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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夫人冷笑一声没有答言,当初提亲明夫人跑了三趟,永平侯方才应下,说起来也是最后那次带着休竹去了。永平侯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能结下这门亲,大概也是瞧着休竹温顺对自己敬重,才不担心以后二奶奶过门会受了欺负。
说起来压根就不是瞧着明夫人,而是瞧着休竹和王爷,那个时候,王爷在闽南立功,正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即便范炎和王爷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但王爷也只有范炎和范鸿两个弟弟,庆禹王离世,他长兄为父,必然会为范炎和范鸿打算。
想到这里,明夫人自嘲起来,也莫怪二奶奶瞧不起自己,这些问题自己早就明白,那二奶奶不明白,难道二奶奶的长辈就没有给她说?
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明夫人疲倦地闭上眼,总觉得是一步错,步步错。可是,这叫她如何甘心?
那二奶奶回到自个儿屋里,就催着范炎去书房温习功课备考,她则把跟着自己来的嬷嬷独自叫进屋,开口就问道:“王府一切可是大奶奶打理?”
那嬷嬷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来,称赞道:“奶奶还算明白,我今个儿早上就准备说的,这王府一切自去年十一月初便是那边大奶奶打理了,听说当时夫人去咱们家下聘回来就病倒了。”
二奶奶不觉蹙蹙眉头,“如何就病的那般巧?既然是生病,大奶奶代为打理,为何现在夫人痊愈了,还是大奶奶打理?”
那嬷嬷笑道:“奶奶也知道明夫人并非王爷亲娘,这王府毕竟是王爷的,大奶奶能打理,自然是由大奶奶打理,没得还要老一辈的操心。”
这话也没错,可今个儿早上瞧着,大奶奶连一件小事都要细细回给明夫人听。明夫人打理王府多年,到底还是有自己人约束了大奶奶,所以。。。
“夫人如今也就是府里拱着的一个长辈罢了,你瞧大奶奶日上三竿才去请安,奶奶也不必那么大早上的去请安,没得还要贬低了自己的身份。”那嬷嬷说到最后,不觉将音量抬高。想到请安时,明夫人明里暗里透出来的意思,又替二奶奶气道,“竟然有像她这样的婆婆,大奶奶虽是王妃,她也毕竟是长辈,对大奶奶可以放宽规矩,为何对奶奶您就不成?”
二奶奶似是没听见,低着头琢磨自己的事儿。隔了半晌,说起明天回门的事儿,要那嬷嬷下去准备一些东西明儿好带回去。
休竹回到屋里,冬灵就凑上来缠着碧翠,直问道:“刚才听说二奶奶和昨个儿早上一样,日头出来才去明夫人哪里,可是真的?”
碧翠不满意地蹙着眉头,好在屋里没有外人,就冬灵这幸灾乐祸的语气被他人听见,免不得要传到明夫人耳朵里去了。撇撇嘴没说话,去给休竹倒了一杯茶,顺便提醒休竹,“奶奶,咱们要不要准备一些东西让二奶奶带去?”
休竹也正在琢磨这事儿,自己当初回门时,明夫人站在长辈的角度是该备一些东西的,连太老夫人、海夫人和周夫人都备了的。如今自己作为大嫂,于情于理都该备一些,当然不会越过明夫人去了。
“备几样吧,明儿早上瞧着拿出来。”
碧翠会意休竹的意思,是瞧着明夫人备的往外拿,点点头去叫来玉儿,便开柜子张罗起来。冬灵刚才的问题碧翠没有回答,这会儿见休竹没事儿,就凑上来问道:“往后奶奶还是原来的时辰去夫人那边请安么?”
这自然又是一个问题,如果二奶奶从明个儿开始要去明夫人跟前立规矩,那自己悠闲了一年半是不是也该去明夫人那边立规矩?
以前,明夫人是防着她不许她去,她理解所以就没去,现在明夫人没有防着她了,她到底是去还是不去立规矩?若是去,自己活得也太憋屈了,简直就是需要就拿来用用,不需要就搁一边还要防着。
不过,反过来站在明夫人的角度想,休竹觉得这个问题在明夫人那里同样是个难题。休竹一进门就不用立规矩,二奶奶一进门就要立规矩,她到底是心疼休竹呢,还是心疼二奶奶?
站在二奶奶的角度,自然会觉得她不心疼自己的亲儿媳,反而心疼休竹。
站在休竹的角度,你们才是一家人,休竹和王爷和你们不是一家。明夫人会忌惮休竹和王爷,在二奶奶跟前失了威信,也可以说休竹和王爷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所以才没有去。可当初休竹是规规矩矩,天不亮就去了的,结果她不让休竹去,还把太老夫人都搬出来了,休竹不能不从啊。
好吧,既然明夫人同样觉得是个难题,反正她又闲着,就让她去琢磨吧,休竹只需要等她的结果就好了。以明夫人的为人,纵然心里对休竹和王爷再多不满,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因为她没有理由。
休竹孝敬她,虽然主持中馈,可也什么事儿都说给她这个长辈知道,不能做主的也问过了她的意思,而且很听话的。
夜里躺在床上,休竹无聊就把这个问题搬出来和靖南王说,靖南王琢磨片刻道:“明夫人她自不会为难你。”
这么肯定?休竹才不信,“不过是表面上罢了,我这人生的愚笨,也只能理解她表面上的意思了。”
靖南王瞧着失笑,拍了拍小妻子的脑袋,戏语道:“真不知道你这里面都是些什么?”
休竹自己也摇摇头,老老实实一本正经地说:“我也很想知道。”
靖南王憋着笑,休竹也抿嘴一笑,忽然又很八卦地看着靖南王问道:“二弟妹吃了一小口半生不熟的饺子就闹肚子,我当初吃了一整个怎么偏偏就没事?是不是我体质太好了?”
靖南王笑着点头,“夫人的体质的确很好。”
休竹撇撇嘴,不满地嘀咕道:“果然人家才是娇生惯养的,我就是粗人。”
呃,怎么就扯上粗人了?靖南王抱紧小妻子,很是认真地说:“咱们不和别人比较,咱们是咱们。”
休竹无比沮丧啊,那二奶奶到底是不是闹肚子还真不好说,除了当事人外人如何知道?可黄大奶奶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哎!算了,不想了,休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第二天开始,便基本闲暇下来,每日里的家事也不多。休竹早早处理完毕,因二奶奶回门,便也不按平常日子的时辰到明夫人这边,而是提前了许多。
彼时,天刚大亮,远远尚有鸡鸣传来。到了明夫人院子里,那边二奶奶陪嫁来的丫头皆在门口回廊上候着,今天倒还不错,竟然早早就过来了。
门上婆子瞧见休竹,忙迎上来见礼,说道:“夫人正在用早饭。”
休竹略点头便进去,明夫人坐在桌前吃饭,二奶奶和范炎在一旁并排坐着,也就是说明夫人并没有让二奶奶服侍她用早饭。休竹会心一笑,明夫人到底还是不会怎么为难二奶奶,虽然这两天对二奶奶很是不满意。
休竹前去见礼,明夫人便让婆子搬了椅子让休竹落座,略吃了几口就让婆子收了,坐着吃了一杯茶,休竹瞧着便禀报道:“外面的车子已经备好了,二爷和二弟妹是现在去西府请安,还是等一会儿去?”
二奶奶惊愕地看了范炎一眼,没想到还要去西府请安。
明夫人朝休竹一笑,就看着二奶奶和范炎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去吧,到太老夫人那边请安即可,不必去侯爷那边。”
二奶奶和范炎点头,站起身就准备下去,突然门上的婆子领着西府的人进来,休竹虽不熟悉来的人,却也知道她是太老夫人身边服侍的,难道太老夫人今个儿也不见他们?
休竹刚这么想,那丫头便回道:“一早太老夫人那边就传了太医,朱妈妈让奴婢来禀报一声,今个儿二奶奶和二爷不必过去,改日去请安也是一样的。”
明夫人脸色微变,只袖子里的手握紧,隔了半晌让身边的妈妈给传话的丫头打了赏,神态自如,很是担忧地问道:“病情是否严重?那太医如何说?”
那丫头谢了恩,道:“太医只说需要养养神就好,开了一个散瘀的方子,朱妈妈原是说她过来的,又怕其他人服侍不好,故而才叫奴婢来。”
明夫人不留痕迹地看着一边静立着的休竹,见她脸上多是担忧,却不见其他神色,心里不觉冷哼一声,只怕是暗暗地偷着乐吧!太老夫人不待见自己,她不可能看不出来,如今连范炎和二奶奶也不得她老人家待见了。
二奶奶瞧着明夫人的神态,心里不觉一动,又看了一眼范炎。见范炎神态里倒没什么,心下也明白了,大概是因为昨个儿的事儿,太老夫人生气所以才不肯见自己。可是,太老夫人住在西府,王府和西府早已分家,还要去敬着太老夫人做什么?那太老夫人耳不能闻,口不能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