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没有亲人的滋味,你有没有生活十多年还没有一个朋友,琅峫山是安稳,但是我也不想再一个人了,柴婆 听到我姓顾,面色就不对,景阑珊要找顾青云,柴婆要她跟着我。我不傻,这个顾青云跟我一定有什么关系,况且也 许还能帮到阑珊。”
顾颜歌的一番话,似是压抑在心中许久,她自幼就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每次问嬴嬛,都得不到答案,如今这孤寂压抑 了十多年,她只是需要一个给自己离开琅峫的借口。如今既然已经被牵扯出来,那不如索性不回去,去亲手解开这个 困扰自己十多年的疑团。
云栈望着她,久久没有说话,他不想她入世,不想她有危险,他只想看着她一个人在深山中安稳生活,他又何尝不知 道什么是寂寞,他虽然每天处于熙熙攘攘的闹市之中,可充满猜忌阴谋的世界,又有谁是能轻信的,云栈叹了口气, 不再说话,转身向屋内走去。
“你不明白……”颜歌有些怅然若失,幽幽叹道。
“我明白。”离去的男子突然顿住身子,转过来道:“再安稳的日子,不快乐,也是枉然,既然你想去找,我会帮你 。”
“你会帮我?”原本失落的神情一扫而光。
“恩!”云栈点点头。
既然阻止不了,不如让她去找想要的生活,每个人所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他没资格靠自己的喜好去决定旁人的,“过 几天我给你安排个住处,我找人送你过去。”
颜歌好奇道:“为什么不能留在这。”
“离我大哥远些,他没那么简单。”说罢云栈转身离去,不再看她。
他不想她受俗世牵连,嬴嬛是对的,柴婆也是对,可这些却不是她想要的。
既然她想来看这世道,就让她看吧,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颜歌望着那个决然离去的身影,心里莫名的有些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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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没有外人,景姑娘大可上前说话。”公子戚侍弄着一旁的花草,头也不回道。
“你不只是个病人,还是个厉害的病人。”景阑珊自小径尽头的花丛后缓缓走到公子戚身边道。“如此耳力,可不是 个饭庄老板会有的。”
公子戚闻得此言,微微一笑,那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和煦温暖。“姑娘就这么想知道我是谁?”
“公子手下都不是凡人,云栈也好,浮影也罢,皆都舍命追随,公子虽身子不好,可心中大志;怕是少有人及。”这几 日相处下来,景阑珊也对公子戚身边众人了解一二,就连他那日所骑的黑马,都不是寻常马种,能入狼群而不惊。
“姑娘好奇心太重,会害了自己。”公子戚缓缓转身,望向这个明眸皓齿的女医者。
“我不是好奇,是想追随。”景阑珊也不退缩,既然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就一路走到底。抬起漆黑的眼眸,望向 那深不见底的瞳孔。
“悬壶济世,受人敬仰,不是挺好?”公子戚心中知晓,为医者,大多喜 欢'炫。书。网'逍遥自在,不愿被人束缚,景阑珊既然反 其道而行,必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我的敌人太强大,自己对付不了,我愿追随公子,只要公子助我报仇!”景阑珊听罢,俯身一拜,毫无女孩家 的扭捏做作。
她隐忍多年,甚至孤身一人在江湖闯荡,都是拜此人所赐,一人势单力孤,难以撼动那棵大树,如今终于遇到这个人 ,一个有能力帮助自己的人。
“敌人是谁?”
“洛无天!”提到这个名字,景阑珊似乎充满恨意。
“呵呵。”公子戚并不惊讶,景阑珊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声,这仇敌来头之大逼的她非要借助他人力量方可成事,这 人定不寻常。
“原来是昆吾密宗的宗主。”公子戚淡淡道。
见到公子戚听得此人,仍旧毫无惧色,景阑珊心中暗喜,“公子果然不凡!”
“因何事结仇?”是在试景阑珊的诚心,也是必须解决的谜团。
知道对方是在试探,自是没法欺瞒,然而提到此事,往昔的沉重,仍旧压的女孩喘不过气,景阑珊的眼睛竟变得有些 红肿,“既然有心追随,也就不瞒公子了,我是洛无天的私生女儿!”
“你要弑父?”这句话倒似乎挑起了公子戚的兴趣。
“是他毁我母亲容貌,让她二十年来不见天日,受尽唾弃,是他赶尽杀绝,逼得我们走投无路,我学医是为救母,弑 父是为报仇,可笑也好,可叹也罢。这二十年来的悲苦全部拜他所赐。
昆吾密宗,百年宗派,我一人之力断然撼动不了,唯有公子这样的人,方能助我报仇。”景阑珊说到此处,声音略微 激动,语调也上扬。
公子戚望向景阑珊的眉眼,虽谈不上倾国之姿,也算是清秀可人,她的母亲定也是个美人。为母行医,是孝子,弑父 报仇,是逆子。
怎样的往昔,在人心之中,形成如此强烈的矛盾,当至亲之人伤害了至爱之人,该当如何是好。
只可惜,世事无常,上一辈的恩怨纠缠,竟拖到后辈身上。
公子戚轻叹了口气,对景阑珊道:“入了剑冢,绝无回头的余地,景姑娘还要坚持么?”
听到剑冢的名号,景阑珊微微一怔,江湖之中有几人不知剑冢的,它历史并不久远,十年间崛起江湖,势力却不断从 昭陵蔓延开来,几年之间竟可算得上称霸一方,在整个九州大陆的南方,剑冢与昆吾密宗、滇南苗疆诸部,三方形成 掎角之势,剑冢素来神秘莫测,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分堂在何处,但似乎又无处不在。
自己如若入了剑冢,那报仇之事必定指日可待!景阑珊思道此处,不再犹豫道:“景阑珊不后悔!”
公子戚此时敛去笑容道:“浮影是‘浮生楼’楼主,你就归他手下吧,随后我会交代。”
景阑珊点头应声,随即望向顾颜歌刚刚离去的方向,道:“颜歌她……过些日子就走了吧。”想起那日柴婆在幽骨江 中所说的话:跟着顾颜歌,就可能找得到顾青云,那么娘亲,也许还有救。但看来云栈不想让颜歌留下,不知自己过 些日子,还能否找到她。
“你不想她走?”看出了景阑珊的心思,公子戚问道。
“公子肺病已久,蜜浆对公子的病,有好处。”没有告诉公子戚真正的缘由,也算是对这个单纯的女孩一点点维护, 然而此话一语双关,公子戚又怎会不明白。
公子戚只是淡淡道:“你放心,她会留下来。”
他不愠不火,总是这样一副淡淡的神态。
但景阑珊望着这个瘦弱的男子,这份安然自若,竟让她惧怕,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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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栈的伤还有多久能恢复。”坐在正厅中央的公子戚问道。
景阑珊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答道:“别处的伤势最少三十日,后心那处剑伤要四十日。”
“再快些,二十天的时间帮他恢复。”公子戚向南方望去,二十天后就要动身去大荒,今天传来线报,说委蛇会在下 月的月末出现,机会难得,他不想错过。
景阑珊听得此言,着实为难,伤需要养,云栈上次如此伤元气,怎能这 么 快‘炫’‘书’‘网’便要行动:“二十日,最多恢复到八成, 不能再宽限十日?”
“二十日之后,我们要去大荒泽狱,委蛇出现,昆吾密宗也会参合此事。”
大荒?那是什么地方,上古遗地,凶险万分,又在苗疆之下,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这一路何等凶险,自不用说。 可昆吾密宗和苗疆诸部也是不合,这次如果他们参与此事,自己兴许可以见到那个人……
公子戚看出她的不安,缓缓道:“去吧,尽力便可,我心中有数。”
景阑珊应了声,正准备退出大厅,便感觉有人从身边一晃而过,定睛一看,正是颜歌。
她此时穿了一件月牙白的短衫,一条及膝的淡紫色短裙,白色的布靴更绣着浅紫色的图腾,那绣线在阳光下反射出淡 淡的光,她步子轻灵,女孩仿若塌在云端轻舞一般。
她在公子戚身前,转了个圈,笑道:“这衣裳真好看。”
“还合身?”一件新衣,就哄得如此开心,真是简单。
颜歌点点头道:“你对我这么好,不会有事所求吧?”
望见这个女孩,好似烦乱的俗世也可以抛掷脑后,公子戚少有的话也多了起来:“你还不笨,上次的蜜浆喝完了,很 有效,最近好像身子也好多了,想再朝你要些。”
“好说,你对我好,我自然不能让你苦着,早备好了就在我屋里,回头给你送来吧。”
“我让浮影去……”公子戚刚刚开口,就被顾颜歌打断。
“才不要他来,每次见到我就皱个眉头 ,好像我要对你不轨一样!”顾颜歌一想起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