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蒹跟谈江野离婚的事没多久就在他们老家传开了。他们父母所在的那种国营大厂,几乎等同于一个小城镇,工厂家属区学校医院一应俱全,没野心的人甚至可以生老病死都不离开那片地方,所以厂区基本也没啥秘密,屁大点事都能瞬间传得全民皆知。
特别是谈江野跟林蒹这两个“离经叛道”的年轻人,他们高中毕业就敢跑去盐港做生意,还能在那站稳脚跟,在厂区还是有点知名度。
所以他俩离婚这事私底下没少遭人议论。不过让任康平的老工友们意外的是,这个要面子的家伙平时听到一点关于他女儿婚姻不幸福要离婚的话就吹胡子瞪眼的,这回林蒹真离了他反而不生气了。整天乐呵呵的不说,还得意洋洋地到处宣传自己女儿考上盐港工学院夜校的事。“我们家林蒹从小就聪明,就是玩心重,不爱读书。现在长大了,知道上进了,就看了一个月的书就考上了。”
对邻居谈拥军,他也早已解开心结,看着老谈这些时日有点闷闷的,还反过来安慰他:“老谈,想开点。他们分开也好啊。你想想我们以前,那是变着花样催他们要孩子,没想到他们居然搞什么假结婚。现在离了婚,两人都再找个真的结婚,说不定这事就快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催林蒹在学校找个同学了。
任苒都有点看不下去他老爹这么蹦跶了,劝道:“爸,蒹蒹是去上学的,又不是去搞对象的。你催多了待会她一逆反又不知道要搞出什么事。”
“就是。蒹蒹就是考了个夜校,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你在外面也少吹两句。”林慧芳帮腔。又说任苒,“你不是有同学在那边吗?可以的话让人给她介绍介绍也行。”
“再说吧,蒹蒹主意大,要介绍也得她愿意才行。”任苒说着跟他媳妇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引开了话题。
在林蒹刚离婚不久,任苒就接到了老同学的电话。岑楼讲话虽然滴水不漏,不着痕迹地套出了林蒹离婚的事实。可任苒也不是吃素的。他从老同学的言语里咂摸到了点不寻常的味道。
昨天跟林蒹打电话的时候就多问了几句。得知这两人见面的次数还不到十次,居然就已经约过会了?任苒震惊中带着点恼怒:他不过是让岑楼教林蒹功课,这人居然闷不吭声背着他对他妹出手了?
他跟林蒹向来有一说一,察觉到问题以后就直截了当地说了:“蒹蒹,你才刚考上工学院,他又是你的老师,你们相处时间也又还短,你千万不要太早投入感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虽然也没想着跟岑楼这么快就开始发展,可老哥一提醒她那该死的逆反心就冒出来了:“老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未成年。”
“当然有关系!”任苒严肃道,“老师跟学生地位上就不对等,你怎么知道你对他的好感多少是因为他这个人,多少是因为他比你多出了那些学识和见地?这对你不公平。”
林蒹一下绷不住笑了出来:“知道了,我有分寸。”
电话里她哥的声音一下子就远了,听着大约是嫂子抢了话筒:“蒹蒹,这点你还真得听你哥的,他当初就是这么把我骗到手的。不过你哥这人敞亮,那个岑楼比你哥心思可多多了,不好对付啊。”嫂子笑嘻嘻地说,她是任苒师妹,自然认识岑楼。
“双双!”任苒有点不好意思听媳妇在妹妹面前提及情史,又把电话抢了回来。再三叮嘱她:“反正有一点你记住了,他要是跟你提确定关系的事,你可不能太快答应他。”
林蒹本来也是这个打算,但也好奇哥哥对岑楼居然好像也不是太满意。“哥,你俩关系不是挺好吗?怎么听你说着他好像有什么问题?”
“那倒没有。”任苒说,“就是他比你聪明太多,我怕你跟他在一起要吃亏。”
“……”林蒹无语,刚才还以为哥哥是护妹心切,舍不得妹妹嫁人,结果居然是在鄙视她的智商!
第26章主动权谈恋爱就是博弈
虽然知道智商比不过岑楼,但被哥哥直白说出来林蒹也觉得面子多少有点挂不住,毫无说服力地回了句嘴:“谈恋爱又不是搞知识竞赛,还要比智商啊?”
嫂子大约一直挨着哥哥在听电话,听到这又把话筒抢回去了:“蒹蒹,我告诉你,谈恋爱就是博弈,必须斗智斗勇!你要是事事被他牵着走,以后结婚了地位也就这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噫,那你跟我哥到我们那个小城市,是不是结婚前没斗赢我哥呀?”林蒹打趣她。
“切,我跟你哥这叫志趣相投。我要是留在家里就是进事业单位,坐办公室的。我学了那么多的专业知识好不容易毕业了可以理论结合实际,结果还跑去坐办公室那多没意思啊!我才不干。我过来找你哥,属于爱□□业双丰收。”嫂子话音未落,林蒹就听见哥哥爆发出一阵不自然的干咳。“好啦,你哥不让我说了。反正你记着别一直被他牵着走就好!”嫂子说完最后一句把电话交给了她哥。
任苒该说的都说过了,拿回电话也只补充:“你嫂子说的没错,具体操作你自己把握吧。”他说完,林蒹就听到嫂子有点小得意的笑声,她还没来得及再嘲笑一下哥哥,她哥已经匆忙挂了电话。
“噫,脸皮好薄。”林蒹暗自嘲笑了一下哥哥,给小卖部老板结了电话钱。出门的时候看了表,下午的课差不多快开始了。她两口咬完已经啃了大半的绿豆冰棒,加快了回教室的脚步。
下午是政治课,她本来就没多少兴趣,听着老师在台上舌灿莲花,思绪却早已飘远了。满脑子都是刚才哥哥嫂嫂电话里的内容。再回想起他俩的日常相处,林蒹有点感叹。
嫂子说她“爱□□业双丰收”可不是在嘴硬。嫂子毕业后进了机械厂,专业扎实又肯干,工作十分出色。但是领导因为她已婚未孕在提拔她的时候很是犹豫,后来她哥知道这事便跑去给领导下了三年不要孩子的军令状,嫂子得以顺利升职。
至于父母那边催生的压力也被哥哥顶住了,说她事业刚有起色,家人绝对不能这时候拖她后腿。林蒹不知道哥哥怎么办到的,反正她在家的时候没见过父母当着嫂子的面提过一句催生孩子的话。这样想来,哥哥跟嫂子确实是志趣相投,看着都令人羡慕。
但真的说起来,“志趣相投”几个字她跟谈江野也能勉强算得上。虽然她决定跟他来盐港的时候懵懵懂懂,并不像嫂子这么目标明确,可他们在盐港打拼的这七年里合作可谓十分默契……
想到这,林蒹心中忽然警铃大震,及时掐断了自己的想法。不管以前有多喜欢,两人有过多少同甘共苦的回忆,从她决定放弃谈江野的那一刻开始,这些都不能成为她回头的理由了。放弃了一种选择,就不要再去想“如果”这回事。
倒是岑楼,虽然她离婚后两人关系飞速升温,可仔细想想,她对岑楼的了解至今还停留在表面。而且回顾她跟岑楼从初遇到现在相处的情形,不难发现他俩发展的节奏确实一直由岑楼控制着。
毫无疑问,岑楼是相当聪明且善于察言观色的。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她就发现了岑楼的分寸感非常好。他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跟人保持他想要的距离又不会惹人反感。唯一的一次失手,大概就是那天在东门外,他过于炽热的目光了吧。而且说实话,当时被岑楼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第一反应也是脸红心跳。事后虽然觉得他俩进展快了些,可是也并没有多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今天,哥哥嫂嫂的一通电话才终于叫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她之所以不想这么快就跟岑楼有所进展。一方面是因为她不够了解岑楼,而岑楼至今为止在她面前展现的形象实在是太完美了,完美到她觉得有点不真实。另一方面大约就是如同嫂嫂说的那样,所有的节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无意中就被牵着走了。虽然她先前没有察觉,心里却下意识地开始有所抵触。
可恶,林蒹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就像嫂子说的,谈恋爱也是在博弈,她被岑楼牵着走了这么久,总得找回点主动权才行。她刚刚燃起斗志,坐她旁边的刘同学就碰了碰她胳膊。夜校不比全日制,同学之间交流要少得多,她从开学到现在也就跟补习班认识的刘丹霞熟一点,两人上课经常挨着坐。
“怎么了?”林蒹拿眼神问她。
刘丹霞朝窗外努努嘴,林蒹这才发现她的博弈对手正站在窗外看着她。她抬头才不过两秒,下课铃就响了。这人是掐着时间来找她的?
不管岑楼要约她去哪玩,这一次她一定都不答应。出教室前林蒹是这么下决心的。可岑楼两句话就让她破功了。“上课走神了吧。”他见面就问。“下午上完课才四点多,我今天刚好有空,正好抽查一下你这些天学得怎么样了。”
……呜呜,这人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啊!才想好要拒绝他,他就好像未卜先知一样预判了她的计划,直接搬出老师的身份。抽查功课这种事,林蒹这个资深学渣不但不能拒绝,心里还忍不住忐忑:“不会还要我做卷子考试吧?”
“没那么正式。”岑楼笑了,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很软拇指食指相扣,在她额头上轻轻崩了一下,“不好好学习才会害怕抽查。”
林蒹条件反射地捂住额头想要反驳,可是想想刚才的走神又无从辩起。倒是一不留神瞄到了同窗们好奇中还带着点打探的目光,这才意识到岑楼直接来教室外找她多少有点不妥。他毕竟是他们的高数老师,班上是个人都认识他。就凭岑楼刚才对她略显亲昵的举动,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等岑楼一走,她回到教室,果然收获了不少人的关注。“岑老师是我哥哥的大学同学。”林蒹不得已,只能暂时祭出哥哥这层关系。可是年轻男女有了这层关系大家只会更加觉得他俩在一起是迟早的事。
好不容易熬过了上课铃响,林蒹才得清净。
因为怕被人继续追问,下课铃一响,她溜得比兔子还快。虽然好多年不曾逃课,但当年的手艺还没生疏。等到了约定的教室,岑楼已经等在里面了。他半坐在靠门口的课桌上,一条腿踩着课桌侧面的脚踏,一条腿斜支着地,手里捧着本高数课本,正低头翻。听到林蒹进教室的动静,他有点惊讶地放下书看了看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快?”他问。
林蒹喘了口气,把书包抡到一旁的课桌上:“还不是怪你,没事跑教室找我干什么。搞得他们都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被问怕了,听到打铃就赶紧溜了。”她想了想又好心劝说,“以后在学校还是注意点吧,你毕竟是老师,传出去影响不好。”
岑楼放下课本,站了起来。就在她面前不过半米的地方,朝她微微倾身,直视着她的眼睛,反问:“我光明正大地追求我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的目光澄澈温和,却有着不容人躲避的力量。林蒹跟他对视着,心率很快就失控了,耳根也像是有火在烧一般迅速滚烫起来,脑子里更是乱成了一锅粥:“你、我……那什么……”她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刚才岑楼以检查功课的名义约她,她还以为他是打算文火慢炖,没想到居然就毫无预兆地主动挑明了,这又是什么套路啊,救命!
看到她红得仿佛要滴血的耳朵还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窘迫样,岑楼单手握拳,掩唇轻笑了:“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亮明态度并不是想逼你马上表态,只是先在你这排个队。”
诶?林蒹眨眨眼,半停摆状态的脑子更加跟不上他的了。半天蹦出来一句话:“可你是我老师……”
岑楼听闻笑意更深了一点:“学校禁止师生恋是对全日制的学生而言。成大没有这个规定。而且,”他缓了缓又说,“如果你是介意师生身份,那也不成问题。我只当你一年的老师,一年时间我等得起。”
林蒹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借口找错了,她脱口而出的借口听起来倒像是她心里已经接受了他,只是因为两人的身份才有所疑虑。至此,林蒹不得不承认,论智商,论攻心,她跟岑楼都远不是一个段位的,只得亮出了底牌:“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互相都不够了解。”
岑楼听了她的话,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些。让林蒹不得问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你能这么说,说明你有认真考虑过我。我当然应该开心。”岑楼望着她说,又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开始复习吧。”
林蒹张口结舌,高材生看问题的角度果然不一般。就她这水平还谈什么斗智斗勇呢,她才刚刚冒出点抢回主动权的念头,就被岑楼全线碾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嫂嫂,我对不起你们的教导!林蒹在心里给哥嫂道完歉,乖乖拿出练习册在岑楼旁边的坐下了。
第27章错了你不用跟我道歉,毕竟是我有错在……
岑楼推了推眼镜,打开了作业本。林蒹坐在一旁,看他敛去笑容的侧脸难免有点紧张。抢先坦白:“上次作业的错题我还没有更正。”看着岑楼微微挑眉,她又小声补充,“最近有点忙。”
话虽如此,让她懈怠的不光是工作,还有一些心理因素。
刚考上工学院的那一刻她确实非常振奋,充满了学习新知识的动力,觉得马上就能化身游泳健将在知识的海洋里肆意遨游,解决她对于未来发展方向的迷茫。可等正式上课以后才发现,那些都是大学的光环带给她的错觉。通过入学考试,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枯燥的理论课并没有比高中的课程有趣,反而更难理解了些。林蒹基础薄弱,现在又是在工作之余抽时间上课,辛苦可想而知。开学还不到一个月,她就已经开始迷茫了,完全不知道现在学的东西跟实际工作有什么联系。而且因为是夜校,很多老师对他们要求不高,甚至不留随堂作业。林林总总的小事累积起来,让林蒹对选择读夜校产生了怀疑。
“那现在做吧。”岑楼这回没了读心术,把作业本还给她,也不挪位,就坐在旁边看她做题。
林蒹不敢反对,虽然在岑楼眼皮底下改错题精神压力巨大,她还是顶着压力改正了大半。剩下的两道她只能老实承认:“我不会。”
岑楼还跟之前一样,耐心跟她讲解她不会的题目涉及的知识点,可林蒹听着听着却开始走神了。直到岑楼的笔杆敲上她额头。
“嗷!”林蒹捂着额头回神了,虽然自知理亏,但还是埋怨道,“本来就不聪明,再敲更傻了。”
“下午上政治课就看到你走神,现在一对一讲解你还走神。说吧,是太累了还是有心事?”岑楼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他主动问,林蒹就趁机把内心的疑惑都倒了出来:“我就是觉得挺没意思的。你看我那个专业叫‘机电一体化’可是开学都快一个月了,既没有‘机’也没有‘电’。我还跟中学时候一样,就知道上课,做作业。也不知道以后有什么用。”
岑楼听闻,目光忽然就柔和起来,问林蒹:“这些问题你想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林蒹点头承认。
“是我疏忽了。”岑楼笑了笑:“其实你的这些疑惑我们刚上大学的时候都有过。大学跟高中的学习模式不同,刚开始不适应是正常的。老师不会像中学的时候盯得那么紧,更主要是靠学生的自觉性。至于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万丈高楼平地起’,每一块砖垒起来枯燥又无聊,只有等它们建成楼了,才能看到成果。这些,”他拍了拍高数书,“都是帮你构建专业知识架构的砖。等你把它们学好,再学后面的专业课就会轻松很多。”
林蒹知道他说的没错,但还是有点提不起精神,毕竟大道理谁不会说呢?“这些我都知道,就是老觉得没意思。”
岑楼把几根遮着她眉眼的头发给勾到一旁:“是有点枯燥。但是你想一想,你从摆地摊做到现在有自己的小厂,不也是一点一滴做起来吗?所有事情都要靠积累,你怎么能要求学习马上能看到回报?”
论据落到了实处,林蒹终于被说服了,她想着岑楼说的话,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帮自己整理头发的举动有些亲昵了。
岑楼看她不语,又说:“再坚持一下好吗?别的课程我不敢保证,但我教的高数等入门以后你肯定能从中找到乐趣的。”
放十年前,要是有人跟她说她能在学习中找到乐趣,林蒹肯定觉得对方脑壳进水了。可是同样的话从岑楼嘴里说出来,她却觉得特别有说服力。
岑楼当老师可谓非常负责,做完了思想工作,他不仅把高数作业给她讲解完了,还趁着她兴致高帮她讲解了一点其他课程。等他讲完,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两人干脆一起用了晚餐。所以,等林蒹回到工业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上楼前先看了眼二楼。灯没亮,看来谈江野今天还没回来。老家的店刚刚起步,虽然装修有巍哥帮忙盯着,但除此之外还有诸如申请优惠,进货调货以及物色靠谱的员工等诸多杂务需要人处理。她工作学习两头烧,新店的事就由谈江野一人承包了。他盐港跟宁市两头奔波,忙得脚不沾地,倒是省了她避嫌的功夫。
而且这段时间不知道是因为上次的谈话有用还是因为谈江野两边跑实在是太累,他不管是当面对话还是电话沟通都只谈工作,没有再跟她掰扯不清,这让林蒹多少松了口气。她是真的担心谈江野再揪着自己不放,会逼得她不得不伤害他们多年的交情。
进门后,林蒹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直到换完鞋她才忽然发现沙发上睡着个人,把她吓了一跳,再一看,是谈江野。他的背包随意扔在茶几上,脑袋枕着一边的扶手,两条腿搁在另一边扶手上,一米八几的人挤在小沙发上就这么睡着了。手里拿着的纸从他身上散落到了地上,又被风扇吹得到处都是。
林蒹就近捡起一张,是仓库平面示意图。她轻手轻脚把散落的纸张都收了起来,翻看了一下,都是新店相关的材料。她知道谈江野对新业务很上心,却没有想到他这么仔细。惊讶之余,多少又生出点愧疚——他们两个人的生意,现在却都是他一个人在奔忙,新店这块她做的不多,也就离婚的时候回去挑了地址,再为申请政府优惠准备了材料,至于财务,现在新店都还在投入阶段,她只管拨钱。
林蒹想着,不由又多看了谈江野两眼。也不知道是灯光的缘故还是他累瘦了,面部轮廓似乎比从前要更加分明。看得林蒹不禁有点恍惚,谈江野睡着的样子她不知道看过多少,从儿童到少年再到青年。只要随意触碰一下回忆,他各个时期的模样就跟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现……林蒹不敢再想,赶紧把刚捡起来的资料拢好了放在茶几上,把一角塞到他背包下压着。她本来想直接回屋,可看着谈江野这个别扭的睡姿又觉得放着不管待会该睡落枕了。
正在犹豫时,沙发上的人动了动,醒了。谈江野被客厅灯的光线晃到,眯了眯眼睛,又拿胳膊挡了会光才慢慢适应。他坐了起来,随意抓了两把头发,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大约是刚醒的缘故,表情有点懵懵的,林蒹无端地想到了还没断奶的小狼崽。听他声音有点沙哑,就顺手给他倒了杯水。
水杯才递过去,谈江野明显怔了一下。抬头看了她几秒,才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
看他有点拘谨的反应,林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避嫌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
谈江野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大约是渴得厉害,一杯水一口就没了。喝完水,他终于彻底清醒了,注意到了背包下压着的资料。他拿起来晃了晃:“你收拾的啊?谢了。”说着就把这次回老家办事的进度跟林蒹讲了一下。“申请优惠那事我打听了一下,应该差不多,快的话十月,最晚不超过十一月中旬。仓库布置好了,第一批货昨天早上到的。店里装修也收尾了,等晾一晾就能开张。就是还没招到合适的人。”
“巍哥说帮忙物色了,还没物色好?”他说工作,林蒹也就拖了条凳子在旁边坐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摇头:“回去看了一个,人挺本分的,看着也机灵,本来说好了,结果昨天晚上突然变卦,说他家里给他安排进国企了。”
林蒹叹气:“挺麻烦啊,老家那边都觉得做生意不是什么正经工作,还是想找铁饭碗。”
“没事,我反正回去得多,多找几个总能招到合适的。”谈江野倒是不嫌麻烦。
林蒹看着他,忍不住道了个歉:“不好意思,这事本来不该让你一个人跑的。”
谈江野手一摆:“没事。我两头跑的时候这边工厂不都是你看着么。你还要上课呢,不比我轻松。”
“上课毕竟是我自己的事。”
“你跟我讲这客气呢,你在学校熏陶熏陶到时候给我们公司找个好方向我还不是要受益?”谈江野说,“而且新店的事是我喜欢的,我也愿意跑。”
谈江野这么一说,她也觉得确实是自己矫情了,于是按下了这个话题。把他离开几天工厂这边的情况跟他简单说了。聊了不一会,谈江野肚子忽然叫起来。
“你还没吃晚饭呢?”林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去泡个面。”谈江野站起来。
这时候,楼下办公室里的电话忽然响了。“你煮面吧,我去接。”林蒹说着跑下楼去。
“喂?请问是林小姐吗?”电话那边传来带着本底口音的普通话,是个男人,声音听起来还比较年轻。“我看到你贴在公告栏的租房广告了,请问现在还有需要吗?”
林蒹眨眨眼,她贴租房广告居然有用了?第一次贴的时候谈江野就提醒过她,说会有人定期清理,她隔了一段时间过去看,发现果然被清掉了,于是又贴了一次。没想到居然有人给回电话了。
“还需要。请问您的房子在哪?我不止在一个地方贴了广告。”林蒹问。
那边报了个地址,然后又说:“是我姑姑的房子,姑父去世以后她就一个人住,觉得空着一间房太浪费,想着租出去赚点小钱,家里多个人也热闹一点。刚好看到你的广告,我觉得还挺合适的,想约个时间看房。”
跟一个寡居的陌生女人合租不算理想。但是那个房子的地段很不错,挨着公交站,到学校到工厂都方便。又是第一个给她回应的,林蒹想了想还是答应去看看,便在电话里跟那人约好了时间。
终于要踏出这一步了。放下电话,林蒹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在心里感慨。刚上二楼,就看到谈江野站在楼梯口边上等她。
“找到房子了?”他直接问。
“不算是,就是有人说有房子出租,我打算去看看。”
“我跟你去。”谈江野说得肯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林蒹条件反射地拒绝。
“你知道对面是什么人?一个人去看房不安全。”谈江野说。
林蒹想了想:“我找别人一起也行。”
“找谁?岑楼吗?”谈江野脱口而出,本来还想质问你俩是不是发展太快都可以一起看房了。想想他俩关系好不容易和缓,又给忍了回去。有些心酸地自辩,“你不用担心,我想跟过去真的只是为你安全着想。林蒹,我们好歹也认识十几年了,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只认识不过几个月的人值得信任?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有信用吗?”
他这么说,林蒹顿时觉得自己确实过了。虽然她说找别人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岑楼,可是再想到岑楼刚跟自己表白,她还没做好准备却又让人陪着去看房,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十分诚恳地跟谈江野道了歉。
谈江野看着她道:“你不用跟我道歉,毕竟是我有错在先。”
林蒹估摸着他说的是假结婚的事,赶忙说:“我自己答应的,也不能只怪你一个人。”
谈江野摇摇头,没再说话了。他俩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他说的错是他没能好好珍惜林蒹,可现在他也只能由着她误会了。
第28章租房要搬家了
看房子的时间约在周三傍晚。谈江野跟林蒹下了班就赶到了约定的地方。谈江野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空地,刚停好车就看林蒹斜眼望着他。
“路挺熟啊,我来这边贴广告的时候你就跟着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不敢接话,只当没听见。拔了车钥匙以后看看时间,问林蒹:“还早,先看看环境?”
林蒹方才那话本就是调侃他好玩,看他现在这么谨慎也不好继续,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趁天还没黑看看也好。”
林蒹想到这套房子得跟房东住,心里没有太多期待。所以他俩围着居民区转的时候她看得还没谈江野看得认真。“我觉得这里不错。”两人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以后,谈江野下了结论。
“你又知道了?”林蒹挑眉。
“外面小卖部,餐馆,杂货店,五金店都有,西南角还有个菜市场。”谈江野朝外边抬了抬下巴,又指着不远处的垃圾桶说,“路上也干净,垃圾桶周围都没看到人乱扔垃圾。至少环境不错。”
林蒹有点讶异,商店她看到了,但小区里的这些细节她都没有注意到:“你看得还挺仔细啊。”
谈江野马上说:“前段时间选店面的时候看得多了,涨了点经验。”
“选店面又不是选住宅住。”林蒹停下脚步单手撑着腰,歪头看他,“谈江野,你好像很想让我租这里啊。是因为这套房子我不能独居,还有房东老太太一起住吧?”
谈江野生怕她翻旧账,连忙说:“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就是觉得多个人一起住安全点。”说完又小声嘟囔,“要我说你还是不搬最好。”
林蒹看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大有说车轱辘话的趋势,赶紧抢先叫停。指着不远处的那栋房子说:“快到时间了,我们过去吧。”
还没走到楼下,就见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人站在楼栋大门前往他俩这边张望。应该就是打电话的张先生了。林蒹走上前去打招呼,果然是。三人简单介绍了一番,那人就带着他们上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位张先生的大姑姓梁,住在三楼。他们没一会就到了她门口,张先生敲开了门,迎接他们的是一位身材瘦小但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戴着副老花镜,手里还拿着看到一半的报纸。看到林蒹后边的谈江野,她顿了顿,声明:“我只租给女娃哦,而且不可以带外人来住。”
谈江野赶紧解释:“我只是陪她看房,不住这。”
老太太这才侧身请他们进来:“进来吧,不用换鞋了。”招呼他们进门后,她就把准备出租的卧房和厨房卫生间一并给林蒹一一介绍。
看得出来,这位梁老太太是个十分有生活情趣的人,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就连没人住的客房都布置得十分温馨。客厅一角还放有一架脚踏风琴,擦得锃亮,上面盖着蕾丝盖布上还放着一只小小的花瓶,里面插着两朵新剪下来的月季花。
观察到这个细节后,林蒹陆续发现家里的各种巧思,比如餐桌上染色草绳编的茶杯垫,就是市面上没见过的小兔子形状,拙朴可爱。“退休了没事干,在家编着玩。”听到林蒹夸赞,老太太说得谦虚,眼睛里却闪着骄傲的光。又指着家里的钩花盖布跟墙上的装饰画,“还有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你要不要看看我种的花呀?”她说得兴起,朝林蒹招了招手,推开自己房门带她去阳台上看花。
谈江野跟张先生没跟过去,就站在客厅等着。不一会就听里面传来她们一老一少的笑声,十分投缘的样子。
留在客厅里的两人互看了一眼:这事八成妥了。
果然,又过了一会,她俩本来是一前一后进去的,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就变成林蒹挽着老太太了。林蒹对老太太的称呼也从阿姨变成了梁姨。
房东房客难得投缘,租房的事很快就定下了。签完租房合同,又约定好正式搬家的日期,林蒹跟谈江野便高高兴兴从梁姨家离开了。
回工业园的路上。谈江野忍不住问她:“你开始不是不太感兴趣吗,怎么这么快就决定了?”
“合适的房子难找啊,梁姨看起来人也挺好的。”林蒹缓了缓,看向谈江野,“而且你托朋友物色的房东,人肯定是靠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什么啊……”谈江野心里一虚,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林蒹收回目光:“别紧张,我又没怪你。是刚才聊天的时候梁姨说漏嘴了。谢谢你这么费心地帮我找房子,其实你找了房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谈江野沉默了一会,自嘲地笑笑:“我如果直接说帮你找好房了,你还会去看吗?”
林蒹顿时说不出话了。如果谈江野直接这么说,她确实大概率不会考虑他找的房子,也不会去为了找房子考虑他花了多少精力。甚至在梁姨说漏嘴的那一瞬间她还生出了点恼怒。只是理智很快就告诉她,找到这样一套各方面都十分合适的房子并不容易,再联想到他们在楼下的那番对话,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谈江野为了给她找房子肯定没少花功夫。她如果真的使性子拒绝,反而显得小气了。林蒹觉得自己没道理得了好处还卖乖,于是认真地向谈江野道谢:“不管怎么说,能租到这样的房子还得谢谢你。”
又是谢谢!他回盐港这几天她都说过多少回谢谢了。这段时间她的确不躲他也不跟他生气吵架了。可看到林蒹待自己这么礼貌客气,他心里反而更不是滋味,宁愿她冲自己发火使性子。谈江野忽然想起来小时候,他妈冲着他爸发火,他爸都很少还嘴,让他十分不解。问他爸,他爸却说:“你妈那是在乎我才跟我吵,我跟她生什么气啊。”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这是他爸怂,不敢吵架给自己找个借口。可今天,他好像突然懂了。对自己人可以随性,可对外人总归要客气几分。
谈江野沉默地开着车,刚才看到她签下合同时的那点喜悦荡然无存。
房子确实是他托王成帮忙找的,但王成找的可不止这一套,他见缝插针地看过两套都不满意。周末那天刚从老家赶回来王成又喊他去看房。他下了火车一刻不停地赶了过去,看完便开始例行挑刺。
挑得王成都乐了,拍着他的肩膀说:“我就知道你不会满意,这房子也没打算让你租。我媳妇有个表姑也住在这里,房子跟这套一个户型。老太太年纪大了,儿女又不在身边。她怕孤单,就想找个伴一起住。你放心那老太太人特别好说话,家里也干净,怎么样?这回满意了吧?”
谈江野当下眼睛就亮了,又跟王成问了好多细节,终于拍板:“行,就那套吧,麻烦嫂子联系一下,装作是看到她的广告找上门的。”
王成笑话他:“啧啧啧,我就知道你小心眼。琢磨着跟个老太太一起住小蒹儿不好带人回去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听着脸一黑:“你别胡说,林蒹不是那样随便的人。就是她太单纯了,我主要是防着她被别人骗。”
“得得得,不说她,可是那老师难道是住天桥的?真要想哄骗直接哄林蒹去他那还不是一样?”王成说。
“他住宿舍!”谈江野脸更黑了。
王成看着他,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野子,你清醒一点。小蒹只要不选你,那她以后迟早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不是这个老师她也会有其他人,她不可能一辈子是小姑娘。你自己看看现在的林蒹,还是跟刚来盐港时候的小孩模样吗?”
谈江野只觉得脑子里像有一口撞钟,而王成的话就像是钟杵,一下一下撞在钟上,震得他脑仁发疼。即使现在回忆起来,还觉得余震犹在。是啊,林蒹早已不是小女孩了,如今的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情甚至让他在认清心意前就先生出绮念。更何况岑楼接近她的时候本就动机不纯?
他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想要提醒林蒹防着点岑楼,却又她跟岑楼怎么样根本没有他插嘴的余地。百般纠结的结果就是等车到了工业园他也没能说出口。
林蒹压根不知道他一路上都在想些什么,下了车没有回二楼而是直接进了厂房。
“你今晚不做作业?”谈江野锁了车,看她已经打开了厂房侧门,不由问道。
“今天没作业要做,我加会班。”林蒹说着已经进了办公室。一路上,她想着谈江野不但要为了公司的事两地奔波,还帮她找了房子,作为合伙人她这段时间却被学习占据了大半精神,公司的事难免有所懈怠,想想还怪惭愧的。
林蒹记着手里还压着两个零件加工的单子,到了办公室就先把这季度加工订货单找了出来。他们机床买了还不到一年,老客户不多,单子也零零碎碎,反正大厂不愿意做的小批量或者不成批量的东西才能漏到他们手里。可第三季度的单子好几个不同的客户要求加工的零件却基本是一样的。而她因为各种杂事缠身,居然到了季度末才发现这个问题。
只是客户不跟他们讲加工的零件到底是什么机器上的配件,以林蒹的水平光看加工结构图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她把单子拿去给谈江野看。谈江野虽然不认识上面的零件,但是他认出了其中一个客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兵?这人我知道,听说最近在倒二手发电机呢。”谈江野说。“好像从国外进口的,翻新一下销路很好。”
二手发电机?销路还很好?林蒹心思活了。她把加工示意图抽了几张出来收进书包,正好明晚学校有课,可以拿去请教一下老师。
第29章搞钱她心还在砰砰直跳
第二天下午,林蒹提前到了学校,去办公室找到了教电机拖动的向老师。说有问题请教,拿出了她昨天找的图以及加工好还没有发货的零件。
“向老师,您看看这是发电机里的配件吗?”林蒹问。
向老师接过东西,又看了眼她,发现挺眼生的,于是问:“你是哪个班的?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我是91级成教班的,还没上到电机课。”林蒹笑着说,“我看办公室外面的教师介绍找到您的。”
“呀,成教的啊。挺好学嘛。”向老师有点意外,放下整理到一半的包,拿起她给的资料和零件,又问她:“工作中遇到的问题?”
“对,听别人说这个零件老坏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着就来请教一下老师。”林蒹模糊地回答。
向老师没多想,看了看零件跟加工结构图:“哦,是柴油机里的配件,活塞销座上的挡圈槽。这东西老坏应该是活塞有轴向窜动……”说到这,向老师抬眼看了看林蒹,见她一脸茫然就笑了,“看你这样子估计都搞不清楚我在讲什么,平时只干活缺乏理论知识吧。我这么干讲没用。这样,你先去图书馆,借这本书,里面有讲解柴油发电机的基本结构跟发电原理。我记得今年上半年咱们学院的学报上就有分析发电机零部件损坏的论文,你去找一下,应该是第5期,前后你都找一下。你拿着书,回去对着设备,边用边学,很快就能明白了。到时候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找我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得了老师指点,赶紧跟她道谢。向老师摆摆手:“我也好久没摸过了,咱们这算是教学相长。你那个柴油机是什么型号?”
还型号呢,她连这玩意是不是发电机上的配件都搞不清楚,只能茫然摇头。
向老师笑着摇摇头:“你这孩子刚工作没多久吧,不同型号的发电机内部结构跟易损部位也会有差异,你以后工作中还得上点心,常用的设备型号啊,规格啊,都得心里有数。”
林蒹急忙点头称是,再次谢过向老师指导后才离开办公室。
现在距离夜校上课的时间已经不够她去趟图书馆了,林蒹只能先去晚上上课的教室。虽然暂时不能借书,但她心情还是十分愉悦。本来突然跑办公室找人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不但遇到了教电机的老师,人还特别好,短短一席话就让她收获颇丰。
林蒹是哼着歌走到教室附近的,还没上楼,就看到了岑楼上楼的背影。
“岑楼?”林蒹惊讶,说完又赶紧往两旁看了看,没见到熟人这才放心跟他讲话。“你今晚不是说有外校培训吗?”
岑楼闻声回头,见到她表情一瞬间眼睛里都盛满了喜悦,他转头几步走下楼梯,跟她站到教学楼人少的拐角处讲话:“临时取消了,没来得及通知你。我想着直接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碰上了。”
林蒹心情本来就好,意外碰到他笑得更是格外甜。岑楼的眼神在她的笑容中变得更加柔软,问她:“碰到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林蒹便把她去找向老师的经过告诉了岑楼,又感叹:“向老师人真的太好了,我估计以后还得麻烦她,要不要给老师送点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好不要,教育局在抓老师收礼的问题呢。”岑楼说,“对老师来说学生好学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林蒹表面上点头称是,心里还在琢磨着也总该意思意思。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把书给借出来才是,毕竟时间不等人。她想着,目光就落到了岑楼身上:“你今天晚上不用培训了还有别的安排吗?”她问。
“没有。你有事?”岑楼看她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只怕她是想翘课,正要说她。就见林蒹拿出了一张纸。
“你没事的话帮我借两本书呗。不对,一本书,一本期刊,四五六三期你都看看,反正有发电机零件损坏分析的就行。我记得好像只有老师才能把期刊借出来。学生的借书证只能在图书馆里借阅。”林蒹笑眯眯地说,才说完,预备铃就响了,她赶紧把写有书名的纸往岑楼手里一塞:“我先去上课,书就拜托你啦!”
岑楼都没来得及说话,她人已经三步并两步地蹿上楼了。
他捏着纸张,望着林蒹消失的方向,有点无奈地笑了:小家伙,支使人挺在行啊。
把借书的任务交给了岑楼,林蒹是百分百放心。果然,一节课过去,下课的时候岑楼就把书跟期刊都送来了。
岑楼第一次来教室找她时,林蒹跟做贼一样心虚得要命,可岑楼根本不在乎,要找她都是直接来教室,来过两趟以后,林蒹脸皮也迅速厚了起来。反正不管同学怎么追问,她就一口咬定岑楼就是受她哥的嘱托关照她而已。
“书没借错吧。”岑楼把书给她时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借的怎么会有错!”林蒹翻了翻,再次肯定,“没错,就这两本!太感谢了!我本来都想着要不要翘掉一节课去找了。”
岑楼挑眉:“这么着急?”
林蒹:“当然着急,机会是稍纵即逝的。慢了单子就没了。”
岑楼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林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他:“怎么了?”
“我在想你这样白天工作晚上上课有点太累了,住得还那么远。上次你说晚上为了赶公交第二节课都不能上完就得走对吧。”岑楼说。
“没事,以后不会了。我已经看好房子,离学校近一点,最近准备搬家了。”林蒹想起这事就觉得高兴。
岑楼听了也面露喜色:“是吗?在哪里?搬家需要帮忙吗?”
林蒹说了个公交站名:“就在那附近,不用帮忙。我没多少东西,房东阿姨人可好了,拎包入住就行。”
“这样啊。”听她简单讲了一下房东的情况,岑楼对她的新住处也挺满意,“听起来不错,那我也放心了。本来我还想帮你在学校申请一个宿舍住,不过那样你在学校过夜的话早上上班又太远了。只是新住处位置虽然好,可你不住在公司附近,每天上下班路上的时间又长了,还是太辛苦了些。”
被人心疼着总是幸福的,林蒹冲他笑得欢快:“没事啦,这算什么呀?以前比这辛苦的时候多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忍不住摸了一下她脑袋,还想说点什么时,第二节课已经要开始了。林蒹赶紧跟他说拜拜然后钻进了教室。
坐回到座位上,她心还在砰砰直跳,脑子里都是刚才岑楼摸她头顶的模样。他的眼神实在太温柔了,让她忍不住想沉溺。岑楼上次还说他能等一年,等他不当她老师的时候再开始。可现在看起来,就算岑楼能等,她都不一定能抗住。
还好晚上工程制图的老师嗓门特大,两句话就把她吼回神了。林蒹搓了搓自己的脸,把乱七八糟的想象统统赶跑。
和往常一样,不等上完课,她就掐着时间开溜了,住得远晚上不得不提前走的不止她一个,所以老师作业都会提前布置好。除了少听点课,提前走问题不大。
回到工业园,一进门就看到谈江野坐在客厅,看到她回来就迎了上来:“怎么样?有收获吗?”
林蒹得意地点头,坐到沙发上把刚借的书掏出来。“确实是发电机上的,问了教电机的老师,她给我推荐了两本书。你那边呢?”
其实不用问,她进门看到谈江野神色飞扬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也有收获。果然,谈江野眉毛一扬:“晚上跟找人帮忙把王兵喊出来吃饭,套了话。说现在二手发电机销路很好,特别是小一点的城市。”
林蒹来了精神:“怎么讲?”
“国家现在不是放开市场了嘛,小工厂发展挺快的,但是目前电业局的输电能力还跟不上,向盐港这种重点发展的城市还有一些大型国企还好,属于重点供电对象。差一点的城市跟小厂经常计划性停电。生产不能耽误,只能买柴油机自己供电。”
林蒹听得连连点头,没想到他们虽然半只脚踏进了制造业,可对行业情况还是云笼雾罩。
谈江野喝了口水继续说:“你别高兴太早。我感觉王兵他们手里的货来路不见都得正。不少大厂更新设备会定期淘汰一批。淘汰的虽然到了年限但按使用频率来看相当一部分使用寿命还可以。他们有人跟那些厂有关系,就收购这些二手发电机翻新再便宜卖给小厂。这部分应该是没问题。但是还有一些,我估计是走灰色渠道搞进来的国外淘汰的发电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只加工配件,他东西怎么来的不关我们的事。”林蒹想了一会,又问他:“那你怎么看?王兵他们有机会合作吗?”
谈江野耸了耸肩:“应该有,王兵这拨人喜欢跟风,什么热门卖什么,这种人最怕囤积重资产,不太可能投钱买设备专门搞发电机翻新。而且今年才出‘八五计划’摆在那,国家明显要大力发展工业,我看供电不足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发电机搞不好就这么几年好卖的。他们绝对不会花这个冤枉钱。我估摸着王兵他们连专门加工配件的设备都没有,全靠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到处找人做。”
林蒹点头:“要是这样我们真的可以试试看。我先把资料看了,搞点专业名词,回头跟谈的时候最好能唬住他们。”
“行,谈判那就看你的了,关系我来搞。”
林蒹收起书:“嗯,今晚就看,你去约他们。”
谈江野比了个ok的手势。
第30章爱肯定是觉得你不爱她呗
谈江野动作很快,说好去搞关系没两天就约到了王兵。
林蒹临时储备的用来装模作样的知识还真把人给唬住了。王兵虽然一开始有点瞧不上他们这个小作坊的规模,可等他跟林蒹聊了一会,对他们合作的提议就有些兴趣了。临走时还邀请他们下一次去他的公司谈,说是顺便看看货。
“看来是差不多了。”谈江野说。
林蒹瞅着王兵的车驶出园区,有点得意地跟他挑眉:“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真心实意地给她比了大拇指:“厉害!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临时补课,我都要被唬住了。王老板现在肯定觉得我们懂行,才愿意跟我们合作。”
林蒹深以为然:“那是,这就是知识的力量。我这个夜校没白考吧?”
“何止没白考,简直物超所值!林老板,不对,林总!你加油学,以后你就是我们公司最坚实的技术力量。”谈江野看她神采飞扬的模样,情绪也高涨得很,顺着她的话好一通大吹大擂。
虽然说得夸张,但没人不喜欢听夸奖,林蒹反正是被他吹得心花怒放。两人说笑了几句,看时间也快下班了。林蒹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就跟谈江野说:“我先上楼收拾东西了。”
谈江野愣住了,又看了眼日历这才想起来,今天正是林蒹跟梁姨约好的搬家的日子。看着她脚步轻盈的背影,刚才还高昂的情绪一下子从云端跌回了地面。他在办公室里原地站了一会,把差点要冒头的负面情绪给压了回去。林蒹好不容易才跟从前一样和他说说笑笑,而不是两人一见面就开始吵架或者冷战。他不想毁了目前看起来还算平和的局面。
不过林蒹要搬家的消息,他俩的员工已经知道了。虽然说是为了上学方便,可谈江野却发现他手下员工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点同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了些什么,这帮兔崽子似乎一致认为他是惨遭抛弃的那个。
虽然事实上也差不多如此……谈江野有点不是滋味地往楼梯间望了一眼,又对等着看热闹的手下们口头警告了两句诸如“上班溜号小心扣钱”之类的话,这才往二楼走。
上到二楼,只见林蒹房间门开着,她人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忙得像个陀螺,压根没注意到他就站在门口。
“要我帮忙吗?”谈江野敲了敲她开着的房门。
林蒹百忙之中分了点眼神给他:“不用,我很快就好了。你一会送我一下就行。”
谈江野看着她摊了一床的行李,问:“你今天才开始收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然呢?每天都忙死了。反正每天还得回这边,也不急着把东西都搬过去。”林蒹说着从桌上拿起物品清单,对着单子清点有没有遗漏。
谈江野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病,听她说到“每天还得回这边”心里居然还有点小欢喜。反应过来以后他又不禁唾弃自己——人都要搬走了,就算每天过来也只是上班,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
在他反复自我剖析的时候,林蒹已经把行李装箱完毕了。梁姨那基本是拎包入住,她需要带的东西不多,也就一些日常的个人生活用品,当季的衣服鞋子,还有她的部分课本跟练习册,两箱刚好装完。
她收拾完东西拍拍手,叉着腰歇了口气,一回头就看到谈江野还杵在门口。林蒹有点奇怪:收拾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既然劳动力已经送上门了,她也就顺便指挥他帮忙把箱子搬下楼。
工人们已经下班走了,他俩把箱子搬到车上在园区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往林蒹的新住处开去了。中途路过一家老字号点心店,林蒹叫谈江野在附近停了一下,她下车去买了两包点心,甜咸都有。
“送梁姨的?别买回去人家不吃。”谈江野说。
林蒹把塑料袋开口系好,又把点心稳稳地放在膝盖两手环着它们:“我看到梁姨家门口折着的塑料袋好多都是这家点心店的,她应该喜欢。”
等到了地方,林蒹拿出路上新买的点心,梁姨果然高兴:“哎呀,小林你怎么这么会买呀,都是我喜欢吃的。来来来,先别急着收拾,坐下来喝点凉茶,消消汗。”她说着去厨房端了壶凉茶过来。
谈江野不便久待,陪着坐了一小会,喝了杯凉茶就自觉告辞了。
林蒹把他送到门口:“今天谢谢你了,我还要收拾东西就不送你下楼了。路上小心。”
谈江野点头,嘴上说着:“你快去收拾吧,跟我还客气什么。”心里却不是滋味,特别是一转身就听见了关门声以及门后边传来的一老一少愉快的说笑声以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怎么觉得自从两人离婚以后,林蒹过得越发风生水起了。不但顺利地考上了夜校,还学得有模有样,看起来一点过去的学渣影子都没了。而岑楼那个小白脸他虽然看不顺眼,但不可否认,按照世俗的看法,小白脸无论长相,学识还是工作都算得上优质。如果按照他妈给他姐挑对象的标准来,那岑楼就不仅仅是优质,简直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了。
谈江野心烦意乱了一路,本想着回到工业园以后洗个澡早点休息。可回到二楼,这个他和林蒹共同居住了几年地方后,他不但没能早点休息,反而更加烦躁不安。
门口鞋架上少了几双鞋,水壶边上林蒹常用的杯子被带走了,关着的卧室门缝里也不再有灯光透出。等他走到卫生间准备冲凉的时候,看到摆在一旁的洗衣机还有里面堆着的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他情绪更是糟到了顶点。白天跟林蒹一起工作有多愉快,此时一个人待着就有多孤寂。林蒹只是搬了个家,却似乎把他心底那份踏实感也挖掉了一块。
更糟糕的是,林蒹搬走之后,她在房子里存在感居然更强了。谈江野无论走到哪个角落,该死的回忆都会自动开启,告诉他林蒹在这里做过什么。他最后只能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可偏偏在这张床上,他刚好自己纾解过对她的绮念。
回工业园短短的一个小时里,谈江野几乎要被回忆逼到窒息。住在这里的几年里,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一时间像疯长的春草一般占据了他的脑海。前段时间被强行压制的疑惑也疯狂反弹。他越想就越想不通,要说林蒹突然提出离婚是因为吃柳含瑛的醋,那他事后也已经给过解释了啊,他跟柳含瑛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压根不考虑跟他试试的提议,反而坚持要离婚?
谈江野想不通,被他视为“家”的二楼也再也待不下去。他干脆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出门透气。
园区的篮球场还亮着灯,谈江野看到打球的人不多,打算过去加入他们。走近一看,场上打球的有个正好是他公司的小陈。“谈哥!”小陈把球扔给同伴,朝他跑过来。“你过来……看球?”他本想叫谈江野一起打球,可看到谈江野明显洗过澡还穿着双拖鞋,就赶紧改了口。
谈江野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不太适合打球,但他又不想一个人待着,干脆把小陈拉到了园区外头的一家夜宵摊上说请他吃东西。
几串烤串就着啤酒下肚,小陈胆子就肥了,勾着谈江野肩膀问:“谈哥,跟蒹姐到底什么情况?”
“没情况。”谈江野把他手拍开,顺便塞了把烤串给他:“吃东西,喝饮料别喝酒,明天还得上班呢。”
小陈酒劲上头,笑得有点愣:“谈哥,老板,你无缘无故请我吃东西,话也不说两句,我总得提供点什么价值吧?要不吃得不踏实啊。你问我点什么也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打量着小陈的样子,估摸着再来两杯这人就该断片了。他便把刚拿到一旁的酒杯又给满上了,放回小陈手边由着他喝,顺带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说,一个女的明明有点喜欢你,但是却不肯跟你在一起到底是为什么?”
小陈现在属于给啥喝啥,接过酒又就着串干掉了一杯以后,咂咂嘴:“谈哥,你一看就是没谈过的。女人嘛,还能为什么啊?肯定是觉得你不爱她呗!”
就这么简单?谈江野有点不信,可想想他提出试试的时候,林蒹质问他的话,似乎又是这个意思?可是要怎么样才算是爱啊?他两个人知根知底,默契十足这都还不够?他还想再问,可是一看小陈,已经彻底趴下了。
高估这家伙的酒量了。谈江野失去了一次性的感情指导,无奈之下只能结了账,把这人半扶半扛给弄回了宿舍。
折腾了半天,除了一肚子调料味极重的烧烤什么也没收获到的谈江野只能打道回府。路上,小陈醉倒前的那句话却又开始在脑子里盘旋。谈江野忽然就想起来林蒹喝岑楼在一起的样子,跟在他面前全然不同,目光温柔乖巧得仿佛另有其人。林蒹觉得他不爱她,那么她在岑楼那里是感觉到爱了?
第31章路口你有考虑过换一种方式生活吗……
谈江野在工厂二楼的房间里烦得毫无睡意时,林蒹也在新住处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只不过她是因为近来所有事都顺得很,情绪本就高涨,再加上忽然换了个环境,神经兴奋导致一时有点睡不着。
能用刚刚生嚼下来都还没消化的知识唬住客户,这是林蒹从前不敢想的,特别是在经历过枯燥理论课之后。靠知识拿下客户对她来说无疑是极大的鼓舞,开学这么久,林蒹觉得自己还坚持学习的心还是头一次这么坚定。
现在出来创业的小老板文化程度高的屈指可数,大多都是土老板。她现在能靠一知半解的知识唬住王兵,将来把这些知识都学透了,何愁搞不定更大的客户?到时候他们这个小作坊发展壮大肯定不成问题。林蒹瞅着天花板幻想了一下公司未来的规模,心里美得冒泡。估计坠入梦乡的那一刻嘴角都是翘着的。
不过第二天她和谈江野去王兵公司谈接下来的合作之后,林蒹就清醒了。王兵就像谈江野说的那样,是个投机商人。他能赚钱强就强在人脉广,信息灵通,以及胆子大,敢在灰色地带蹦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了?出来以后就没精打采的。”谈江野问林蒹。“觉得我们亏了?”
林蒹摇头:“不是,我觉得跟他们合作不长久。”
谈江野:“对啊,我都说了。他们就指望趁着国家电网还没升级再好好卖几年。我们这几年能赚一笔就行了。”
林蒹皱眉:“这我知道。只是现在的合作模式我们的利润很薄,而且也不知道这个合作对我们的长期发展有没有帮助。我想着我们不能跟他们一样,总得有点明确的发展方向”
谈江野望着她:“你有想法了?”
“没有。”林蒹不得不承认。关于公司的前景,她到目前为止还毫无头绪。“先这么着吧,以后怎么搞回去再好好想想。”
谈江野听她叹气,不由看了眼她,只见林蒹正懊恼地抓头发,把她出门时搭理清爽的发型抓得毛毛躁躁。他清了清嗓子:“你还记得我们刚来盐港那会在干什么吗?”
林蒹愣了一下,放下手侧头看他,不知道谈江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他了:“跟那谁卖衣服。”
“对啊,”谈江野肯定,又问,“那你觉得卖衣服影响我们现在的发展了吗?”
林蒹这回明白了,释然一笑:“你说的对,是我着急了。主要是去年买的机床到现在还没完全回本,我一直想搞点什么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所以对王兵这个合作抱了太大的期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边转着方向盘拐弯边说:“你没必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我们是一起的啊。机床是你要买的,我不也同意了嘛。”他缓了缓又说,“老家那边的新店已经搞得差不多了,只要不出意外,我估计最晚今年元旦前就能盈利。到时候我努把力,保证明年那边的利润就能赶上我们在盐港的业务线。”
“嗯?”林蒹看他。
谈江野认真地说:“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有想法就大胆去做。不要担心资金的问题,公司盈利有我负责呢。”说完觉得有点不对,又赶紧补充:“我那意思不是你搞的东西不能盈利啊,只是觉得周期可能会长一点,回本慢一点,你别有心理负担。”
看到谈江野这么支持自己,林蒹哪会多想,有的只是感动:“不用解释,我明白,谢谢你。”
她的感谢发自肺腑,谈江野现在却最不爱听她说“谢谢”两个字,这俩字一蹦出来他就觉得她要跟自己生分了。赶紧岔开话题:“我今晚的火车回老家,你有什么要带给你爸妈的吗?或者有没有什么老家那边的东西你想要的?我正好带过来。”
“没有,你回去专门搞新店的事就好。”林蒹有点奇怪他怎么突然问这个,毕竟她才回来不久,但看谈江野的表情,似乎也就是随口一问。她便也没再多想。
可谈江野虽然装得风轻云淡,心里却远没有脸上平静。
林蒹现在谈工作时跟他和从前一样有什么说什么,私底下却跟他泾渭分明。离婚到现在,林蒹态度明确,一点纠结都没有。反而是他,在挽回和放手之间反复徘徊。想挽回又怕磨灭了他们十几年的情分,想放手又过不去心里这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想就难受得要命。
他观察过周围的人,追女孩子无非是送礼物,请吃饭,看电影,逛公园。可这几招要是用在林蒹身上他总觉得根本不起作用。看电影、逛公园他俩都没时间,有那功夫不入一起去别的公司考察实在。请吃饭就更加没用了,他们几乎天天一起吃饭,互请的次数数都数不清。那么只剩下送礼了,可是送什么呢?衣服肯定不行,林蒹看不上他的审美。送花?目的性太明显,林蒹会排斥。想来想去只能借着出差捎点东西回来,但刚才试探了一下,她好像又没什么想要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好难!谈江野暗叹了口气,觉得等这趟出差回来了是不是该找个军师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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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谈江野旗帜鲜明的支持,但林蒹也不想光等着。几年的工作经验告诉她,发展方向和机会光靠等肯定是等不到的。她必须主动出击,为公司找一条有前景的路。至于怎么找到这条路,林蒹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学校。
她先去找了向老师,感谢她指点之余又问老师她那个小作坊有没有前景。
向老师这次没再推荐什么书,只笑着摇头:“小林啊,我就是个搞电机的,你问我点专业知识还行,微小工厂的发展前景……你这个问题太笼统了我没法回答。你说的小工厂盐港确实有很多,但是它们存在的时间都还不长,新事物冒出来一般都很多跟风的,最后发展得怎么样,得等这波下海的浪潮过去以后看看留下了的那些才能知道。”
林蒹也知道自己的问题难以回答,朝老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她也知道,没有技术含量就只能靠着薄利润拼产量,以及跟人喝酒送礼拉关系,靠人脉找销路。就像他们现在这样。
她一直想寻求改变,可是制造业前期投入需求非常大,场地,设备,光这些重资产就足够让一家小工厂负债累累。只要资金链断裂,破产就是分分钟的事。所以谈江野叫她别急是对的,他们需要慢慢积累。但是,前提是总得有个明确的方向。不然用机床接点散单做加工,做十年只怕都还是个小作坊。
上课铃响,林蒹只能先抛下工作上的困扰好好听课。
晚上是岑楼的高数课,按照往常惯例,岑楼会在上课前提前到教室外边跟她小聚一会。可今天林蒹为了排解郁闷去顶楼吹了会风,直到踩着最后一声上课铃声猫腰溜进教室才想起来这回事。她才坐下,岑楼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不过他到底是个负责的老师,探寻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就若无其事地开始了今天的授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节课中间的课间休息是岑楼的答疑时间,林蒹很自觉地不去跟其他同学抢。于是直到两节课上完,她才有机会跟岑楼讲话。
“书还你,帮大忙了。”下课后,她拿出岑楼帮忙借的两本资料,笑着跟他说。
岑楼接过书,借着走廊的灯光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做了个手势:“走吧,我送你去车站,我们边走边说。”
林蒹没异议,虽然搬到了离学校近的地方,但是夜校下课以后到新住处的公交车也没剩几趟了。
“今天踩点进教室,是因为加班吗?”岑楼问。
林蒹摇头:“我去找向老师了,聊了一会耽误了点时间。”
岑楼看着她:“我猜你可能会去向老师办公室,特意绕了路,可是没见着你。”他顿了顿,又说,“你今天上课不在状态。”
林蒹本来不想跟他讲工作上的苦恼,可岑楼明显就是看出了什么。“我那会应该是在天台吹风。”林蒹没办法,还是把公司找不到方向的问题跟他简单描述了一遍,又说,“不是故意瞒着你,因为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不是高兴的事一样可以跟我说。”岑楼说,“有的问题,说出来就容易找到解决办法。就算一时找不到,也至少能舒服一点。或者,你需要散散心。”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粉红色的小纸片递给林蒹。
林蒹接过来一看,是电影票,上面印着放映时间和地点,只是没有具体的影片名。
“不是正规的电影票,是学校的观影活动,在学校礼堂放映。具体的影片放映前才知道。”岑楼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算了一下时间,把电影票递给岑楼:“谢谢你,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参加。”
岑楼没接,随手摘了眼镜,微微俯身,定睛看着她:“林蒹,你有考虑过换一种方式生活吗?”
第32章对手我跟你算是竞争关系
初秋夜晚的风是清凉的,带着不知在哪沾染的桂花香气以及淡而清爽的肥皂的气味。是岑楼身上的气味,林蒹在好闻的风中沉迷了一秒就迅速清醒过来。他俩离得太近了,意识到这点,她耳根发热,略微向后退了一点,脑子还在消化着岑楼的话——换生活方式?怎么换?
岑楼目光从她脸侧扫过,也不知有没有注意到她发烫的耳根。他轻轻压了一下她还举着电影票的手:“票不用还我,说不定你到时候又想看了呢。”说着又解释道,“我看你这段时间似乎有点疲倦,所以才问你。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暂时不上班,专心学习。”
“啊?”林蒹愣了一下,摇头道:“可是我又不是在给别人打工,厂子是自己的,哪能说不干就不干。”
“我知道。”岑楼点了一下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林蒹刚好望见她等的公交车来了,不得不中止聊天,往公交车跑去。“我先回去了。”她边跑边转头跟岑楼挥手。
岑楼就一直站在路灯下,目送她离开。公交车开出去一段,林蒹还能从车尾的玻璃窗看到他往这边张望的身影。
林蒹转过身来,坐稳了,下意识地抚了抚不太安分的心口。摘了眼镜的岑楼比平日里少了一份沉稳多了些锐气,倾身问她的那一瞬间,她甚至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成年男性带有侵略性目光。可也只有那么一瞬。下一刻,岑楼已经迅速收敛,恢复了平日里温和无害的模样。
大约是她无意中退后的动作叫他收敛了吧。岑楼虽然已经向她坦白心迹,但他善于察言观色,只要她有所警觉他就会立刻恢复到她熟悉的模样,叫她卸下防备。只是,这么一个聪明又通透的人,到底还是缺少了点社会经验,让创业的人搁下工作专心学习的话,大约也只有一直呆在象牙塔里的人说得出来。
林蒹决定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解释,毕竟岑楼也是一番好意。而且她有种感觉,岑楼今天话没说完,这个话题即使她不说,岑楼也会主动提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如林蒹猜测的,到了周日,两人吃完饭在湖边小憩的时候,岑楼又说起了全职读书的话题。
“夜校对学生的虽然要求没有全日制那么高,但工作之余还要兼顾学习也很不容易。特别是你的工作。”岑楼看着她,眼底有淡淡的担忧。“你不但劳力还得劳心,身体受得住吗?”
“那没办法呀,谁叫我贪心呢?”林蒹笑着说,“又想办好厂子,又想拿到文凭。”
岑楼看着她,半晌没说话,似乎只是在用目光描摹她的眉眼。
林蒹自问不是个脸皮薄的人,可近来常常被他这样看着也有点撑不住了。她清了清嗓子,平定了一下心跳,迎上岑楼的目光:“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老盯着我看又不讲话,我脸皮都被你看薄了。”她说着嘟了一下嘴,拿微凉的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颊。
岑楼笑笑,柔声说:“那好。不过我说的时候你不要生气,也不要急着打断我,耐心听我说完好不好?”
“好呀,你说吧。”林蒹也冲他笑,她都能料到岑楼这位象牙塔里的书生要跟她说点什么了。准备耐心听他说完再一一驳斥,给他也上上课。岑楼在学习上当了她那么久的老师,她这回也给他当一回老师好了。
见她答应,岑楼还是没有马上说,他伸出右手小指:“先拉勾。”
岑楼平日稳重惯了,林蒹都没想到他还会玩这么幼稚的把戏,意外之余又觉得这样的岑楼有些可爱,当下也伸出小指勾住他的。两人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拉勾盖戳之后。林蒹有些好奇,半开玩笑地问:“盖了戳,放心啦?哎,你就这么怕我生气?”
谁料岑楼十分认真地回答:“我怕你不高兴,以后会疏远我。”
林蒹见他不是开玩笑,难免睁大了眼睛:“你让我学习又不是让我杀人放火,我干嘛疏远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又笑了笑,没再纠结,直接说了:“学校的成教班除了夜校还有全日制的,我问过教务处,说满足一定条件可以转。全日制的课程安排更紧,要求高一点,学制相对会稍微短些。你学完全日制的课程以后可以申请专升本的考试,再读一年就可以拿到本科文凭。”
林蒹眨眨眼,本来想说点什么,想起约定又把话咽下去了。等着岑楼说完。
“盐港新兴的小厂很多,但创立三四年以后消亡的同样很多。还有更多的虽然没有消失,但是也很难脱离低端产业。我知道你的厂子是你这几年辛苦攒下的,是你的心血。你肯定不愿意自己的厂走上这种路子才会拼命找出路。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现在之所以这么愁,是因为它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低端产业,削利润,走批量你不愿意走,可想高端路线,目前无论是技术还是资金都不够到位。”
说到这里,林蒹脸色已经微微变了,她没想到岑楼对小工厂居然还有点研究。虽然他压根没进过企业,不过是在纸上谈兵罢了。
岑楼也注意到了她表情的变化,他轻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下用词:“我在想,或许你可以换一下思路。暂时放开手里的这副牌。用这个时间和精力去增加知识储备,等准备好了再入牌局。”
林蒹望着他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全职学习至少要花掉三四年,现在发展这么快,三四年以后再出来天都变了。而且我现在撂开手,公司怎么办?虽然只是个小作坊,可里面工人也是要吃饭的,现在经营状况也还不错,我没理由撒手。而且夜校开了好几年了吧,那么多人都坚持下来了,我也可以。”
“不是还有一个老板吗?”岑楼说。
“你不懂。我们负责的部分不同,我撂开手他管不过来。”林蒹摆摆手,不打算继续谈这个问题了。谁知道岑楼不依不饶地追问:“愿闻其详。”
林蒹眉头一皱,刚想问他干嘛揪着不放。可看到岑楼看着她的眼神,刚冒出的一点火马上就灭了。他眼里没有非要分个是非对错的咄咄逼人,倒是充满了求知欲,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祈求,让林蒹非常突兀地想到了小时候捡到过的被人遗弃的小狗崽,眼睛毛茸茸湿漉漉的,虽然怕得发抖还努力朝她摇着尾巴。
这个联想叫她啼笑皆非,不管怎么看岑楼跟瑟瑟发抖的毛绒幼崽也扯不上关系。一定要说的话,大约就是眼睛都很漂亮?她看着岑楼的眼睛被自己乱七八糟的联想给弄笑了。
看到她笑,岑楼似乎也放松了许多。两人之间刚才有点僵持的气氛很快就消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就跟他简单讲了些自己公司的现状,岑楼听得认真,偶尔也会提几个问题。聊天过程中,她发现,岑楼不是对工厂陌生,而是对她那种小作坊陌生。想到刚入学的时候,带队老师就说过学校有跟企业合作,学生也有进入企业参观实习的机会,估计岑楼的那些认知都是从跟学校合作的那些大公司得来的。林蒹觉得有必要拓展一下他的眼界,于是又跟他说了许多他们小厂之间生意运作的事。
说了半天见岑楼一声不吭,她又有些没底气了,他们一帮粗人间的生意,在岑楼眼里估计挺上不了台面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种工厂太低端了。”林蒹问。
“不是,只是我太孤陋寡闻了,不知道小工厂维系起来这么艰难。”岑楼摇摇头,看她的眼神里全是心疼,“这几年,你太辛苦了。”
“诶?你不应该夸我厉害吗?”林蒹故意抱怨。
“是很厉害。”岑楼摸摸她发顶,微笑道:“可是如果是家人听了肯定会心疼你。这些,你从来没跟家里讲过吧。”
“没有。”林蒹摇头,刚要说他料事如神,就见岑楼眼神一变,目光落到了她身后。
林蒹回头,只见谈江野就站在不远处,脸色沉沉地看着他俩。背上还背着他回老家时带的背包。这是才下火车?
“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来学校了?”林蒹问他。
谈江野看着她,面色稍霁,拿了一个保温桶给她:“给你带的,过夜就不好吃了。”
林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带吃的,接过来打开一看。是老家到盐港中转站那个城市卖的烧鸡,那地方做的烧鸡和别处不同,她以前特别喜欢,只是后来有了直达车他们不再走那里中转,也就几年没吃过了。
谈江野怎么会突然想着给她买这个?林蒹刚要问,就听谈江野说:“你自己在外面也要长点心眼,别被人动手动脚占便宜都没反应。”阴阳怪气的,一听就是在内涵岑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刚想叫他别胡说八道,岑楼已经开口了:“我对林蒹发乎情止乎礼,至少是在堂堂正正地追求。请问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追求?”谈江野看看林蒹,林蒹想到岑楼正式表白过,这么说也不算错,于是没有吭声。谈江野深吸了口气,迎着岑楼的目光:“我跟她什么关系你管不着,不过我跟你算是竞争关系。”
林蒹眉头一皱,瞪着谈江野,这人回家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回来就开始发疯了?
第33章偏心我做决定的时候就没想过回头……
午后的阳光在人工湖里摔成碎金,点点金光映照着岸边的草木人物,把半边湖岸都照得波光粼粼。谈江野跟岑楼就站在这光影摇曳的草木中对峙着。谈江野五官线条分明,目光不善地盯着岑楼,带着几分肃杀的锋利。岑楼眉目柔和精致,表情平静地接住他的目光,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生得本就出色,如此僵持着,很快就被路人注意到了,三三两两驻足围观起来。林蒹最先意识到被人当猴看了,趁着围观群众还不多,她赶紧闪到谈江野身侧在他后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谈江野正跟人对阵,猝不及防被她掐了一把,顿时闷哼一声,泄了士气。
“你给我过来!”林蒹盯着他,说得小声但咬牙切齿。说完又向岑楼做了个口型:“等我回来。”
岑楼微微含颌。
谈江野虽然被林蒹拧了,心里还挺高兴,觉得林蒹凶他是因为跟他更熟。就像小时候跟人打架,爸妈一来肯定是先揪着自己家的孩子教训。于是在跟着林蒹离开前,他还给了岑楼一个挑衅的眼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扶了扶眼镜,面色平静。
林蒹不想被人围观,闷头往前走,准备找个人少的地方再好好审审谈江野。看他回家一趟到底又往脑子里灌了多少水。
谈江野还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存在,跟在她后面,嘴里也没停:“你带我去哪?我跟你说,你真的得长点心眼,你看岑楼跟你讲话还动手动脚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闭嘴!”林蒹侧头横了他一眼,加快步子走到一处人少的教学楼拐角才停了下来。“谈江野,你今天到底在搞什么鬼?”林蒹没好气地责问他。
谈江野眨了一下眼睛,直白道:“没搞什么啊,我也是在堂堂正正地追你。”
林蒹叫他的话噎住了两秒,不敢置信地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谈江野说。
林蒹回味了一下他刚才的那两句话,稍稍打量了一下他,问:“你是觉得我是被岑楼抢走了,还是因为我搬家以后突然少了个人你不习惯?”
谈江野略一想:“都是。”
林蒹心里叹口气:“你刚才说想和岑楼竞争,不过是觉得小伙伴被抢走了心里不习惯。可是我早就说过,我们长大了,总会要各自成家不可能永远像小时候那样一直在一起。你这么大个人了,这点常识不需要我反复强调吧。至于家里突然少了个人,你早晚会习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要习惯!”谈江野略有些激动,“为什么岑楼追你你会觉得他是认真的,换成我你就觉得我只是把你当小伙伴?你能公平一点吗?以前是我不懂得珍惜,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你就不能再给个机会?”
林蒹目光闪动,似乎被他的话触动到了,一下子没了声音。
谈江野只觉得看到了希望,压着内心的激动,声音带上了几分恳求:“你别急着跟那个岑楼在一起,我是真的想明白了,只要给我时间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林蒹看到他琥珀般透亮的瞳仁里盛满了希冀的光,纯粹得叫她不忍心戳破。可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是眼里已经一片清明。“谈江野。”她郑重地叫了他的名字,直视着他的双眼坦诚地说:“我做决定的时候就没想过回头。”
她话音刚落,谈江野眼底的光也跟着黯然,可他还未气馁,紧接着她的话说:“不是回头,你明知道我们都没开始过……喂!”他胸口被撞了一下,低头一看,林蒹把他装着烧鸡的保温桶塞到他怀里,他下意识地接住。
“我话说完了,你赶紧走。”林蒹指着校门口说。
谈江野又把保温桶塞了回去:“林蒹你有没有心?我大清早跑了两条街找了个不打烊的店才买到的。”
“好啊,那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你继续在这呆着,我走,鸡你自己留着吃。要么鸡留下,你现在走。”林蒹不想再纠缠下去,只得撂狠话。
谈江野看她表情就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得把保温桶又往她怀里怼了怼:“你早点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说完有点恋恋不舍地往校门口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回转过来,“是给你吃的,你不准给那小白脸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给我就是我的,我爱给谁吃就给谁吃!”林蒹忍不住怼他。
谈江野虽然不忿,但也知道她不过是说说。到底还是依照约定先离开了。
林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情很是复杂。她虽然决心坚定,但在谈江野说“不是回头”的时候还是狠狠被触动了一下。对他来说感情的变化或许刚刚开始,可对她而言,那份喜欢已经被时间磨损。像这保温桶里装的烧鸡,虽然还能闻出当初她喜欢的味道,可是闷了这么久已经不如现做的吃着新鲜了。而且吃不到它的这几年里,她又有了其他喜欢的食物。
对了,岑楼!她跟谈江野讲了半天,岑楼还被晾在湖边呢。林蒹想着赶紧匆匆往湖边赶,只希望他还没走。
等她赶到湖边,远远地望见岑楼还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叠着腿,膝头摊着本书,正看得入神。周围草木环绕,斑驳的树影在从他头顶倾泻,碎钻般的阳光都落在了脚边的石板路和草丛里,风过处,草木摇曳,簌簌作响,唯有他安静得像画中人。
看到岑楼那一刻,林蒹只觉得内心的烦躁都烟消云散了,人也跟着他变得安静下来。她放轻了脚步,朝他走去。
听到动静,岑楼从书本中抬头,见来者是林蒹,他莞尔:“讲完了?”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林蒹说着,想想谈江野刚才的态度,又向他解释,“他那个人就这样……”
“不用说了。”岑楼很难得地打断了她说话,“他怎么说都无关紧要。我只关心你的想法。”
林蒹望着他,心里一动,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一句:“看电影吗?”说完忽然发现忘记了电影票上的时间,赶紧去掏背包。
还在找的时候,就听岑楼说:“三点开始,现在才两点半。”他合上书站了起来。“你下午不回去学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偷半天懒,岑老师会有意见吗?”她微微仰头,眉眼盈盈。
岑楼喉结动了动:“当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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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江野离开得不情不愿,回家的路上还反复琢磨着刚才跟林蒹的对话。他说要追她的时候明明感觉到她有被触动到,可她居然马上冷静下来开始反推他的动机。说明什么?林蒹压根就不信他喜欢她。
可这种事要怎么才能证明?他又不能把脑子里的想法抓出来摆到林蒹面前让她审阅。
看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谈江野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些日子以来,他但凡对她显露出一点渴望她就避之不及,他像从前那样跟她嘻嘻哈哈,她却又不能信他的真心。谈江野只觉得自己被困死在原地,林蒹对他筑起的不是普通的高墙,而是敲不破推不开的铜墙铁壁。学渣如他,甚至还想起来一个久远的成语:黔驴技穷。
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动摇林蒹坚如磐石的心意,相反林蒹还总是三言两语拆穿他的动机,再毫不客气地予以打击。
这次回家,他刚好碰到回家探望父母的姐姐。忽然就想到了他之前找的两位军师都是男的,或许应该问问女人的意见?于是他就趁着父母带着小外甥出去玩的时候,隐晦地向姐姐谈江月倾吐了他想挽回跟林蒹之间的关系,却不知如何着手的苦恼。本以为好歹是亲姐,就算不安慰他,至少也该帮忙出出主意。
结果等他说完,他姐却翻了个白眼:“废话,你那能叫挽回吗?你俩都没开始过你挽回个什么玩意?想追人家都没搞清楚状况你不失败谁失败?”
“姐,我爸妈都没好意思说就告诉你了,我好歹是你亲弟弟,你能不能站在女人的角度上帮我分析分析?”要小时候他姐这么嘲讽他,谈江野早跟她对掐起来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月还算有点良心,想了一会说:“你要是真有那心,就再试试吧,看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送送礼,送送花,帮她办点实事。特别要注意一点,你不能光做不说,做这些事的时候必须得亮明态度,你要追她,是男人对女人的追求,不是什么童年小伙伴挽回关系。”她说着上下打量了弟弟一番,杵了杵他胳膊,小声问,“你俩在一起三年就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谈江野眉头一皱:“当然没有,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谈江月看他:“领证三年你一点想法都没有,你确定自己喜欢她?”
姐姐的目光太过直白看得谈江野有点窘迫:“想法当然有……”
“那你还没离婚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抓紧?也不至于现在还搁着瞎折腾。”
谈江野颓然地坐回到沙发上:“我那时候不是没想清楚嘛,而且我们领证前有过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也好意思搬出来,我都不知道你是这么守规矩的人。”谈江月斜睨着他,看他是真的在沮丧,又劝道:“你不甘心就去追,反正你俩现在都是单身。”
谈江野得到了鼓舞,刚刚振作起来朝他姐点头。就听他姐又说:“不过要是不成功你也别钻牛角尖,男女感情就那么回事,结婚也不是非谁不可,跟谁过不是过呢?等过几年你结婚过日子就知道了,为了感情这点事坏了交情不值得。”
说到底,就连他姐都觉得他没什么希望,所以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下车回到住处,谈江野再次复盘一下今天的对话,觉得林蒹的几个问题他回答得都不好,完全被她的思路牵着走了,很容易让她误会。不过他买的烧鸡她到底还是收下了,希望她看在吃的份上多少给他加点分。
第34章后来先到我喜欢上别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看在谈江野辛苦的份上一时心软收下了烤鸡。等谈江野一走,她拎着个保温桶在学校里走动的时候就开始后悔了,不知道该拿里面的东西怎么办。
直接倒掉是浪费粮食,心理上过不去。可现在吃完午饭才两三个小时,这会肯定吃不下。更何况还有岑楼在,她既不好当着岑楼的面吃独食,也没道理叫他一起。不得已,只能先拎着保温桶,等晚点再说。
她和岑楼到了放映电影的礼堂门口,看到大门旁边的窗户上贴着海报,上面印着个公主打扮的西方美人,下面写着四个大字《罗马假日》。“外国片?”林蒹问岑楼。
岑楼点头:“很经典的电影。”
“你看过了呀,那要不别看了。”
“好的影片值得跟人分享。以前是我一个人看的,我想跟你一起看一次。”岑楼望着她,眉眼含笑,叫人无法拒绝。
然而他俩验票进门的时候,检票员瞄到了林蒹手里保温桶,拦住她大声强调:“电影院不准带吃的进去。”惹得周围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她身上。
林蒹脸皮有点发热,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在岑楼身边,她在社会上混出来的厚脸皮就自动消失了。“不是零食,不会在里面吃的。”她跟检票员解释。
“那也不行。”检票员坚持原则。
岑楼问:“可以寄存吗?”
“电影开场我还有事呢,上哪给你寄存啊?”那人不耐烦地把林蒹往一边拨,“不看就靠边点,别挡着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挡在林蒹前面,拿出工作证:“让我们带进去,我是学校老师,如果在场内吃东西你可以去教务处告我。”
检票员看到工作证,见他真的是老师,态度一下子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放行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进了礼堂,林蒹跟岑楼道歉。她没想到一个保温桶能惹出这么多麻烦,对于自己一时心软更加懊悔。
岑楼莞尔:“小事,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去那边坐吧。”他拍拍她肩膀,指向中间靠后的空座。
林蒹很少看外国影片,也不知道荧幕上天真美丽的少女是国际巨星,但她很快就被影片里的公主牵动了心神。看到记者发现公主身份的时候也一度紧张,担心地向旁边的岑楼求证。因为怕影响到旁人,林蒹拉了拉岑楼的袖子,待他矮身侧头时才凑近他耳边用气声问:“他没有出卖她吧?”
岑楼同样小心,等她问完,也贴着她的耳朵小声回答:“放心,没有。”他讲话的时候,挨得好近。细微的气流自他唇齿间逸出,在她耳垂边稍作徘徊。瞬间仿佛有微弱的电流从耳畔流过,酥麻的触感叫她不自觉地微颤了一下。下意识地侧头看他,只见一片冷色调的暗影中,荧幕上的光亮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光,给他那张温和无害的脸平添了几分魅惑。
林蒹心惊肉跳,赶紧将注意力转移到荧幕上。方才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情侣约会总少不了看电影。昏暗的环境,暧昧的光线,以及银幕上梦幻又浪漫的爱情能在这短短的一两个小时里将伴侣的魅力值拉高好几个档位。
而她身边这位,根本无需环境加持,本身就已经足够诱人。
林蒹暗自深吸了几口气,悄悄安抚了一下过于兴奋的心脏,这才重新融入到电影明快的剧情中去,一会就看得入了神。在看到记者手被“吞噬”的时候,她不禁也小小声地惊呼了一下,完了赶紧捂住嘴,小心地左右看了看,好在没人注意。只有岑楼含笑注视着她。
她瞬间有种感觉,岑楼一直在边看电影边关注着她的反应,并以此为乐。她定了定神,想要稳重一点,可很快情绪又控制不住地跟着剧里的人物波动。即使余光瞄到岑楼单手握拳掩唇的动作,林蒹也没再收敛,笑就笑吧,她豁出去了。
看着剧中女主角眼里闪动的泪光,她的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不多时,随着影片结束,礼堂灯光亮起,林蒹被迫出戏,慌忙低头擦眼泪。这时,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被递到了她眼前。“还好我带了手帕。”岑楼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干净的。”他又补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谢。”林蒹自己什么都没带,赶紧接过来把眼泪擦干净了。岑楼的手帕也带着清新的肥皂香气,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出了电影院,岑楼看她眼眶仍是红红的,便提议去随处走走,平复一下心情。
林蒹一手抱着保温桶,一手攥着岑楼的手帕,默默点头。两人沿着校园里的林荫路慢慢走着,好一会,她才终于真正平静下来。看着手里皱成一团的手帕,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洗干净再还你。”
岑楼嗯了一声,问:“没想到你会哭得这么厉害。很难过吗?”
林蒹摇头:“也没有。”她自己知道,她哭不光是因为电影里有缘无分的主角。她不过是借着电影的名头把心里淤塞已久的不痛快给哭出来。她喜欢谈江野那么多年,因为他奔赴盐港,因为他答应假结婚,变着花样的试探和暗示都不能让他开窍。然而在她决心放弃以后,他却突然说要追她。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已经决定不回头,可心里却仍是五味杂陈。说起来,也要感谢这个电影,让她把那些不痛快哭出来,也就彻底放下了。
“其实,就算公主不放弃,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身份差太远了。”林蒹哭够了,终于能平静地讨论剧情了。“这个结局挺好的,分开的时候还保留着对对方最美好的记忆。”
“是啊。”岑楼轻叹,话锋一转,“还好我们在社会主义国家。”
“诶?”林蒹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他。
岑楼笑着说:“不像电影里,谈恋爱还要考虑阶级差距。”
林蒹这才反应过来岑楼在跟她说笑。她哭完了,此刻心情也轻松了起来,接着岑楼的话说:“除了身份,他俩的生活圈子差别也挺大,真在一起说不定没多久就该吵架了,最后还得分。现在虽然早就不讲门当户对,不过两个人还是得有共同的生活圈子和目标才能过得幸福。”
岑楼表示赞同,又问她:“你这个观点是看电影得到的呢?还是从自己生活里感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不是,我都没正儿八经谈过上哪去感悟。”林蒹噘噘嘴,“是从我哥哥嫂嫂那感悟的,他俩应该是我见过最幸福的了。”
岑楼大约是回忆起他们大学时候的过往,也露出了神往的神色:“确实。”
林蒹瞅见他隐约的笑意,想想哥哥在她面前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时有些好奇在同学和嫂子面前的哥哥是个什么模样,她胳膊肘撞了撞岑楼,冲他挤眼睛:“哎,你是不是知道我哥当年怎么追我嫂子的?说来听听。”
“不行。你哥没跟你说过,那这就是他的隐私。”岑楼义正辞严地拒绝。
“切,小气。以后我问嫂子去。”林蒹清楚他有一说一的性格,知道肯定挖不出什么了,刚偃旗息鼓,就听岑楼又说:“其实你不用问。”他说着顿了顿,林蒹不由抬头看他。
只见他注视着自己,白净的脸上隐约泛起可疑的微红,轻咳了一声后说:“我都是跟你哥学的。”
林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脸也跟着红了。一时间万籁俱寂,唯有心脏跳得响亮。
好一会才找到缓和气氛的调侃对象:“我哥他什么都跟你说?”
“那也不会,大约是有时候太兴奋了忍不住说。”岑楼回忆起当时任苒的模样,也忍俊不禁。
两人说了会话,也到了晚饭时间,自然而然又一起解决了晚餐。等到林蒹回到住处,已经是九点以后的事了。跟岑楼打电话报平安之后,她才在梁姨的提醒下想起来保温桶这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里面装的什么?要放冰箱吗?”梁姨拍着保温桶问她。
林蒹这才想起里面捂了一天的烧鸡,慌忙打开后发现已经隐隐有了酸败的趋势。她伸手捏了捏,粘的,已经不能吃了。“算了,放太久要馊了,我去倒掉。”她把保温桶里的烧鸡倒进了垃圾桶,准备一起带下楼倒了。
梁姨瞅见她倒出来是只完整的烧鸡,不由连声感叹:“可惜了可惜了。”
林蒹下楼把它们倒进垃圾站里,看了眼混入垃圾堆里的整只烧鸡,心里也忍不住道了声可惜。只是不管原材料多好,已经腐坏掉的东西,纵然可惜,也只能扔掉。
第二天上班,她把洗干净的保温桶拿给谈江野。
谈江野殷勤地追问:“怎么样?好不好吃?”
林蒹没告诉他烧鸡的悲惨下场,只说:“你以后不要买了,我已经不喜欢吃了。”
谈江野一怔,跟着又问:“那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买。”
“不用,我是猪吗?只知道吃吃吃?”林蒹拒绝。
谈江野还不死心,追着她说:“那看电影吗?附近那个电影在放《喋血双雄》,发哥演的,你不是喜欢他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看。”林蒹拒绝得有些无奈了,谈江野现在简直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为了挽回玩伴,就把自己所有能想到好东西一股脑送给对方。如果真是幼儿园的年龄,他这招或许没问题。可问题是,她已经长大了。
看她百般拒绝,谈江野也终于消停了。一会,趁着员工们都在忙着干活,他小声问林蒹:“你不肯给我机会是因为柳含瑛吗?我可以解释的。”
林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跟她无关。是我喜欢上别人了。”
谈江野的脸色瞬间灰败,不敢置信似的说:“可你们才认识没多久。”
林蒹想起来电影里的公主和记者,以及他们萌发得迅速而又自然爱情。“感情跟时间无关。”
谈江野半天没说出话来,跟石雕一样杵在原地。林蒹克制着不去搭理他,强迫自己专心工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余光瞄到谈江野终于回自己位置了,跟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弄报纸的声音。
林蒹嗅到了一股甜甜的花香,很快,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就被送到了她眼皮底下。“已经买了,就这一次,你还是收了吧。”他低着头,声音也变得沉闷。
林蒹虽然不忍心看他低沉失落的模样,却也知道这时候心软反而是害人。她没有接过花,只说:“找个瓶子养起来,一会分给小陈他们去送女朋友吧。也不浪费。”
谈江野不应,跟她面对面僵持了一会,最终还是在她毫不动摇的态度面前败下阵来。抱着花去找那些有女朋友的员工了。林蒹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如果他再执拗一点,她真的要考虑接下来工作上是不是也需要跟他进行切割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35章梦和过往清醒和消失
谈江野做了个梦。
梦里的林蒹还是十八、九的模样,她和一群同龄的朋友围坐在路边大排档的折叠桌边,其中也包括当年的自己。谈江野先是远远地看着,怕被他们发现,破坏了气氛。可后来他就意识到他似乎不属于那里,梦里没人看得见他。于是他便大胆靠近了。
不知道他们之前在聊什么,他走近时,只见还带着婴儿肥的林蒹扎着俩辫子,歪头朝年少时的自己笑。“喂,要不我俩凑合一下得了。”她笑得坦然,说得随意,仿佛只是朋友间的一句无心调侃。可谈江野心里却是一惊,他现在已经知道那是她借玩笑话说出来的心声,可他也知道当年的自己只当她在说笑。
果然,林蒹旁边那个自己脱口而出就是三个字:“那不行。”
不等林蒹眼里的笑容稍有变化,谈江野已经着急起来了,他恨不得冲过去叫当年的自己赶紧闭嘴。一着急居然不知怎么就进了自己的身体,林蒹的笑脸就在眼前,他甚至能看到笑意下面掩藏着的淡淡失落。
谈江野发现自己可以控制了身体后,立刻干咳了一声,顺着刚才的三个字往下说:“你跟我怎么能叫凑合?那叫天造地设好吗?”
他说完,一桌人静默了半秒后爆发出巨大的起哄声,拍桌子的,敲杯子的,吹口哨的,声浪几乎要把晃晃悠悠的折叠桌给掀翻。谈江野不关心他们在喊些什么,他只盯着林蒹看。如愿以偿地看到她又惊又喜的眼神还有脸颊上升起的红晕。
“野子,为了优惠够拼的啊!”有人敲着碗大笑。
谈江野忽然记起来当年是有这么一回事,有个商铺搞活动,情侣用餐八折。所以他们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他担心接下来这群人还要说写破坏气氛的话,二话不说拉起林蒹就走,也不管身后的哥们怎么叫嚷。
“别听他们乱说,我不是为了促销活动。”谈江野抓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的声音尚且懵懂,她“哦”了一声,又回头看看已经被他们抛在远处的同伴,问他:“那我们去哪呀?”
去哪?谈江野一怔,一时答不上来。想了想只能将她攥得更紧了些:“去哪都好,反正我们得在一起。”
他话音刚落,就发觉掌心一空,刚才还牵着的林蒹忽然就不见了。他急忙回头去找,却见林蒹已经站在离他好几米的地方,模样也从小姑娘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她安静地看着他,微笑着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我要跟他在一起。”说完,她转身要走。
谈江野急忙急走几步想要拉住她,可伸手却捞了个空。
“林蒹!”他着急地大声叫她,却把自己给叫醒了。他好端端地躺在床上,窗外天还黑着。
谈江野将自己在床上摊开,睁眼望着天花板。梦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前面是梦境,后面却是现实。林蒹那天在办公室就像梦里最后这段一样,平静地告诉他,她喜欢上别人了。
她都已经不喜欢他了,他却才醒悟,原来她放弃并不仅仅因为柳含瑛。还有这些年来一次次失败的试探和暗示。
电风扇把凌晨的凉风一阵一阵往他身上吹,把他整个人吹得睡意全无。谈江野看了时间,刚刚五点钟。睡是睡不着了,他干脆起床洗漱,然后下楼去办公室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这段时间他忙着打理新店,盐港这边很多工作都由林蒹处理,特别是零件加工的散活,他参与的就更少了。刚好趁今天有空可以了解一下。单子都锁在资料柜里,谈江野开了锁,找到了今年订单跟合同,坐在桌上快速翻看。
订单上的公司名有听过的有完全陌生的。从他知道的几个公司就可以大致知道林蒹目前的客户群体大致是个什么样子。土老板,素质不高,心思活络,套路极多。至于商业规则在他们那只能靠边站,或许有如葛叔那样讲道义的,但总的来说,是不太好应付的一群人。
林蒹也不太喜欢跟这类人打交道。以前这种客户大多是他出头搞定。可现在林蒹接了这么些单子却没找他抱怨一句。谈江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把今年二三季度的单子重新翻了一遍,拎着那几个名字眼熟的公司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想着等上班了再跟林蒹聊聊,以后跟他们打交道他尽量在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查完林蒹手下的业务后又开始忙碌自己手头的活。汪老板找他在宁市做经销商,有个关键目的就是为了以宁市为枢纽,逐步开拓内陆省市的市场。所以即使现在新店已经开始步入正轨,他的工作量仍然很大。谈江野把这段时间搜集的信息梳理了一遍,调整了接下来的出差计划,确保一趟远门能跑尽可能多的客户,让他有时间帮林蒹应付盐港的事务。
时间在忙碌的时候过得格外快,不知不觉间天色逐渐明亮起来,谈江野听到卷闸门开启的声音才意识到已经要到上班的时间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林蒹进办公室看到他也忍不住惊讶。谈江野今天不但早到,而且居然是直接从楼上下来的,连厂房大门都没打开。他过去从不会这样。
“睡不着,下来找点事做。”谈江野说。
林蒹能猜到他睡不着的原因,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在他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下。
谈江野这才意识到自己穿得有点不妥,趁着员工还没到,赶紧上楼换了一套衣服。
再次下楼时,林蒹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吃早餐了。谈江野走到她旁边问:“我早上看了一下单子,你这边最近多了挺多合同,跟那帮老油条打交道还顺利吗?”他说着又报了几个公司名。
“还好。”林蒹边咬油条边回答他,“我们能接的规模都小,底下的人就能拍板,都碰不到那些大佛。”
谈江野这才放心,想了想又说:“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只管说,我这边时间安排比较灵活。”
“知道,不会跟你客气的。”林蒹吃完最后一口早餐,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
聊完工作,两人就无话可说了。而这时马上要到上班时间,员工们已经陆陆续续到齐了。谈江野不想叫人看笑话,只能闭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约是感觉到两位老板办公室里气氛异样,林蒹余光瞄到了有人往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不过只要她眼风一扫,那帮人就变得规规矩矩。她不禁感谢自己规定定得及时,在她定下工作时间聊八卦扣钱的规定以后,员工们终于不敢再起哄他俩了。
不过他们上班的时候不讨论,不代表不好奇。毕竟这段时间特别是林蒹搬走以后,厂里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两位老板的不对劲。林老板每天满面春风,心情好得不行。而谈老板说是项目进行的很顺利,人却一改从前的活跃,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而两位老板也不像从前,工作之余还会互相插科打诨。现在他俩一旦讲话,聊的肯定是工作相关,比起从前,现在确实更像合伙人了。
林蒹也知道他们背后肯定没少议论,但是她也管不着别人背后说什么。只要不在她面前蹦跶惹她心烦就行。
她虽然向谈江野坦白她喜欢上了岑楼,但认清心意后她也没急着去跟岑楼说什么。一是因为岑楼表白时就许诺过最少能等她一年,等到两人不再是师生关系之后再确定关系。二是,他们认识好几个月,岑楼却几乎没有向她透露过他的过往——除了曾经跟她哥哥同窗时的旧事。
岑楼唯一一次提到家人,还是他俩刚认识的时候,岑楼带她选书时说他曾经辅导过弟弟妹妹。
林蒹虽然好奇到底什么家庭才能培养出岑楼这样的人,但他不说,她也不便多问。她有种感觉,岑楼跟家人的感情可能不会太密切。否则聊得话题多了,总是难免会提到父母手足。就连她那个不爱跟人聊家人的哥哥,都曾经跟岑楼聊到过父母和小妹。
但很快,她就撞到了一个意外的机会,从而得知了一点岑楼的家事。
一天晚上,她照例去学校上课,才到校门口,就看到岑楼在传达室取信。她本来要去打招呼,却见岑楼在看到信封的一瞬间表情变得极为冷漠。
她还是头一次见岑楼这个样子。这种冷漠跟他对学生的严厉完全不是一回事,只一个眼神,林蒹就感觉到他大约非常讨厌寄信的人。
正想着要不要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打招呼,岑楼已经看见了她。刹那间春回大地,冰雪消融,他又变回了她熟悉的模样。
“刚才看到你好像不太高兴,谁的信啊?”林蒹试探着问,但没指望岑楼能回答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岑楼只沉默了几秒就说了:“我母亲。”
好书面的称呼,听起来好像是不太熟的样子,让林蒹不好意思追问。
岑楼大约是看出来她有心没胆,也没又隐瞒她。“我父亲被划成□□以后他俩就离婚了。我当时跟了父亲,十几年没怎么联系过所以跟她也不熟。”
“这样啊。”林蒹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她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长大,不太能理解岑楼和他母亲的关系。但即使如此,她也能看出,岑楼看到信封时的表情远远不是“不熟”两个字可以概括的,或许还有童年时遭至亲“抛弃”的恨。
岑楼侧头看了看她,轻笑着摸了摸她发顶:“别这幅表情,我父母虽然离婚,但我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可没有什么凄凉的童年。见信就烦是因为我母亲现在总想跟我修复关系。你要是不嫌烦,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
“当然不烦!”林蒹马上表态,她何止不烦,就差把“快告诉我”几个字写眼睛里了。
岑楼笑了笑,低头看了眼手表:“那一言为定。不过现在你还是快去上课吧。”
林蒹得了他的保证,自觉又跟岑楼靠近了一步,心情大好,高高兴兴上课去了。
岑楼微笑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他一瞬间敛了笑,走到无人的垃圾桶边把信件撕了个粉碎。
第36章双箭头想握住这只手,永远不放开……
林蒹得知了岑楼一星半点的家事,心里好奇又不好追问他,只好找时间给哥哥打了个电话。她先跟哥哥寒暄了半天,问完父母和哥嫂的近况以后还不让哥哥挂断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你等等,我问你个事。”
“嗯?”
“你知道岑楼家里的情况吗?”林蒹斟酌了一下用词,没有直接说他父母离异。
任苒在电话那边哼笑了一声:“终于进入正题了?我就说你今天没话找话,肯定憋着什么事。”
林蒹有点窘迫,不理会哥哥的嘲讽,追着问:“你知不知道嘛?”
“你想知道什么?”任苒反问。
林蒹感觉到她不说出点什么她哥都不能跟她往下聊,干脆坦白:“所有,比如他父母离婚那些。”
“我是知道一点。”任苒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他父母离异以后各自再婚了,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不过上大学的时候他爷爷奶奶已经都不在了。岑楼很少说家里的事,我知道的也就这些。”
“……这样啊。”林蒹想起来岑楼温柔的笑脸,忽而有点心疼。她一直以为岑楼这么温柔的人肯定也来自一个温柔有□□。即使得知他父母离异,可听他说自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童年也并不凄凉,她就一心认定了他的爷爷奶奶一定是特别慈祥的老人家。此时听闻老人早已去世,她心里不免替他难过。
林蒹一难过就不说话了,她在电话里的沉默让任苒警惕起来:“蒹蒹?你老实告诉我,你俩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没什么发展啊,我就是随便问问。”林蒹下意识地隐瞒了岑楼表白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任苒直接揭穿:“没什么发展你就不会来找我打听。上次我跟你嫂子让你别太快陷进去的话你当耳边风了?”
听到哥哥有点不高兴的声音,林蒹翻了个白眼:“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再说,你干嘛总怕我吃亏啊,岑楼挺好的,我跟他在一起谁吃亏还不一定呢。”她说着又嘟囔,“以前我跟那谁领证了都没看到你这么大反应。”
任苒声音认真起来:“那能一样吗?谈家老三能听你调派,他岑楼可以吗?再说谈家我们知根知底,他要是敢对不起你揍就是了。不像岑楼,家里情况那么复杂。”
林蒹逆反心起,呛他:“我是跟他好又不跟他家里好。你嫌弃他家情况复杂,怎么之前不告诉我?”
“岑楼本人当然好,可是结婚真的不单是两个人的事。你是我亲妹我才跟你说这么多,你还嫌我烦,小白眼狼!”任苒咬牙切齿,“再说,我要是早告诉你他家的情况,你听完肯定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把他爸妈欠他的关心都给他补上,这会估计都跟他好上了。”
林蒹吐了吐舌头,到底是她哥,太了解她了。
“算了,我也拦不住你。不过,给你个忠告,同为男人,我觉得岑楼不会想得到你的同情。”任苒说。
这个建议林蒹接受了。事实上,她心疼归心疼,但要说真想为岑楼做点什么,她一来没有头绪,二来没有时间。到了第四季度,工厂开始赶生产任务,电力供应越发紧张,王兵他们倒腾发电机的生意更加红火了,林蒹这边加工零配件的任务也繁重起来。
虽然刚开始她觉得这类活除了帮设备回本以外对公司发展没什么用处,但合作一段时间以后,林蒹却有了意外的收获。她在帮王兵他们翻新二手设备的过程中,参观了不少小工厂,也认识了一些有经验的工人师傅。工人师傅们文化程度虽然不高,但实践经验丰富,跟他们打交道的过程中她也着实长了不少见识。
林蒹记着她哥说过,对制造业来说,一线的工作经验非常重要。就连他们那样的高材生,进厂都需要在生产一线磨练一两年。她现在虽然还没找到门路,但多看多学总不会有错。
不过眼看着生产任务加剧,林蒹琢磨起来扩张人员跟设备的念头。她算过帐,按照公司目前的盈利情况扩张没有太大问题,就是谈江野那边发展势头也很不错,不知道会不会有冲突。林蒹跟谈江野做月末小结的时候聊到了自己的设想,说完以后又坦率地承认:“不过说实话啊,要是跟做经销商比,我这边扩张肯定投入多,回报慢。而且购入的还是重资产,风险也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问题。”谈江野转着笔,毫不犹豫地说,“我早都说过,你做你想做的,不要担心资金。我是要往其他城市铺货,不过这个钱肯定不能我们一家出,汪老板他只出个代理权就想分红,哪有那么好的事?我正在跟他磨这事,已经差不多了。”
林蒹看着他讲得轻松,心里却知道做生意的一个个都精得要死,这种要出钱的事能谈下来绝对不会像他说得那样轻巧。虽然他俩是一起的,可谈江野愿意拿自己明显能赚钱的项目去支持她这个前景不是那么明朗的生产线,不管是他是出于两人十几年的交情还是别的什么,她都得向他说声谢谢。
然而“谢谢”两个字刚说出口,谈江野就像不想听到一样把脸别到一边。他放“啪”的一下把转着的笔放桌上了:“我说了你不用跟我说谢谢。不管你喜欢谁,难道越得过我们十几年的交情吗?”
林蒹看着他受伤的神情,心里也不好受,“对不起”三个字脱口而出。
“‘对不起’也别说,你没对不起我。”谈江野看向她,两人目光相交的瞬间,他又飞快地移开了,有些焦躁地站了起来,“我自己乐意。”
气氛一时有些凝塞,林蒹不知道如何继续这个话题,找了个借口脱身:“不早了,我上课去。”说着就匆匆收拾了背包出了厂房。
她一离开,谈江野就懊恼地砸了一下桌子。他刚才又在说什么鬼话,本来可以说他那么做是在为公司的未来考虑,可一张嘴又拐到了感情上。明明知道只要提起这茬林蒹就对他退避三舍,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林蒹赶到学校的时候岑楼已经在约定的地方等她了。他俩因为工作的关系见面机会有限,所以只要时间允许,林蒹总是会提早到学校,好跟岑楼相处一会。虽然两人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但林蒹觉得他俩目前已经跟男女朋友差不多了。
不过今天,岑楼等着她是有正事要跟她说。“明天下午两点半到五点半你们专业有个研讨会,你看能不能抽时间参加一下?”岑楼拿了张入场券给她。
林蒹看了一下入场券上面研讨会标题,有些为难地搔搔头发。她两年前曾经听过一个专业讲座,两个小时下来什么也没听明白,让她差点怀疑自己的中文水平。虽然现在考上了夜校,可是她不觉得不到半年的基础课学习能改变什么。
“我了解过,这个研讨会除了本省高校以外还有外省的高校参加,几个课题都是工业制造相关的,讨论的都是各行最先进的制造技术,演讲人的水平都不错。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岑楼大约没注意到她的为难,还在尽心尽力地给她介绍研讨会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好像对她的水平有点误解啊……林蒹虽然不忍心,但还是不得不打断他:“岑老师,这不是他们水平高不高的问题,关键是我可能听不懂。”林蒹说完又觉得这么说显得太丢脸了些,于是赶紧解释,试图找回一点颜面,“我都还没开始上专业课,这种研讨会对我来说太难了……”
岑楼笑着点了点她额头:“你不是想着以后要搞高端制造吗,怎么还没开始就畏难了?”
“也不全是,主要最近也很忙。”林蒹说。这倒不全是借口,她确实忙,但主要是觉得抽出三个小时听一个根本听不懂的讲座没必要。
岑楼不放弃,继续游说:“其实你不用还没听就想着肯定听不懂,去了也是浪费时间。这些工科教授大多都有工厂合作项目,他们讲的东西也会跟实际贴近。而且,对于自己不懂的领域,一味地畏惧排斥,反而会错失很多了解的机会。我也不能保证你听讲座能听懂多少,但至少可以看一看当今的前沿技术是什么样的。对当前的水平上限有个概念,追逐起来才有目标不是吗?”
他这么一说,恰好说到了林蒹的心坎里。她现在还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确实急切地需要一个发展方向。“好吧,我去听听。”林蒹被他说服了,末了又说,“岑楼,你要是去做销售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岑楼只是笑笑。
第二天,林蒹按照约定空出半天时间,来学校参加研讨会。岑楼下午没课,就陪着她一起去听。
会议在大阶梯教室举行,林蒹跟岑楼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向老师!”林蒹惊喜地迎了上去,“您还记得我吗?”
向老师笑眯眯地点头:“当然记得。你也是来听研讨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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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我也是过来长长见识。”向老师谦虚地说,“离开企业很久了,也不知道现在技术都发展成什么样了。”
岑楼这时也走到了她身边,跟向老师打招呼。
“小岑老师,你也是来听讲座的?”向老师问。
“我陪她。”岑楼笑着望了望林蒹。
向老师看看他俩,好像明白了什么。正准备入场,忽然又想起了个事,回头跟林蒹说:“学校最近要组织学生去“中永”参观实习,虽然面向全日制学生的活动,不过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申请。”
“是吗?那太好了!”林蒹惊喜,“中永”有着盐港最大最先进的工厂,据说还有外国投资,无论设备和管理都十分先进,她确实想过去参观,但压根没有门路。向老师的提议无异于天上掉馅饼。林蒹急忙问清楚了活动的时间跟组织者,准备一会就去报个名。
稍稍平静下来,才发现岑楼一直盯着她看,目光专注。林蒹捂了捂脸颊,有点害羞:“不好意思,我没见过世面。”
岑楼没说什么,领着她在靠门口的地方找了两个空位坐下。他不懂参观工厂有什么好喜悦的,但林蒹为参观欣喜时烁烁生辉的面容却着实叫他心醉。他低头看向她搁在扶手上的手,心中生出一股冲动,想握住这只手,永远不放开。
第37章强哥‘把你的妞看紧点。’
林蒹申请中永的参观名额还颇费了点功夫,因为学校组织参观实习都是以班级为单位,林蒹只一个人,负责人不想为她破例。后来还是向老师帮忙游说,她才得到了这个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参观当天,第一站是中永的厂史馆,其实只是一个的大厅。四周墙壁上用玻璃框框着中永的发展历程以及各个阶段的照片,下方就是圈玻璃展示柜,里面陈列着当时中永具有代表性的产品。
介绍做得很用心,只是对于没进入社会的学生来说,这玩意看着枯燥无聊,大多数人跟着讲解员敷衍地走马观花了一圈就溜到一旁开小差了。倒是林蒹这个旁听生比正牌大学生们还要认真得多。
她在国有大厂的家属大院里长大,对工厂不陌生。但是她熟悉的那个国企的发展依靠的是国家决策,对她来说不具有参考价值。不像中永,是从一家私人的小作坊做起,不过十年时间,就做到了如今的规模。不夸张地说,她来参观中永,还带着信徒朝圣的味道。
在大学生们开始溜号的时候,她就抓紧机会详细问了讲解员好几个她感兴趣但介绍一笔带过的地方。问的时间不长,但也足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他们以班级为单位活动,林蒹长相出众,打扮也比一般女大学生要成熟靓丽,即使不说话也足够惹眼。何况她还对那么枯燥乏味的厂史感兴趣,居然跟讲解员聊得有来有回。
于是林蒹刚跟讲解员聊完,就有几个女生过来问她是教哪门课的老师了。
林蒹坦白道:“我不是老师,我是成教班的学生。”
“哦,成教的啊。”其中有个女生态度变化特别明显,听见她是成教班的学生,脸上立马流露出瞧不起的神色。
前来搭讪的女生有点不好意思,试图打圆场:“难怪你还能问出那么多问题呢,有工作经验到底不一样,你问的问题我想都想不出。”
林蒹对她友好地笑笑:“工作经验这东西你们毕业以后很快就攒起来了,而且你们起点高,还能少走好多弯路呢。”她态度不卑不亢,反而弄得刚才瞧不起她的女生不自在起来,没一会就离开了。
搭讪的女生吐吐舌头,夸林蒹:“你脾气真好。”跟她互通了姓名后又问她,“我可以叫你蒹姐吗?”
“好呀。”林蒹笑眯眯地说。她脾气可不好,不过是这点小事根本不值得她生气。这帮大学生比她小了四五岁,她看着他们就跟看弟弟妹妹一样。谁还没个年少气盛的时候呢?而且现在正牌大学生金贵得很,身为“天之骄子”傲气点也正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搭讪的女生叫段蓉,她看林蒹落单就干脆拉她跟自己班的女生一起活动。机电学院女生少,一个班也只有三四个,大家休息时聊一会天就认识了。其中有个女生盯着林蒹看了半天,然后在林蒹看过去的时候问她:“我好像在学校见过你,你是岑老师的女朋友吗?”
她一说完,好几道目光唰地一下都聚到了林蒹身上。林蒹其实有点心理准备了,毕竟岑楼在学校里从不避讳跟她接近,被人发现是早晚的事。不过他俩毕竟还没确定关系,林蒹不好回答是不是,只能说:“我们是朋友。”
林蒹答得谨慎,但没过多久,在他们参观完第一个无尘车间的休息时间里。她去上厕所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林蒹就在门边停了一下。
“要学历没学历,听口音也是外地的,对工厂那么熟就是个打工妹吧。岑老师怎么会喜欢这种人啊?”
“长得好看呗,那么妖。那谁不都盯着她看。”
“对啊,男人都很肤浅的,才不管你有没有才呢,就是喜欢好看的。”
“唉——我还以为岑老师会不一样呢。”
林蒹听得好笑,她们还说别人肤浅呢,觉得岑楼跟其他人不一样还不是看他长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皮囊?追逐美好的外表是人类的天性,对自己坦诚一点多好,装什么高尚?听了几句,她估计里面几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就径直走进了厕所。
她一露面,把那几个女生吓了一跳,做贼心虚似的绕过她往外走。擦肩而过的时候林蒹忽然对她们笑笑:“谢谢夸奖,下次夸我好看可以当面说。”
她话音未落,那几人你推我攘,溜得更快了些。
几个女生走后,林蒹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照了照,听完她们嚼舌根,她觉得自己好像更好看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参观完厂史馆,后面几个部门的接待人员讲解的侧重点各不相同,有宣传中永企业精神的,有讲中永先进管理模式和晋升制度的,还有向他们炫耀先进设备和产能的。一天下来,林蒹受益匪浅。特别是中永的发家史,让她厘清了一点公司未来的发展思路。中永是搞无线电起家,先在一个行业内深耕数年,立足之后再开始横向拓展产业覆盖面。有了自己的支柱产业,公司才立得住,能够向外拓展,不断接触新行业,公司才能持续发展。
林蒹终于明白她的问题在哪了,她想要拓展业务,但目前的零件加工跟他们原来的磁带生产基本没关系。她现在等于是在另起炉灶,走以前没有走过路,难就对了。
不过虽然一天时间不够人想清楚未来的具体方向。但跟有的车间负责人聊天时,她了解到中永的发展壮大还带动了上下游企业,除了几家大的合作伙伴,他们也跟一些小厂有合作。虽然和小企业合作的项目对中永来说是边缘产业,但对小企业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大单。就像是一片水塘里,大鱼吃剩的残渣有小鱼争抢,小鱼吃剩的又有虾米扫尾。林蒹估摸着,他们的小作坊要说跟中永合作还够不上门槛,但是他们作为小虾米,去找中永的上下游企业合作应该不会太难。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的小作坊急需扩容。
回去以后,林蒹一边紧锣密鼓地购入设备,招聘新人,一边搜集中永合作公司的名单,开始逐一拜访。
不得不说,脸有时候也是一张名片。她把新的生产线做起来,又带着产品资料四处拜访客户,很快就有人记住她了,虽然对她的记忆点只是某个搞零件加工的漂亮女老板,但能让人记住就是好事。
到了盐港的天气终于转凉的时候,王兵那边拉到一个投资人,说是让林蒹他们过去吃个饭认识一下,说得挺靠谱。就是谈江野刚好在外地出差,林蒹打电话把这事跟他商量了一下,两个人都觉得可以去看看。不过,谈江野说完又有点犹豫:“我这边还有点事,那天不一定能赶回来,最好能换个时间,不能的话我只能说尽量。”
“没事,你该干什么干什么,你不在盐港的时候我也是自己去谈。”林蒹说。
“嗯,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有必要的话把小陈带上。”谈江野叮嘱。
“他?算了吧,上次带过他,第二天他就被女朋友挠了。我可不要破坏人家感情。”林蒹说笑,谈江野后来再也没跟她提过任何感情相关的事,这让他俩的关系慢慢恢复了不少,工作时也偶尔会说笑两句。“你放心吧,我跟王哥他们一起能有什么事?”调侃完,林蒹认真地说。
谈江野想想也是,没再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边也是忙,自从他从汪老板那拿了投资,就从宁市附近的省会城市开始铺货,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这段时间又去了远一点的省份考察,打算在另外的片区也弄个类似的库房。有了之前的经验,事情做起来就快多了,谈江野选址签合同办手续一气呵成。到了林蒹他们吃饭的前一天晚上,他这里已经基本收工,回到酒店时已经累得半死,准备好好休息一晚再回盐港。于是给林蒹打了电话说恐怕赶不回去了。
林蒹早有准备,没有意见。
谈江野挂了电话正准备歇下,寻呼机却突然响了,里面闪出条消息,看得他皱了眉头,搓了两把脸坐了起来,把消息内容又看了一遍。“强哥让我找你。”
强哥?他只认识一个强哥,就是当初对林蒹毛手毛脚的那个。要不是这则消息,谈江野几乎快忘记这个人了。
看到这个名字,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当年老葛已经出面出钱了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强哥怎么会突然找他?看电话倒确实是盐港的号码。谈江野想了一会没想透,干脆照着号码拨了回去。
“你是谁?”电话接通,他劈头就是这句话,声音相当不善。
电话那边的人大约是守着电话等他拨过来,只问:“你是谈江野?”
“我是。有事就说!”谈江野本就疲倦,没心思去应付这神神秘秘的搞法。
“是这样,强哥让我给你带句话:‘把你的妞看紧点。’”那人学着强哥语气说。
谈江野脑子嗡的一下,抓紧了话筒:“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我不知道,我就是个传话的。”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喂?喂?!”谈江野急得喊了两声,对面只有嘟嘟声。再打,就无人接听了。他马上打电话去查号码,查到的结果却是来电的号码是公共电话亭的。
“x!”谈江野爆了句粗,但他顾不上生气,又赶紧给林蒹打了电话。
林蒹也很惊讶:“强哥?好几年了,他能干什么?”
“我不知道,总之你最近小心的。”谈江野说。
等林蒹一一应诺,他才挂了电话。
可即使如此他仍然不能安心,在房间转了两圈后干脆收拾了行李直奔火车站。他记得凌晨还有一趟回盐港的车。
第38章救美林蒹落入怀抱的一瞬间就凭本能认……
跟投资人的饭局在一家酒店的包间里,虽然人都不认识,公司也没听过,不过席间投资人有认真听她聊公司的现状和规划,看起来确实有投资的诚意,林蒹也慢慢放下了戒心。只是在酒席渐入高潮时,林蒹开始有点醉了。
今天喝了很多酒吗?她揉了揉额角,回忆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最近太累还是刚入席的时候酒喝得急了,平时都不放在眼里的酒这会叫她有些头晕。林蒹怕自己失态,跟在座的人道了句:“失陪一下。”就拿起包往洗手间去,打算清醒一下再入席。
没想到一起身,醉酒的感觉更加强烈,她踉跄了一下,扶着旁边人的座椅靠背才站稳。
“小林,你没事吧?”王兵看她似乎喝醉了,正要起身,屁股刚离开座椅又叫人跟按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家去女厕所,王总还要跟过去啊?”那人说笑着,旁人也跟着起哄,王兵便坐下了。
林蒹一路上努力维持着正常的样子走到了卫生间,刚进门,就晕得有些站不住了。她急忙把包里放着的风油精摸了出来在鼻子下嗅了嗅,又抹了些在太阳穴上。靠着风油精刺激的味道才稍稍缓过来一点。林蒹看着镜子里目光迷离的自己,忽然就想起来谈江野昨晚的提醒。不会是她喝的酒叫人“加料”了吧?
她心中一凛,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可不管怎么回想也想不出那一桌人到底是谁有问题。既如此,那这个包厢里所有人就都有嫌疑。不管怎样,包间肯定是不能回去了。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林蒹只觉得自己晕得越发厉害,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得赶紧去大堂里找人求助。
此时有人推门进来,看装束是酒店里的服务员,大约林蒹走不稳路的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她问了句:“你没事吧?”还顺手扶了一把。
林蒹此时药劲上来了,头晕得越发厉害,甚至已经看不太清楚服务员的脸。“我被人下药了,帮我报警……”说完这句话,她已经出了一背的冷汗。
服务员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她说的,“我扶你出去。”她说着就搀起林蒹往卫生间外头走。两人才走到走廊上,林蒹就感觉到眼前一暗,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她面前,只听刚才扶着她的服务员对那个陌生人说:“您女朋友喝醉了。”跟着,林蒹感觉到自己被人往那个男人身上推了一把,那人就顺势将她强硬地抱住了,一股烟酒汗臭扑面而来,呛得她几欲呕吐。
他们是一伙的!这一瞬间,林蒹想明白了关键,惊慌之下一边挣扎一边喊救命,“我不认识他!”她向看不清面目的路人求救,可是药力不仅让她四肢无力脚步虚浮,连声音也变得绵软。抱着她的人一面不断地向旁人道歉,说女朋友喝多了,一面用亲昵的姿态假意安抚。
林蒹挣扎不脱,求救无门,朦朦胧胧地看着周围的人来了又去,所有人都信了那人的鬼话,当她只是个喝多了酒的醉鬼。随着药效逐渐发作,林蒹知道自己获救的可能性越来越小,心里升起了浓重的绝望。没有人能救她,可是她不用想都知道,如果现在放弃自救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绝境让人崩溃也能让人激发出无限潜能,林蒹狠狠地掐自己,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一些,很快,她注意看到走廊旁边放餐具的柜子上似乎有不少玻璃水壶。她趁着那人拖着她路过那些柜子时,一把抓住柜子上的桌布往外拖拽,又用尽全身力气狠踹了一脚,顿时餐具柜上的玻璃器皿顿时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哎哎哎!干什么呢!”林蒹看到了工作人员朝他们跑过来,还不等她说话,就被拖着她的人猛地甩了一巴掌。林蒹此时已经晕得天旋地转,那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几乎说不出话来,视线也变得更加模糊,只能感觉到抱着她的人被迫停了下来。听到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她终于升起一丝希望,有财物损失,总该有人管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一片混乱中,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谈江野?他不是在出差吗?是她出现幻觉了吗?林蒹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茫然地望向声源。刚才强撑出来的冷静此刻脆弱得如同初春湖面即将消融的薄冰。“谈江野……”喊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她才知道她有多害怕那个声音真的只是她的幻觉。
可几乎是同一时刻,她感觉到有拳风擦过脸颊,只听到抓着她的人痛呼了一声,很快拖着她的手就松了。林蒹失去支撑,眼看就要跌坐在一堆玻璃碎片中时,有人及时抓住了她胳膊,揽着腰把她抱了个严实。
真的是谈江野!林蒹落入怀抱的一瞬间就凭本能认出了他,她已经无心去问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只能像所有溺水的人抱住救命浮木那样紧紧抓着他不放。
“林蒹?你感觉怎么样?哪里受伤了?”谈江野声音焦急,他单手托着她后腰,另一只手掰着她的下颌确认她的状况。两人近在咫尺,可林蒹都已经看不清楚他的脸了,“我好像……被下药了……”她用最后一点力气说完这句话,人就彻底软倒在他怀里。
听见这几个字,谈江野又惊又怒,他把人打横抱起在一片混乱中往酒店外边冲。林蒹此时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模糊感知到有人在拦他们,谈江野又好像跟别人说了什么。可是这些好像都不重要,她只知道一件事,谈江野来了,她就安全了。
精神稍一放松,就再也扛不住药物的侵蚀。林蒹很快就在他怀里彻底昏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空气里弥散的消毒水味和监护仪的“滴滴”声叫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了。她有些费劲的睁开眼睛,视野内没看到谈江野,床边只看到一个自己公司的员工和一位穿着警服的陌生女子。
“谈江野呢?”林蒹问。
“谈哥有事去了。”小员工说。有事?林蒹眉头一皱,还有心多问两句,一旁的女警看她醒了就问她可不可以配合做笔录。
林蒹自然不能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做完笔录,女警又安抚她:“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你服下的药跟安眠药性质类似,代谢掉以后不会对身体产生影响。”
林蒹点点头,问她:“救我的人呢?他没事吧?”
“没事,警察同志说了,谈哥打坏人那叫见义勇为。”小员工插嘴,女警也证实了她的话。
林蒹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等女警走后。她看着窗外明亮的阳光,又让小员工去给她的房东梁姨打个电话,夜不归宿她担心人家着急。
“蒹姐你就安心躺着吧,谈哥都安排得妥妥的,昨晚就让我们打过电话了。”员工说。
“好。”林蒹点点头,就开始闭目养神。此时药物大约还没有完全代谢干净,跟女警做了半天笔录她精神又有些不济了。
刚休息了一会,就听小员工哼哼唧唧地叫了声“蒹姐”。
“什么事?”林蒹累得很,没睁眼。
“谈哥对你真的挺好的。”她是叹着气说这句话的,说完又有点怂,问林蒹,“蒹姐,现在不在厂里,不算上班时间吧?说这个不扣钱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蒹沉默两秒,“再说就扣了。”
“好的。”小员工不吭声了。
林蒹也很快就在安静的滴滴声中再次进入睡眠。
这一次梦境不再是无边的黑暗了。在梦里,林蒹好像又回到了事发现场,记忆里糊成一片的情景在梦里倒是清晰了不少。她看着谈江野抱着自己往外冲,有人从后面冲出来拦他,手里还舞着什么。
谈江野抱着人不好活动,又怕伤着她,只能用后背格挡了一下。梦境很快又模糊起来,然后呢?他怎么样了?林蒹急切地想要知道,可是她在梦里也被谈江野好好地抱在胸前,视线模糊,只能闻到一丝隐约的腥甜的气味。
腥甜的……是血吗?林蒹一惊,陡然睁开眼睛。
“醒了?”岑楼坐在床边,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梦里还被谈江野护在怀里,醒来却突然看到岑楼,这让林蒹有点恍惚,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她下意识地握了握手,总觉得手指上还残留着谈江野衣襟的触感。
岑楼的目光跟着她的动作落在她手上,看到她手指以后,他皱着眉,捉起她的手腕:“手怎么了?”
林蒹顺着他看的方向瞄了一眼,只见她指头上有几处紫红色的掐伤,应该是昨晚她为了保持清醒自己掐的。她没有回答,却问岑楼:“你怎么来了?”
“我昨晚给你打电话,梁姨说你有事没回来。我呼你你也不回,我怕有什么事,就找到了你公司,这才知道你住院了。”岑楼解释了一番。“你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饿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吊了葡萄糖水,岑楼问起时还没什么感觉,正要摇头,就见岑楼打开了保温桶的盖子,粥和小菜的香味刚飘出来,她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林蒹一下子就窘了,再也苦大仇深不起来。她瞄向岑楼带来的保温桶,只不过她的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但岑楼闻弦歌知雅意,她只一个眼神,他就把餐具都准备好了。“是皮蛋瘦肉粥和清炒黄瓜片。要吃点吗?”
粥熬得好香,林蒹一天没进油水的肚子马上就替她表态了。岑楼笑笑,把她扶了起来。弄了个小碗给盛了半碗粥出来,林蒹伸手要接。岑楼却托着碗往后避了避:“我来。”
林蒹瞄了眼其他病床上的病人,很不好意思地再次伸手要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岑楼坚持不给。“我问过医生,说你现在药效没完全退掉,手脚无力,待会把粥都洒了。”
林蒹动了一下手脚,确实有点使不上劲的感觉,也就没再坚持。
岑楼怕弄脏她衣服,还特意将手帕掖在她领口。刚盛出来的粥烫,他就耐着性子吹到到适口的温度,林蒹一天没吃东西,胃口未开,喝粥速度堪比蜗牛,他也半点不着急。耐心程度比照顾孩童的父母都有过之而不无不及。更要命的是,整个过程里,他除了舀粥的时候要看看碗,其他时候目光都落在她脸上。
林蒹只跟他对视了一眼,就被他眼中缠绵婉转的情意臊得移开了目光。“你再这么看着我,我都要吃不下了。”她不好意思地说。
岑楼低头笑了笑,再看向她时仍旧毫无收敛:“那只能委屈你习惯一下了。”
“看不出来,你脸皮这么厚。”林蒹面带羞赧,一口咬掉他送到嘴边的黄瓜片。
岑楼望着她轻笑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一个喂一个吃,气氛融洽,都没有注意到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
第39章别给我希望傻
虽然粥很香,还有美人喂食,但林蒹胃口依然不好,吃完一小碗以后就拒绝再吃。
“就吃这么点怎么行?”岑楼微微皱了皱眉,“再吃点苹果。”
“不想啃。”林蒹拒绝。
“我给你削。”岑楼甩了甩苹果上的水,不等她回答就拿出小刀开始削皮。
林蒹对苹果没什么兴趣,但是岑楼削苹果皮倒是挺赏心悦目的,只见苹果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慢慢滚动,薄且粗细均匀的苹果皮就像是从刀刃下长出来一样。林蒹不由自主就被吸引了过去,盯着桌子上不断变长的苹果皮不知不觉呼吸都轻了,生怕她呼吸声大点苹果皮给吓断了。
岑楼削好苹果又切了小块才拿给她吃。林蒹随便吃了两块就不动嘴了,倒是拿着完整的苹果皮看了半天。“好均匀,怎么做到的呀?”
“容易,心静就行。”岑楼说着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手法极其熟练。
林蒹嚼着他塞过来的苹果块,忽然就想起来一些追着孙子喂饭的爷爷奶奶们,忍不住笑了:“你这手法是跟你爷爷奶奶学的吧?”说完才记起来哥哥说过他爷爷奶奶已经不在了,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她有点尴尬地把苹果默默咽下。却见岑楼还微笑着:“不用这么小心,我没忌讳。张嘴。”林蒹还没反应过来就再被塞了一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哇,你喂猪啊!”她含着苹果口齿不清地抗议。岑楼只是望着她笑。
两人正玩闹着,林蒹忽然觉得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头才发现有护士进来发当日的住院账单了,林蒹接过账单道了声谢,却见那护士看了看岑楼又看了看她,表情有点奇怪,仿佛是在打探他俩之间的关系。不过她手里还有一沓没发完的账单,也没有耽搁多久就走了。
八卦之心人人有之,林蒹也没放在心上。等护士一走,她坚决拒绝了岑楼继续投喂。岑楼晚上还有课,消灭了剩下的苹果就带着保温桶走了。
送走岑楼,轻松惬意的休闲时光也到此为止。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林蒹不由皱起眉头,心底冒出一大串的疑问。给她下药的是谁?王兵是不是同谋?再联想到谈江野前一天给在电话里提到的强哥莫名其妙的提醒,似乎下药的人不是临时见色起意而是早有预谋?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林蒹越想越觉得置身迷雾,没有半点头绪。她当时被下了药,别说挟持她的人,就连刚开始扶她出洗手间的女服务员长什么样她都没看清楚。不过那人的长相谈江野应该是看清楚了的,不知道他那边有没有什么头绪。
对了,她第一次醒来时问过员工谈江野的去向,员工说他有事去了。她当时精力不济,这话过耳也没能多想想,现在回想起来,谈江野这种时候肯定不会是去搞工作,多半是有什么头绪找人探路去了。
林蒹这么一想,恨不得马上跳起来去找到谈江野问个清楚。可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谈江野,她就好像又闻到了梦里那股血腥味。太真实的气味让她忽然怀疑那到底是不是梦。
林蒹坐不住了,下了病床就去了护士站。恰好看到方才发账单的护士在做记录。林蒹问她:“你好,昨天晚上你值班吗?”
“对,你什么事?”护士有点不耐烦地回答。她头也没抬,字写得飞快。
林蒹报了自己的床号,又问:“送我过来的人,他是不是受伤了?”
护士笔一顿,这才抬头看她。“哦,是你啊。对啊,进病房的时候肩膀都红了,把我们吓一跳,他自己还没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肩膀红了……林蒹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想到梦里谈江野用后背格挡攻击的情形。她不禁连声问护士:“伤得严重吗?要住院吗?你知道他住哪吗?”
“我哪知道,让他去急诊科了,出那么多血不住院也得在急诊科那边留院观察,你去那边问问吧。”护士说着又低头工作了。
林蒹心里发慌,按照护士的描述,她梦到的那些带血的场景只怕都是她半昏迷时见到的现实。她不敢耽搁,踩着拖鞋就匆忙往急诊科跑去。可等她到了急诊科病房却扑了个空。
“昨天晚上,谈江野……哦,他已经要求回家了。”急诊科的护士翻了一下记录,“医生同意的,问题不大。还有什么事吗?”
林蒹摇摇头,看着护士不太在意的样子,她提了一路的心这才稍稍落下。但不管怎么说,没见着他人,心里到底还是不踏实。她就近找了个公用电话往厂里打了个电话。没人接。林蒹看了眼天色,才天黑没多久。或许是吃饭去了?她等了一阵,又打了个电话,这一次她等到听筒里的等待音变成了忙音都还是无人接听。是睡了还是不在住处?
她有心溜出院回去看看情况,可刚放下话筒就觉得眼前一黑,撑着墙好一会才缓过来。看来这药效着实霸道,都一天了,居然还没代谢干净。林蒹想着都后怕——如果谈江野没有及时赶到,她真不敢想象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因为身体不适,林蒹没敢开溜回家。谈江野出院既然是医生同意的,应当没有大碍。她这么自我安慰着,她在旁边的长椅上休息了一会就乖乖回病房了。
可心里存了事,睡得就不踏实。那晚朦朦胧胧的记忆碎片掺杂着血腥味,跟现实里邻床病友的呼噜声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晚上都在半梦半醒间挣扎。好不容易到了早上,林蒹才终于从噩梦中挣脱。
“谈江野还好吧?”看到拎着早餐过来照顾她的员工,林蒹问。
“不知道,昨天下午就没见着他。”员工说,“谈哥今天早上打电话叫我过来。”
受了伤还到处乱跑?林蒹一听,才吃了两口的包子顿时咽不下去了。“走。”她站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员工懵了:“去哪?”
“出院。”
又过了一晚,药物代谢得差不多了,林蒹要出院,医生也同意放行。回到工业园,明明只离开了一天,可看到往日见惯了的平静场景,林蒹却生出恍若隔世的感觉。要不是谈江野及时赶回,她搞不好再也没有站在这里的机会了。
回到公司,林蒹第一件事就是呼谈江野,等了半天居然没回电。林蒹觉得不对劲,又给他发了一次消息:“再不回电报警了。”
消息发出去没两分钟,电话就来了。“你在哪?受伤了怎么还乱跑?”林蒹劈头盖脸地责问。
谈江野支吾了两声:“我……嗐,你就别管了,我处理点事,完事了就回来。”
“你有什么线索就告诉警察,别自己折腾。我听护士说你伤得不轻。”
“我没事。嗷!”谈江野上一秒还大言不惭,下一秒就痛呼出声。
只听电话那头有人说:“没事?刚才喊疼的是狗啊?”林蒹没来得及问,电话就被谈江野挂断了。
刚才她没听错的话,讲话的人应该王成。林蒹马上回拨了过去,这次是接电话的是王成。她也不跟他寒暄,直接说:“成哥,你把人给我摁住,别叫他跑了,我这就过去!”
王成得令:“保证完成任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放下电话就直奔王成家。在王成家的客厅里,终于看到了谈江野,不知道失血没及时补回还是因为连日劳累,谈江野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嘴唇也有些发白。林蒹一见他憔悴的样子,心就揪了一下。
“小蒹,怎么样,人我可给你看住了啊。”王成跟她邀功。
“谢谢成哥。”林蒹对他笑笑,径直往谈江野跟前走去。
看她气势汹汹地过来,谈江野居然退了两步。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我在跟成哥谈事呢。”
“伤在哪?让我看看。”林蒹在他跟前停住。
“没什么好看的,一点皮外伤。”谈江野移开目光。
“哦哟!”王成在一旁看戏,“缝了十几针的皮外伤。”
林蒹脸色一变,谈江野马上说:“你别信他的,就几针,伤得不重。”
“你不好好休息还到处乱跑,万一感染了怎么办?”林蒹蹙眉望着他,“伤得不重你就让我看看。”
“真不用。”谈江野下意识地看了眼王成。“你看了又不会好得快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成会意提高音调:“我买菜去啊,一会中午给你们露一手。”说着人就出门了。客厅里只剩下他俩。
“那我也要看!”林蒹坚持,王成出了门,她就更放肆些,说着话就直接上手了。
谈江野平日穿得随意,除非必要很少穿衬衫,现在大约是受了伤,套头衫穿着不便,才换上衬衫。林蒹手快,说完话已经解了一颗扣子。还要继续,手却被谈江野给按住了。
他掌心温热,近在咫尺的呼吸却比手心还要热。林蒹终于意识到她的举动有些过于亲密了,松了手,后退了半步。想想又觉得不对,手背探了探他额头。“刚量过,没发烧。”谈江野说着往旁边看了眼,林蒹这才注意到茶几上的温度计。
“你还知道量体温?刚缝了针还到处跑,万一半夜发烧怎么办?”林蒹责备地看着他,实在放心不下,“我还是回去住几天。”
谈江野一个“好”差点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下。“林蒹”他哑着嗓子叫她的名字,“你这样,我会误会的。”他嘴里这么说着,可看着她的眼神那么亮,似乎就在等她说没有误会。
可……林蒹表情一滞,别过脸:“别说你救了我,就是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照顾一下也是应该。”
她话音刚落,就见谈江野刚刚升起希望的眼睛又重新黯淡下去。
“你不愿回头,就别给我希望好吗?”他声音苦涩。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40章肝胆相照谁也替代不了
王成家里食材都是现成的。买菜就是个借口,只是为了给谈江野他俩一点独处空间。所以王成下楼以后也没走远,就在楼下的小卖部跟老板唠嗑。边唠还边看着时间,准备差不多了再随便买点东西上楼。
可他跟小卖部老板唠得正欢呢,就瞄到楼栋里出来个挺眼熟的人,再一看,这不是林蒹么?她怎么一个人出来了?王成正要上前询问,却瞅见林蒹那表情看着情绪好像不太对,也没看到他,出门就拐向公交站的方向了。
王成把零钱拍柜台上,抄起橙汁往胳膊下一夹,跟老板告辞:“先不唠了,我得赶紧回家看看。”他说着话人已经蹿出去好几米,等他三步并两步地冲回家中,就看到谈江野站在客厅窗户边望着楼下。听到开门声回了一下头,也没说话。
王成放下橙汁,问:“你俩刚才说啥了?她怎么就走了?不会是吵架了吧?”
谈江野:“没怎什么,也没吵架。”
王成轻嗤:“还没怎什么,我看你他妈都要哭出来了!”他走到谈江野旁边,照着他后背拍了一巴掌,把他往客厅的大镜子前拉了一把,“你自己瞅瞅,妈呀,认识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你这样。”
谈江野叫他扯得踉跄了一下,也看到了大镜子里自己颓丧的脸。
王成把他摁沙发上,开了新买的橙汁倒了两杯出来:“你受伤不能喝酒,我陪你喝点这玩意得了。”他说着给谈江野碰了个杯,看谈江野还不讲话就自个说开了,“说句实在话,我真的很奇怪你俩怎么能搞成这样。以前林蒹那丫头恨不得眼珠子都粘你身上,一个眼风都不带给别人,咋说变就变了?到底发生啥了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蒹以前是这样吗?谈江野看向王成,眼里有些不可置信:“……是吗?”
“废话!她以前看你那眼睛都亮得放光。你几时看到她那么看过其他男人?”王成说着看谈江野有点傻愣愣的表情不由连连摇头,“行吧,我懂了,估计小蒹一直这么看着你,太平常了,你都没在意过。”
原来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吗?谈江野怔怔地看着王成,脑子里全是林蒹看着自己的样子。她眼睛很亮,像是盛了星光。他从未注意过她看别人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也早已习惯了她这么看着自己。只是,那么明亮动人的目光,现在已经不再是他的了。谈江野想起昨天在病房里亲眼看到的那一幕,几乎是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一不小心就牵动了伤口,左肩后侧的伤口疼得有如火燎。
“咋?扯到伤口了?”王成看他的表情,赶紧就此打住,“得了,不说以前了。世界上没后悔药吃。不过我看丫头对你还是挺关心的,你看她今天冲进门那个着急劲啊,我跟你出个主意,你就利用这次机会,示个弱。你这不是不是伤了肩膀嘛,你就跟她说受了伤生活不便,把她忽悠回来住一段时间,然后再慢慢哄。追媳妇光做事不行,你还得学会示弱,她看你离了她不行,同情心一发作,你机会不就来了吗?”
谈江野听得张了嘴:“啊?她刚才说要回来住,我没让。”
“啊?!”王成一巴掌拍脑门上,往下一抹捂住了眼睛,“完了。我看你没救了。”
听王成哔哔了一堆,谈江野只觉得心里更加烦躁。把人哄回来说起来当然容易,可林蒹那个性格哪里是随意摆弄的?她主意大得很,认准了事九头牛都拉不回。他把手边的果汁一饮而尽,“咣”地一下把杯子搁茶几上:“别扯这些没用的,我没那个心情。先想办法把背后的人先把人揪出来再说。动手那人无业游民一个,连包间都没进过,肯定就是个背锅马仔。”
“你刚才跟小蒹说过这事吧?她怎么说?”王成问。
谈江野顿了顿:“她让我别折腾,把所有线索都告诉警察。”
“本来就是!”王成一拍大腿,“我早就说了,你还非不听。你多牛逼啊,缝了十几针还非要出院,你把自己当福尔摩斯还是佐罗啊?没你警察破不了案是吧?”
“我这不是怕警察抓了那个马仔就完事了嘛。”谈江野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算你厉害,找到人,你打算怎么办?”王成问。“动用私刑?你不会是想从强哥那搞线索吧?你就不怕强哥给你假证据利用你搞别人?”
“……她也这么说。”谈江野闷声说。
王成哼了一声:“看吧。你就是不听劝。”
其实不用他们说,谈江野自己也知道,但是不管强哥让人给他示警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因为这个电话及时救下林蒹是事实。如果没有强哥的那通电话,他不会当晚就往回赶,如果没能赶上而林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可同样的,他若是一意孤行再惹出点意外,林蒹只怕也要寝食难安。
“行,我听劝。”谈江野沉默了一会说,“成哥,你帮我找人跟强哥说一声,朋友虽然做不成了,但他这个情我领了。”
林蒹是在谈江野答应她到此为止不再私自追查以后才离开的。照理说她刚刚经历过这么大的事,心里应该很害怕才对,可大约她当时因为药物作用视野模糊,而且最后也化险为夷,以至于她出院到现在都没有太害怕的感觉。也因此,见谈江野为了她准备豁出去的架势心里更加感慨。只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劝阻他继续为自己冒险。
虽然谈江野不让她搬回来住,但他才缝完针,让他一个人住她也不放心。于是,回到工业园以后她就找到了小陈,请他晚上陪谈江野住。
“别的也没什么,主要就是帮着擦擦澡,别让伤口碰水,晚上也别睡太死,万一发烧了及时送去医院。”林蒹叮嘱。
“没问题。”小陈满口应下,又有些奇怪地问林蒹,“蒹姐你这么担心要不也回来住?”
“我到底不是男的,照顾起来没那么方便。”林蒹迅速找了个借口。但说完以后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她当时脑壳一热就提出回来照顾他,可现在想想,别的不说,单是要给他擦身体就有点太亲密了。也还好,谈江野当时比她理智,直接拒绝了。
林蒹说不上来心里是松了口气还是怎样,她难得无心工作,干脆上楼看看有什么是她能做的。谈江野回得匆忙,背包都还扔在沙发上,似乎只是回来打了个转身就奔去了酒店。林蒹在客厅转了一圈,发现他房间门半开着,她拎起背包准备给他放回房间。才推开门,就叫脚下的塑料袋给绊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低头,就看到了塑料袋里透出来的一片暗红。
林蒹放下背包,弯腰拾起了塑料袋,里面装的正是他那天晚上穿的衣服。她把衣服抖开,只见左肩背处被剪开了很大一片,刀口整齐,应该是医生处理伤口时剪的。林蒹把衣服拿到客厅,平铺在茶几上,剪开布料也好好摆回原来的位置。
已经干涸的血迹从左边的肩头一路往下,四分之一个后背都给染透了。虽然今天到底也没能看到谈江野的伤口,可光看眼前这件衣服上的血迹,就知道他的伤绝对不会像他说的“只缝了几针”那样轻描淡写。也是,他一直能扛,强哥那次事情他也受了伤,却是一声不吭,要不是她看出他走路姿势不对,他估计到伤好都不会说出来。
往日的记忆和眼前的血衣渐渐重合,林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成串滚落。他俩这些年一起走过来,即使没有爱情,那份肝胆相照的情谊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林蒹抓着血衣,好一会才收住眼泪,忽然听到背后有动静,一转头就看到小陈有点尴尬地站在楼梯口。“那个,我就是上来问问,我晚上陪谈哥,要不要搬折叠床……”没想到看到了老板在哭,他有点点慌张。
“行,仓库门口有个折叠床,你睡那个。我给你找个铺盖。”林蒹赶紧抹了眼泪,又把谈江野的衣服折好塞回塑料袋。
看着小陈吭哧吭哧地搬床,林蒹忽然想起来一个事。“小陈,岑老师往办公室打电话是你们谁接的?我在医院这事怎么跟他说的?”
小陈把床弄谈江野房间里,直起腰:“我接的,谈哥让我们对外一致说你是工作累晕了给送医院的。医生那边都统一口径了。有什么问题吗?”
林蒹摇摇头:“没有,他想得很周到。”
林蒹两晚没着家,回到梁姨家时,梁姨已经听说了她工作累晕了这个版本的解释。听说她出院,当晚还给她炖了汤。林蒹虽然已经吃过饭,还是心怀感激地接受了梁姨的好意。
除了事发当天受了惊吓以外,林蒹情绪一直十分稳定。她都为自己的镇定感到不可思议,以为自己的心理素质已经强大到一定地步。可到了半夜,她就不那么想了。入睡之后,她和在医院里一样又在梦中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惊醒的时候刚好凌晨三点,听着客厅里挂钟的报时声,林蒹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精神清醒得再也睡不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后连着好几天,天天夜里都如此。她又要工作又要上课,晚上还失眠,没多久人就明显憔悴了。
“林蒹,你住院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上课前,岑楼找到她。
林蒹看着他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觉得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自己遭下药但及时被救下的经过告诉了他。
岑楼听完满脸严肃,难得在课堂以外的地方皱起眉头。
第41章夜游噩梦居然就此终结
林蒹不想自己的私事传得到处都是,把岑楼拉到了教学楼外边无人的角落里才说出那晚的事。此时见他锁着眉,左顾右盼发现无人经过,就大着胆子抬手帮他把皱着的眉心抻平。在岑楼略显惊讶的眼神中吐吐舌头,辩解道:“皱眉老得快。”
本来严肃的氛围叫她一打岔就散了,林蒹趁着岑楼脸色稍缓,继续打岔:“你怎么知道那天晚上出事了?他们已经跟医生统一口径说只是累晕了呀?”
“我多问了医生两句。”岑楼把套话的过程一语带过,转而问她,“人抓到了吗?”
“劫持我那个据说当场就抓了,但是下药的人还没有找出来。”林蒹点头又摇头,反过来安慰他,“别担心,现在‘严打’呢,警察肯定得把下药的捉出来。我都做了两回笔录了,一桌吃饭的其他人听说还关了两天呢,就是案子还在调查,有证据也不会马上告诉我。”
林蒹话音轻快,努力让自己显得精神点。可到底精力不济,才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疲态尽显。
“今晚翘课吧,你这么疲倦勉强听也听不进去。”岑楼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惊讶极了,一边打哈欠一边打趣他:“岑老师,你居然公然教学生翘课!”笑完又摇头,“算了吧,我现在回去睡觉,到了晚上更睡不着了。”
“晚上睡不着?”岑楼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关切地问,“那天以后都这样?”
林蒹自知骗不过他,只能承认:“什么都瞒不住你。”
岑楼轻叹了口气,满眼心疼:“你瞒我干什么?你这是创伤后应激反应。这时候最需要陪伴和疏导。”
创伤后应激?什么东西?林蒹满脑门问号。在这个大部分人民群众物质生活都没能得以满足的时代,关心精神健康实在是一件算得上奢侈的事了。别说林蒹不知道,就是学校里的老师知道的也不多。
岑楼掸了掸花坛的水泥台子上的灰,招呼林蒹坐下,用大白话给她解释了这个名词。把林蒹听得一愣一愣的,到后来只会跟小鸡啄米似的跟着他的讲解的节奏点头。
“岑老师你好厉害!怎么什么都懂啊?”林蒹由衷地感叹,“你也太全能了吧?这世界上还有你不会的事吗?”
岑楼望着她笑:“没那回事,哪有全能的人?我做不到的事太多了。”他说着眼神微微一暗,“就像我没办法一直跟着你,保障你的安全。”
林蒹叫他逗笑了:“什么呀!我又不是小孩子。这次真的就是个例,我要天天碰到这种事说明盐港要完了。治安都没法保障,还搞什么发展。”
岑楼笑笑,想开口的时候上课铃响了。他和林蒹两人双双愣住,继而相视一笑。
“反正已经要迟到了,直接翘课吧。你不想睡觉,我带你去个地方。”岑楼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压根没来得及思考,已经出于本能把手放进他掌中了,借着他轻拉的力道站了起来。起来后,岑楼非但没有如她意料中很君子地立刻松手,拇指还在她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常年书写生出的薄茧,摩挲得她指尖跟心尖都有些痒痒。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岑楼领着路居然是先领着她到了教工宿舍楼下的单车棚,把他那辆二八大杠给推了出来。他接过她的背包在后座用尼龙绳固定好,然后跨上车,单手扶着龙头朝她伸出一只手。“过来。”
林蒹看他放包的时候心里就有所预料了。除了骑车的人,一共俩能坐人的地方,后座叫包占了,她岂不是只能坐前面?林蒹看看单车前杠又看看岑楼,眯了眯眼睛:“岑老师,你这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了呀?”
“都有。”岑楼倒是诚实,说完就温温柔柔地望着她笑,似乎笃定她会过去。
林蒹左右看看,这时候教职工们休息的休息,上课的上课,在外面走动的没几个人。但坐在前杠上,岑楼骑车时岂不是跟半抱着她一样,林蒹想想都觉得脸热。她眼珠一转,嘴里说着“谢谢你还给我准备了个垫子”然后两步跑过去,作势往后座上跳。
见岑楼眉毛一动,单脚撑着地侧身向她看来。
林蒹在坐上书包前一个回转,转到了岑楼正面,嘻嘻哈哈地看着他:“岑老师,刚才是不是有点失望呀?”
“嗯。”岑楼眨了一下眼睛,没有否认。又密又长的睫毛跟羽扇似的在她眼底心上轻轻扇了扇。林蒹顿时有种撩人反被撩的感觉,赶紧跳上车前杠,挪了两下坐稳了。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林蒹手扶在车头上,扭头问岑楼。就连她爹的自行车,她十二岁以后就没坐过前面了。现在两个成年人这么坐着往大马路上骑,难免引人侧目。
岑楼扶着龙头,将她松松地环在怀里,不在意地回道:“不会。”又指挥她,“你注意点手,别被刹车夹了。”他骑车跟他这个人一样也是不疾不徐的,让夜风裹着清凉的秋意像流水一般从他们脸上身上淌过。因为他的坦然和镇定,林蒹刚开始那点不好意思很快就被安宁的情绪取代。她甚至都忘了问岑楼他们要去哪,觉得不需要一个特定的地方,就像现在这样一直在路上也很好。
不过这么想了没一会,他们的车就拐了个弯,纵贯盐港的白水河出现在眼前。白水河白天没什么看头,水也早就不清澈了。但没想到的是,岑楼带她来的这一段河岸边新装了路灯,白天平平无奇的河流在夜色和灯光的作用下居然也显露出一番旖旎的情致。是个约会的好去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不,他们刚到,林蒹放眼望去就看到了远远近近站着好几对小情侣。林蒹这会也放开了,风景再好看干坐在车上看时间一长也没意思,她玩心一起就拍拍岑楼手背:“让我扶龙头。”
“不安全。”岑楼拒绝。
“不会,小时候我爸都让我玩过,快点,松手嘛!”她拍了两下,大有岑楼不同意她要抢龙头的意思。岑楼只得暂时松了手。
“抢”到了控制权,林蒹心情大好。侧坐在前杠上控制方向和自己骑单车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少了腿脚的配合,控制起来没有那么自如,是个还算新鲜的游戏。林蒹玩得起劲,还催岑楼骑快点。岑楼无奈,配合她加速了一小段后就赶紧抢回了车把手。
林蒹虽然没玩够,但在岑楼跟前她好像特别会见好就收。岑楼抢回把手,她也只撅了撅嘴,没说什么。
岑楼垂眼看着她意犹未尽的模样,生生忍住了低头轻吻她头发的冲动。他最终只是腾出只手来戳了一下她跟鼓着的脸颊:“你小时候肯定特别可爱。”
林蒹听了马上骄傲地扬起头:“那是!我小时候人见人爱,院子里的叔叔阿姨都喜欢我。就连我爸揍我都好多人给我求情呢。不像谈江野他爸把他锤得吱哇乱叫都没人管,哈哈哈哈。”她想起往事正乐不可支的时候,忽然记起了聊天对象是岑楼,一下子就卡壳了,怎么一不小心又提到谈江野了?林蒹咽了口口水,转头看岑楼。
见他还是笑着,只是笑容里掺杂了遗憾:“别担心,我没那么小气。没能参与你的过去,听你说说也好。”
话是这么说,但这点事林蒹还是懂的,接下来聊到小时候林蒹还是尽量避开提到谈江野。只不过越是回避,就越是发现他俩居然有那么多共同记忆。跳过他,就跳过童年少年的大半趣事。她心里难免又是一阵感慨。
岑楼大概也察觉到了一点异样,及时扯开了话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来也怪,岑楼不过是陪她玩了半个晚上,林蒹这天凌晨居然没有惊醒。梦里从后面抱住她的人,从那个面目模糊的坏人变成了岑楼,困扰了她多日的噩梦居然就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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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江野受了伤,出差暂时搁浅了,不过每天电话接二连三打个没完。人不在现场,依旧忙得飞起。好在他身体素质过硬,折腾了一圈又不肯好好休息静养,居然也没发烧。最近一次去医院换药,护士说他伤口恢复得不错。
见他确实没大碍了,林蒹也放下心来。两人刚从下药事件的阴影中走出来,就开始紧锣密鼓地投入工作。林蒹这边王兵亲自登门道歉,除了指天发誓下药这事他毫不知情,还带了新的订单过来。他的誓言有多少可信度林蒹不知道,但订单是实实在在的,她断没有把财神爷往外推的道理。
而谈江野在跟巍哥聊过之后,跟林蒹商量注册新公司的事。“我们申请的优惠还不是最优的,如果公司注册地就在宁市,还能拿到政府扶持。”谈江野说。
“行啊。就算没优惠政策我也有这个想法了,我们这两条线发展都挺不错的,就是业务完全不沾边,勉强捆绑在一起反而奇怪。”林蒹点头,耳环也跟着微微摇摆,玎玲作响。
他俩正伏在一张桌面上研究,挨得近,谈江野视线不由落在了她耳侧。林蒹自己买的款式要么简单要么夸张明艳,可她现在戴的耳坠却小巧秀气,透着股婉约的味道。“新买的?”谈江野管不住自己的嘴。
林蒹循着他的视线摸了一下耳坠:“别人送的。”
谈江野顿时闷住了。这个别人除了岑楼还会有谁?不过都送首饰了,他俩是不是已经……他心里正酸着,就听员工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谈哥,有人找你。”
有客户吗?林蒹也抬头往门口看,只见门口站着的人居然是柳含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怎么来了?林蒹看看谈江野,发现他也一脸错愕。
第42章定情可我等不及了
忽然来了个大美人找男老板,员工们一个个好奇得要死,伸着脖子往办公室这边张望,林蒹看着不像样子,赶紧将柳含瑛请了进来,又对她跟谈江野说:“我出去一下,你们聊。”
谈江野眉头一皱还没开口,柳含瑛就叫住了她:“林蒹,我是来谈公事的。你不必如此。”
“你想多了,你难得来一趟,我得去拿点好茶。”林蒹冲她笑笑,“有什么事你们先谈着,不耽误。”她说完,从柳含瑛身边走过,出门时还顺手帮他俩关了一下办公室的门。
才从办公室出来就听到有人说什么“红白玫瑰”之类的话。林蒹往声源处扫了一眼,在扣钱的威压下,世界安静了。
拿好茶叶不过是个借口,林蒹在厂房里转了几圈才磨磨蹭蹭上楼,等拿着茶叶罐下来时柳含瑛已经离开了。
办公室的茶几上放着的热茶几乎没怎么动过,谈江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指不耐烦地在扶手上敲着。看到林蒹姗姗来迟,他脸上写满了不高兴,质问她:“她来谈公事你躲什么?”
当然是给你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啊,林蒹心说。嘴上却敷衍着:“我没躲啊,就是忘记放哪了,找了一会。”她晃晃茶叶罐。不过她也好奇,柳含瑛能有什么公事找他们。“她来谈什么?”林蒹把茶叶罐放在办公桌上,抬头问谈江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单位跟个希望小学搞帮扶,要给学校捐磁带,找我们来买。”谈江野说。
“哦?”林蒹有点意外,“她们研究所还搞这事?”
谈江野:“政治任务嘛,国企事业单位都有。”
“哦。”林蒹点头表示理解。“要多少?”
谈江野说了个数。
“没多少。价格呢?”
“打算按成本价走。”
林蒹刚要点头,想了想又说:“反正也没多少,要不直接送吧。”
谈江野看着她。
林蒹分析:“她工作不到半年,有油水可捞的事肯定轮不到她。就怕弄磁带是她自己的主意,倒贴钱干活呢。”至于柳含瑛这么做是为了在领导面前挣个印象分还是想找机会跟谈江野走近点,又或者两者皆有,这就不得而知了。
她看谈江野还不说话,又半开玩笑地说:“人家为了你,千里迢迢跑盐港来,你几箱磁带都舍不得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眉头猛然皱了一下,眉毛往下一沉:“我跟她没什么,你不必这么说话!”
他声音里明显压着火,林蒹一怔,这才注意到他脸上压抑着的痛苦之色。顿时知道自己方才讲话太忘形了一点。“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怕我不赶紧找个对象打扰你跟岑楼谈恋爱?”林蒹话没说完,就被谈江野粗暴地打断了,“你可以不接受我,但别给我乱牵线!”他紧盯着她的眼睛,眼底的痛苦几乎要燃烧起来。
他声音不小,林蒹吓得急忙把办公室门给关了。朝他嘘了一声:“你小点声!想让人看笑话呢?”
谈江野别过脸,不说话。看得出来,憋着气的样子。
看他赌气,林蒹也有些奇怪,她可以肯定谈江野明喜欢过柳含瑛,怎么现在她想帮忙撮合一下他还这么大火气?要放以前她估计就跟他吵上了,可现在受了岑楼的影响,发火之前还能匀出点时间思考问题由来。
林蒹冷静下来想了几秒,估计谈江野的生气的点在于她擅自安排。于是好声好气跟他解释:“我没有要给你乱牵线的意思,只是以为她来可能有什么话想单独跟你说,这才出去避了一会。”
可她越是冷静,他心里就越发烦躁。看着林蒹讲话那股诚恳劲,谈江野心里难受得要命。她连醋都不吃了,可见是真的不要他了。
林蒹见他不说话,又说:“再说,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她吗?你们班搞劳动她的活你能帮着干一大半。”
谈江野噎了一下:“十几岁的事你现在还扯什么?那时候懂个屁!”林蒹越说他就越后悔,以前没事跟她承认自己喜欢柳含瑛干什么?
他当时什么都不懂,人家问他谁最漂亮,他实话实说了。不知道怎么就传成了他喜欢柳含瑛。而他被同学一起哄,平时就忍不住多注意起她来。直到柳含瑛心肌炎发作晕倒在操场上,他背她去医院,两个人才熟悉起来。他那会英雄主义爆棚,觉得柳含瑛需要照顾,于是日常班级活动也对她各种关照,一来二去,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柳含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
“我看你们现在关系也不错啊。”林蒹说着,看着谈江野表情不对,心里的火也起来了,“行,是我多管闲事了。狗脾气,你爱跟谁好我是管不着。”她拍拍膝盖站了起来,背对着谈江野翻了个白眼。
谈江野嘴里发苦,看着她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很微妙的变化。她一向是明快的,可现在居然在明快里又生出点温婉沉静的味道,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改变她的那个人只有可能是岑楼。他有心问问她跟岑楼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可到底没能问出口,他隐约感觉到,林蒹的回答一定是他不愿意听到的。
林蒹因为柳含瑛突然造访,莫名其妙又跟谈江野吵了一架。回想起因,心里也觉得有些没趣。不过等想到今晚夜校有课,她刚刚沉闷了的心情又重新飞扬起来。
自从那晚跟岑楼夜游之后,他俩的关系好像又再进了一层。虽然岑楼对她的态度看起来与从前无异,可其中增添的亲昵感只有当事人才品得出来。只不过她工作忙,她跟岑楼见面机会有限,所以岑楼不管自己有没有课,只要她有课,他都会在学校的老地方等着她,只为了上课前能多说一会话。
林蒹想到这,心里一甜,脸上也不自觉地挂上了微笑。因为一个人,再枯燥的课程都充满了期待。
谈江野偶尔瞥见她洋溢着甜蜜的侧脸,心里一片苦涩。得到过再失去是痛苦的,可像他这样,直到失去才意识到曾经拥有,则是加倍的痛苦。他还未来得及咂摸拥有时的快乐,那份幸福就已经属于别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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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蒹下了班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在路上找了个药店抓了个润嗓子的方子,又捎了两盒润喉糖,这才往学校赶去。
入秋以后雨水少了很多,天气燥得很。岑楼的工作费嗓子,林蒹听得出来他最近讲话嗓音都带着点哑。想起小时候家里给煮过润嗓子的偏方,就打电话回家找妈妈要了一份。又怕岑楼不去抓药,干脆自己给他配好了。
路上耽搁了这么一会,到学校的时间就晚了些。等她赶到跟岑楼约定地方,岑楼看起来已经等了有一阵了,这会正在灯下看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绕到他身后拍了一下他肩膀然后飞快地缩到长椅靠背后边。
“别躲了,我知道是你。”岑楼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在她钻出来以后笑着弹了她额头一下,“淘气。”
“对不起,你等很久了吧。”林蒹看了看路灯又看看他手里摊着的书。
岑楼看着她还没喘匀气,微笑着说:“不久。而且等你的时间也很愉快。你不用急着赶路。”
他嗓子微微有点暗哑,但温柔丝毫不减。林蒹觉得自己简直要化在他秋水般沉静的眼神里了。赶紧在自己失态前把药拿出来。
“这个润喉糖你平时难受的时候含一含。”她先把喉糖塞给他,又拿出自己刚抓的方子。“这个是润喉的药,别怕,都不苦,也不用熬,你买点雪梨切了一起煮就好,快出锅的时候加点冰糖。对了我跟妈妈问了做法,都抄下来了。”她说着从书包里摸出张纸。
岑楼接过药和纸,把上面的信息浏览过后,把纸张叠成小块,珍而重之地放进胸口的衣兜里。
如此郑重,弄得林蒹都有些不好意思:“我随便扯了信纸抄的,字跟狗爬的一样,你过目不忘的看会了就好,破纸就扔了吧。”她说着,伸手去他胸前想把口袋里的纸张夹出来。却不料一贯温柔的岑楼此时动作如此迅捷。他一手捉住了她的手腕,往身后一拉,不知怎么就把她给摁进了怀里。
林蒹嗅着他衣服上干净的肥皂香,慌忙要退开,却被岑楼按住后背。“别动,让我抱一下。就一会。”他说着,林蒹感觉到他手臂在后背收拢,体温也逐渐透过布料传了过来。他下巴就搁在她肩头,温热的呼吸从她耳根向后颈一路拂过。她一时间心如擂鼓,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搁。
抱了一会他还是没松手,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贴着她耳根低语:“林蒹,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也不知道因为距离太近还是别的原因,林蒹居然从他声音里听出了一点撒娇的味道。平日稳重的人撒起娇来杀伤力巨大,林蒹被他弄得心里一片柔软,但还是忍不住戏谑:“咦?你不是说等我一年,等你不当我老师了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闻言,从她肩膀上抬起头来慢慢松开她,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可我等不及了。”
第43章糖可是半年太久,我怕会有什么变数。……
林蒹心里一跳,感觉重新认识岑楼了一样。
在她认识的所有人里,岑楼的耐心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相识小半年,她还从未见过他不耐烦的样子。他总是那样不疾不徐,温和淡定,仿佛再复杂的事情在他手里也可以理得井井有条。因为游刃有余,所以不会慌张焦虑。
甚至岑楼对她的追求也是这样不慌不忙,就连表白时也极其淡定。他似乎笃定了她会点头,至于什么时候点头也只是时间问题。林蒹也一度觉得岑楼会真的等到两人不再有师生关系时,再让他俩关系更进一步。却没想到,还不到半年他居然跟自己说等不及了。
林蒹此时被他用温柔又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心里热热的,心动之余又忍不住翘起小尾巴。故意问他:“为什么等不及呀?我又不会跑。”
“嗯,”岑楼轻抚着她脸颊,“可是半年太久,我怕会有什么变数。”
咦?林蒹这下真的惊讶了,她望着岑楼,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原来你也会怕?我还以为你一切尽在掌握中呢。”她噘噘嘴,小声嘀咕,“我还觉得我这个孙猴子翻不出你的五指山呢。”
听了她的比喻,岑楼失笑:“我哪有那么厉害。”说着笑意一收,认真地回答,“其实恰好相反,没有把握,才会费尽心机。”只为了给自己增加一点胜算。他拿起她的一只手,抚平后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又让她紧紧握住。
“我才是翻不出五指山的猴子。”他嗓音低柔,把玩笑讲成了情话。
林蒹觉得自己已经招架不住了,心跳的频率和脸上的温度都有爆表的趋势。她暗自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骨膜里疯狂作响的心跳声给稍稍压了下去。问了个几乎所有姑娘都会拷问恋人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待岑楼回答,她眼睛一转又接着问他:“不是第一次的时候吧?现在想想你那时候对我确实挺热心的,你说,是不是看上这张脸了?”
岑楼“嗯”了一声。
“哼,你还‘嗯’!居然都不装一下,好歹说除了脸还有性格讨喜嘛。”林蒹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佯装生气要松开他。岑楼没给她抽回手的机会,反过来把她攥紧了。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心情非常不好。可是你一出现,我心情就好转了。这大概就是缘分吧。”他说着,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好似又浮现在眼前。
那时正值盛夏,白日漫长。他走在灿烂夕阳映照着的校园里,心里却是阴云密布,半点阳光也不见。就在这时,一个笑容甜美的姑娘披着一身霞光出现在他眼前,生气蓬勃,对校园期待又陌生的样子像极了慌张闯入树林的小鹿。那一瞬间,他心里的阴云好似也叫她撞开了个口子。
但他带她报名又帮她挑选资料时并没有想过以后,那时候他只把这次相遇当做一个美丽的意外。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一个。却不料,没过多久居然得知这个突然闯入他心头的姑娘正是大学好友的亲妹妹。这样的巧合让他一度觉得是上天眷顾。
说起初遇,林蒹也觉得十分奇妙。她当时不过是急着报名,随手抓个路人问路而已,谁知道抓到的居然是一段缘分。
“所以你的答案呢?嗯?”岑楼晃晃手,问她。
“嗯?”林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都这种时候了,两人还如此亲密地手牵手,做不做他女朋友这种事还用问吗?她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故作凶恶地耸耸鼻子:“这么明显还用问吗?你看我像是会不答应的样子嘛!”
“可是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岑楼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空着的那只手托着她后颈把人揽近了些,诱哄似的低语:“说你想做我女朋友。”
呼吸相闻的距离,林蒹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岑楼身上传来的热度。她刚平静些许的心跳一瞬间又开始疯狂鼓噪,手也不自觉地攀上了岑楼的胸口,拽着他的衣襟却也不知道是要把人推开还是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