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觉得他是个重感情的人,我看他对你是认真的。”
她沉思了一会儿又说:“唉,给你说,像他这样的腐败分子(我们对县处级以上的领导干部统称)还搞实体赚钱哩,要依咱们四个人的能力开个中等规模的馆子也应该可以。你觉得呢?”
花儿是吃够苦的人,对钱的渴望总是很强烈,这些年被男人宠着,钱来得容易,花起来也大方,她似乎对目前的生活状况很满足,但自从动了开酒店的念头,几乎天天都在念叨酒店的事。开酒店这个念头刚提起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心血来潮,说说而已。哪知她竟让我们都当真做起来。她激动地展望着说:“你想想,我们四个人成天出入宾馆酒店,有时一顿饭就得应付几个场面,如果我们把这些都当生意揽过来,能挣多少钱!这些钱花着也气势。那些男人其实没几个真诚的,和我们一起吃吃花花可以,隔一段给个三两千的零花钱也可以,但是谁也不舍得大把大把地出血呀。我们借办酒店利用他们一下,让他们出点资,哪怕是借他们的,只要让他们帮我们把酒店搞起来就行。”
实话说,我对花儿总以情感的方式走捷径是有看法的。花儿说到这里,我终于不能沉住气听下去了,想给她泼点冷水。便说:“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做生意,我觉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我习惯于这种安逸的日子,尽管也表现出了一些积极性,主要还是怕挫伤了姊妹们的情份,如果不是这样,我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去做生意的。秀芳也是,咱们觉得她一个人很不容易,她倒不以为然。我们两个也谈过这个问题,她说她比那些下岗职工强多了,手头是紧了一些,但是宁愿紧着过日子也不想做生意,她说一边上班一边做生意活得太不自由,更犯不着出卖感情。”
这话是秀芳和我一起散步时说的。说起秀芳,她刚刚平息一点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了:“我早就开导她,把腰杆直起来,一个堂堂女编导,是这个城市的名人,很多人都以认识她为荣,哪有什么办不成的事!可她就是不把这话当回事,放着有利的资源不利用,玩不转,就要这样窝囊着活,想起她这样子就不想管她,她要真没有钱就算了,不让她参与了。”
她这样说,我还真有点急,在我们这四个好朋友中,秀芳是我最谈得来的,我们两个的人生观价值观最接近,花儿如果在雪儿面前也这样说,她两个合着伙不让秀芳参与这事,我就觉得和她们一起开这个酒店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说:“我还是那句话,一个都不能少。办酒店本来是闹着玩儿的,因为没有钱就少一个,少了一个生意伙伴可能就永远少了一个朋友了,还有什么意思,我们还不是和社会上那些唯利是图见利忘义的人一样了?”
“看你尽说些什么话,我不过是气话,哪能真的不让她参与,到时候看情况,她要真没有钱投资,就让她天天去收账。反正这个酒店我们一定得开起来,这是我从张国宝这儿得到的启示,这个社会没钱不行,我们一定得趁年轻多挣一些。”
真没办法,话说到这里,又让她占了上风。后来,她简直抑制不住激动地说:“等咱这酒店办起来,我得给给那些臭男朋友们定任务,我让他们每个人一个月至少消费两万,方淼、葛忠良、张国宝、李博”
花儿说着她的这些男朋友像是数着她首饰合里的首饰一样不自觉地铺排起来。在铺排中寻找着她不断生长的欲望,搜索着梦一般华美的憧憬。她在对别人进行讨伐和鼓动的时候自我肯定着欣赏着。几个小时很快过去了。我不知道张国宝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了红颜知己时是什么样的心情。花儿接通手机和张国宝通话时,我拉开了窗帘,外面西坠的太阳只剩下了最后的一抹桔红,勉强地支撑着晚霞的灿烂。
我们在酒店里吃了简单的晚餐,回来时润楠已经在家了,电视里正播放天气预报。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花儿4月22日
今天又去了张国宝的酒店。和他缠绵缱绻以后,我告诉他我们开酒店的事。他调侃我说没想到,你这个名记还有点经营头脑呀!如果不是想让他帮我投点资,就他这句玩笑也得和他闹半天。因为想着向他开口要钱,只有忍着不快说我除了会陪你睡觉,还会许多,你就慢慢发现吧。他倒还是真诚地说这想法好是好,就怕你只看到别人赚钱没有看到别人操心,你们四个人都是只有热情缺少心情的人,哪一个也不是管理酒店的人。我说别看不起我们,我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能。他说我绝没有贬低你们的意思,你们都很聪明,聪明和能干不是一码事。你们要真开起来,到时候我给你们拉点客是不成问题的。听他这样说,我就撒着娇说你得帮我,亲爱的。他摸着我的头说我肯定帮你,到时候我介绍朋友去消费不就得了。我说不光是介绍客人,我们的门面不装起来你往哪儿介绍呀。他是明白人,立刻就知道要让他出点血。他问准备投资多少啊?我说带首期的房租和装修费一个人不得十来万?他妈的,整天在手里过大钱的人就是不一样,他一听十来万块钱便不当回事地说好吧,只要你高兴,到时候我想办法从单位的账上给你挪出去十万。我知道他这样说是希望我将来还他这笔钱的,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我会尽快把这钱挣回来的。他说就怕你们挣不到钱,把友谊也丢了。我说别把我们看得和市井妇女一样小肚鸡肠,再说,开酒店也不纯粹为了挣钱,主要是想体验一种别样的生活。
他已经进入老年状态,经不起折腾了。他疲惫不堪的样子,吃过晚饭就说太累了,要回家休息。
雪儿4月22日
老史又约我见面。他这个电话打得真是时候,我们栏目全班人马刚刚开完会,主抓的副台长肯定了前期的工作,栏目组的人都激荡着志在必得的情绪,我当然也很兴奋。他问我没有空见他,我说:“半个小时以后见,你定好地方再打电话通知我。”
我中间空出半个小时是要修饰或者说是整理抚慰一下自己。这一段李滔在我的生活中出现太多。从一个男人走向另一个男人就像写文章从这一章到下一章要有个过度。如果缺少过度就可能把此男人当作彼男人。
老史在休闲茶楼等我。这个茶楼的店名浅俗直白,缺少品位。茶楼本来应该有种古雅的情调,而休闲茶楼这几个字让联想到一个穷气气的乡姑终于有了一件新衣服那样抑制不住地眩耀。这个店名给人的感觉就是这般的天真而无趣、浅薄而讨好人。如果不是偶尔被人带进去改变了看法,真觉得进这样店名的茶楼有失身分。第一次去也是跟着老史。茶楼有两层,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包间。茶香扑鼻,丝竹盈耳,在小城市也算是不错的去处了。
走进二楼的那个叫兰室的包间,老史坐在里面看报纸。茶几上放了两碟开心果、巧克力之类的食品。小姐要演示茶艺被他制止了。向她要了两只比较大的玻璃口杯就把她支走了。到茶楼的老史不不是品茶而是品女人。我知道在别的包间里也有不少女人像我一样接受着男人的品评。其实,拥抱、接吻、做爱,对互相心仪的现代人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情绪好时它提神,情绪不好时它是医治心灵的良药。新的情人总能让人振奋精神,让人好奇、让人幻想、让人抵挡不了,这说不上道德的问题,不过是生活的点缀,是人性的需要。当然我和老史另当别论。老史对我的品评仅限于眼睛。一般来讲,除非我的感情非如此不可,接吻和上床我是不接受的。老史大概是看准了我,他不胡来。
上栏目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不敢有半点懈怠。
为了赶时间,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已经几天没有上网了。好在李滔还算懂得怜惜女人,总是在我最紧张的时候送来一点安慰。他的安慰也不过是发个别累着了,请注意身体之类的短信。虽然带着一点鞭长莫及的无奈,但仍然是珍贵的,像冬日里透出的一缕阳光,温情而柔软,有种让人眯起眼睛感受温暖的惬意。
雪儿4月24日
两个小时以前听到李滔要来的消息。我眩晕了,被他的爱眩晕了。我要用老史的车去机场接人,也选好了要穿的衣服,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要相见了。
昨天晚上,与李滔在网上差不多聊了一夜。直到凌晨才感到瞌睡。我说:“我累了,想休息。”
他说:“好,你睡吧,宝贝,做个甜蜜的梦,睡好了我叫你。”
这一觉睡得真沉,如果不是李滔叫醒我,不知会睡到什么时候。沉沉的睡意中听到电话铃声,迷迷糊糊听到李滔的声音:“睡醒了吗?宝贝。”
“嗯。”
“那就起来吧。”
我撒娇地说:“起来干嘛?”
“先把电脑打开,然后吃点东西。如果有事就去办事,想让我陪你咱们就继续聊。”
我有点乖地答应:“好。”
就要放电话的时候突发奇想说:“我想让你吻我。”
“好,我吻你。”
“我想让你给我弄饭吃。”
他稍犹豫了一下说:“好,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
我怔了一下,刚想到他是不是突然决定要来?电话里又传来他的声音:“好,乖,你先起来吃点东西,等我的电话。”
没等我说话,电话里便成了忙音。
我怔怔地躺了一会儿,便起床,先开了电脑,然后洗漱,冲牛奶、吃东西。拿着面包打开信箱,果然有李滔发来的邮件。说他知道我这段时间很忙,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