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小玉落落大方地坐下,说:“不忙。不知道您来,没什么菜。真不好意思!”
常峰斟好酒后,放下酒瓶,手指着菜对于高明说:“于书记,您请!”
于高明拿起筷子说:“好好,一起来。”
韦刚埋着头在吃饭,瞥见常峰频频地举杯陪于高明喝酒,他的心中更来气。韦刚用筷子敲着碗说:“姐夫,我妈催你和我姐快点搬到我家去住呢!那么大的房子现在空着,没人住,一点气候也没有。”
于高明放下酒杯说:“你姐夫春节后就要进城了,他不会搬到你家去住的。”
韦刚一愣,问常峰:“姐夫,你调走啦?调到城里干什么?”
于高明笑眯眯的说:“县里不少人都知道了,你们还不知道?他要高升当我们县的县长了!”
韦刚惊得饭在口中忘了咽;伊小玉惊得停下筷子,望望常峰,又望望于高明。
常峰没想到自己要当县长的消息不胫而走,一笑,算是默认。
韦刚咽下饭,满面笑容的说:“真的?姐夫,哪我以后也可以沾你的光进城里上班啦!”
于高明吃着一块牛肉,说:“当然,这点小事不是他口中一句话!”
韦刚放下碗筷,笑嘻嘻的问:“姐夫,你猜我最大的夙愿是什么?”
望着天真的韦刚,常峰笑着问:“你最大的心愿是想干什么?”
“我想当一名警察。”韦刚挺起胸膛骄傲的说。
伊小玉被韦刚那好象已是警察的姿态逗乐了,她瞪了常峰一眼,对韦刚说:“看你,于书记是跟你姐夫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快去看看你的小外甥醒没醒,冲点牛奶给他喝。”
韦刚冷下脸问于高明:“你敢耍我?”
于高明陪常峰喝了一杯酒后,放下酒杯,说:“这么大的事我敢开玩笑?市委丁书记和县委姜书记亲口说的,卢主任给我透了风。韦刚,以后你当上警察见到我可要客气点!”
伊小玉推了韦刚一把,说:“你外甥哭了,快去冲牛奶。”
韦刚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于高明说:“常峰,现在镇上所有的小车都在等你安排,你把桑塔纳给我用吧?”
“不。”常峰说:“奥迪给您用,桑塔纳还是我用。其它的车谁有重要的事谁用吧。”
于高明对常峰佩服地点点头。
八两酒下肚后,于高明十分感慨地对常峰说:“常峰,你还记得当年你在农业局,我有一次喝多了对你讲的话吗?”
“记得。”常峰谦逊的说:“您的指导和教诲使我受益匪浅,我终生难忘。要没有您的扶持,我是不会有今天的。”
“嗳——!”于高明端起酒杯喝下酒,感叹的说:“我哪有什么资格指导和教诲你啊?你抬举我了!你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你自己的努力。仔细想想我的那些谬论真的很可怕。现在我终于看透了,——人啦,不管什么时候,处什么位置,都是自己血汗挣来的钱稳当。不义之财不能胡来。你看陈县长,他还有什么不得过的?快退休了却身陷囹圄。哪几百万有什么用?他缺钱吗?什么车啊、名表啊、金银首饰的,那么多他用得着吗?真是井底之蛙。常峰,今天我酒喝多了,只能奉劝你一句,无论你以后当多大的官,手都不能伸得太长。我记得陈毅好象说过一句,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工作干不好不碍事,照样可以升官,但违法乱纪的事千万不能做。人的欲望啊真是无止尽的,个个得陇望蜀……”
“我知道。”常峰端起酒杯说:“于书记,我不会辜负您对我的希望。”
于高明望着手上的酒杯,苦笑一声说:“我现在哪还敢有什么希望?只求你当了县长后,念在你我一场朋友的情份上多关照关照我,能把我调回城,哪怕还是农业局,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这次没追查到我的责任,我已经很侥幸了。”于高明喝下酒,对伊小玉说:“小玉,你找了个好丈夫。不过他的好坏跟你有直接关系啊!你千万不要以他为荣耀。相反,你要处处监督他,提醒他。很多男人犯罪全是跟女人分不开的。”
“谢谢于书记,我会的。”伊小玉说。
于高明和常峰不知不觉地喝完了两瓶酒。常峰没有什么醉意,今天他的心情格外舒畅;于高明醉了,却醉眼昏花的手指空酒瓶说:“上……上酒,我……我很久没……没这样痛饮了。常……常峰,今天我……我又说了不少酒话,你……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上酒……上酒。”
常峰起身要去拿酒,伊小玉一把拽住他,对于高明惭愧的说:“于书记,今天没菜了,酒就少喝点吧!下次我多做几个菜你们再喝。我给你们倒杯茶。”
于高明舌根发硬的说:“好……好!常峰啊,象伊小玉这样通情达理的姑娘真……真难得啊!我……我衷心地祝福你们!”
“于书记,您想吃点什么?米饭,还是面条?”常峰问。
于高明站起身说:“饱啦,不吃了。我没有……醉。我回……回镇里去休息。今……今天打扰你们了……多多包涵。”握住常峰的手显得力不从心的说:“常峰,你这一走,你的那个计划地推……推行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基……基层工作确实难做。你不要送我,我没醉,我走了。”
常峰将于高明送出院门,于高明把常峰推进门,歪歪扭扭地走了。
伊小玉在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她见常峰进门,问:“六宝,你真的要提升当县长?”
望着伊小玉喜形于色的美丽面孔,常峰动情地上前亲吻了一下,说:“是真的,姜书记已给我通了风。这次市委提拔一批年青干部,这个好机遇正好让我赶上了。”
伊小玉停下手,板起脸说:“你前几天在我家为什么不告诉我?看来你一定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别碰我,把手拿开,讨厌!”
女人的多疑往往能使男精神错乱,好在常峰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通红。常峰骇得双手抱在伊小玉腰间,笑着说:“我是回来后才知道的。今天你才到家,我还没来得急向你汇报吗!我本来想晚上跟你说这事的。说句实话,我还不想当什么县长呢。”
“为什么?” 伊小玉睁大眼睛问。
“你想想,”常峰忧虑的说:“我连个镇长都没当好,险些被人暗算,怎么当县长?你看我成天象是很轻松的,其实我的内心苦不堪言。现在的官不好当。”
伊小玉凝望着常峰,鼓励说:“事在人为,有什么不好当的?只要你不贪污,不腐败,就跟你在这里工作一样,怕什么?”
伊小玉这朴素无华的两句话震动了常峰的内心深处。——是啊,只要自己不贪污,不腐败,怕什么?
“六宝,你在想什么?”伊小玉问。
“没想什么。”常峰笑说:“小玉,有你这个贤内助,别说县长,省长我也敢当。”
伊小玉笑了,说:“春节快到了,我们今年早点回家吧,爸妈还没见过他们的孙子呢!不过他们也真是的,说了多回让他们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他们怎么就不肯来?”
“故土难离啊!他们自有他们的想法。”常峰说:“这酒还有点伤头。”
伊小玉推开常峰,说:“谁让你逞能啦?我要不拽住你,你还要喝。去睡会,睡足了晚上好好地陪陪我。”
常峰吻了吻伊小玉,笑哈哈地走了。
韦刚正在逗伊凡玩。伊凡被他逗得咿咿呀呀的想说话。韦刚见常峰进门,说:“姐夫,你睡会,我把他带出去玩。”
常峰伸出双手从韦刚手上抱过伊凡,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亲。伊凡立即哇哇地大哭起来,一双小手推着常峰。韦刚接过伊凡说:“姐夫,你老不带他,他都不认你这个爸爸了。”
伊凡到韦刚手上就停住了哭声。常峰笑问:“他是不是饿啦?”
韦刚对着伊凡,头一点一点的问:“小凡饿了吗?不是刚才吃过牛奶?”突然喊:“不好,他肯定尿下来了。姐夫,你休息吧!”
韦刚说完抱着伊凡跑出门。
常峰躺到床上笑出了声……
孩子的生物钟和大人倒置,他白天睡足了,晚上却迟迟不睡,要大人抱着他到处走动,一停下来他就会哇哇大哭。常峰抱着伊凡边呵边唱:“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
伊小玉跟在常峰身后,小声唱:“小宝宝呀,快睡觉啊……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