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说出来,不但孔奇不敢再出声,连傅明蔚自己也愣在当场。
外表和内在这么不般配,她不也是这样吗?她盯着筷上的鱼刺,原来自己的内在还不如这条鱼!被人一口吃完后,连骨头都不会剩下来一根。
这就是残花败柳罢。傅明蔚抬头看孔奇一眼,这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蓦然涌上心头,不由滴下泪来。
孔奇吓了一跳,一时手足无措,只得装做看不见那泪眼,急急举杯道:“来,来,喝酒!”
和着泪吞下去一大口酒,傅明蔚发现原来酒也不是那么难喝,她想,刚才那一个瞬间,如果孔奇冲她说一句什么温情脉脉的话,她说不定会立时匐匍着向他求婚,嘿,多谢这个愣头青,她现在还是自由的。
她鼻头一酸,又吞下一大口酒。
她举杯向着孔奇:“来,我敬你一杯,多谢你放我一马!”
孔奇并不知道傅明蔚究竟出了什么事,他只看到她小小年纪,刚毕业已经有了这么一套漂亮的公寓,现在还堂而皇之的招起租来了。他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踏入社会做事后,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一无是处了,大学生算什么,现在街上扫垃圾的也有大学生,人家在学校时一样科科拿A,可现在怎么样呢?唉,所有小人物都是一样的命运,只有仰人鼻息以求生。
他也举起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
三杯下肚后,傅明蔚就有些糊涂,她觉得身体有些轻,身边的一切都变的恍恍惚惚不太真实起来。
她想,孔奇还是可爱的,简直比那个半大老头子李作意可爱了一千倍!不见这么久,他一样有着年轻俊朗的面孔,健康结实的身体,他还是美好的。哈哈哈,而且,这酒也的确是好喝的东西。
有人来夺她的酒杯,是孔奇,他在她耳边说:“不能喝就不要喝,你不知道你喝醉了酒红着面孔的样子有多讨厌!”
可他不也是红着面孔的吗?哈,何止是红着面孔,他的脸简直红的像猴子屁股一样呢!可是,可是…傅明蔚恍惚起来,他真是俊呢。
傅明蔚缠上孔奇的脖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有个好东西,带你去看,好不好?”
孔奇挥开她的手,也有些站不稳:“什么东西?”
傅明蔚嘻嘻的笑着,神秘的附近孔奇:“是,是一张好漂亮好漂亮,好大好大的床,我带你去看,好不好,你说好不好。”
“年轻人的身体是不同,很不同…”傅明蔚喃喃的睡了过去。
孔奇躺在一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可是,他看一眼沉沉入睡的傅明蔚,她真是美丽,不是吗?
他想起刚刚在大学中碰到她的情景,他正在踢球,她从远远的地方走过来,背后是朝阳,前面是青草,清新的像颗露珠一样。他不由呆了,冷不防一个队友一脚将球踢飞了出去,直接就撞上了她的头。队友们哈哈大笑,有人还大喊:“射门,球进。”他连忙过去看,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被踢傻了。他拍了她一下,她一个激灵,这才看见他的存在。他满以为她会说句谢谢什么的,没料到她第一句话就说:“你是队长吗?你的队员踢到了我,请你赔偿。”
结果那天所有队员都是垂头丧气回去的,他们几个人的口袋统统被这小女生搜了一遍,共得的四百六十二块八毛全部被这女孩毫不客气的充进了自己的腰包。他原本想表现一下他的气愤,可一看她那张欢欣的笑脸就什么都忘了。
事后,队员们都说他一定是要栽在这个小丫头片子的手上了,他还嘴硬,可没到一个月,她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再后来,她突然就又不高兴了,也许就是认识了现在给她这套房的老家伙吧。再后来,他们就分手了。
直到今日,他糊里糊涂的摸上门来找出租房,竟意外的又遇到她,她还是那么漂亮,更添了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他就有些糊涂,觉得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
可是现在,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傅明蔚一觉醒来已经日落西山,她很久没有睡的这么好过了。能好好睡一觉真是舒服,她在床上长长的伸一个懒腰,手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她睁眼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你怎么在我床上!”她连忙拉起被子盖住身体,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一丝不挂,这一惊非同小可,她立时呆住。
时值傍晚,昏黄的光线照在孔奇脸上,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效果。仿佛他的皮肤是用一种不知名的铜器所打造,有股诡异的光泽。
他一声不吭。
其实他知道这会儿他是应该说些什么,比如说“你放心我会负责任”之类的。可他说不出来。
回味了一个下午,他的情绪已慢慢平静下来。他逐渐意识到傅明蔚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她的第一次。可问题是,他是。
那么,现在他究竟还要不要说那些话呢?还是这些话应该由她来说?
真是见鬼!
孔奇突然不快起来,只想立刻离开这个房间。
房间里混合着一股暧昧的味道,并且越来越重,几乎成了有形的物质,渐渐向这两个人压过来。
孔奇不敢再呆,匆匆穿起裤子,随手捞过衬衫,勉强向傅明蔚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就出了门。
房门关处,屋内传出傅明蔚声嘶力竭的哭声。孔奇犹豫了一下,回过头去,举起手欲敲。猛然又听到楼上不知谁家放出走音的卡拉OK,一个男的唱“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孔奇觉得好笑又笑不出来,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垂下手,快步下楼了。
街面上仍然人来人往,和他中午上楼时一样,并没有任何变化。
孔奇向四方张望一下,确定并没有人用鄙视的眼光注视他,甚至还有一个推销报纸的小姑娘在朝他飞媚眼。
他想,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就要有点大人的样子。也许今天下午发生的这件事,在所有的大人眼中也不过是小事一桩,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况且,虽然楼上那女孩是他以前的梦想,可是那必竟是以前。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也许她也并不会把今天的这件事当成一件大事来看。也许在她,这样的事情实在早已是司空见惯,是无所谓的。否则,她怎么会毕业区区几个月就拥有了一套房子呢?
孔奇放下心来,觉得自己还是干净的,只是有一些正常男人酒后失德的行为罢了。而对于傅明蔚,他也并没有什么责任,因为她,不是早就是那个样子了吗?
他深深的吸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毕竟好的多了。
对面的女孩又在冲他笑,他也回以一笑,走过去买张报纸。想看看今天又有什么新闻。
报纸头版头条登着一个标题《省企业家协会会长李作意宣布意明实业正式进军地产界》。
标题下登着一幅李作意会长为新公司剪彩的照片,孔奇看了一眼,觉得有点脸熟,但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也就不在意了。
他想,这是一个机会呢。刚成立的新公司一定会需要像他这样的人才吧,专业对口,可以去试一试。
把报纸挟在腋下,他又冲那女孩笑一笑,自顾走开。
下午那件事在他心里已被强制的忘掉了,可他始终觉得身上已有说不清楚的某个地方已然裂掉,再也修复不过来。
意外的婚姻
傅明蔚把自己关在家里哭了两天。
开头,她还妄想孔奇会回来向她求饶,并向她承诺娶她之类。毕竟印象中恍惚的那一个下午,孔奇的确与她在一起,并极尽缠绵。她至今记得某些零碎的画面仍让她面红心跳。这种感觉是与李作意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她相信孔奇也一定记忆深刻。
可过了第二天中午,她就开始清醒,孔奇一定不会再来了。她甚至这样想,可能这一辈子,她也没有机会再见孔奇的面。
这是为什么?她一边哭一边想,却想不出一个头绪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不停的哭。
不错,她是难过孔奇就这样吃完喝光拍拍屁股走人,可也不至于这么悲伤。毕竟她在经济上和生活上都不是非有他不可,再深一步说,除了年龄,他也并不比李作意好到哪里去。
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止不住眼泪,她仿佛觉得有一样什么珍贵的东西,再也不存在了。仿佛今后她的生活真的就要如她自小所设计的那样向前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