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不是老武。”黄少书道。
“你混乱了。”
“至少里面不是,老武被控制了!你看,外面那些怪物,他们还活着时候也会这样,会突然发疯、那段记忆甚至连自己都不会记得,你说老武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
“够了!这是命令。”
黄少书推开老四,瞪着老四的眼睛道:“班长,看到你来的时候我就猜了,是同一件事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四说。
“不要骗我了,我问过,老四死后我剥开了他的脑。”
“你!”老四没想到黄少书这么疯狂。
黄少书摸了摸左耳垂,笑了出来:“我一定要知道他为什么死。他的身体都被炸得血肉模糊,只有头是完整的。那是他的脑,我要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打开了,我看到了。”
但那个脑子里却是空的,无数地方被蛀成黑洞化成浓水,应该存放着关于他的记忆的地方,黄少书已经找不到了。
“刚刚我去牢里割了那女人的头,虽然情况比老武严重了很多,但症状并没有差多少。”
“…………”老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看着黄少书就像看着陌生人。
“告诉我事实,那个,”黄少书指着门外:“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老四还是一样的话。
“班长!”
“你想抗令吗?”
“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兵了!”
“只要你还叫我班长你就是我的兵!”
黄少书身体一震,像烧成灰的线香,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垂着脖子曲着背,把脸埋在膝盖。
老四看他这个样子,也有些余心不忍,贺武也是他的兵,他心里并不比黄少书轻松,但他是个军人,他必须接受战友先自己一步离开,这么多年来他早就没有当初的年少轻狂,也已经学会不去追寻不属于自己的真相。
黄少书一向稳重,个性也随和爽朗,所以老四并没有想到他会因为贺武的死把自己逼到这种程度。
“起来,出去,我的兵不该这么脆弱。”老四道,他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激烈他过去的部下。
“我以为我没法替他报仇……”黄少书的声音闷闷地从手心里溢出来:“所以我只好替他活下去。”
“你能这样想很──”
“可是。”黄少书突然仰起脸,两颊红扑扑的眼里泛着光:“外面那群怪物是他来提醒我的!不该放弃!”
☆、来了
庄君这几天过得憋屈极了。
他虽然投靠了贺平,也只是单纯因为他不想跟怪物们做邻居,谁知道进了贺平家,他的生活品质会降的更低。
贺平借给他的小屋子,也不知道几百年没打扫了,到底都是霉灰,这让庄君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也不得不自己拿起抹布洗洗刷刷,给自己腾了一个稍微能住的空间。
但光有空间不够,这屋子就剩下一张木沙发,硬梆梆的不说,有只角还被老鼠蛀了个洞有些摇。至于其他电器家俱,那都不用想了,一件都没留。
除了有水有电之外,这屋子比深山小屋还要寒傪,庄君唯一的依靠就是贺平扔给他的一套棉被以及几本恐怖故事集。
庄君当了一辈子的大少爷,这还是第一次盖五百块以内的被子,连他跟朋友上山露营用的睡道都比庄君的破棉被高上几十个档次,更别提露营时还能边搂着美人纤腰边玩PSP。
在过了痛苦的第一夜后,庄君根本没睡好,起了个大早去敲贺平家的门。
贺平隔了很久、真的很久、久到庄君都差点靠着他的鞋柜墙着了才打开门。
“我要跟你睡!”这是庄君看见贺平的脸说的第一句话。
“这笑话不怎么有趣。”贺平平淡地回答。
“别管这么多先让我进去吧。”说罢庄君就试图推开门,想闯进贺平那比较有人味的闺房。
可他推了老半天,那门就像块石头动也不会动。
庄君有些费解,瞄了贺平一眼。贺平正在苦笑,摆在腰间的双手证明阻止庄君登门而入的并不是他。
庄君的视线再往上飘一飘,发现贺平身后居然还站了一个男人,然后就被那男人苍白的脸吓得退了一步:“你是!”
那个是字都还没说完,门就被人狠狠地关上,还顺便叩到了庄君的额头。
庄君捂着额头,终于想起了贺平身后的男人是谁,不正是好几十天前他跟贺平在海边捡到的怪人吗?
那怪人出现的时间场合都这么神秘,搞不好也是个潜在丧尸,要是发作起来咬了贺平就不好了。庄君想贺平目前还是自己的房东,要是也变成丧尸那自己的居住水平又会面临威胁,于是他股起勇气地敲打着贺平家的门:“快逃!我来救你了!”
贺平家非常安静,对于庄君的好意全无反应。
庄君拍门拍到手麻,里头依然没什么动静,反而是庄君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叫。
庄君没法子,只好回到自己暂居的小窝,裹着棉被发呆。
这一呆就呆了大半天过去,再次清醒贺平已经替他准备好了面包跟水,就摆在他脚边。
“又是面包。”庄君嘟嚷着,但还是屈服于饥饿的威胁。
隔日,庄君学乖了,躲在家里等贺平送吃食。
贺平差不多在中午时出现,手里端着萝卜汤,味道香得庄君忍不住直咽口水。
贺平见到庄君没睡,而且还摆出在等自己上门的姿态,也不意外,而是静静地摆好碗筷。
“你怎么把那个来路不明的人带回来了?”庄君看着贺平忙碌的背影问。
“你也是来路不明的人。”贺平说。
“我能跟他一样吗!”
“你们都没有身份证。”
“我有身份证!”
贺平摊开掌心:“你准备交给我吗?”
庄君立刻掏出皮包准备要抽出卡,但他抽到一半又觉得不对,狐疑地问贺平:“你要用来做什么?”
“把它让给小物用。”
“…………”
“不能吗?”
“当然不行!”庄君也不想在一个怪人身上多做纠结,尤其是那个怪人还比自己高长得还不是自己的菜的时候,于是他马上换了一个突破口:“这屋子无聊死了,让我去你家吧。”
“不行。”
“我会闷出病的。”庄君这才掀开锅盖,拿起杓子大口喝着萝卜汤道。
“小物不喜欢你。”
“他叫小吴?姓吴?”
“怪物的物。”
“怪名字……”
贺平端起锅子,没回答。
“喂,我还没吃完。”
“不是怪名字。”贺平说。
“…………”
“我走了。”
“你大爷的──好名字、没听过这么好的名字行了吧!”
贺平这才把庄君今天唯一的伙食还给他:“吃完洗干净再还我。”
“…………”一直到贺平离开房间上了楼,庄君才有勇气对着自己现在的衣食父母再骂一句:“小爷欠你的!”
再隔日,庄君终于能藉着送碗筷的理由混进贺平家。
高大威猛的小物就像一头德国狼犬般站在门边,用他那双乌黑又锐利的双眼紧瞅着庄君不放。
庄君暗想,怪人果然是怪人,连眨眼睛都不会。
“你洗干净了吗?”贺平接过餐具问。
“洗了。”
“但锅子里看起来还是油的。”
“那肯定是洗得太干净发亮了。”庄君这辈子哪洗过几次碗啊?而且他现在住的地方没洗碗布也没洗碗精,他便把东西都丢到水槽里冲几下就权当干净了。
贺平也不点破:“是吗,那你今天的晚餐还是用这锅子装了。”
“…………”庄君很纠结,他无法在洁癖与劳动间做出取舍。
“想好了吗?”贺平又问。
“我重洗!”说罢,庄君就抢回他的餐具冲进贺平家的厨房。不管怎么说,靠着洗碗这招留在贺平家也是不错的选择。
看着庄君毛毛躁躁的背影,小物暴躁了:“为什么、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