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有这么明显?”傲雪撇了李洁一眼,不服气的问道。
“废话,只有傻子才会看不出你跟她绝对有什么过节,不过,如果是我的话,说不定比你做得更过分。”李洁看着一直走在自己几步前的傲雪后背,淡淡的说着。
“其实我倒不是因为你给我说的事才那么对她的。”
“哟,看不出你还挺大度?”
“哼,什么大度,我只是看多了这种事而已。”
“那……那我说如果……只是如果…… ”傲雪听到身后犹豫不决的声音停下了正在往上爬的脚步,转过身看着李洁。
“有什么话就明说,吞吞吐吐的也不像你。”
“呵,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你爸因为她跟你妈离婚了,你怎么办?”李洁看着傲雪的脸上的笑容在听完自己的话之后瞬间变得古怪,也暗自恼怒着自己居然会白痴到问出口,有些后悔,“那个……我也没什么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傲雪‘恩’了一声,转过身继续上着楼梯,“就算他们离婚了我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那时的李洁没有看到,在背对着她爬楼梯的傲雪,脸上的表情可以称得上狰狞,端着大盆的手指泛着白,指甲被盆子边沿的塑胶刺弄得坑坑洼洼。
第 60 章
君一生骄傲、奴一世相陪、
这句话不知何时被记在心底,正如我亦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为你改变一样,
还记得么,我曾说过,每天会为你少吸一支烟。
——题记
看着外公的尸体被搬上不锈钢管做成的床上时,傲雪正站在火葬场隔间的家属休息室,整个大厅其实并不算大,两排木椅倚着墙规矩的排列着,大门的正前方,是一台可以看到火化前最后一幕的电视。
被允许送外公最后一成的是傲雪的妈妈,还记得就在刚才,工作人员最后一次在众人面前将冰棺打开时,四周不再压抑的哭声,外公瘦了,其实用瘦这个词来形容,傲雪觉得有些不太恰当,隔着一块薄薄的类似于玻璃的镜片,傲雪从未如此仔细的看着安静躺在冰棺内的老人。
上辈子模糊的记忆开始清晰起来,傲雪任由那些可以称之为温暖的小虫一点一滴的腐蚀着心脏,纵使心底涩得紧,眼眶里却依旧无泪。
“你们决定谁进去了吗?”工作人员麻木的走在最后,将红色的布帘再度拉上,看着没有歇斯底里哭泣的爸爸问道。毕竟,送最后一程这种事,一般都是最亲的人,而且最好是男士,或许只有在这种时候,男人和女人先天的差异才会如此清晰的体现出来。
“这……”爸爸为难的看了看哭成泪人的外婆以及小姨她们。
“……还是我去吧。”从早晨踏出卧室门到现在一直没有开口的妈妈,沙哑的说道,傲雪看得见她眼睛皱纹缝里亮晶晶的泪痕,傲雪也感觉得出来,妈妈此刻不过是在苦撑,但,终究没有阻止,也没有提出要跟着进去之类的话,她能理解的,妈妈是想在最后,为这个生了自己,养了自己,却十多年没有尽过孝心的老人做点什么。
人逐渐往另一间房间走去,两边的椅子被坐得满满的,傲雪收回了准备踏进大厅的步子,靠在门沿,电视机里除了一间空空的房子什么都没有出现,当然,不能忽略房间内墙壁上黑色的铁门。
李洁在早上天还没大亮的时候就赶着回了家,毕竟,她也接近两天夜不归家了,大厅里气氛明显的悲伤,甚至可以算得上绝望,傲雪深深吐了口气,直到电视机里推着一张白色铁床的人影出现,才走进大厅,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踏进去,
看着白色的薄单被扯下,看着妈妈颤抖着趴在床边哭得声嘶力竭,傲雪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外公瘦得只剩一张皮包裹的脸。
铁门被打开,妈妈被工作人员从地上扶起,疯狂的想要冲上去抓住被直排轮推着前进的床,外公的尸体被移到了铁门内,重重的合上,周围纵使一些不太熟的朋友也不禁红了眼眶,傲雪站在大厅正中。
没有她们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也没有旁人那凉薄的淡漠,就想原本被无数条丝带塞满的心脏被硬生生抽出其中一根,风可以来回穿梭,并不痛,只是淡淡的疼。
妈妈在出来的时候已接近虚脱,扶住她的是一个傲雪并不熟的男人,爸爸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两个小时的等待,火葬场高耸的烟囱不停冒着灰色的烟气,那是人活着最后的证明。
捧着外公骨灰的人不意外成了傲雪,接到的黑色盒子仍有着温热,并不烫手,傲雪小心翼翼的捧着盒子坐到车上,仿佛虔诚的教徒般,眼里只有一片刺目的真诚。
公墓、下葬、鞭炮、繁杂的过程就像走马观花,谁都不知道这里的风水究竟对后人是否有用,谁也不知道冥纸已故的人是否收得到,谁也不知道,躺在小小房间里的人,会不会孤单,傲雪没有投入太多的精力去注意那些细节,她看见了在自己下车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公墓的爸爸,以及站在他身边,般配得如此完美的女人。
“爸,陪陪妈吧。”傲雪轻手轻脚的走到爸爸身后看着跪在坟前不愿起身的妈妈说道。身旁的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随便找了个接口转身离开,却也没走远。
“我去干什么,说了也没用。”也对,该做完的形式已经全部做完,如今只剩下迟迟不肯离开的妈妈和外婆固执的烧着钱纸,围在她们周围的人也不少,爸爸过去的作用也不大,只是,傲雪的胸口却深深的疼,比起看见外公被推进去火化时来得更猛。
“爸,你就去看看妈妈吧。”
“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娃儿懂什么,你自己看,你妈都被扶上车了,我等会还要帮忙收拾,一边待着去。”爸爸烦躁的挥了挥手,转过身不去看傲雪,如果他肯回头,一定能发现的,傲雪脸上断了线的水珠。
后来呢,哦,后来呀,后来妈妈被人强行扶上了车,外婆在外公坟前昏了过去,爸爸和那女人说了会儿话,就帮忙背外婆去了。
傲雪呢,她只是站在外公的坟头后面,捂着嘴,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许是那场面太过混乱,以至于没有人发现,被坟头盖住了身影的傲雪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上车,许是他们太慌了吧。
几十分钟后、
“李洁,我是傲雪。”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不,只是,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了。”
“唔,你外公……你外公的事处理完了么?”
“阿,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老觉得你话里有话?”
“你想太多了,我想请你帮个忙。”
“喂喂,有什么事直说,别跟我打马虎眼。”
“呵呵,帮我找个学校吧。”
“…… 学校?你要干嘛?该不会你想读书了吧?”
“对,我想读书了。”
“自己怎么不去找。”
“……我这几天应该有点事吧,麻烦你了,找个职业学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