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媛默默叹了口气,问一个傻子,那一定是白问。他欢喜把谁当媳妇儿,那谁就是他媳妇儿。
阿媛将鸡腿包好,塞到闰生手里,“这些你留着自己吃,不要给我,更不要给这条狗,知道吗?”
闰生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就是给你的!”
“你家里人对你好,才给你吃鸡腿。要是给我了,你家里人会不高兴,知道吗?”
闰生咧嘴一笑,“媳妇儿,自己人,不会不高兴!”
阿媛知道讲道理不管用,便道:“我不喜欢吃鸡腿的。这条狗,它只能吃鸡骨头,肉吃多了,它就变成一条懒狗了。”
小狼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阿媛的话,在一旁小声地嗷了起来,似在表示反对。
“媳妇儿不喜欢……媳妇儿喜欢什么?”
看着闰生一脸问不出答案不罢休的样子,阿媛只好道:“你上次编的花环就很好啊!”
闰生拍着手笑起来,“花环。闰生最会编花环!”
“闰生,你快回家吧,你家里人会着急了。以后,你不要总是一个人跑这么远了,知道吗?”阿媛招呼了小狼一声,也准备回去了。
闰生顿时着急起来,“回去了,见不到媳妇儿了!”
阿媛转过身,瞪了他一眼,唬道:“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以后我就不见你了,知道吗?”
闰生很委屈。
阿媛又安慰道:“好啦。该见的时候,你自然就见到我了。闰生是乖孩子,乖孩子不能总在外面玩的,知道吗?”
“嗯,闰生是乖孩子,娘也这么说。”他终于呵呵笑着,跑着往树林里去了。穿过树林,再走一阵就能到东溪村。
阿媛看到他在泥巴路上大踏步的样子,突而想到什么,对着他的背影喊道:“闰生,别再把衣服弄脏了,你娘会不高兴的。”
他虽然傻得像个孩子,却一定有个把他当孩子来疼的娘,那上天对他也不算太差的。阿媛想着。
☆、第27章
阿媛看着闰生欢快跳跃的背影; 忽而想到,自己是不是忘记了问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他……是姓张吗?
阿媛从第一次见过闰生,就觉得哪儿不对劲。只是那时候闰生的目标似乎是随机的; 目标好像是她; 又好像是石寡妇; 也许他还与村里其他人逗玩过。而经过这几次; 阿媛才完全能肯定; 闰生就是来找她的!
衣着不是普通的村户,住在邻村; 又是个不正常的人; 年纪也合适,世上只怕没有这等巧合,不用问他姓什么,闰生是张老三儿子的几率几乎是八|九成了。
阿媛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吴有德死的那日; 说要把她嫁给张老三的儿子,听当时吴有德的口气,他应是与张老三提过婚事的,至于事情到底商定到哪一步; 阿媛不得而知。
吴有德去了已有些日子; 因着他名声不好,死讯倒是被传播得很快; 临近几个村子都知道南安村死了一个泼皮。吴有德与张老三是酒桌上的朋友; 张老三不可能不知道吴有德死了。若是吴有德真的与张家商定了什么; 只怕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不会只让闰生一个心智不全的人来找自己。
记得第一次碰到闰生,他是刚从石寡妇家离开,在路上遇到了自己。闰生能到石寡妇家找自己,而不是去村头找自己,这肯定是有人给他指了路。这应该能间接说明张家人是知道她现在的处境的。
吴有德到底是不是已经把她卖了,张家人对她又做了什么打算?阿媛觉得偏头刺痛,似有无形的针在狠狠地扎着。
闰生纯善如孩童,自己与他相处本来十分快乐,似乎回到小时候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
如今想到他极可能就是吴有德给自己找的丈夫,心不由从阳春三月的暖水中掉到了冰窟窿里。
可她知道,她必须冷静面对,之前发生的种种,已教她知道了依耐与逃避是没有任何帮助的,只会带来更大|麻烦。
阿媛带着小狼一路沉默地回到村里,小狼受了冷落,时不时嗷嗷的低吠几声,想引起主人的注意,却是做了无用功。
阿媛步履踟躇,脑中却飞快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可能的威胁,快走到石寡妇家门口时,却正看到意外的一幕。
石寡妇站在门里,一个盘髻的妇人站在门外,两人似乎在争执什么。石寡妇面红耳赤,情绪激昂。而那妇人虽是背对着,看不见面容,叉着腰的气势却不让半分。
石寡妇自从自家男人死后,与村中人来往也少了许多。跟人吵架这种事,那是多少年都没发生过的新鲜事了。若非石寡妇家住得独门独户,不知多少邻里要出来围观了。
阿媛走得更进了几步,恰巧听得那妇人骂道:“好你个石寡妇,你自己要做寡妇,也想让人家年轻的跟着你过那没男人疼的日子不是!作孽的,这事儿由不得你做主!”
石寡妇啐了口唾沫,正想骂回去,听到不远处有熟悉的叫声。
“汪!汪!汪!”小狼看到自家主人在与人对峙,立马起了防卫之心,对着那妇人狂吠起来。更是直朝那妇人冲去。
妇人见着凶悍的小狼,吓得直跳脚,惊恐地叫出声来。
阿媛这才瞧见她模样,正是王山泉家婆娘邱氏。她三十多的年纪,粗壮的身材撑在十七八岁女子才穿的嫩绿色土布印花衣服里,那大概是她年轻时的衣服,现下已有些发旧。
邱氏见了阿媛站在一旁,眼睛一亮,正要朝她走过来说些什么,无奈小狼一直追得她脱不开身。
阿媛见是乡亲邻里,不管是什么事儿,也不好闹得以后无法相处,便唤了几声小狼。
小狼不甘心地停下来,跑回到阿媛身边。
邱氏拍拍衣裳,犹豫了下,一面观察着小狼,一面朝阿媛走了过去,脸上带了几分不自然的笑。
小狼虽没扑上去,却在原地很凶地朝邱氏叫了起来。
邱氏吓得一哆嗦,没敢再上前。
石寡妇立马在她背后重重地哼了一声。
邱氏知道这是赶人了,撇撇嘴,觉得没趣,一甩袖子,朝自家方向去了。
石寡妇在门口也不方便说什么,只招呼阿媛快些进去。
阿媛进了屋,心头一直回荡着刚才听到邱氏说的那句话,还有她看着自己假意殷切的神情,觉得邱氏与石寡妇的争吵似乎是与自己有关的。
小狼也冲进门来,见自己往日玩耍的地盘被几只正在抓地的鸡占领了,毫不客气地冲了过去,一时鸡飞狗跳。
石寡妇关了门,心下愤然,向阿媛解释道:“这个泼妇!竟然打起你的注意来了。”
阿媛看着石寡妇,皱了皱眉,“婶子,是什么事?”
“这婆娘,想给你做媒呢!说是邻村一个富户,托她来的,说人家不嫌弃你是孤女,只稀罕你是个清白水灵的姑娘,让你嫁过去享福呢。我看她说话没羞没躁,一准儿不是实话,说不定欺负你如今没人做主,哄你嫁过去罢了。是享福还是受气,我看难说!”石寡妇越说越气,“再说你与青竹两情相悦,就算真是不错的人家,那人也必是比不上青竹这般贴心的。老婆子我怎可能应了她,好声好气打发她走,她却当做我好欺负。你刚才也听到她说什么了,说……说老婆子是寡妇,便想让你也孤单一辈子!天杀的,这是人说的话吗?”石寡妇从来对村里人是和善相处的,只是这邱氏是出了名的泼妇悍妻,她的男人王山泉都是拿她没办法的,她今天在石寡妇面前说混账话,石寡妇自是不愿受这欺负的。
阿媛知道石寡妇为了维护自己才受了委屈,便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哄得她消了气。
石寡妇想到什么,又道:“阿媛,你放心。婶子我虽是拒了邱氏,但你与青竹相好的事,我并未说与她听。婶子知道,你在孝期,不愿让人家落了话柄。与那邱氏,我也只说你在守孝,还不谈婚嫁之事,谁知道,她竟拿这个来怼我!”说罢,心中又是一阵气闷,只怕叫阿媛看了,又宽慰自己,便不显到面上。
阿媛心中感动,石寡妇孤苦无依,如今便把颜青竹与自己当做儿子儿媳一般,事事替他们着想。
又想那邱氏,为何来给自己做媒?自然不是平白无故的好心,而是……为了那些田地吧。
吴有德当初把田地放给王山泉家种,每年只收取足够他与阿媛两人吃食的口粮作为租金。
这么便宜他人的做法,实不像吴有德这种贪得无厌之人的风格。
吴有德也绝不是突然发了善心,而是他在村里,甚至周围的村里都臭名昭著,没有人敢租他的田地,生怕他难缠不讲信用,哪怕他最后一再降低了租金。
吴有德挥霍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