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锐忍不住又撇了撇嘴,他就知道那个王志看他不顺眼,有说什么好话才怪呢。不过嘛……
他并不知道自己嘴角慢慢向上弯,弯成一个压抑不下的笑容。
☆、第 38 章
看在林晴天那么坚定坚决地站在他那边的份上,唐锐很大度地决定不和他计较设计自己来接受什么教育了——就派出所这点鸡毛蒜皮没完没了的琐碎事,看多了没准暴力指数还直接上升了。
既然林晴天没空管他,他便自娱自乐,走到外面,一间房外写着活动室,里面有砰砰击打声,唐锐不由好奇,过去门一推就开了,原来是老程,他一拳一拳快速地击打沙袋,唐锐看得忘了要走开。直到老程停下来,转身看他。
“是你,”他说,拿过一侧的毛巾擦掉脸上的汗,“还没回学校?”
唐锐摇头,“林晴天他……”他想解释,老程打断他,“进来吧。”
唐锐好奇地四处看着,这是个微缩的运动室,墙边堆着一些运动器具,该有的都有,还挺全的,就是有点积灰。靠墙的架子上并排放了几副拳套,还有手靶。
“听说你在学校里出了点事?”
唐锐正摸着沙袋皮革面的手僵了一下。
老程下一句却换了话题,说:“喜欢这个?”他已经解下了手套,拿过架子上另一副丢过来,示意他戴上,“试试。”
唐锐搞不清老程是什么意思,但是雄性生物骨子里大概都有那么点对武力的趋向,他捏紧拳,又看看老程,老程说:“来啊。”
咚的一拳出去了。沙袋震动,老程脸上皮肉微抽,似笑非笑。
“还行。速度不错,但腰这里使点劲,手臂别太紧张。”
唐锐随着他的敲打调整了一下,再次出拳,连续数拳,打得酣畅淋漓。他停下手喘气,老程又踢了踢他腿弯:“腿也要注意,别光顾着手,出拳的力量从腿上发。这样。”他做了个示范,唐锐照样学样,一拳砸在沙袋上。老程看着他笑了笑。
“打人和被人打,都是天份。有这天份,或者荷尔蒙过度分泌,就找点正途把它发泄出来。”
这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唐锐当作没听懂,继续闷头击打沙袋。
林晴天在外面找了一圈,才找到这里,一看,这一老一小热火朝天地打上了。老程还认真地指点着,他不由气闷,本来想把唐锐带过来教育他凡事不能用暴力解决,那边还没开展,他师傅这边还教他打上了…………
“师傅,那个,唐锐下午还要回学校……”
“下午不是两点上课吗?”老程说,唐锐也停了,站直了擦擦鼻尖上的汗,听问就点头,补充:“我不睡午觉。”
老程哦了声,“那等差不多了让小林送你回去。小林你过来——你身上什么味?”他一抽鼻子,狐疑地看着林晴天。
唐锐也闻到了,刚才来的路上就那么淡淡一点,现在林晴天把外衣穿上了,还没走过来就一阵香风袭人。林晴天也皱着眉抻着自己衣服袖子闻,被他们一盯更是觉得浑身上下不对劲——上午林晴天出警,香水店里一个顾客把架子碰倒了,各种香味全混在一起,林晴天调解完了出来,自己也沾了一身,香得他当时就快疯了,回来又被赵成打趣了一上午。刚才把外衣脱了想让气味挥发掉,可一穿上还是有味道。
他解释清楚,唐锐才知道原来不是女朋友,老程说,“香总比臭好。”
领导一锤定音,林晴天只能表示确实没问题,老程拿了两个手靶给他,林晴天正莫名其妙,老程说:“反正你闲着,陪他玩会吧。我还有事出去一趟,待会你记得送他回学校。”
林晴天抱着手靶呆在原地,回头看见唐锐脸上藏也藏不住的笑,捏着拳跃跃欲试的等着他呢,他没好气地说:“高兴了吧,找到知己了吧?”
唐锐笑得更有恃无恐,“那你到底陪不陪我练?”
林晴天白他一眼:“陪!”
他手靶刚一扬,唐锐一个直拳就过来了,林晴天不由退后一步,站稳了,看那小子一脸兴奋,忍不住泼他冷水说:“动作幅度别太大,出拳前别太兴奋,你一瞪人家就该知道你要打过来了。”
唐锐点头,呼一口气,继续过来几拳。
“注意身体重心,保持平衡。”
……
“动作保持弹性,别太硬,这不是比拳头硬。”
……
唐锐仰面倒在地上,摊开手喘气,浑身上下毛孔都张开了似的,畅快地出汗。
他睁大眼睛看着顶上,林晴天的头伸进他的视线里:“别躺着,地下凉,回去就感冒了。”
他拍着唐锐,唐锐还是不动,任着林晴天把他拉起来,摁到椅子上坐着,一条大毛巾罩在他脑袋上,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就感觉到前额下巴被擦了一遍,毛巾拿掉,林晴天看着他笑,唐锐也反射性地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容来。
“痛快了?”林晴天说,“其实不该让你玩这么久,待会下午该影响上课了。”
唐锐说:“我没事。”
他靠着椅子坐着,目光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乱飘,最终落在林晴天那里。他胸口还鼓胀着运动之后尚未散尽的亢奋,话就那么冲口而出了:
“我其实没想和别人打架,我一点也不想生事。”
大概是人精疲力尽的时候,脑子里空空的,有些想说但为了那点骄傲不太好说出来的话很容易就说出口了。
“我知道,”林晴天走回来,帮他把拳套脱下来。唐锐半仰头看他,林晴天也出了不少汗,使得他身上那点香气更明显了,唐锐想着之前自己误以为他有女朋友了,不知为何就笑了出来。
有些事他知道他知道,但是能够当着面说出来,就觉得好像会更好一点。
他想林晴天也明白的。
☆、第 39 章
审讯室的门打开,两名警察押着一个男子从外面走进,将其反着手臂铐在房间正中的椅子上。
门哐当关闭,仅有的光源也被切断了,男子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圆胖的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凭着直觉,他知道房间里还有别人。
啪的一声,在他对面,有人拧亮了一盏台灯,慢慢地从黑暗里探出来一张脸。那立体的五官,被光和影平均占据,就像一尊俊美的塑像。只是在俊美之中却透着危险的讯息。
谢飞说:“听说你想见我,打算和我说点什么?”他转着台灯,让光线直射到男子脸上,男子被刺激得一闭眼,谢飞欣赏着那张脸上的沟壑起伏,等看够了,才把灯放下,把椅子往后一拖,懒洋洋地站起来,慢慢踱近男子。
“是,我都招了,那些货都是我的。是我自己从缅甸人那里买的,还屯在手里没找到下家,就被你们抓住了。”男子说,说话的时候两腮肉一颤一颤的。
谢飞嗤笑了一声,他弯下腰,颇觉兴味地看着胖子。
“都是你的?几百公斤的货,你一个就从缅甸扛回来了?半年来你连应城都没离开过,这货是天上掉下来砸到你家里的?”
男子回答不出,紧咬着牙不吭气。
“这么大数量的毒品,够你死上一百次有余了,没那么大的脑袋,就别扛那么大的事。”谢飞说,他的声线低沉,放慢放低之后更绵软得像是蛊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这么想不开?你替别人扛事,谁为你着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