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们到了。”
侍从恭敬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司马懿定了定神才躬身出了车厢,走下马车。
在丞相府门前站定,司马懿抬头望着眼前这座恢弘却冰冷的府邸,梦中的不适感再次袭上心头。挥退了引路的门僮,他径自快步走向了院府深处。
在曹丕的房门前停住脚步,司马懿伸手正要推开雕工繁复的木门,心下却生出一丝犹豫与惶恐。手在半空停了半晌,他又不禁觉得好笑——自己竟会被一个梦境左右心神,真是笑话!想到这儿,司马懿手上一用力,干脆地推开了雕花门。
室内一片烛火的暖人光泽,抬手稍稍做了下遮挡,等眼睛适应了,司马懿才抬脚进了屋,回身把门关上,挡住了外面的风雪。
环顾四周,却没看到曹丕,司马懿便又往里走了几步,还是没看到半个人影,不由有些紧张,“子桓?”
没有回音。
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这要是放在平时,司马懿肯定不会多想什么,权当是这位公子又贪玩出去了。可今天,他偏偏做了那么个让人心神不宁的梦,所以难免胡思乱想。
躲在一旁的曹丕见司马懿面露焦灼之色,心中很是得意,完全将早些时候穿上身上这套妇人衣装时的不开心抛到了脑后。偷偷笑了个够,曹丕见司马懿是真的着急了,才悄悄靠到他身后,袖手一抬,将剑柄抵在他的后心处,语带笑意道:“先生是在找我吗?”
听到不似梦中空灵的真实声音在脑后响起,司马懿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转而又有些为他的顽劣而恼怒,反身便把曹丕擒在怀里,劈手夺过他的剑扔到了一边。
惊讶地望着司马懿似喜似怒的表情,曹丕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呆呆与他对视着,暗自祈求自己方才的玩笑不要惹恼了眼前这人才好。
望着着曹丕脸上由狡黠得意到懊恼惊惧的样子,司马懿不觉心生怜爱,板了一会儿脸便绷不住倏地笑开,对着曹丕紧抿的唇就吻了下去。
熟悉的柔软温和的触感,让司马懿安心不少。可他还想要更多,来确认眼前这个人是真实的的,有血有肉的,自己可以把握住的曹子桓。而不是梦中那个美丽却如雪花般容易消失的曹子桓。
顺从地接受着他的拥吻,曹丕讶异着司马懿今日的热情与急躁,旋即又想起方才他那过度紧张的表现,这才意识到他的反常。趁着喘气的当口儿,曹丕开口道:“先生不是说要看我舞剑吗?怎么……嗯……怎么突然……”
将曹丕压倒在旁边的檀木椅中,司马懿伸出手指压在他唇上,轻声道:“不看了,什么都别说,专心点儿。”言罢,又埋首在曹丕颈间,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愣了一阵,被司马懿的爱抚弄得低吟两声,曹丕又忍不住调侃道:“白日宣|淫,先生就是这么……唔……你!”话未说完,就被胸前传来的快感惊扰到,知道他是故意的,曹丕不禁嗔怒地盯着司马懿,可半个字也说不出。
挑衅地瞥了他一眼,司马懿一边给他宽衣解带一边开口道:“二公子一定要这么多废话的话,可别怪我一会儿让你说不出话来。”
闻言,曹丕识相地赶紧闭了嘴,可撇向一边的头明显是在告诉眼前那人自己很怄气。
好笑地看着他那跟自己过不去的小样子,司马懿不再多说什么,干脆地扯下了式样复杂的妇人衣装,打算进入正题。
虽然屋里的炭火烧得很盛,但毕竟是寒冬腊月的时节,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的时候,曹丕还是被微凉的空气冻得一颤,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司马懿道:“先生……太冷了,不要在这里做好不好?”
胡说!椅子上垫了那么厚的虎皮怎么会冷?
明知曹丕是在没事找事,可司马懿见他撒娇撒的恰到好处也就没有计较他所言的真实性了,只是将他纳在怀里,声音略显低哑道:“去床上?”
攀着司马懿的脖颈胡乱应了一声,曹丕便又沉醉在他的亲吻挑|逗之中了。
二人一路踉跄地进了内室就迫不及待地上了床,都是精力旺盛的年纪,你情我愿起来可谓天雷勾动地火。暖帐之中,春|色一片,不时流泻出的喘息与呻吟格外引人遐想。
“先生……”已没有了刚刚被进入时的不适,曹丕嘴上就又闲不住想问什么了。
“错了。”故意加重了力道,司马懿一面把曹丕双|腿的角度分的更大,一面俯身在他耳侧道:“叫仲达。”
“唔……仲达,你今天怎么了?”喘了口气,曹丕见他不答话,暗自道,算了算了,懒得问了。便又投入到这场激烈的情|事当中了。
那天,司马懿不记得自己要了曹丕几次,他只是抱着他,感受着他每一条脉搏的跳动,每一寸皮肤的温度以及身体内部的火热与紧致。
彻头彻尾的,放纵。
或者,不是放纵,而是什么东西在真切地流泻。
作者有话要说:1、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出自李延年《北方有佳人》2、留仙裙和翘袖折腰舞估计大家都知道,文中也略略解释了一二,至于司马的梦暗喻了什么,见仁见智吧。
☆、风雪夜话岁静好,霞染天光雪初霁
激烈的情|事让曹丕和司马懿感到餮足的同时也不由疲乏起来。于是,二人很自然的一觉睡到了黄昏之时。
司马懿醒来时发现曹丕并未似往常一般窝在自己怀里昏睡,而是睁着眼尾微微上演的眼睛目光游离地望着帐顶,不知在想些什么。侧头静静打量着曹丕的侧脸,司马懿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般认真地观察过他的样子,每每想起,浮于眼前的也不过是一双灿比星辰的眸,一抹飞扬眉梢的得意或是一个茕茕孑立的背影。
孤独。
虽然知道曹丕在私下没少搞七捻三的做些小动作,拉帮结伙,可司马懿依然相信,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不可磨灭的,只消一眼,便叫人终身难忘。比如,那年的青冢前,在低泣的人群中,一言不发也未曾落泪的淡漠少年在人后流露的柔软善意以及那无人问津的倔强与哀痛。他看着他行走于人群中,格格不入;行走于人群外,不知所往,却也就那么越走越远,只留下眼角眉稍上一笔清浅的黛色。而光阴的锋芒却也把原本模糊了的少年眉眼雕刻出了刀削般的凌厉。
不自觉地伸手抚上曹丕因蹙眉而更显上挑的眉弓,缄默无言,司马懿的手一路向下缓缓移动着,仿佛想拂去那人眉间的愁云,却只得到掌心那宛若蝶翼轻颤般的触感。
曹丕一动不动地感受着眼睑上不轻不重的压力,不时眨一下眼,任由自己的眼睫扫过司马懿的掌心。突然,他开口道:“前些日子,赵温向父亲举荐我,结果被父亲说是为了讨好他而免去了司徒之职。”
被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打断了思绪,司马懿手上动作一顿,晃了下神才道:“是吗……”不知是在发问还是随口一应,很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动了动头,让司马懿拿开了手,曹丕继续道:“过些天,父亲大概就要回来了。”
把手收回被中,司马懿回道:“倒没听说这个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早两天我手下有人来报,听到杨修在和子建商讨有关登临铜雀台的辞赋,想来,是他们得到了父亲要回师验收铜雀台的消息了,才会急着提前吟好诗赋吧。”冷笑一声,他又道:“也真辛苦杨修了,每次都费心替子建揣摩父亲的心思,投其所好,以此博得宠爱。”
见他有些愤愤不平,司马懿微微一笑,调侃道:“要不要我也为子桓挑个韵脚,我们也提前准备下?”
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曹丕黯然道:“子建文采远甚于我,又得父亲钟爱,这如何是能提前准备来的?”
没想到自己一句戏言会戳到他的痛处,司马懿暗自叹息一声,陷入沉默之中。
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闷,曹丕兀自一笑,翻身贴到司马懿身上,自我嘲解道:“不过我早就习惯了。”被身下传来的酸痛感弄得皱了下眉,曹丕一边动着身子想寻找一个舒服些的姿势一边故作轻松道:“那种风头就让给子建出吧。”
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帮曹丕捏着腰,司马懿心中不禁为他的口是心非感到好笑又心疼,可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道:“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