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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歌点点头,她只是想帮助弱者。
意念相通,银蛇读懂了她的想法,她的脑海中又浮现起那空灵的声音,“弱肉强食,不吃它,我会饿死,小姑娘,你 不懂这个世界。”
是,她只想过一味的帮忙,却没想过那本就是自然循环,她救了鸟,那银蛇便要饿死,这才是真正的世界么,颜歌眼 中第一次现出迷茫。
然而树下的人却已惊呆了,这一人一蛇相对,未见颜歌张过嘴,却似在谈话,怒翔揉了揉眼睛,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难不成比族里的大祭司还厉害,可与百兽沟通不成!
戚行之却始终凝眉不语,他本就好奇她的底细,现下脑海中闪现出无数猜测,他却无法确定。
银蛇倒不恼,她不再搭理颜歌,扭过头,用蛇尾扫开阻挡她的母鸟,一口将雏鸟吞下,一切发生的极快,颜歌还来不 及反应,那雏鸟已经进了银蛇的胃腹之中。
前所未有的,女孩有些微怒,她抽出观天箫,直指银环蛇,手都有些哆嗦,“你太残忍了!”
银环蛇却不恼,它缓缓向树下爬去,“你是半仙之躯,我只是山间的银环蛇,这才是真正的自然。”
“什么叫半仙之躯?”颜歌心中不解,再仔细看去,已经寻不到它的影子。
弱肉强食,云栈也如此说过,以往的想法瞬间被颠覆,她本是容不得杀戮的,现下看来,到底什么是对的?颜歌脑海 中一片混乱,这个单纯干净的世界在她眼中渐渐开始扭曲,变了,一切和她以为的都不一样。
云栈知道,她开始成熟了,意识到什么是生存。
身子轻旋,颜歌径直从树上翻身而下,这高达数十丈的距离,寻常之人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景阑珊惊呼而出,“小心。”
然而铺满落叶的泥土只是微微轻陷,颜歌便稳稳踏在地上,甚至连身子都没有弯曲。
戚行之“唰”的站起身,这个她曾经熟悉的女孩到底是谁,纵然她是缥缈城教出的弟子,这样的轻功已经违背常理, 是他驰骋江湖十余年,前所未见的。
颜歌却对众人的侧目毫不在乎,只是自顾的走回树下,坐在地上静静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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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行了三日的路程,大苗族的一行人总算出了滇南的地界,随着事情的远去,颜歌不快的心情也渐渐被她抛之脑后, 此时日已西沉,临近黄昏,然而刚出滇南地界不远,戚行之便号令队伍停下。
竹辇中之中,怒翔不解的问道:“主子,现下已离苦乐村不远,为何停而不前?”
戚行之缓缓睁开双眼,“怒翔,你照常去苦乐村准备朝拜委蛇一事,就当从未碰见过我,咱们就在此处分道扬镳。”
怒翔还待想问些什么,却在戚行之凌厉的眼神下止住了嘴边的话。
这风神俊秀的公子有着无形的压迫感,总令他喘不过气来,各走各路也是好事,他又何必多问!
想到此处怒翔拱手一拜,“这几日各部族都陆续抵达苦乐村,准备朝拜一事,那怒翔就先行去了,在那恭候主子大驾 。”
戚行之坦然一笑,道了声好,便弯身踏出竹辇。
云栈见状向剑冢的二十名死士打了个手势,众勇士得令,便与大苗族的祭司队伍分开,化为两排站在一侧,景阑珊也 拉着颜歌退到云栈身旁。
戚行之回身对怒翔道:“走吧,记住我说的话。”
怒翔俯首称是,随即起身向众人拱手拜别,便回到了竹辇之中,浩浩荡荡的朝拜队伍一下少了二十多人,继续破开杂 草向前行去,片刻间,便隐在茂密的山林之后了。
戚行之环顾四周,此处也算山林间的一处空地,周围偶尔发出几声鸟兽的声响,却也算隐蔽,“搭营扎寨,咱们在这 住上几日。”
颜歌好奇道:“不抓大蛇了?”
“我们在等一个人,等他来了,才能去抓大蛇。”戚行之耐心道。
颜歌似懂非懂,坐在一旁看剑冢的二十余人在片刻间便搭起营地。
景阑珊心中仍有不解,便凑到云栈身边问道:“不是要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么,怎么已经到门口了却不走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主子在等螳螂呢。”云栈望向戚行之,淡淡道。
螳螂?阑珊呢喃着,赫然明白过来,“他在等昆吾密宗的人现身?”
“正是,浮影他们已经在苦乐村有些时日了,却仍旧没听到昆吾密宗的消息,所以咱们也不能出现。”
颜歌听到二人对话,便忍不住插嘴道:“这就是兵法中所说的‘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
云栈赞许道:“你还懂兵法?”
颜歌答道:“董家村里说书的先生讲过,我总去偷听。”
阑珊不懂兵法,侧眼望去,云栈每次和颜歌说话,眼神都隐含着笑意,她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不想再听下去,起身 道:“我去走走。”
颜歌哪知道她的想法,关切的问道:“阑珊姐,要我陪你去吗?”
云栈也起身道:“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别去了。”
“不用,我能保护自己,正巧看看山间有没有什么珍贵的草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阑珊便起身离去。
黑暗的山林之中,篝火十分耀眼,但随着步伐远去,火光仍旧被黑夜吞噬,景阑珊常年自己流浪在外,自是懂得如何 生存自保,为防止迷路,她沿途撒下自己特质的驱虫粉,刺鼻的味道使得蛇虫鼠蚁全部退到一边,忽闻前方有隐隐的 水声传来,阑珊加快了脚步向水边寻去。
破开茂密的树林,显现在眼前的是静逸的水潭,潭水清可见底,连鱼都没有,透着月光依稀可见池底的鹅卵石。
美景总能让人心旷神怡,阑珊欣喜的坐在水潭边,脱去鞋袜,将纤细的小腿放入水中,潭水的宁静被打破,粼粼波光 间她却仿佛看到了云栈的脸。
自那日幽骨江中初见,也不知是因为他的坚毅还是隐忍,竟扰的自己心神难平。
阑珊心想此处定不会有人,便把憋在心中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早知道那日就不救你,天天冷冰冰的,见了我也 不知道要笑一笑!”
说罢她随手抓起一块石子砸向水潭正中,“费劲心力的救你!你心里连我的影子都没有!混蛋!木头!”景阑珊长出 了口气,一连向水里扔了好几个石子。
她现在是剑冢的人,论辈分是云栈的手下,戚行之又高深莫测,她平日只得谨言慎行,这着实憋闷的够呛。
话说出来,心里也舒坦许多,近日连续赶路,身上已被汗水沁透,如今即有如此清澈的潭水,不如便来个沐浴潭中, 到底是女儿家,景阑珊想到此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指尖摸向腰间缎带。
然而刚欲褪下外衫,却听得不远处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姑娘要想和洛某鸳鸯戏水的话,我可却之不恭了!
这一声着实吓了景阑珊一跳,她急忙起身穿好衣裳,“哪来的无赖!”
第35章 (三一)鸳鸯戏水
水潭旁垒砌的高石挡住了月光,那里漆黑一片,然而就在那个死角,缓缓现出一个男子的身影,他赤裸着上身,黝黑 的皮肤衬得身躯更为强健,“我一直在这,没看到无赖。”
他淌着水走向岸边拿起扔在地上的衣服,回身望向景阑珊,“倒是姑娘,莫名其妙的跑到这来,偷看我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