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摇头,又问:“是不是把钱凑上就可以?你能不能帮我联系对方,先付300万,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黄文齐想,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还需要想什么办法?早就有人帮你把钱都筹备好了,现在的问题无非是田园和丁勇两个人都不见了。但他不能那么说,只好继续安慰她:“你先回去休息吧,听爱华说你昨晚的飞机没等到,通宵都守在机场里。钱的问题不急,300万不是小数目,你别着急着筹措这块儿。”
周月哪里能休息的了?!她知道,不可能的,就算回了家,也是煎熬。
那天晚上似乎全世界都知道田园出事了,不断有电话打进来,安慰的,探问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周月心烦,又不敢关掉手机,生怕错过最要紧的那个人,生生地承受这一切。8点多,周爱华的电话打来,问有田园的消息没有,周月说没有。因为对方也是女孩子,她没忍住,在电话里就哭了,特别委屈,哼哼的,说:“我该怎么办啊?!我怎么办?!”
周爱华在电话那头问她:“你晚上来我这儿吧,要不,我去陪你?”
周月说:“好的,你来吧,我怕会有电话,我不敢出去。”
……
周爱华拿了包包往外赶,正好周立中在门口,碰上了,一了解情况,就说:“走吧,我也去。”
这时妹妹也没心情开哥哥的玩笑了,两人都是一路沉默到了周月家,敲门,然后她来开门,黑咕隆咚的,竟然连个灯也没开。周立中“啪嗒”一声打开灯,被面前女子的样子吓了一跳,才不过多少时间不见,这样的憔悴,眼睛红而肿,鼻子也是红的,穿了睡衣,赤着脚站在那里,让人感觉,看了就心酸。
他别过头去,让妹妹上前安慰,周爱华抱了周月,软软的讲话:“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可别把自己的身体搞砸了。”
她于是又忍不住,抱着她放声大哭,呜呜咽咽,一点点平日里大女人的气场都没有了,纯粹的失意的不知所措的小女子,听的房间里唯一的男人万般揪心。
12点,好不容易周月昏昏沉沉睡去了,忽然电话响起来,周立中坐在沙发上,所以接的快,沉着嗓子:“你好。”
然后,电话“嘟”一下,被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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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月睡的很浅,电话一响,就醒了过来,从床上弹起来,跑到客厅,见到周立中,盯着已经断掉的电话正在发呆,见到她,低声斥责:“快回去睡,我在这里盯着呢,赤个脚你也不怕着凉?”
周月摇头:“我睡不好,真的,刚才……”手指着电话,一脸的问号。
他挑眉:“我也不知道,被挂掉了,对了,你这个电话没有来电显示,有没有有来电显示的?”
她说:“有,在客房。”然后人已经往那边走。
周立中也往那里走,轻轻开门,周爱华睡在客房,轻轻打鼾,丝毫没有受到之前点化声的影响。他们看到一个手机号码,不是本地的,并且拨过去,已经关机。
周立中拉了周月回到客厅,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在她的对面坐下来,双手交叉,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我现在去找黄文齐,到公安局查查这个电话,你就呆在家里吧,休息一会儿,怎么样?”
她又摇头:“我也要去。”说完就站起来准备去换衣裳,被周立中按住,拍拍她的脸:“你这样子出去干嘛呢?再说了,如果又有电话来呢?”
她知道他说的对,可是她真的不想这样干等,每一秒,都是煎熬,是把心火烧火燎的炙烤,是一刀一刀见血的疼痛,她受不了,怕从此见不到田园,怕他真的会遭遇不测,因为无论怎么理智地思考,都觉得他不可能抛下自己为了700万跑路。她信任他,相信他,用理智相信,用感情相信,用生命信任,没办法这样了当做没发生事情呆在家里静静地等着电话,也没办法保持冷静维持没有表情的面孔。
她不能,让一个外人去奔波,她欠周立中,尽管感情因为不能控制所以说不出对错,尽管想要成熟就要接受不完美,她也觉得自己欠着他一份情,已经还不清,还不起,更加不能这样纠缠下去,依赖他的帮助。
所以周月抹掉眼泪,用手背,然后抬头,给出一个笑容,走上一步,去拥抱眼前的男人:“谢谢你,真的,周立中,我谢谢你,我很谢谢你。”她从来没有投怀送抱过,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他们之间,终归还是要个了结,不是当做没事就可以维持平静的表象的,周立中明白,垂着手,低头看她头顶的头发柔软的贴在自己的胸口,最后还是抬起手臂去拥抱,用尽力气,紧紧搂着,觉得鼻子发酸,胸腔里有10000kpa的巨大压力在挤逼心脏,几乎无法呼吸。很多话差点夺口而出,想说“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又想说“给我一个机会,求求你”,可是终究,只是差点,是他先放开手,把她推开一臂的距离,说:“去换衣服,我们一起去,等下我叫醒爱华,让她等电话。”然后看她愣愣的表情,又笑笑,“快啊,记得洗脸,可真够丑的。”
他们在午夜的公安大楼查到了那个机主的身份,叫张立新,河南籍,似乎也同这桩事情没有任何关系,黄文齐说:“大概是打错了吧,或者骚扰电话一类的。”
周月低着头没说话,像是在沉思。周立中双手抱胸,抿着嘴唇,皱了眉头,过了一会儿,说:“能不能这样?我们不插手,你是警察不要紧,你查一下他有没有固定电话什么的打过去?”
周月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附议,黄文齐说:“好,那你们去外边等我。”
两人在外边等了一会儿,黄文齐突然冲出来:“真的有线索,不过这事儿看样子得转到刑侦那块那儿去了。”顿一下,看着周月,“田园好像被绑架了。”
周月叫起来:“你说什么!!!”
他说:“你先别急,应该没大事,你们在这儿等会儿,我去找值班的刑侦的弟兄说一下。”
周月想跟上去,被周立中拦住,说:“周月,别冲动!!”
她停住了脚步,坐在靠墙边的一排椅子上,埋下头用双手捧着脸,眼泪又再次流出来,不是不想坚强,是坚强不了,绑架,多么可怕的词儿啊!!
那时候的等待,一秒钟是一个世纪,一分钟是一场洪荒,除了世界冰冷,再也没有其他感觉。
……
有线索,警察的办事效率也可以很高,很快查清楚了来龙去脉:打电话的张立新是田园公司财务任飞的朋友,丁勇和任飞前几天去他那里说出来旅游有个朋友生病了,要借他的房子住。当时他也没多想,他在广西北海做点小买卖,正好在银滩边上有套小公寓空着,他们出钱就租给他们了。可是这天傍晚他收摊早想起哥们儿来了还没有请人家吃顿饭就去公寓里找任飞,偏巧任飞和丁勇都不在,他却看见一个男人躺在床上,头上包着纱布,在昏睡。当时张立新就觉得不对劲,拼命摇醒那个伤者,但那人似乎真的病的很严重,只是昏昏沉沉报了一个电话号码,咕哝一句帮我找人就又昏睡过去了。他觉得事情可能不简单,马上回了家也不敢找任飞了,想着事情晚上睡不好,就试着拨拨电话看,没想到电话接的那么快,他又犹豫了,一下子挂了电话。
事情到如今看来很简单,恐怕是丁勇策划了诈骗案,任飞应该是同谋,但是他们要带着受伤的田园做什么?田园又是怎么受伤的?
周月只关心田园受伤的程度,现在在哪里,要不要紧,一听见是广西北海,连想也没想,直接打了航空公司的电话,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