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了史局长,我的史叔叔。上午,刚到机关上班的时间。我走进新水市教育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史局长显然也是刚到。尽管头天下午在电话上约过,他还是有些吃惊。以为跟进了不速之客,任何一个担任领导职务的人大概都怕不速之客。我叫了一声史叔叔,他才想起了前一天的电话。
他以审视的眼光看了我一会儿,才说:“是雪儿啊。”
父辈的人在孩子眼光中没有太多年龄概念。我只记得史叔叔很潇洒,现在的史叔叔仍然不失潇洒,史叔叔在我眼里没有明显的年龄变化。
那天找史叔叔办事很顺利。他让我填了一张表,没过几天就通知我去报到了。报到那天,我和妈妈请史叔叔吃了一顿饭。那顿饭很单纯,就是感谢他让我顺利地成了一名中学教师。吃饭的时候他和妈妈都没有回忆过去同在一个学校的事,甚至连一个老同事都没有提起。妈妈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整整一顿饭的时间都是我和史局长在说。我已经想不起来我们都说些什么,只记得分手时他拍着我的肩膀对妈妈说:“是个有思想的孩子。”
后来他到我们学校去检查工作时总会有人叫我陪他吃饭。学校里差不多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局长老朋友的女儿。
他向别人介绍说:“这是我侄女。”
我就只好叫他叔叔。
再后来就发展到我们两个单独一起吃饭品茶。当中学教师的那段时光,最美好的回忆可能就是和史叔叔在一起了。一个年龄大的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人一起吃饭品茶,在外人眼里也许是一道暧昧的风景,但风景里面的内容却很纯粹,纯粹到没有一个暧昧的字眼和眼神。那时候我和史叔叔是多么纯美的忘年之交啊。
时尚而又风雅的老史办了驾照自己开车了。他说是为了送我方便。就算是吧,反正我对老史的依赖已经不可救药了。
“史叔叔,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呀?”
雪儿3月21日(2)
他鬼鬼气气的说:“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不再说话,任他随便把我拉到哪里。还好,他没有发神经,把我拉带得太远。他把车停放在一个英文名字布鲁斯,译成中文叫蓝调的酒吧前面。上午一般没有人到酒吧里消磨时间。酒吧里很冷清,几乎没有人。他带我进了一个小包间。他要了两杯咖啡。我刚刚拿起小勺在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子里搅拌,手机响了,是石磊。他让我去拿支票。接了电话,我有种要爆炸的感觉。没想到这笔收入这么快就到手了。
我抱歉地说:“史叔叔,我得走。”
“什么事这么急?”
“好事。”
“你好事多啊!”
我已想不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这样讥讽我,不是年轻貌美、不得了啊就是你门路广啊、认识人多啊。随便随便,我不在意,他这样说我就笑笑,表示认可。年轻貌美、不得了和门路广、认识人多都是我需要的。我就希望成为这样的人。我站起来提起包,他要送,我没让。我说事情很简单,办完就回来。
在宏达运输集团的总经理室,又一次见到石磊。他让会计送来了支票。很简单,他没有再噜嗦那些表示爱慕的话。这么容易就拿了人家的钱,我倒有点不好意思。向他表示了谢意之后,想说请他吃饭,但话到口边又改了主意。他对我的态度这样简单,也许就是因为我拿了他的钱,让我有手短的感觉。我凭什么有手短的感觉呢?是他给的,又不是我上门要的,我也是前前后后跑过腿付出过劳动的。所以,在一念之间,我改了主意。他就那样平静地坐在老板椅上以施舍的眼光看着我。也许,那眼光里还有不可告人的欲望。
我说完谢谢之后,又说:“再见,后会有期。”
他说:“再见,后会有期。”
老史还在等我吗?我说过还回去的,我想把那点时间消磨在蓝调酒吧。就在出租车往蓝调酒巴方向拐的时候,台长打电话,让我马上去台里,要说谈话栏目的事。
我在办公室拿了策划书去见台长,台长的办公室有主管副台长,总编室主任,还有新闻部主任。他们开会说别的事,说到了要新开的栏目,台长才临时动意招我回来。
我把策划书的初稿交给台长,他顺手翻了一翻,就仍到桌子上说:“是不是太简单了?”
“这只是我大致的想法,这几天一直在人大会上忙,还没有抽出时间写得具体一些。”
“会议今天就结束了,最近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再接外边的活动了,你要集中精力把策划拿出来,新闻部抽出一个人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