭着一股狠劲儿，直接打破了其中一个小混混的脑袋，差点把人给打死。
他的父亲的那股子狠劲儿把那四个小混混完全吓住了。
所以，那四个小混混便再没有找他的麻烦，生怕他的父亲，他们眼中的疯子再和他们拼命。
他也才知道，原来第二天见到父亲时父亲的那一身伤，不是被小赌坊的人打的，而是在与那四个小混混拼狠，为了保护他而留下的。
他才明白，原来，当时，他的父亲看到了他被那四个小混混打，却并未现身，免得他对此产生依赖，无法自立，却是事后，以自己的方式，为儿子解除了后患。
都说父爱如山。
他终于明白了。
可是，当他明白的时候，对父亲没有了恨意的时候，他却是再也见不到曾经令他无比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