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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撒野 第6节(1 / 2)

授课老师:岑楼

上一次坐在讲台下听课是什么情形她已经记不清了。虽然不爱学习,但时隔七年重新当回学生,感觉还是挺新鲜的,尤其上课的老师还是新认识的朋友。双重新鲜感刺激下,林蒹觉得自己那种进课堂就犯困的病都好像好了。

讲台上的岑楼跟她想象中的还不太一样,虽然声音依旧柔和悦耳,但站上讲台的岑楼莫名地拥有了控场力。两百来号人的礼堂,从他开口的那一刻就安静下来。此后的授课时间里,整个课堂的节奏尽在他掌握中。把知识点讲解得透彻不说,还时不时穿插些应景的小笑话帮大家醒醒神。

就连林蒹这种上课容易犯困的人,半个上午过去居然连个哈欠都没打。直到课间休息,她才起来伸伸懒腰活动一下。而这时候的岑楼,早已被姑娘们团团围住。别看这人课堂上沉稳镇定,控场力十足,下了课被姑娘们包围还不是慌里慌张的。

林蒹打开水壶,一边喝一边观赏岑楼想脱身而不得的窘态,正看得有趣。岑楼却突然瞄到了她,并且毫不遮掩地朝她望过来。围着他的女孩子们一下子就发觉了,一群人都顺着岑楼的目光往她这边望。连带着坐在座位上的人也跟着回头。林蒹被这么多人看得头皮发麻,不过她只僵了一秒就反应过来了,也转头往后看。不过她坐在最后一排,后面只有虚掩着的礼堂大门。

也算她运气,她回头不过一秒,虚掩的大门真就动了一下,一个迟到的人推门进来了。那人本来是想偷偷进来,推门都轻手轻脚,结果一进门就被半个礼堂的人齐刷刷地盯着,把他吓一激灵,站在原地两三秒都没敢动。“怎、怎么了?”他惊疑不定地问离他最近的林蒹。

林蒹摇摇头装作不知道,心里却松了口气——得救了。

这时候讲台上的岑楼已经收回了目光,虽然应付姑娘们的样子还十分生疏,但林蒹已经不敢随意嘲笑他了。虽然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她,刚才岑楼那一眼是故意的,为了“报复”她的嘲笑。

好在十五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很快就结束,岑楼终于得以脱身。

有了课间的“教训”,上午的课程一结束,岑楼不等同学反应过来就脚底抹油地溜了,顺便还领走了坐在最后排的林蒹。

说是领,其实他只是路过的时候跟林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自己出去。林蒹哪敢不跟,她要留在礼堂里肯定得被人堵着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老师,你这是陷害我啊。”林蒹玩笑道。

“谁叫你幸灾乐祸。”岑楼板着脸扶了一下眼镜,说完自己又笑了,“开玩笑的,我请你吃饭。”

“那怎么行!”林蒹急忙推辞,“你帮我这么多忙,应该我请你吃饭才是。”

“不用客气。”岑楼说,“上学的时候我没少在你哥那蹭吃的,就当是小小回报一下。”

他这么说,林蒹自然不好跟他争了,两人在小餐馆坐下,岑楼点了两个炒菜。等上菜的时候林蒹问他:“你以前上课没遇到今天的状况?”

“我还是第一次上补习班的课。在学校没遇到过。”岑楼说着烫好了一副碗筷给她。

林蒹道了谢,心里好奇得很,难道说工学院的小姑娘比较矜持,不如她们这些社会青年热情奔放?“夜校生呢也没这样?”她问。

“她们不敢。”岑楼推了推眼镜,“我管着成绩呢。”

“噗”林蒹笑出声,朝他抱拳,“厉害!”

“一般一般。”岑楼也笑着跟她抱了个拳,又问她,“刚才听课感觉怎么样?”

来了,就知道他要问,林蒹心道。嘴上还是很认真地回答:“讲得特别透彻,我还没开始看书都能听懂。就是觉得知识点特别密集,我怕我听一次记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补习班应该叫做冲刺班,主要是帮复习到了一定阶段的同学梳理知识点。你还没开始复习听起来肯定吃力一点。不过没关系,你就当老师是在帮你建立一个知识框架,老师讲的知识点尽量做个标记,回头再去看书也比较有重点。”说到这里,他俩点的菜已经上来了,岑楼摸出纸笔,写了串数字给她。“吃饭的时候不谈学习。这是我的电话,以后你复习遇到什么疑问都可以来问我。”

林蒹道了谢,收下纸条。岑楼果然再没有提一字复习相关的事宜,只捡些趣事跟她闲聊。一顿饭林蒹吃得轻松又开心,直到回到礼堂准备迎接下午的课程时她才忽然想起来谈江野不见了。看了bb机,也没消息。

不过也是,谈江野又不听课,肯定不会在外面傻站着,这时候都不知道去哪玩了。林蒹想着,收好了bb机安心听课。

下午是物理课,老师讲得虽然不如岑楼有趣,物理她忘掉的也更多,但她照着岑楼教的办法,边听边标记知识点,半天下来收获也不小。不知道是老师水平高,还是她这几年脑子成长了。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好多以前死活搞不明白的概念,今天一下子都能想明白了。活了二十五年,林蒹还是第一次在学习上找到信心。

不过谈江野呢?上完一整天的课,林蒹走出礼堂,在俱乐部前面的广场上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他的影子。现在时间还早,五点半都没到,旁边人行道上更是人来人往,完全没有接送的必要。她本来想着不搭理谈江野自己坐车回去,可想想又心软了,虽然谈江野今天非跟着她过来是有点烦人,但他到底也是好心。要不还是呼他一下?林蒹犹豫了片刻,还是在路边找了个电话亭。

谈江野这次回电话挺快,张口就问:“上完课了?”

“嗯,你在哪呢?离得远我就先回去了。”林蒹说。

“别,你现在来第二人民医院吧。”谈江野的语气听起来跟找到救星似的。“离你那应该只有几站路。”

“啊?”林蒹一头雾水,“你在医院吗?干什么?”

“哦,柳含瑛她住院了,我在这看着。我毕竟不是女的,有的事不太方便,你下课了正好过来帮忙。一会见。”谈江野说着报了科室和床号就挂了电话。

又是柳含瑛!通话中断的瞬间,林蒹脑子里只有这句话。她站在电话亭里愣了好几秒,直到听筒里的等待音都变了,才条件反射地挂上话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盛夏下午的热风一吹,她刚才走出课堂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如果由着脾气,她应该当做没接到谈江野的电话,直接坐车回家。可一来谈江野明确说了柳含瑛在医院住院,万一真有什么大毛病,她这会斗气不去,事后肯定得自责。二来么,虽然已经决定放弃谈江野,但出于某种微妙的心思,她又想去了解一下柳含瑛……

抱着这样复杂心绪,林蒹最终还是决定去医院看个究竟。

第10章出局吧她连最后一点纠结也没有了

林蒹高中跟谈江野不一个班,她在九班,谈江野和柳含瑛在三班,中间隔着好几个教室呢。再加上柳含瑛是文文静静的好学生,跟她这种不爱学习的疯丫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整个高中三年她跟柳含瑛基本没有交集,属于勉强能把脸和名字对上号的同学关系。

让她去医院照顾柳含瑛,这事也就谈江野这个脑子有毛病能想出来。林蒹在心里把谈江野臭骂了一顿。但以她对谈江野的了解,他的脑回路肯定是:大家都是高中同学,在外地互相帮助应该的。

算了。林蒹吁了口气,决定放过自己,不再去琢磨谈江野对柳含瑛到底是什么心思。反正她已经决定弃权不玩了,不管那两人发展到了什么地步,都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就近找了个水果摊,称了点桃子就往医院赶去。

医院那头,谈江野跟林蒹打完电话就回到病房。柳含瑛看了眼他手里的bb机,问:“林蒹打来的?”

“嗯,她上完课了,正好过来帮忙,估计一会就能到。”谈江野说。

柳含瑛愣了一下,问他:“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谈江野摆摆手:“别提了,我正要跟你说呢。你的分析根本不对,她就没那意思。”他说着掂了掂床头柜上的开水瓶,问她,“喝水吗,给你倒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含瑛摇头。

谈江野瞅了眼硕大的玻璃药瓶,心有余悸:“也是,现在喝一会要上厕所又麻烦了,等她过来再喝也行。”

“……”柳含瑛叹了口气,轻声说:“你不该喊她过来。”

谈江野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柳含瑛眼睛一闭,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不再跟他讲话。她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束着,发尾绕到前头搭在一侧肩上,乌亮的头发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愈发苍白,仿佛一尊琉璃娃娃,美得脆弱。

谈江野这会已经醒过神来了,他本来想问柳含瑛为什么那么说。可看她脸上没点血色,样子像是不太舒服,也就没敢追问。

林蒹一路上还琢磨着一会见到柳含瑛会是什么个情形,自己又要怎么说。可她跟柳含瑛太不熟了,想了半天也没头绪。不过等她拎着水果到了病房就发现,自己白想了。柳含瑛靠着墙闭目休息,迎接她的是谈江野。

“来来来,坐着歇会。”谈江野接过她拎来的桃子放在床头柜上,又让出凳子给她坐。

林蒹没跟他客气,坐下后小声问谈江野:“她怎么样了?”

谈江野还没回答,柳含瑛听到他俩谈话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看看林蒹又看看旁边的床头柜上,朝林蒹点头致意:“谢谢你来看我。”

“不客气,应该的。”林蒹说完,又例行公事地问,“怎么突然住院了?什么问题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早上晕倒了,室友一下子找不到人,刚好我那留了谈江野的名片,室友就打了他的电话。医生说就是水土不服,小毛病,观察两天没问题就能出院了。”柳含瑛轻言细语,像是在替谈江野辩解。

“没事就好。”林蒹已经不想知道背后的原因,随意点了点头。

谈江野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俩之间不太自然的气氛,他顺着林蒹的话说:“对啊,没事就好。”又问柳含瑛,“哎,你又吊了快两瓶水了,要不要上厕所,反正林蒹在这也方便,不用憋着。”

“……”原来喊她过来是帮这个忙。林蒹看向柳含瑛,她本来以为柳含瑛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被问得如此直接,多少应该有点尴尬。谁知柳含瑛面无异色,顺势点了点头:“好啊。”又向她说:“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林蒹微一摇头,看到仙女如此接地气,内心感觉有点微妙。

柳含瑛住的病房是六人间,不带卫生间。想上厕所得去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谈江野本来想帮着举药瓶,柳含瑛没让他跟着。林蒹隐约感觉到她大约是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于是从谈江野手里接过挂药瓶的叉,说:“给我吧,就几步路,又不费劲。”说着腾出只手来给柳含瑛扶着。

她俩出了病房,没走两步,就听柳含瑛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突然生病,也没想到室友会给他打电话。”

“没事。你俩老同学了,叫来帮忙也没啥,你跟我道什么歉?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林蒹说,她其实已经猜到柳含瑛应该知道他俩假结婚,有意诈一诈。

果然,她说完,柳含瑛就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但是……”

“没有但是。”林蒹忽然打断她,声音有点大,把柳含瑛小小惊了一下,走廊上散步的病人也朝她俩看过来。林蒹赶紧收敛了音量:“我们已经说好了,找时间回家把离婚证领了。”

柳含瑛吃惊,侧头看她:“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呵。”林蒹短促地笑了一声,“都说了是假结婚,那还能假一辈子啊?肯定趁年轻离了各过各的呗。”

“没感情的假结婚当然是这样。可你们……”柳含瑛顿了顿,“谈江野对你并不只有兄弟情,我想,你……”她话说一半就停了,只认真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林蒹觉得她的目光直白犀利,仿佛洞悉了自己内心所想。林蒹几乎可以肯定她没说完的后半句应当是“你也一样。”这些话要是几天前听到,她不知道会多开心,可是现在,林蒹看着她笑了:“你跟我说这话什么意思?想撮合我们?谈江野这么大个人了,要真的对我有意思,他就该自己来说。找人拐弯抹角地暗示别让我看不起他。”

柳含瑛急忙否认:“是我想说的,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一时没认清自己心意,你们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或者,你可以再给他一点时间。”

林蒹没忍住又呵呵了两声,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柳含瑛:“你真是这么想的?”

柳含瑛目光闪烁了一瞬:“当然。”

林蒹目光中带着点嘲弄:“那你可真是大爱无疆。如果你打心底就期望我俩在一起,你就不会喊他去接站,不对,应该说,你就不会努力来盐港。”

她话音刚落,柳含瑛脸色又白了些,但林蒹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很快又接着说:“我听我哥说过,虽然大学管分配,可是除了回家乡,想去大城市还得靠竞争。盐港这几年发展好,你争取这边事业单位的名额应该还是没少努力吧。”

柳含瑛不语。

林蒹直白地戳穿了她的心思后,想想柳含瑛先前讲话还给自己留了面子,又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得理不饶人了,于是补救道:“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傻子,该知道的我都知道。而且我跟他只是朋友,你也没做错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与其别别扭扭地撮合我们,不如为自己争取一把。你觉得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含瑛还是不说话。但在她们后面的阿姨急了:“哎哟,你们两个进又不进,出又不出,堵厕所门口等着收费啊?”

“对不起。”

“对不起!”

柳含瑛跟林蒹异口同声地道歉,给阿姨让了路。

两人聊天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她们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谈江野都在走廊上等着了。不等她俩走近,他已经嚷嚷起来:“你俩上个厕所怎么搞这么久,我还以为掉进去了呢。”他说着快步走了过来,从林蒹手里接过吊瓶,“举累了吧,我来我来!”

林蒹自然不跟他争,顺势松了手。

“你们回去吧。这是最后一瓶水了,我自己可以。”回到病房后,柳含瑛开始赶人。

谈江野还是不放心,说:“晚饭怎么办?我去食堂给你打个饭再走。”

“不用,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我就买个粥。林蒹,你在这看着,我马上就回来。”谈江野说着就跑没了影。他一走,林蒹觉得跟她两个人对着有点尴尬,从自己带来的桃子里随便拿了两个说:“我去给你洗个桃。”说完也不等柳含瑛回应就往水房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她在水房用比上化学课洗试管还认真的劲头把每个桃都仔仔细细搓了一遍后,再回到病房,谈江野已经拎着粥回来了。

柳含瑛再度开口赶人,这一次谈江野没再坚持,只说“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捎过来。”

“不用,明天就该出院了。”柳含瑛拒绝。

“那我们走了,你自己保重。”谈江野说着,拍拍林蒹肩膀,“走吧。”

林蒹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有空的时候记得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保重”说着朝她摆了摆手。

“什么建议?”谈江野不知道她俩在打什么哑谜,出了住院部大楼还追着林蒹问。

“女人的事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林蒹敷衍,说着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谈江野跟着她进了车里,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你心情好像很好,上课还上高兴了?”

“不告诉你。”林蒹笑了笑。是很好,来之前她也没想到,这趟医院之行不光让她小心眼地替自己小小出了口气,还帮她彻底厘清了心绪,现在她连最后一点纠结也没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11章路漫漫缺的就是毅力

成绩不行的学生分为天赋有限型以及虽然聪明但不努力型。前者基本对自己的能力有自知之明,要么放任自流,要么走勤能补拙的路线,不求笨鸟先飞,但至少不会脱离大部队。而后者,往往都有一种幻觉——我就是不爱学,等我哪天努力起来,成绩好得吓死你们。

可惜,这一天往往直到他们学生生涯结束也不会到来。因为他们都忽略的一点,人是有惯性的,习惯了用吊儿郎当的态度对待学习之后,想要及时刹车改变习惯没点毅力根本做不到。而这类型的人缺的就是毅力。

林蒹曾经就是这类型的典型代表。小时候曾天真地以为,总有一天她会突然“开窍”爱上学习,然后成为跟她哥哥一样的尖子生。这几年经过社会毒打之后她才意识到,小时候期望着“开窍”其实就是想不劳而获,可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

而且岑楼今天临走前也再三叮嘱她回去以后及时复习,按照他的说法,如果不复习,今天她听进去的内容等睡过一觉后只能剩下百分之二十不到。但是复习及时,第二天至少还有百分之八十的知识能留在脑子里。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上课,如果因为缺了晚上两三个小时的复习导致学习收益只剩不到百分之二十,那可太不划算了。生意人林蒹这么觉得。

所以,从医院回来之后,她在园区的食堂对付了晚餐,新闻联播都不看,就拎着包回房搞学习去了。

谈江野打开电视机,就听见了关门的声音。他瞅了眼林蒹关着的房门,从冰箱里拿了根老冰棍出来,敲了敲她房门:“吃冰棍吗?”

“不吃!”林蒹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听着有点不耐烦。

谈江野做了个鬼脸,撕开包装袋,坐到沙发上,吹着风扇嗦着冰棍看着新闻感觉好不惬意。林蒹他可太了解了,热情来了跟打了鸡血一样,可惜就三分钟热度,别看现在学习热情高涨,过不了两天就得打回原形。

“……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十年规划……”,“……科技扶贫取得阶段性进展……”,“伊朗……海湾战争……”电视机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门缝溜进去,丝丝缕缕钻进林蒹耳朵里。林蒹本来就有点容易分心,平时这个时间都和谈江野一起看新闻联播。毕竟他们做生意的,及时了解国家政策走向很有必要。她听到新闻的声音,注意力不自觉地就被吸引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国内新闻一路听到了国际新闻才终于回过神来,发觉打开半天的书才看了两页。她把笔一放,开门喊谈江野:“我复习呢,你电视关小点声!”

“切,自己学不进去怪电视。”谈江野回了句嘴,但还是配合地关小了声音。

等林蒹又关上门,谈江野朝门做了个鬼脸,开始猜她的热情还能维持几天。

谁知道,林蒹这次居然比他想象中的坚持时间要长,从周日下午回家到一直到周四晚上,她都一吃完晚饭就雷打不动地回房间看书,这种异乎寻常的坚持让谈江野十分吃惊。

然而实际上,林蒹的复习过程一点不顺利。虽然她坚持吃完饭就回房间复习,但是毕竟太长时间没看书了,想重新找回学习状态还是挺难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的后遗症,她发现自己看书是真的容易犯困,尤其是上班累了一天后,回到房间里就只想躺着,或者赖在沙发上看电视消遣。

每当这种念头冒出来,她就逼自己好好回忆一遍报考夜校的理由,再抹点风油精给自己醒醒神。她自认为不是个怕苦的人,当年为了向父母证明自己跑来盐港做生意不是瞎胡闹,再苦再累她都扛下过来,没道理被几本书给拦住。

可这样子只是看起来很努力,学习进度却依旧龟速。到了周四晚上,林蒹吃完饭照例回到房间,开始做题前,她回顾了一下习题集已经完成的部分。薄薄的几页纸,跟还没做过的厚实部分形成鲜明对比。林蒹忽然就有些绝望了——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周了,照她这个速度,一个半月的复习时间根本不够用!

她刚开始还强撑着面子不愿向哥哥或者岑楼求助。但今天一回顾就觉得一个人死扛着似乎也不是个事,要不还是给哥哥打个电话吧。林蒹想着,忽然想起来上次任苒说过给她找人辅导后居然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按照她哥的性格,联系好岑楼以后怎么都应该通知她一声,再把岑楼的联系方式给她。可从上周到现在,任苒居然一个电话也没有。

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林蒹想到这,再也坐不住了。

她爸妈家还没装电话,哥哥嫂子暂时还没分到房,还住在厂里给已婚的青年职工准备的宿舍里。林蒹下楼到办公室给哥哥宿舍宿管办公室打了电话,可等来的不是哥哥而是嫂子。并且带来一个坏消息:她爸摔伤腿住院了,她哥今晚在医院照顾。但让她哭笑不得的,是她爸住院的原因。

“我听任苒说,是有人在背后嚼你的舌根被爸爸听到了,他气得跟人吵起来没注意脚下,才掉路边水沟里的,左腿有点骨裂就住院了。你也别担心,任苒说过两天就能出院了。他本来不让我跟你说,可是你都打电话过来了,我觉得还是实话告诉你比较好。”嫂子在电话里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就不该瞒着我。嫂子,谢谢了,这些天辛苦你跟哥照顾爸爸。我在外面什么忙都帮不上。”林蒹真心实意地道谢。她十八岁离家后每年在家待的时间都很短,家里有什么事她爸妈一般不愿意告诉她,而她隔得远也确实帮不上任何忙,心里一直有些歉疚。

“都一家人说什么谢呀。家里有我们照顾呢,你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就行。”嫂子说着,又小心翼翼地问,“你跟小谈还好吧?”

“放心吧,我们挺好的。有的人就是闲的,到处造谣。”林蒹安抚嫂子,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她都不用问就能猜到跟她爸吵架那人嚼了什么舌根,无非是她跟谈江野结婚几年了还没要孩子,多半是谈江野现在有钱了,保不齐在外面有了人,她处于被抛弃的边缘才要不上孩子之类。

林蒹刚开始听到这种话的时候特别生气,明明是她和谈江野一起创业,怎么在他们嘴里就成了钱都是谈江野赚的,她只是来盐港当家庭主妇了?后来虽然看淡了些,可是这次他们居然把她爸给气沟里去了,想想都咽不下这口气。林蒹在办公室里转了好一会也没把胸口的恶气给压下去。

“你干嘛呢?”谈江野看着她下楼打电话半天没看到人上来,也跟着下楼来。

“没什么,刚才给我哥打电话,嫂子接的。说我爸住院了我哥在医院照顾他。”林蒹把事情简单说了,说着看谈江野的表情好像一点不惊讶,顿时眯了眯眼睛,“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谈江野一看她表情就微微往后一仰:“知道啊,我爸妈还去探病了。说还算好,伤得不严重。”

“那你不告诉我?”林蒹窝着火,合着全世界都知道就瞒着她?

“不严重嘛,我爸妈也说怕你担心不让告诉你。再说我看你最近沉迷学习这不是不想影响你么?”谈江野辩解。

“放屁,我有那么容易受影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小声:“有。”

林蒹白他一眼:“以后这种事你不准瞒着我。”想了想又说,“今年回家不管他们怎么说,一定得把电话给装了。有什么事联系起来也方便。”

“嗯?好啊。”谈江野十二分赞成,“我早这么说了,直接把钱交了装电话就好,就不能等他们同意。他们舍不得那个钱。”

“也不光是舍不得出钱。上回我跟我妈说了装电话的事。我妈说两三千的装机费大部分家里都舍不得出,厂里也就几个领导家装了电话。我俩在外面做生意已经很惹眼了,再装个电话更该惹人眼红了。他们总觉得做生意风险太大,担心我们登高跌重。”林蒹说。

谈江野:“怎么会,现在国家发展这么好,只要肯干,哪有他们想的那么危险。”

“不好说,你看现在光盘都开始多起来了,我总觉得磁带卖不了几年。”林蒹说。

“那有什么好怕的,流行什么卖什么呗。我们卖过的东西还少了?”谈江野不以为然。

林蒹觉得他的话不对,想要反驳一时又没想好怎么说,而这时候办公室电话突然响了。林蒹惊了一跳只怕是家里打来的,赶紧扑过去接了。

接通之后,她有点紧绷的表情才放松下来。“岑楼?你找我什么事?”林蒹有些惊讶,但很快两人就在电话里聊起复习的问题来了。

谈江野站在一旁看着她认真地向那个小白脸请教,难以形容的失落感一下子涌上心头,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失去什么。

第12章醍醐灌顶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老师,你等我一下。”林蒹和岑楼聊了一会后,她突然放下话筒,飞快地跑上楼,又很快又跑下来,手里还拿着岑楼推荐的习题集。“我有个题没看懂……”林蒹开始对着电话念题,念完后又安静地听岑楼解答,两人隔着电话一问一答,全然忘了谈江野的存在。

大约讲了三四道题之后,林蒹突然看了一下时间,赶紧跟岑楼道歉:“对不起啊,我忘记看时间了,讲这么久浪费你电话费。”

“没关系,学校的电话,市话不收钱。”岑楼笑着说,“我明天就要出差了,到下周三才回来,这几天你有问题解决不了就攒着等我回来。”

林蒹恍然大悟:“难怪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怕我万一想问问题找不到老师着急吗?”

“对。”岑楼说,“你哥把你交我手里,那我肯定得保证你考上。”

他说得笃定,林蒹也受到了鼓舞,但想想自己的实际水平又按住了即将起飞的心,先给他透个底:“你要是看了我高中的成绩单可能就不这么自信了。”

“不是自信,是对你有信心。”岑楼说,“你理解能力不错,只是基础不牢而且缺乏练习。”

“真的?”岑楼几句话说得林蒹眼睛都亮了,“那我要是考上了,我就要去说我哥,以前我成绩不好就怪他不会教。”

岑楼又是一阵轻笑:“好呀。不过接下来你得听话,照我说的方法去复习,不可以偷懒。”

“那没问题!”林蒹拍着胸口保证。

“君子一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驷马难追!”林蒹说得铿锵有力。岑楼便笑着给她布置了接下来的任务。

因为岑楼的一通电话,林蒹沮丧的情绪一扫而空,感觉自己又行了。而且从小到大,她好像从来没有学得这么愉快过。

通话结束,林蒹看了眼挂钟,时间还早。她放下话筒准备趁着现在鸡血上头赶紧上楼再做会题。结果一转身,发现谈江野居然不声不响地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看着她,日光灯惨白的灯光自他头顶落下,在眼底汇聚成几点寒芒,把她小小惊了一跳。

“你怎么还在?”感情她打多久电话谈江野就在旁边听了多久?林蒹奇怪地看了看他,正要越过他回二楼,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抱着习题集转过身来,飞快扫视了他一遍,再次开口时语气有些不善了:“听完可以放心了?我们君子之交,坦坦荡荡。”

坦坦荡荡?你可能心怀坦荡,那小白脸绝对包藏祸心!谈江野想这么说,可看着林蒹的表情却觉得他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信。

林蒹也没给他思考的时间,说完话就抱着习题集往楼上走了。谈江野下意识地从桌上跳下来跟上她。眼看着林蒹“蹬蹬蹬”往楼上跑,他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林蒹!”,林蒹停下来,站在楼梯,居高临下,眼底满是疑问。

谈江野还是没忍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小……小老师对你这么热情,肯定别有所图。你自己当心点。”

林蒹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继续上楼。

谈江野几步跟了上去:“你别不信啊,敢不敢不打个赌?”

林蒹侧身,有些好笑地看他:“我干嘛跟你打赌?就岑楼的条件,他要真对我有什么想法我稳赚不赔好吗。”

谈江野张了张嘴,半天没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行了,我自己有分寸,用不着你操心。”林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径直回房了。

谈江野原地站了半天,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林蒹居然真的对那个小白脸有意思?!他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白开水,回想起这些天林蒹的变化,以及他看到的她和小白脸相处的情形,不得不承认,跟小白脸在一起的时候林蒹确实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子,他还从没有见过林蒹用近乎仰慕的眼神看谁。

谈江野一阵烦躁,又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想到林蒹以后很可能要跟那小白脸恋爱结婚生子他就觉得心里有火在烧,却也不知道火从何处来。想来想去,应该还是小白脸太不靠谱,刚认识没几天就对姑娘大献殷勤,人品可想而知。可林蒹已经被迷了眼,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能靠他多盯着点。

林蒹带着任务回到房间,开始着手执行的时候才发现岑楼讲话温柔,但布置任务却可以用“凶残”来形容。林蒹把他布置任务捏在一起,看了一下厚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要打退堂鼓。可退缩的念头刚冒出来,岑楼那句“不是自信,是对你有信心”就响了起来,温柔又坚定,让人不忍心辜负他的信任。

x!林蒹小声爆了句粗,骂自己。她明明自己想要改变,怎么能刚起步就退缩呢?而且岑楼也说了,她现在进展缓慢是因为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等习惯培养好了,复习只会越来越顺利。

林蒹定了定神,打开风油精往太阳穴跟后颈都抹了些,刺激的凉意激得她浑身一激灵,脑子似乎都跟着清爽了不少。她打开书开始复习,不再胡思乱想。就像岑楼说的,有自我怀疑的时间不如做点实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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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习的时间比想象中过得更快,林蒹一开始靠堆时间,慢慢的,她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长了,心性比少年时沉稳,原先不懂的那些知识点理解起来居然没有她记忆里的费劲。而且题目越做越顺手,所谓一通百通,正如岑楼预料的那样,当她慢慢进入状态以后,效率自然而然地大幅提高。岑楼布置的原本觉得不可能完成的复习任务最后居然踩线完成了。

当然,也幸亏这些天厂里没有急单。没有意外事件打断她的学习计划。

从上学开始,林蒹还是从未这么自觉的学习过。当岑楼出差回来,打电话检查学习进度的时候,林蒹像小孩子考了双百分一样兴高采烈地跟他汇报学习情况。岑楼的声音听起来也很高兴,还顺势提出接下来要“加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刚尝到甜头,干劲十足。一口答应下来:“可以可以!我现在做题快多了,你加……喂!”

她话没说完,话筒被等在一旁的谈江野给抢了,谈江野都没跟岑楼自我介绍,劈头盖脸就问:“你能不能有点数?你知道她每天复习时间多长,学习多累吗?又要工作又要看书做题,人也不是铁打的。对,就为了完成你布置的那些破题,她晚饭都是随便扒两口,身体要是搞垮了我跟你没完!”

林蒹听他越说越离谱,劈手把话筒抢了回来,顺便飞起一条腿阻止谈江野再靠近。“凶神恶煞”地瞪着谈江野,跟岑楼急声解释:“没有的事!你别听他胡说,我根本不累。”

岑楼“嗯”了一声,短暂地沉默了两秒后,问:“刚才那位是你……表哥?”

“啊?啊,对!”林蒹先是一愣,继而想起来在补习班门口的胡诌,暂且认下了这门亲戚。

岑楼又问:“这么晚了,你跟你表哥住一起?”

额,果然,一个谎言要用无数的谎去圆。不过听起来岑楼好像还不知道她结婚了的事。也对,她领证的时候她哥早大学毕业了,他也不爱八卦,肯定不会没事跟岑楼说妹妹结婚的事。林蒹本来就不想对外公开她和谈江野法律意义上的关系,便顺着岑楼的“误会”硬着头皮瞎掰:“对啊,我来盐港这边就一直住他家里。”

“原来如此。”岑楼听后没再继续追问,转而详细问了她的作息时间,思索一会后,林蒹听到了电话里传来一阵钢笔写字的沙沙声。“刚才是我疏忽了,你白天要工作,再加量对身体不好。这样吧,这周天把习题集带出来,上完补习班找个地方我给你精简一下练习。”

有名师指导,林蒹自然千恩万谢地答应了。谈江野在一旁听得直冷笑,小白脸还挺阴险,不放过任何一个见面的机会呢。

“啪!”挂了电话,林蒹一改刚才对岑楼时的和颜悦色,一巴掌拍桌子上,怒视着谈江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干嘛?想打架?”谈江野往后一仰。

林蒹咬牙切齿地喊出他名字:“谈江野!我们怎么约定的?说好了不在外说我俩的关系,你倒好,我晚上跟人打电话你非要旁听就算了,还不经过我允许抢电话。让人家误会了怎么办?”

“哎哟!”谈江野啧啧两声,“我就跟他说点实话,看把你急的。你不是跟他坦坦荡荡没别的关系么?那你还非要在他面前维持单身形象干什么?单身能让你考分高啊?再说他是你哥同学,就你刚才那么蹩脚的谎话还能瞒过人家?”

林蒹被他的几连问给问懵了,好一会都没吱声。

就在谈江野觉得自己占理的时候,林蒹忽然若有所思地说:“……是哦,你说得对,下次见面我再好好解释。”

谈江野看着她的好像醍醐灌顶的样子,顿时觉得有点不妙——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岑楼放下电话,回忆起林蒹的所谓“表哥”,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他记得两个人五官完全不像。当然,表兄妹长得不像也正常,可他偏偏想起来大学的时候的一件事。大约是大三的时候,一向好脾气的任苒发过一次飚,是因为他妹妹一声不吭跟人跑去盐港做生意,还把他爸气到住院。而拐走他妹妹的,是邻居的小子。

第13章解释你很喜欢到处认亲戚?

林蒹坐在书桌前,练习册打开了半天,风油精都涂两遍了,可还是没有能静下心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岑楼的喜欢和尊敬只是学生对老师,行路人对指导者的那种。即使有哥哥的这层关系在,让她心理上对岑楼又更亲近了些。但在谈江野质问之前,她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岑楼恐怕多少有那么一点纯粹的,女人对男人的好感。

林蒹捂了捂眼睛,时隔七年,她现在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年跟着谈江野偷偷跑出来的一点一滴。

高考落榜后,谈江野说他有个朋友在盐港做生意,问她想不想跟他一起去盐港闯闯,她半秒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两人担心家人反对,花了一周的时间计划了一场完美出逃。两个人揣着火车票,背着简单的行囊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城,驶向陌生的地方时,她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觉得自己像校园民谣里的姑娘,跟喜欢的人离开家乡,奔赴广袤的世界。

虽然谈江野不像电影里的男主角会弹吉他,会唱温柔的情歌,虽然他只带了一支口琴。但当他们因为火车晚点半夜才到达中转站点,不得不坐在火车站广场等天明的时候,谈江野掏出口琴吹起《橄榄树》。琴声响起的那一刻,她觉得仅仅挂着两三颗星子的天空都变得浪漫又美丽,全然忘了自己一身臭汗身处嘈杂脏乱的火车站。

哪怕是现在,她已经把离婚提上了议程,并且认为此事没有任何商榷的余地。她也依旧将这些回忆视作珍宝。而且,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因为一纸协议就撇得干干净净。

所以在今天被点破之前,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人,居然可以一边对谈江野旧情难忘,一边对岑楼暗生好感。只能说,人性终归是复杂的吧。

浪费了半晚上的学习时间后,林蒹揉了揉脸,决定终止对人性的拷问。岑楼的优秀肉眼可见,她凡夫俗子一个,受到吸引也正常。与其浪费时间自我批判,不如还是好好想想周末该怎么跟岑楼解释。

而且更需要她操心的事是,一旦她告诉岑楼,哥哥那里多半也瞒不住了。虽然想要离婚,假结婚这事早晚得让家人知道,但怎么让他们知道却大有讲究。处理得好,大事化小,处理不好,鸡飞狗跳。

至于怎么处理能控制好父母的怒气值,不至于引发家庭大战,林蒹从提离婚那天想到今天都还没有清晰的思路。或许,可以借着跟岑楼解释的机会问问他?

等等,他们认识才多久?林蒹又认真算了算时间,然后惊讶地发现,虽然知道交浅言深是大忌,可如果对方是岑楼,她还真觉得没什么问题。大约是有哥哥这层关系在的原因?

就这样,林蒹胡思乱想了一整个晚上,没看一点书。落下的复习进度只能靠接下来几天填补了。也因为如此,她每天的学习时间不得不延长了些,虽然她虽然因为越学越顺而精神亢奋,但身体还是疲劳的,每天洗漱完毕几乎沾床就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日早上,林蒹前一天晚上睡得太快忘了定闹钟,一觉醒来,发现要赶公交都来不及了。林蒹随便套上衣服,匆匆洗漱完毕,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一边换鞋一边胡乱扒拉头发。

这时候,通往室外楼道的门却突然打开了,谈江野站在门口,刚好看到她慌乱的样子。“别急,我送你过去,时间还有多呢。”他说着晃了晃手里拎着的早点。

林蒹看过时间,现在过去赶公交肯定迟到,但谈江野开车的话时间就宽裕了许多。“谢了。”她没矫情,接过谈江野买的早点,锁好门。一边下楼一边啃包子,大肉包啃到一半才觉得不对劲,问谈江野:“你起那么早还有时间买包子怎么不叫我啊?”

谈江野:“好意思问,你自己睡得跟猪一样我出门你都不知道。”

“滚,你才像猪!”林蒹看谈江野上了车,赶紧把剩下的包子全塞进嘴里,跳进副驾。

“说你猪你还不承认。我开车过去比公交快了半个小时,你多睡会不好吗?非要受那个罪。”谈江野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

林蒹使劲把满口的包子嚼碎了咽下去,又打开水壶灌了口水,这才说:“我自己要上课早起应该的,没必要连累你周末也不能休息。”她边说边打哈欠。

“说什么呢,咱俩谁跟谁?”谈江野听着高兴,看她哈欠连天的样子又说,“你别说话了,赶紧在车上眯会。”

林蒹坐副驾驶位时怕谈江野犯困从来不睡。但今天本来就没睡够,吃了早餐又发饭晕确实有点扛不住了,便说:“行,那我睡会,你开车注意安全。”说完没一会还真就迷迷糊糊睡了。等快到俱乐部才醒过来。

工人俱乐部在大马路边上,不能随便停车,谈江野在俱乐部附近靠边停了放下林蒹,正要把车开走时,忽然瞥见小白脸居然就在俱乐部礼堂门口附近等着。大约因为林蒹的出现,他也注意到了这台车,以及开车的人。

谈江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两人相隔十几二十米,但他就是觉得小白脸看着他的眼神多少有点挑衅的味道。妈的,什么玩意。一想到林蒹搞不好会被这玩意拐走,谈江野就觉得恼火,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下车敲打敲打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安全带刚解开,交警就过来了扒着他的车窗警告:“这里不让停车,赶紧开走。”

谈江野没办法,只能把安全带又系了回去,然后再交警的催促声中不情不愿地把车开走。通过后视镜,他看到林蒹已经跟小白脸会师,然后双双消失在后视镜里。

林蒹下了车离上课时间没几分钟了。跟岑楼打了招呼,两人没时间闲聊就快步进了礼堂。可进去之后岑楼没上讲台,而是直接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了。林蒹有点诧异:“你今天不上课?”

“嗯,上次是代课,今天胡老师回来了。我来旁听,学点经验。”岑楼解释。

林蒹点头表示了解,各行各业都需要边工作边学习进步。

可岑楼说着是来旁边学经验,上课前却问她要了习题集。开始林蒹还以为他只是检查她做题情况,可过了一会,就见岑楼已经看到了她还没复习到的题目,时不时还划掉几道。林蒹这才想起来他说过要给她精简习题来着。

不管他是单纯地履行老同学的嘱托也好,还是别有目的也好,林蒹此刻都无比感激他的用心。不等下课,就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字推给他看:“中午请你吃饭。”

岑楼在后面画了个√。

岑楼代课时表现出彩,补习班不少人对他印象深刻。上课的时候还好,他俩到得晚坐得也靠后,没几个人看到他。到了课间休息时间,很快就有人认出他了。只不过这一次补习班的姑娘们突然变矜持了,没有像先前那样把他团团围住。

岑楼不想被人当猴看,点了点林蒹,让她跟自己出去。林蒹放下笔记本正要跟上,坐在她另一侧的姑娘就叫住了她:“你好,我能不能看看你舅舅划的重点呀?”

林蒹心里“咯噔”一下,都没敢看岑楼表情,胡乱点了头,“可以可以,你随便看”,说着就赶紧跟着岑楼出了礼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很喜欢到处认亲戚?”岑楼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停了下来。

林蒹没听出他话里有话,赶紧替自己辩解:“那个,我可以解释。”

岑楼微一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真的是迫不得已,谁叫你那么招人?上次你喊我出去吃饭,我一回教室她们就围过来,疯狂追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为了人身安全,只能说你是我表舅,受我妈委托看着我学习。”

“只有这些?”岑楼问。

林蒹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指,眼神闪烁,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还有……她们跟我打听你有没有对象。我说,你有未婚妻了,长得还挺漂亮……”她越说声音越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岑楼明明性格温和,长相也毫无攻击性,她对着谈江野可以张牙舞爪,可在他面前就跟小猫似的不自觉地收起爪牙,变得乖巧起来。

静默片刻,岑楼轻笑了:“你还真敢编。”

这是不生她气了,林蒹松了口气,又开始活泛起来,趁机问他:“所以你有对象吗?”

“没有。没有对象,没有未婚妻,更没有爱人。”岑楼大方承认,而后话题一转,“你问完了,作为交换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林蒹猜到他大概要问什么。

“送你过来的人不是你表哥吧。”岑楼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承认:“你果然猜到了。”她说着咽了口口水,直接抛出了深水炸、弹,“严格来说,他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对象。”

她话音刚落,岑楼脸色陡然一变,声音都跟着冷了:“你结婚了?”

“从法律角度来说,是的。但我们实际上只是朋友。”林蒹露出个为难的表情,挠了挠额头,简单把他俩稀里糊涂领证的荒唐事给岑楼解释了一遍。

岑楼听完,满脸不可思议,他二十几年循规蹈矩的人生里,还没见过敢这么胡作非为的姑娘。

第14章变数他心里也希望林蒹说的是实话

林蒹跟岑楼话说到一半,课间休息时间就结束了。

两人回到教室,岑楼继续给她精简习题。直到上午的课程结束,林蒹照约定请他一起吃午饭,两人坐在小餐馆里等上菜的时候才重启话题。

“我也知道这事做得挺荒唐的。现在想亡羊补牢,把婚给离了。可不知道回家要怎么跟爸妈他们交代。”林蒹想象了一下她说出真相以后家人们的反应,表情不自觉地扭曲了一下,“我感觉光我爸就能把我当柴给劈了。”

岑楼被她的形容逗笑了:“我想应该不至于,我听任苒聊过一点你父母的事,感觉他俩很疼你们。”

“诶——”林蒹长叹了口气,双手握□□叠在桌上,下巴颓丧地磕在拳上。一会,她抬眼看向岑楼,“岑老师,你聪明,你帮我想想我回家怎么说能少受点罪?”

岑楼面露难色:“你可给我出难题了。”话虽如此,他还是垂眼想了片刻,又认真给出了建议,“你父母生气的原因无非两点,一是你对待人生大事如此轻率,而且还隐瞒最亲近的人。二是他们怕这件事会影响到你的幸福。归根结底,你父母生气也是担心你。我想,你或许可以把谈话的重点放在今后的人生规划上,只要未来的好处能抵销从前的错误,他们觉得事情还可以补救,应该不至于太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听得频频点头:“有道理,有道理!嗐,我就该早点问你的,也不用自己浪费那么多时间瞎琢磨了。”

岑楼问她:“这件事,任苒应该也不知道吧?”任苒性格和他类似,再疼爱妹妹也不会允许她拿这么大的事瞎胡闹。

林蒹点头:“对,我没敢跟我哥说真话,他肯定反对。”

“那你告诉父母前,还是先跟你哥通个气吧,万一闹起来还能有人帮帮你。”岑楼建议,“而且你都告诉我了还不跟你哥说,他要是知道估计该不痛快了。”

林蒹听他分析,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说:“那我得尽快回家办手续。”

“嗯?”

“我爸刚摔了腿,现在还打着石膏呢。趁他行动不便的时候说,他打不着我。”林蒹吐吐舌头。

岑楼笑得有些无奈。一会又问她:“这么说,你们已经商量好了吗?我是说你跟你……‘表哥’?”

“他叫谈江野。”林蒹说,“我跟他说好了,就是具体时间还没确定。”

岑楼看着她,问:“他没有异议?

“他能有什么意见?我俩也不能这么混一辈子,我乐意他还不乐意呢。”林蒹想到她提离婚的契机,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么?岑楼默然。他跟谈江野接触有限,但仅凭着有限的接触,他就觉得谈江野对林蒹似乎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只有兄弟情。特别是对他的态度,简直跟防贼似的。

这会菜已经上齐了,林蒹看岑楼不动筷子,忙催他:“赶紧吃呀,想什么呢?”

岑楼说:“我在想,马上就快考试了,你要是现在回去办事来回要耽误几天时间不说,还会打乱复习节奏,考完试再去不迟。

不愧是当老师的,林蒹心说,当场跟他保证:“放心,我肯定好好复习,保证不辱没你的名声。”

岑楼也笑:“那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两人吃完饭走到俱乐部前的广场时,岑楼停了下来:“我就不进去了,下午还有点事。”

“啊?好,那你忙吧。”林蒹不疑有他,跟他道别后就进了礼堂。

岑楼说是有事,可林蒹进礼堂后好一阵他都没有离开。为了能在外地搞事业,跟青梅竹马假结婚……这种事,听起来就像是编故事一样。可林蒹说得有鼻子有眼,毫无漏洞,他又不得不信。或者说,他心里也希望林蒹说的是实话。

……

林蒹出去的时候还是两个人,回来只有她一个了。旁边问她借练习册看的姑娘不免问:“你舅舅呢?”

“他有事先走了。”林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旁边的姑娘“哦”了一声,把练习册还给她时又感叹:“你舅可真好,我也想有个这么厉害的舅舅来辅导。”

林蒹打了个哈哈,敷衍了几句。心想以后信口开河的时候可得注意别凭白给自己降辈分了,被这姑娘一口一个舅舅喊的,总觉让岑楼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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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快上完的时候,bb机忽然振了起来,林蒹摸出来一看,是谈江野发的七个字:“下课等我,有饭局。”

看到这句话,林蒹就猜到大约是哪拨人的饭局了。

他们做生意免不了应酬,以前在酒桌碰到过“朋友”给她灌酒,还企图占她便宜,被谈江野给打了,后来一般的酒局如非必要谈江野就不太喊她去了。能让谈江野主动喊她去的,多半是喜欢去特殊场所的人攒的局。

托国家政策的福,盐港这些年发展迅猛,经济腾飞的同时也滋生了不少灰色产业。他俩做生意合作的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其中就有一拨人特别喜欢在吃完饭以后转场去处于灰色地带的场所谈生意。

但如果饭局有她这个女的在,他们有概率不好直接喊转场,即使转场,谈江野也可以以要护送她回去休息为借口脱身。林蒹虽然打心眼里看不起那帮人,但为了赚钱,她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跟他们打交道。

想到一会要赴的烟酒局,林蒹有些烦躁,连带上课都不能专心。还好课程已经接近尾声,没多久就结束了。

林蒹收拾东西出了礼堂就看到谈江野在门口等她。

谈江野顺手接过她的背包,左右望了望没看到岑楼,问:“他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家没那么闲。”林蒹没好气地回答。

“我看他倒挺闲的。”谈江野嘀咕一句,背起她的背包往前走,“这里不让停车,我车停前面了。”

“今天是谁的饭局?老邓还是龙哥?还是老葛?”林蒹边走边问。

“都不是,是老葛。”谈江野说。

老葛全名葛爱华,是他们的“重要合作伙伴”,扎根盐港多年,在这一带要人脉有人脉要资源有资源,但赚钱的门路有点偏,算不上好人。不过胜在守信讲义气,乐意分享资源,提携后辈。谈江野当年无意中对了他的胃口,这几年老葛照顾了不少他们的生意。

照理说林蒹他俩都得感谢老葛,可是一来老葛拉关系喜欢去那些特殊场所,二来老葛除了明面上的正经生意外,还是当地有名的盗版商。虽然现在国内绝大部分人还没有什么版权意识,但带上个“盗”字,怎么看都不是光明正大的生意。而林蒹他们生产的相当一部分磁带是被人买去做盗版带的。

说到老葛,两人不可避免地要聊到这些。

“有市场没办法,你就别往深了想了。就算是化工厂也不知道他们的产品是被拿去做药还是制毒。”谈江野打着方向盘把车倒出来。

林蒹叹口气:“我知道,我也没那么清高,多个朋友多条路。哎,老葛今天找你谈啥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谈江野:“说是他有个做录像带生意的朋友在找二级经销商,想往内地小城市铺货。”

“那怎么会找你,想往我们老家铺啊?”林蒹随口问。

“还真就是!没想到吧。说是看中我们那是个交通枢纽,货运发达。”谈江野说,“要真谈下来还挺不错,那边只要建个仓再雇一两个人发货就行。”

“去看看也好。”林蒹点点头。

谈江野看她一眼:“你看起来兴趣不大啊。”

“不是,我只是有点烦老葛的局。”林蒹说着看了眼谈江野。“你没看出来老葛为什么对你那么热情吗?他这是想拿你当自己人培养呢。我可不想你哪天变成他那样。”

“你放心,我有数。”谈江野听她话里话外还在关心自己就开心,吹了个口哨,“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对我有点信心哈。”

林蒹瞥他:“你现在当然不会,时间长了就难说了。人是会受环境影响的。你看看他每次组局都在什么地方?”她下巴往车窗外一抬。

根本不用她提醒,谈江野也早看到了。老葛就这习惯,爱找这种一条街满是按摩店洗脚城夜总会的地方吃饭,他有些无奈地捏了一下额头。“我也不喜欢,看着难受。但没办法,我们现在手头的资源差不多一半都有老葛的关系在呢。”

“我知道。要不怎么一直想转型呢?”林蒹说,“一直跟着他混,最多混成第二个老葛,想想都没意思。”

谈江野深以为然,但是,“今天这个也是老葛的关系,要是好吃而且能啃下来,你吃不吃?”他问林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吃,必须吃。没本钱还谈什么转型。”林蒹说得肯定。

谈江野眉毛一扬:“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哎,一会演真实点,我今天失不失身就看你了。”他说着单手握拳手心向下送到她跟前,这是他俩互相打气手势。

“知道了。”林蒹终于笑了也用同样的手势跟他碰了碰拳。这类酒局上,装醉帮谈江野脱身的把戏他俩可没少玩,她熟得很。谈江野这人不当情侣,只做朋友和合伙人,相处起来还是令人愉快的。

第15章活该谈江野抬起胳膊盖住了可能泄露情……

老葛定的是家川湘风味的饭馆二楼的包间,林蒹和谈江野到的时候包间里已经坐了大半桌圈人。老葛正对着门口,右手边还留着两个空座。这一桌子人,除了老葛和他的副手,林蒹跟谈江野一个都不认识。

他俩一进门就接受了全桌人的目光洗礼,刚跟老葛打了招呼,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就站起来,热情地跟谈江野握手:“谈老板,久仰久仰。早就听老葛夸你,果然是年少有为一表人才啊!就连看人的品味也比我们高!”他跟谈江野说着话,视线却落到一旁的林蒹身上。

林蒹眉头微挑,前半截话不过是商业互吹的场面话,可最后这句就有点意思了。她早在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酒桌上除了看着像生意人的几个男人以外,还有两个浓妆的年轻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叫来陪酒的女孩子。这人八成是把她当成了类似的角色。

这种事她见得多了,倒也没动怒,倒是谈江野变了脸色。但老葛反应比他俩还快,不等谈江野开口,他已经起来打圆场了。“汪老板,你这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这位美女是小谈的合伙人,林老板。”

“哎呀!失敬失敬。”姓汪的中年人马上转了画风,对着林蒹也是一顿商业吹捧。

林蒹也不拿乔,笑眯眯地跟他握了握手,又跟帮她解围的老葛微微点头:“叫什么老板,多生疏,叫我小林就好。”

“好好,小林。你们别顾着说话了,外面那么热,快坐下来凉快一下。”老葛哈哈大笑,一场小风波顿时消弭于无形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落座后,老葛把酒桌上的几个人跟谈江野和林蒹挨个介绍后,又跟其他人津津乐道谈江野从前的“事迹”。“汪老板,你们别看我这个小兄弟长得靓仔,刚来盐港的时候可是凶得很。好几年前的事了吧?有次吃饭,一个衰仔想对小林咸猪手,直接给他打医院里去了。”

席间顿时一片真真假假的夸张的抽气声。谈江野笑着给老葛续茶,跟他一唱一和:“这事还得感谢您帮我收场呢。当时也是年轻不懂事,就知道动手。锤那两下都不够解气的,不过也还好司法鉴定轻伤都够不上,不然肯定把自己送局子里去。”

“嗨,那都是小事。”老葛一摆手,拍着谈江野的肩膀对其他人说,“不是我吹,我这小兄弟别的不说,讲义气绝对是这个。”他竖起个大拇指,“只要是自己人,他拼命也会护着。”

老葛说这些,既是敲打汪老板这些人不要对林蒹动什么歪心思,也是帮谈江野跟他们拉近距离。现在做生意的这些土老板多多少少都有些江湖习气,是否讲义气对土老板来说算是决定一个人能不能合作的关键条件。

话题一打开,包厢里的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菜还没上几个,酒已经喝了一圈了。

其实老葛当谈资提起的那桩旧事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对林蒹动手动脚的“衰仔”也不是别人,而是他俩最初投奔的谈江野的“朋友”,强哥。

当时他俩来盐港刚刚一年,还跟着强哥做事。林蒹十九岁,刚刚褪去少许稚气显露出点女人的风韵,就被强哥惦记上了。一次饭局过后趁着谈江野还在跟人拼酒没有离席,强哥欲借酒劲对林蒹施行不轨,林蒹哪吃素的,当时就气疯了,也不管他是不是他们老大,又喊又踹,谈江野闻声赶到二话没说加入战局。

谈江野的爸爸是有点功夫底子的,从小就教过他怎么打人又疼又不会真的伤到。所以谈江野即使在暴怒之下把强哥猛锤了一顿,还打翻了几个帮手,等鉴伤结果一出来,那几人轻伤都算不上,再加上强哥猥亵在先。谈江野看着又还是个大孩子,警察对他轻拿轻放,警告了几句,一人赔了几块钱医药费就放了。

可得罪了帮他们在盐港立足的强哥,他俩在盐港也差点混不下去了。多亏当时也在场的老葛,谈江野这一番鲁莽行事莫名对了他胃口。老葛找人从中说和,让强哥同意不再找谈江野跟林蒹的麻烦,还帮他俩出了一千块做“了断费”,让中人做见证,以后他们跟强哥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

虽然依着林蒹跟谈江野的脾气,宁愿打道回府不在盐港混了都不会给这个钱。他俩当年也给不起。85年的人均工资才几十块,一千块对当时的他俩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但老葛帮他们给了,就是卖了个天大的人情。再加上他俩偷跑出来什么也没干成就灰溜溜回家,两人都不甘心,便承了老葛的情。

所以即使这些年他俩越做越好,也不喜欢老葛这个圈子的氛围,但始终无法疏远他。何况老葛对谈江野,那简直跟对自己干儿子差不多了。有什么好资源,肯定优先给他挑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比如今天他找来这个录像带代理商,代理的录像带是牌子货,质量和货源绝对没问题。现在内地城市的录像厅和家庭录像机刚刚兴起,未来市场大得很。只要拿下来,基本稳赚不赔。谈江野跟林蒹来之前已经达成了能吃就吃的共识,聊起来才发现,这波相当于老葛追着他俩喂饭,白送他们一个商机。有老葛背书,他俩在酒桌上你来我去配合默契,酒还未过三巡,事情已经谈得十拿九稳。

这时候林蒹跟谈江野趁兴挨个敬酒,他俩喝酒豪爽,尤其是林蒹,杯子一碰,一口闷完,杯子掉个底朝天都流不出两滴。一圈酒下来,把一桌人喝高兴了,林蒹也笑眯眯地落座,可不一会,只听“咚”的一声,她额头磕桌沿上,不动了。

“哎呀,小林没事吧?”有人问。

“没事没事。她醉了就这样。”谈江野跟其他人解释,又扶着林蒹肩膀把人翻起来看了看,招呼服务员:“麻烦来碗蜂蜜水,温的。”

等蜂蜜水送到,他再使劲“叫醒”林蒹勉强喂了几口。一套流程下来,除了老葛没人质疑他俩作假。

“今天是我没陪到位,改天我做东,给各位赔罪。”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谈江野就借口要带林蒹回去休息提前告辞,老葛瞅了个空,用旁人听不见的音量跟他说:“你小子又给我来这套!”说着哼了一声,“今天看你们装得像就算了。”

谈江野“嘿嘿”两声,跟老葛抱拳:“谢谢葛叔!”

“行了行了赶紧滚吧!”老葛一脸恨铁不成钢。

谈江野就坡下驴,带林蒹滚了。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叫了个出租,又当着众人把装醉的林蒹抱上车。

林蒹因为装醉要装到底,上车后也一直闭着眼睛靠在他肩上。本来车开出一段距离后林蒹就不必装了,可就在他准备叫林蒹起来的时候,低下看到林蒹在昏黄的灯光下的睡颜,本来要拍她肩膀的手不自觉地就停在了半空。

因为喝了酒,她脸颊比平日红润得多,嘴唇也是艳艳的红,仿佛刚抹了唇膏,在灯下还泛着几点反光,光看都能想到它软嘟嘟的质地。谈江野忽然就觉得口干舌燥,酒精带来的热意仿佛这一瞬间全奔涌了出来。悬在半空的手就跟有了自主意识似的,在他回神之前已经碰上了这张诱人的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感觉到嘴上的触感,林蒹秒睁眼,谈江野做贼心虚,为了掩饰,本来只是轻触嘴唇的手忽然捏住她两颊用力一挤,把人林蒹给挤成了嘟嘟嘴。嘴里还说:“醒醒,别装了。”

林蒹“蹭”地坐起来挣开他的手:“你手欠吧?喊我用嘴说就好了,捏什么捏!你吃饭完都没洗手吧?”说着抬手狠狠蹭了两下他捏过的地方,还顺带附赠了他一个超级大白眼。

可谈江野此时酒劲上来了,身体和脑子都有些不受控制。他听着林蒹的数落,可那些字却一个也没有蹦进脑子里。相反他的视线一直没能离开她张张合合的嘴,软嫩嫩的红唇,咬一口都能迸出汁水的感觉,他咽了口口水,像被蛊惑了一般,慢慢向林蒹靠过去。

“你怎么了?醉了?”还没等靠近,林蒹一只手拍上了他脑门。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也拍散了几分酒意。

谈江野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做什么,心脏一阵狂跳。他移开目光,往座椅靠背上一靠,顺着林蒹的话找了个借口:“大概刚才酒喝急了。”

林蒹倒也没怀疑,她说:“难怪刚才看你眼神都直愣愣的跟傻子似的。你先眯会,回去给你搞点醒酒汤喝。”

“嗯。”谈江野抬起胳膊盖住了可能泄露情绪的眼睛。

刚才有那么一瞬,他居然冒出来“亲上去也没事,他们可是法律认可的关系”这种明摆着要欺负人占人便宜的念头。他到底是怎么了?只是因为酒喝急了吗?

第16章妄想绝妙的主意

林蒹很清楚谈江野的酒量,今天喝的这点酒远没到能灌醉他的量。可回去的路上,谈江野却一直用胳膊盖着眼睛,一句话也没有,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大约真的是喝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傅,他有点醉了,麻烦您开稳点。”林蒹担心他吐在车上麻烦,提前跟司机打招呼。

“行,要真不舒服赶紧叫我停车,吐车上我清理麻烦。”司机说。

林蒹应了,时不时看看谈江野的状态,还翻了个塑料袋出来在手里攥着,以防谈江野突然呕吐。

还好直到车停到了楼下,谈江野也没有要吐的迹象。林蒹松了口气,下车结账。一转头,就看见谈江野一个人闷不吭声地从户外的楼梯往二楼走,走得又快又稳,一点没有喝醉的样子。

这人到底怎么了?她一肚子疑问,追了过去。进门就见谈江野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双手掬水大捧大捧地往脸上泼,泼完还觉得不够,又准备把脑袋伸水龙头下直接冲。

“你有没有点常识?喝醉了还凉水冲头,要死哇?!”林蒹手快,上前一把揪住谈江野的领子往后拖,顺带关了水龙头。“”

谈江野被她吼得发愣,抹了把脸上的水,由着林蒹把他推到沙发上。

“你在这坐着,我去煮个醒酒汤。”林蒹说完,刚转身手腕就被拉住了。刚掬过水的手掌湿淋淋地贴着脉门,掌心散发出来的热力透过皮肤激荡得她脉搏都跟着发抖,而谈江野此刻的瞳色极深,暗沉的眼神带着最原始的侵略性,让她顷刻间心如擂鼓。林蒹恐他发现端倪,下意识地挣开了他的手,逃进厨房。

直到从橱柜里找全醒酒汤的材料,她心跳都还没完全恢复平静。谈江野刚才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林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只觉得那一刻的谈江野比往日里的更叫她心动。但这个念头一起来,就被她狠狠地唾弃了——已经决定放弃了,又在这胡思乱想什么!

林蒹在心底狠狠骂了自己几句,借着煮醒酒汤的功夫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材料刚下锅,她就听到了房门合上的声音。林蒹往外一看,谈江野房门关着,沙发上已经没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本不想管他,可谈江野今天反常的样子她又实在有些担心他出事。等煮好醒酒汤,林蒹想想还是好人做到底,给他送去了。敲了几下门,又喊了一会,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别是出什么意外了吧?林蒹想起来报纸杂志里写的无数个喝酒喝成骨灰盒的事故,干脆把醒酒汤放一边,开始咣咣砸门,就在她都想报警的时候,里面才传来谈江野发闷的声音:“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虽然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但吐字清晰,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行吧,白担心了。林蒹放心之余,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可笑。明明想好要跟他保持距离的,真遇上事了却又还是忍不住操心。

“别让我看不起你!”收拾完毕回房间休息时,林蒹指着镜子警告里面的自己。

关上了房门的她没有听到,谈江野房门口逸出一点点轻微的怪声。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是压抑着的呻,吟,似痛苦又似愉悦。

谈江野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喘息着,平复刚才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激动。等余韵过去,智商归位。他才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不久前它还抓过林蒹的手腕,现在又……他是禽兽吗?只是喝了点酒,就忍不住对着视若家人的林蒹发,情。

甚至还不是第一次。

谈江野看着天花板,不可抑制地想起来一个多月前的那个晚上。

那天他刚拿下一个不错的单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庆祝,席间林蒹大约是太过兴奋,把白酒当水喝了。等他发现的时候,林蒹已经醉了。但她喝多了也不闹事,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傻乐,乐完倒桌上就开始睡了。

谈江野怕她在外头睡出点病来,没等吃完就把人背回去了。走的时候一桌的员工都在敲碗敲桌子起哄,只有他心里是坦然的。背个人有什么呢?小时候林蒹淘气,磕磕碰碰不少,弄伤了腿脚还不都是他背回家的?

可那天快到家的时候,林蒹却忽然醒了,在他背上动了动。“谈江野”她喊他,声音还带着醉意,但这三个字却咬得很清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不舒服啊?”谈江野扭头问她。

没有得到回答,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吻,烙在他脸侧,软糯的触感,带着饮料的甜腻和醉人的酒气。

谈江野一个激灵僵立在原地,却见林蒹正趴在他肩头眉眼弯弯地望着他。因为醉酒,她眼尾泛着红,眼珠水润润的,在昏黄的路灯下仿佛浸在清泉里的星子。他一下子什么话都不知道说,甚至呼吸都要忘了。而这时候林蒹的酒劲似乎又上来了,眼皮支撑不住耷拉下去,刚才支棱起来的脑袋也垂了下去,沉沉地压着他一侧肩膀。

谈江野这才如梦初醒般地长喘了口气,嘴里恶狠狠地说:“让你耍酒疯!”下手却轻,把人人稳稳地往上掂了掂,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然而快到门口的时候,他背上的祖宗好似又醒了,谈江野只觉得揽着自己脖子的胳膊微微动了动,跟着,耳根就贴上了一个软嘟嘟的东西,“……喜欢”梦呓般的嘟囔声伴着潮热的呼吸落在他后颈。

那一刻,谈江野只觉得原本那点微不足道的酒意忽然带着冲天的气势沿着神经直达脑门,将五感瞬间放大到极致。耳根,脖子,还有肩背上的柔软温热的触感,身体交叠处带来的热汗,以及她粘腻的呼吸中带着的酒精和甜饮料的馥郁都在此刻化作一股涡流席卷至他身体的某个部位。

谈江野只来得及爆了句粗,就再也不敢在外多做停留。匆匆回到家中安置好林蒹就来到卫生间,用大量凉水来平息身体里的火。

更让他意外的是,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一个叫他印象深刻的不可描述的梦。

正值气血方刚的年纪,他从前也不是没做过类似的梦,可以往的梦里人都是模糊的,醒来也也就忘了。但那天晚上,他却将梦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是林蒹。

和现实中截然不同的林蒹。娇软柔媚,仿佛一汪春水,让他忍不住掬来灭自己身上的火,可贴近才发现,她不是水,是带着果香的烈酒,初品清凉,咽下后非但不能灭火,还让那火烧得越发旺盛。他在梦里几度沉迷,醒后还久久不能忘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怕是现在,只是稍稍回想,身体刚刚有所退却的热度又再度抬头。谈江野用手背敲着额头,强行掐断了回忆,起身把风扇又开大了一档。想让狂乱的风把自己再吹清醒一点。

在今晚之前,对于那晚的春梦,他一直是羞耻且愧疚的。在他的一贯的认知里,林蒹是志趣相投的伙伴,可以同甘共苦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兄弟姐妹一样的亲人。清醒的时候再回想那晚的梦,他就忍不住升起“乱、伦”的负罪感。更何况酒醒后的林蒹根本不记得晚上发生的事,待他还是一如既往。这让他更加心虚,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她。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林蒹却扔过来“离婚”这个重磅炸弹。而后又是报考夜校,又是上补习班,还有不知从哪冒出来小白脸对她殷勤备至。闹得他俩一度不愉快,直到今天,在老葛攒的饭局上,他才找回了从前两人并肩作战的感觉。

但是,一次“发,情”可以说是意外,那么第二次呢?别的他不知道,但有一点是明确的,他对她有欲,望。

他先前只觉得这欲,望可耻,可今天想通之后却觉得,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试着改变想法,反正证都是现成的,就和林蒹做真夫妻又何妨?反正两人多年朋友,要感情有感情要默契有默契,只需要彼此适应一下新身份就行。

这样一来,他也不用担心林蒹将来有了爱人和家庭会跟自己生分了。

谈江野越想越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

他在房门口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确定林蒹已经回房休息了,便开门出去准备冲凉洗漱。路过厨房时,看到了林蒹煮的醒酒汤。伸手探了一下碗身的温度,早不烫了。端起来喝了一口,是林蒹习惯的做法,山楂加葛根花煮的,调了蜂蜜,酸酸甜甜,温温的一碗下肚不光身体熨帖心里也十分受用。这样的日子也挺好,两人那么熟了,等成了真夫妻大约也是这样相处吧,正好跳过麻烦的恋爱阶段直接进入老夫老妻的平静生活。

只是林蒹既然能坚决提离婚,想必现在也只把他当朋友。想要让她改变想法可能还得花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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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葛的饭局没白吃,谈完没几天。谈江野又借口为上次的“提前开溜”赔罪订了一桌酒席。席间录像带经销商的事已经基本敲定,剩下要做的就是回老家实搞定仓储和门面,再回来签协议就妥了。

但事情说着简单,实施起来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虽然他们已经在委托老家的朋友帮忙找地方,但仓库的位置,租金,规范性,以及周围环境等种种无法量化的考量条件和潜在风险,不亲自考察根本无法确定。再加上去政府部门办理各种开店手续,还有租赁店面跟招聘店员,根本不是回去几天就能搞定的。

幸亏近期厂里生产顺利,上游物料供应也没出幺蛾子,销路也不错,不太需要操心。倒是谈江野回去考察之后,对几个备选都不是太满意,难免有点心急。

“巍哥帮看的几个地方我觉得都不行,各种短板,没法说。”回来盐港后,谈江野跟林蒹抱怨。

林蒹扒了两口饭:“你别拿盐港的标准去要求老家,两边环境都不一样。”

“这我知道,但不行就是不行。”谈江野坚持,“我跟汪老板聊过,搞定场地还需要一点时间,他的意思只要我们能在第四季度之前做起来就成,也不是特别着急。我又托巍哥找新地方了。”

谈江野这方面经验足,林蒹毫不怀疑他的能力,只是巍哥这人有点毛躁,办事相对来说不是那么靠谱。她想了想问谈江野:“你有没有想过找别人?说实话,我觉得他眼界确实差了点意思。”林蒹说得委婉。

谈江野点头:“我知道,所以这次回去我把要求一条条的都给巍哥提了。”他顿了顿又说,“巍哥这两年家里挺难的,他又要面子,直接给钱肯定不能要。我让他帮忙找地方,可以光明正大地支援一下。反正最后租哪还是由我们把关,也就是多跑点冤枉路,没什么要紧。”他边说边拿了个咸鸭蛋在桌沿磕了几下。

林蒹明白谈江野为什么执意委托巍哥替他们找地方了。巍哥也是跟他们一块长大的,比他俩大几岁,他们刚起步的时候给他们帮过不少忙。本来他生意做得还行,可媳妇前两年查出来癌症,为了治病他把家底都掏空了,现在人没了,债还在,还有个上幼儿园的孩子要养,确实艰难。

虽然不少前辈都教导他们在商言商,生意上的事忌讳牵扯人情。可谈江野记情,生意场上便做不到足够的杀伐果决,为此也错过了一些机会。他这个性格,老葛是又欣赏又头疼。林蒹倒是旗帜鲜明地支持他。比起赚更多的钱,她还是比较愿意跟谈江野这样有人情味的人共事,最起码跟他一起做事心里踏实,不用担心哪天为了利益被人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呦,好蛋!这油流的。喏,黄给你。”谈江野刚磕出来的咸鸭蛋起沙流油,看着都美味,他也没尝,直接把剥开的咸鸭蛋递到林蒹碗边,准备把蛋黄拨到她碗里。

林蒹下意识地用筷子隔挡了一下,然后把碗往后一缩:“你自己吃,我够了。”

“哦。”谈江野看她态度坚决,悻悻然收回了咸蛋。

林蒹两口扒完剩下的饭菜,带着女员工回楼上午休。留下谈江野捏着还没动过鸭蛋独自惆怅。当然还有以小陈为首的男员工,明目张胆地往办公室望,看老板笑话。

谈江野从来没架子,对着那几个人比了“狠厉”的表情。正要骂他们两句维护面子,忽然想起来小陈今年刚追到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还把人哄得服服帖帖的,再想想自己,这些天虽然在努力地以“男朋友”的方式哄林蒹,奈何她好像压根没感觉,对他仍然跟从前一样,顿时面子也不维护了,端着吃了一半的饭到小陈他们边上向小陈学习先进经验。

当然,他身为老板的包袱还是有的,学习的方式挺委婉,只用开玩笑的口吻揶揄热恋中的小陈,激出他的话,然后偷师。

林蒹这几天虽然觉得谈江野对她热络了些,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原因也简单,她最近太忙了。夜校考试只剩下不到两周的时间,谈江野回去考察的时候厂里的事全由她管。正赶上等了许久的展销会开场了,她又去考察了一番。另外,她还得抽空琢磨给哥哥写信解释假结婚的事。

重重压力之下,她甚至没有闲心去想自己对谈江野还有几分旧情,就更别提分析谈江野为什么突然对她热络起来。相比之下,倒是岑楼的突然冷淡还让她稍微在意一点。

自从上次给她精简完习题之后,她和岑楼就再没见过面。虽然每周四例行的电话指导还在继续,但林蒹能明显感觉到岑楼态度的变化。岑楼的指导依然细致周全,可言语间不再有先前的那份亲近。

林蒹心里清楚,岑楼的变化应当是源自她“已婚”的身份。他身为老师,必定极重视名声,虽然她自称假结婚,可证毕竟是真的,岑楼选择跟她保持距离无可非议,她也不觉得委屈。只是这样一来,人家要避嫌,她当然也得识趣。平时学习上遇到的问题,她就不大好意思询问岑楼了,只能靠自己硬啃。

有天早上,她说梦话把自己弄醒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居然是梦里也在背定理。一时间把自己感动坏了,她这辈子学习就没这么自觉努力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学习的问题还不是最令她头疼的,毕竟有解决办法。而所有扎堆的事情里最叫人发愁的,是她到底要怎么跟家里人开口提假结婚这件荒唐事。虽然岑楼给出了指导方针,但具体操作还得她自己琢磨。而且林蒹敢肯定,家里即使知道她是假结婚,也不会轻易松口同意她和谈江野离婚。“初婚”在他们眼里相当珍贵,而且她和谈江野打小关系好,在父母看来,他俩从朋友发展成恋人一点问题没有。

每每想到此处,林蒹都会不自觉地泛起一丝苦笑。何止父母这么认为呢?就连她自己之前也是这么以为的。

或许,还是该按照岑楼的建议,先跟哥哥通个气?哥哥性格温柔,又疼她,到时候多少能帮她缓和一点跟父母的冲突。但她转念一下,即使有哥哥做缓冲带,爸妈怒火能稍微降降,可想让他们同意离婚只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难怪长辈们总说,结婚不止是两个人的事,很多时候是两个家庭的事。她现在算是明白了,明明是自己的私事,却非要征得其他人同意才能顺利进行。这算什么事嘛!林蒹心里不快,写给哥哥的信刚开了个头就停了下来。比起拉哥哥做自己盟友,林蒹觉得先想个好说法让父母马上同意他俩离婚才是要紧事。

等等,她好像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思维误区——她的目的是离婚,而不是说服父母同意。如果来个先斩后奏,就像当年跟着谈江野跑来盐港那样,管他们同不同意事情都成定局了,到时候他们也顶多骂上几天,那倒也是问题不大,她从小淘气,就没少挨打骂。

“笃笃笃”随着几下敲门声,谈江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出来吃西瓜休息一下吧。”

林蒹决定了一件大事,也就不烦谈江野打扰了。从善如流,出门吃瓜。

茶几上搁着一个不算大的西瓜,已经劈成两半,谈江野连勺子都给她插好了。林蒹愉快地坐到茶几前,在中心挖了一口最甜的瓜塞进嘴里。又脆又沙又甜,而且还是冰过的,一口下肚,爽得她浑身激灵了一下。虽然谈江野最近热情得有点异常,但饭来张口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好甜,哪买的?”林蒹咽下西瓜,问谈江野。

“园区门口有个大卡车拖了一车,我看着不错就买了几个回来。”谈江野在她旁边坐下,抱起另一半挖着吃,边吃还边瞄她,“你今天做题很顺利?居然愿意出来吃东西。”

“还行吧。哎,下次回去看仓库跟店面的时间定了没有?”她问谈江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不确定,看巍哥那边的进度。不过我估计也不会太久,估计过个一两周应该差不多。”

林蒹点点头,又说:“那干脆等我考完吧,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

“好啊!”谈江野正巴不得跟她多相处呢,马上满口答应。

可林蒹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凉水,直接把他心里的小火苗给灭得透透的。

“反正要回老家,我们正好去把离婚手续给办了。”林蒹挖着西瓜说。

原来她还没有放弃离婚。谈江野沉默了一会,问:“我们非得离婚吗?”

林蒹跟看傻子似的看他,好笑地反问:“不然呢?假结婚一辈子?”

“我们要不试试?”谈江野喉结上下动了动,“我是说,我们可以试试看当真的夫妻。”

这话听在林蒹耳朵里无异于惊雷,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只留下了一个问题:“谈江野,你爱我吗?”

谈江野一怔,他万万没想到林蒹会这么问。“我爱你”这三个字别说他俩,就是好多结婚多年的夫妻只怕也没说出口过,他挣扎了一下,一个“爱”字却始终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林蒹看着他,慢慢笑了:“谈江野,你连爱我都说不出口还跟我说什么试着做真夫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8章又领证了绿皮的

谈江野哑口无言。好一会才找到说辞:“你误会了,我说当真夫妻,不是想一开始就那什么,我意思是我们要不要试试这种相处方式……”他徒劳地辩解着。

林蒹静静地看着他,谈江野被她看得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

两人面对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你懂我意思吧?”谈江野耐不住,问了。

林蒹冲他又是一笑:“懂啊,我们这么熟,合作得也挺好,还有个现成的证。再弄假成真,也不用担心以后跟别人成家给咱们事业带来的变数,甚至连跟家里解释假结婚那事都免了。”

谈江野一开始还欣喜地点头,可很快就从她语气里品出了嘲讽的味道。

“挺完美的计划。”林蒹总结道,笑容渐冷,“就是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也是,我怎么想的不重要。”

“你别钻牛角尖,我这不是征求你意见吗?”谈江野皱着眉反驳。

林蒹冷笑:“征求我意见?谈江野,你算算从我第一次提离婚到今天,我明明白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要离婚?你这是征求我意见吗?你只是想让我接受你的计划!”她说,“巍哥要面子,你就想方设法请他帮忙做事好拐着弯给他钱。柳含瑛住院不愿意你再次探病,你却记着她以前得过心肌炎,还偷偷去医院找医生确认病情。为什么你对别人能体贴周全,到了我这你就可以完全无视我的感受?”

她说着嘲弄地笑了笑:“你如果是对我有想法也就算了,我还可以理解。可是你明明就对我没有那想法,还要跟我做真夫妻,你不觉得荒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谈江野想说不是没那想法,可才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他能说什么?说他想试试是因为身体对她有反应?可要真这么说,不光林蒹得扇他,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生。

“说不出来是吧。我一直以为你对别人更用心是因为我俩熟,你对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可今天才知道,不是不用客气,而是我在你心里就不值得你尊重……”谈江野的沉默让林蒹积攒的情绪一下子到了溃堤边缘,她脸上还挂着笑,可眼眶已经红了,眼底也飞快地聚起了水光。

“瞎说什么呢你!”谈江野刚开口反驳,就对上林蒹泫然欲泣的脸,他一下子慌了神,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不是不尊重你,我以为你说离婚不是认真的,不是……哎,你别哭啊!对不起,是我错了。离离离,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林蒹低头飞快地擦了一下眼尾,抬头盯着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前面说的话你就当放屁。等你考完我们就回去办手续,行不行?”谈江野情急之下做出了保证,看林蒹还不说话,又问:“你还不信啊?我签字画押?”

林蒹看他一眼,二话没说从房间拿了纸笔出来,趴在茶几上拟了个离婚协议书出来。飞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后,又把笔递给谈江野。

谈江野拿着笔,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但他一言既出,还是守信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签完问林蒹:“满意了?不哭了?”

“嗯。”林蒹拿起离婚协议扫了一遍,低声说了句,“我看书去了。”就转身回房。

谈江野看着她进房间,关门,好一会才回过味来。这丫头刚才怕不是在套路他吧?他“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可想到林蒹方才含泪质问他的模样又泄了气。再来一次,他还得被牵着鼻子走。而且……让他有些难以启齿的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把她拽进怀里,替她擦掉眼泪,再狠狠堵住那张能说会道的嘴。

谈江野喘了口气,无端想起老葛从前的“教导”。那时候他们刚在老葛的帮助下在盐港立足,一次饭后,他拒绝老葛带他“开荤”的好意。老葛趁着林蒹不在,带着酒气拍着他肩膀:“年轻人,为小姑娘守身呐?嘿,你,选她做了合伙人,就不要再打她主意了。不睡有利益纠葛的女人,这是你葛叔几十年摸出来的经验。”

他那会对林蒹心思坦荡,老葛半醉时候的话也没往心里去。也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是因为他对林蒹动了欲,念?谈江野望着茶几上两半吃到一半的西瓜,只觉得心底一股郁气憋得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此时的林蒹,坐在书桌前把还热乎着的离婚协议书妥善收好,又对着镜子擦干净泪痕,她就知道,谈江野还是跟从前一样,最怕女孩子哭。

这晚争执过后,林蒹感觉到谈江野又开始有点避着她了,除了工作必要的沟通,他俩几乎没多少交流。这样也挺好,林蒹想,马上就要离婚,早点保持距离是好事。而且随着夜校考试的临近,她也没精力去应付工作学习之外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而忙碌,少了琐事困扰,林蒹工作之余还要复习功课虽然辛苦,但精神上却格外充实。

到了考试那天,她拒绝了谈江野接送,一个人到了考场。一个半月的复习,再加上岑楼安排的足够强度的练习,林蒹在考场里第一次感觉到了游刃有余的坦然。

两天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林蒹自觉发挥出了最好的水平。无论最终能不能被工学院录取,她都十分感谢岑楼这段时间的帮助。

打通岑楼的电话后,林蒹表示要请他吃饭做为谢礼。岑楼却拒绝了:“心意我领了,请客就不必了。我只是完成老同学的嘱托。而且最近在参加学校组织的教学培训,还要准备下学期的教案,确实也抽不出时间。”他说得委婉,拒绝的意思却非常明确。

再怎么忙,吃顿饭的功夫总还是有的,岑楼不过是避嫌罢了。林蒹心知肚明,也不欲叫他为难,便顺着他的话说:“那这顿饭先欠着,等考上了以后有机会再补上。”这就是纯客套的话了,“以后有机会”差不多等于遥遥无期。

岑楼也知道,于是痛快地回答她:“好呀,等你的好消息。”

“谢谢岑老师,再见。”林蒹挂了电话,自从意识到岑楼开始避嫌之后,她对岑楼的称呼又变回了岑老师。

而考试的事情告一段落,她可以分出精力来处理其他事情了,比如近在眼前的离婚。

从盐港坐火车回老家有十几个小时的路程。为了节省时间,她和谈江野买的是夜车。傍晚上车睡一觉就到了,不耽误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这些天白天工作晚上学习累得很,现在考完试一放松,积攒的疲倦就蜂拥而至。上车后没多久,她就在火车有节奏的“况且况且”声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她模糊感觉到谈江野好像坐在她床边看了她好久,像是有话要跟她说。她其实想睁眼跟他聊聊,可困意上来实在是无法抗争,别说说话了,她连眼皮都睁不开,不一会就彻底坠入了甜梦。

再恢复意识时,已经是清晨,列车员换票的声音把她弄醒的。林蒹从枕头下摸出塑料片片给列车员,换回了车票。等她跟谈江野轮流去盥洗间洗漱完毕,车差不多马上要到站了。

“我们就近吃个早餐,先把户口页借出来,再赶去民政局,中午之前应该就能办完。”下车后,一边出站一边跟谈江野计划接下来的行程。说着又庆幸:“还好当初坚持把户口迁出去了,不然还得回家偷户口本,一下就被发现了。哎,你跟你爸妈讲的是今天下午到吧,别说漏嘴了。”

“你就这么高兴?”谈江野看着她一路叽叽喳喳个不停就知道她现在心情极其愉悦。想到她因为要跟自己离婚才这么高兴,谈江野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俩吃完早餐,又顺利地从人事局借了出了户口页,等赶到民政局门口的时候,还不到十点。民政局离婚的和结婚的在同一个办事大厅,领结婚证那边气氛欢快,各个喜气洋洋,而他们这边就可谓是人生百态了,互相甩冷脸的,带着双方亲友在大厅对骂的,甚至还有升级成动手打架的。相比之下,林蒹他俩应该是最平静的一对了。

两边办事人员的工作模式也大相径庭。结婚那边好说,对着一张张洋溢着甜蜜的笑脸,工作人员的心情都好,发证的时候还会说些百年好合之类的吉祥话。而离婚这边的不但得防着唾沫星子喷脸,还得注意不要被打架的误伤。但即使如此,工作人员还是尽职尽责地在□□前劝说几句,特别是打得厉害的那些,直接被拉到了旁边的办公室里劝解。

等轮到林蒹他俩时,工作人员只看了看他俩的脸,跟他俩核对了一下证件和个人信息,就开始给他们办手续了。

谈江野耐不住问:“我看你前面的都劝不离,怎么到我们这劝都不劝了?”

办事的大姐眼皮都没抬一下,见怪不怪地说:“能吵的不一定是真想离,当然得劝着点。像你们这种安安静静的都是铁了心要离的,还劝什么劝。”

“您看得真准。”林蒹说。

“看得多了就知道了。”大姐递过来两张表,“结婚不是儿戏,以后啊谨慎点。来,把表填了,摁个手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应了,接过表分了谈江野一张。她自己那张很快就填完,再看谈江野,拇指已经沾了红彤彤的印泥,却迟迟没有按下去。“等什么呢?”她问。

“我想问,离完结婚证还能留着吗?”谈江野问

“能啊,我们也不收,一会给盖个作废的戳就还你们。”大姐说

“哦。”他不说话了,按下了手印。

不算长的等待时间过后,他们终于拿到了新证,绿皮,烫金的国徽下面是离婚证三个大字。而三年前领的结婚证内则盖上了“双方离婚,此证作废”的章。

三年光阴,两张薄纸。林蒹拿着两个证,百感交集。拖了这些天,最初的满腹委屈跟伤心难过已经被时间淡化,她现在终于能拿出对普通朋友的态度面对谈江野了。

“我们吃个午饭再回去吧。”她提议,“庆祝一下。”

“庆祝?”谈江野迷惑。

“庆祝我们马上要开始新生活了呀。”林蒹说着,大步走出民政局大门,走进灼热的阳光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谈江野跟在她身后,距离不过二三米,可他看着林蒹被太阳晒到晃眼的背影时,心底却无端地升起一种预感——他俩并肩作战,亲密无间的时光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第19章入v三合一三章合一

林蒹说的庆祝其实就是找了个饭店点了几个热炒再加瓶啤酒。厨师手艺说不上多好,但她离乡多年平时就馋这一口家乡菜,就着冰啤酒吃得有滋有味。

谈江野却不像她这么有闲情去享受美食。从踏进民政局开始,他心情就没好过。拿到绿皮的本本的那一刻,他情绪更是莫名奇妙跌到了低谷。就连平时喜欢的冰啤酒喝起来都觉得没有一点滋味。

“哎,最后一点酒了,分了吧。”林蒹没注意他的低落,她拿起酒瓶看了看,把剩下的酒平分了,又举起杯子跟谈江野的碰了一下:“一起干了?祝我们前程似锦,早日发财!”

谈江野捏着杯子没动,问她:“我们离婚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家里说?”

“能不能吃完饭了再提这个。”林蒹觉得扫兴,看他不喝就自己一口干了。

“提不提回家都得说。”谈江野说:“证都领了,你回家还装得下去?”

这话说得在理,林蒹皱了一下脸,不情愿地思考了片刻:“那就今晚吧。等回家我先说通我妈,我爸那边估计只能让我妈先去说。你呢?”

“当然跟你同步,你今晚说我也今晚说。”谈江野说,又给她打预防针,“不过我爸妈固执,就算拿出离婚证他们也可能去找你爸妈说服我们复婚,你做好心理准备。”

林蒹想了想,也确实有这个可能,碗里剩的几口饭都扒不动了。她想了想,盯着谈江野警告:“不管你爸妈怎么说,反正你不许叛变。只要熬过这几天,就天高皇帝远,他们管不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点点头,还没给出口头承诺,bp机响了。“是巍哥,我去回个电话。”谈江野说着就找电话去了。

巍哥的来电,林蒹估摸着事仓库跟铺面的事。她看了眼桌上的饭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去前台把帐给结了。刚结完帐,谈江野已经从外面冲了回来。

“走走,巍哥说有个特别合适的库房,让我们马上过去。”谈江野一边说一边拉起他俩的行李往外走。“出租我都叫好了。”

“怎么这么着急?”上车后,林蒹问。

谈江野解释:“巍哥说那个仓库俏得很,是他刚好打听到今天有新的库房放出,让我们赶紧过去看,晚了就没了。”

“仓库也这么抢手?”林蒹表示怀疑。

“不清楚,巍哥说得着急我就没细问,过去再看吧。”谈江野说,“不过那个位置确实还可以,说是离货运站就两三公里。”

林蒹就没多问了。他俩老家宁市是建国后兴起的工业城市,基本各个区都有大片的工业用地,光他们知道的大型国有工厂就有五六个,此外还有不知道多少个没那么知名的规模小好厂子。而火车货运站就坐落在工厂最多的北区,仓库紧俏确实有可能。

到了地方,看到巍哥已经到了,正在马路边上等他们。谈江野喊了一声,巍哥看到他俩急忙迎了上来。“哎哟,你俩火车不是早上到吗?怎么还拖着行李,没回家啊?小蒹,我帮你拖箱子,野子你就自己拖啊。”巍哥十分热情,林蒹没挣过他。

“上午办了点事,还没来得及回家这不被你叫来了么。”谈江野说着又问他,“什么仓库这么抢手,值得你大中午的把我们喊来?”

“你还说呢,上次带你看了那么多地方你都不满意,挑剔这挑剔那的,又要位置好,又要管理规范,价格还得公道。我后来一琢磨那能达到你要求的肯定得是公家的才行。刚好打听到了这里,绝对符合你要求。”巍哥指着旁边的建筑说,“看到没,原先化工厂的仓库,防潮防霉防腐蚀,工业标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大门口还挂着“宁市化工厂仓库”的牌匾,外面的高墙上也刷有防火防爆的红漆标语。“这不是国有仓库吗?现在也对外出租?”谈江野问。

“嗨,化工厂这两年不景气,仓库都装不满,就让出一部分承包出去,赚点外快贴补一下厂子嘛。”巍哥说。这点林蒹跟谈江野都能理解,他们父母供职的工厂在不景气的时候也做过不少消费类产品维持效益。

不过,“化工厂仓库,存过多少化学制品啊安全吗?”林蒹有些担心,“万一来点什么泄露啊起火爆炸之类的……”。

“这你放心吧。敢建在市区的化工厂能有多大危害?几十年都没出过泄露的事,更别说爆炸了。”巍哥给她打包票,“而且原材料的仓库在他们厂内呢。这个仓储区以前是放成品的,现在全部承包出去了,里头都没有化学制品。嗨,我说这么多也没用,你们进去看看吧。反正按照你那些要求,这里是我见过最符合的了。”最后一句是跟谈江野说的。

巍哥带着谈江野跟林蒹在门卫处做了登记,领了两张来访证。进去以后发现仓库确实还不错,具体的防霉防潮还看不出来,但安保到位,他们的行李箱被要求寄存在管理处,拿着访客证也只允许在仓库外围跟办公楼活动。

三人大致转了一圈以后,谈江野问:“巍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让我找仓库嘛,我就跟以前的朋友问了一圈。刚好有个哥们在这租了仓库,我一听还不错,除了太抢手以外没毛病。没想到你们刚回来就腾了个空出来,也是运气好。”巍哥说着,又冲他俩使了个眼色,“跟你们说个特别巧的事,你们知道承包仓库的人是谁不?”

谁?谈江野跟林蒹面面相觑,总不能是熟人吧?他俩自问在老家还没有这么牛逼的熟人。

“咱们的老厂长,梁弘斌。”巍哥说,眼里写着“你们想不到吧。”

这确实没想到。巍哥说的老厂长是他们父母曾经的顶头上司,宁市机械厂的前任厂长,几年前说是调走了,没想到居然是辞职下海了。不过谈江野跟林蒹父母就是普通员工,跟厂长这种大领导应该没什么来往。巍哥透露的这层关系他们也没往心里去。

但真正叫他俩意外的事情来了,他俩去会客室等着谈租赁仓库事宜的时候,居然碰到了前厂长。更意外的是,梁弘斌还认出了谈江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知道你,谈劳模的小儿子,在盐港做生意。”梁弘斌肚子有一点发福,讲话带着点官腔,但整体看上去还是一位有点文质彬彬中年人。因为这层意外的关系,谈江野跟林蒹在资料不全的情况下提前定下了仓库。而且在聊天过程中,梁弘斌还跟他俩透露了一个政策信息:宁市今年启动了招商引资的项目,他们这次虽然只是以经销商的身份回家乡做生意,但只要符合条件一样可以享受政府的优惠政策。

“宁市这几年想要调整产业结构,把第三产业发展起来,除了我刚才提的项目,后续的优惠政策也不会少,你们现在回来算是赶上时候了。”梁宏斌如是说。

梁宏斌释放的信息让林蒹跟谈江野都有些兴奋,等他们聊完离开,巍哥也忍不住感叹:“嚯,你俩这运气,想不发财都不行啊。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

“这还用说?”谈江野笑着拍巍哥肩膀一下,又问他,“不是说还有个铺面要看吗?”

“对,现在过去吗?那得快点了,我还得回去接我女儿放学。”巍哥说。

这时候,林蒹口袋振了一下。“我妈找我,附近有公用电话吗?”

“这地方哪有?”谈江野望了一圈,周围都是厂房。“要不赶紧去看看铺面?那里肯定有电话。”

林蒹没反对,她有点不安,上班时间她妈极少打电话找她。

就在他们去铺面的路上,谈江野的寻呼机也响了。“我哥。”他说。说着他俩对视一眼,都有种不祥的预感。两人心里不安,等不到车开到铺面那里,只看路边有电话亭的时候,就叫停车,先后在电话亭里给家里打了电话。

“怎么说?”谈江野问她。

“没说什么,就问我什么时候到家。你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哥问我俩上午是不是去民政局离婚了,让我回家皮绷紧点。”谈江野说,“估计我俩办事的时候被熟人看到了。铺子还看吗?”

“看,拖一会算一会。”林蒹吁了口气。

巍哥这次找的地方都挺不错,铺面无论位置还是周围环境都让人满意,除了稍微大了点。“原来是家五金店?”林蒹看着店里遗留物品问。

“是啊,朋友的朋友两口子开的,生意本来挺好,后来男出了点作风问题,两口子闹掰了店也不开了……”巍哥本来是随口聊天,说着忽然想起来这俩也是开夫妻店的,讲这些不是晦气么,又赶紧挽回,“嗐,我没别的意思啊,你俩不一样,野子也绝对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林蒹说。

“没事,别放在心上。”谈江野也说。

可巍哥看出他俩半路打完电话以后就心事重重的样子,总感觉他俩闹不好有点啥事,于是看看表,找了个要去幼儿园接女儿的借口脚底抹油地跑了。

巍哥一走,他俩相顾无言,原地站了一会后,谈江野问:“回去吗?”

“走吧。”林蒹咬咬牙,昂首往车站走。

“你怎么跟要上刑场一样。”谈江野看她表情忽然觉得有点好笑。“看你计划离婚的时候也没多怕。”

“那不一样,”林蒹撇撇嘴,“要照我计划那是徐徐图之,各个击破。现在属于被人打了个措不及手,能不紧张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啧,真是考了夜校的人,成语越用越溜了。”谈江野嘲讽她,又假装不经意地试探道,“反正不管爸妈他们怎么说,复婚这事你肯定不考虑了呗?”

“废话,我先斩后奏就是防着他们不让离。”林蒹毫不犹豫。

“知道了。”谈江野说着,心里最后一点期待也泯灭了。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看林蒹那坚决的态度,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两人拖着行李箱磨磨唧唧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林蒹家在一楼,进了楼栋大门,就看见她家大门开着,只关了最外面挡蚊子的纱门,客厅的灯光把楼梯间照得亮堂。林蒹虽然一路上做面对各种情况的思想准备,临到头还是踟蹰了一下。但下一秒,她妈林慧芳就推开纱门出来了。

“妈。”林蒹底气不足地喊了一声。

谈江野也跟着叫了声“妈”。

“进来吧,就等你们了。”林慧芳向来温柔的声音听着带气了,更不用说其他人。林蒹吞了口唾沫,回头林蒹回头跟谈江野对视了一眼,拎着箱子硬着头皮进门了。

才进到玄关,就看到家里的小客厅的沙发坐满了人,除了他俩的父母,还有谈江野的哥哥。五个人,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俩身上,林蒹跟谈江野被盯得怪不自在的,挤出个笑脸:“爸妈都在,这么热闹呢。”但客厅里的人各个表情凝重,场面仿佛三堂会审。林蒹的笑没撑两秒就绷不住了,行李箱都没敢往房间提,就扔玄关边放着,然后灰溜溜地进了客厅。

“坐吧。”林慧芳拿了两张塑料凳子出来。谈江野赶紧接过来放好,然后跟林蒹俩并排坐下。

堂上几人互相看了看,最后,林蒹的爸爸任康平说:“老谈,你先说吧。”

谈拥军清了清嗓子,问儿子:“老三,你哥说你上午跑民政局离婚去了,是不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话音刚落,一屋子目光跟聚光灯一样全照谈江野身上。

“是。”

谈江野他妈夏红英一下子叫了起来:“真离了?你们这俩孩子怎么回事?这么大事怎么不跟家里商量呢?上回回家还好好的为什么离婚啊?你把证拿来我看看。”

谈江野拿出了自己的那两本证,放茶几上。夏红英一把抓过去翻过来倒过去地看,看看证又看看儿子,看看儿子又看看证,胸口起伏得剧烈,感觉下一秒就要爆炸。要不是现在在别人家,她已经操笤帚抽人了。

林蒹看看气成河豚的“前婆婆”又看看还在积蓄怒气值的亲爹妈,小声问:“你们,要看我的不?”

一句话直接点爆了她爹。“你还觉得很光荣是吧!”任康平腿还没好,只能拿着拐杖重重拍了两下地。

林慧芳坐得离她近,闻言也拍了她胳膊一下:“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敢自己决定了?要不是被熟人看到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们?”

林蒹不怕妈妈,马上叫屈:“我没有,我本来就打算今天晚上好好跟你们说的。谁知道有人多嘴告状……”

“你还有理了是吧!”林蒹的话简直火上浇油,任康平气得大吼。正要继续,忽然瞧见他家大门还敞着,赶紧喊林慧芳:“慧芳,你把门关一下,别让人看笑话了。”

林慧芳赶紧起身去关门。关好门,任康平正要继续骂女儿,被谈拥军拦下了。“老任,你先别急着骂蒹蒹,等我审审我这个逆子。”

夏红英则紧张地问林蒹:“蒹蒹,是不是我家老三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他要是敢对不起你,你告诉我们,我们替你抽他,往死里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听了这话再看父母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都想岔了,也顾不得自己下午才指定的“徐徐图之”的方针政策,一股脑招了:“没有没有,我俩真的没有任何问题,离婚是因为……”她看了眼谈江野,然后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我们本来就是假结婚。”

“什么?!”这俩一个雷接一个雷的爆,把他们父母都炸晕了。

林蒹跟谈江野趁着他们还没回过神骂人,就把他俩当初是怎么策划通过假结婚来逃避相亲的经过说了出来。

说完,客厅里一片死寂。

这时候,林蒹的肚子忽然地叫了一声,还叫得格外响亮。早就过了晚饭时间,她和谈江野还没吃晚饭,虽然没胃口但肚子却不争气。

林慧芳问:“没吃饭?”

林蒹点头。

“还剩了点粥跟包子,你们先吃点……”

“吃什么吃!还有脸吃!”任康平抓起拐杖重重往地上一跺。

“回房间去。”林慧芳推了一把林蒹,一边拦住任康平。“你在气头上什么都问不出来,等我来问。”

“你问有什么用,她这么胆大妄为还不都是你惯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任,老任!你先别骂蒹蒹,我看八成是我家这个逆子出的馊主意!”谈拥军也帮着拦。

林慧芳趁机从厨房拿了吃的跟着女儿进了房间。

夏红英等她们母女一离开,就冲到了小儿子跟前一把揪住他耳朵:“别以为在别人家我就不敢收拾你!假结婚的馊主意是不是你想出来的?”

她年过五旬依然手劲奇大,谈江野比她高了许多,疼得龇牙咧嘴还得弯着腰从他妈手里救耳朵。他哥哥谈江海这时候终于从角落里蹿了出来,帮弟弟:“妈,手下留情啊,老三耳朵废了更找不到对象了。”

客厅里乱成一锅粥,房间里的母女俩也没消停。

林慧芳不打人,但是擅长掐人,此刻正在房间里把林蒹掐得吱哇乱叫。“妈,妈!我知道错了!”她边抽气边告饶。

林慧芳看她瑟缩的样子,心软了,坐了下来,只拿眼睛瞪她:“不疼你就不记事!你怎么就这么能闯祸呢?你看看你哥,他什么时候让我们操过这么多心?假结婚你都敢!你说你们没那什么过,我们家里人信,别人信吗?你知不知道,这从未婚变成离婚,将来介绍对象的档次都得往下降!”

“什么年代了,还拿未婚当个宝。封建。”林蒹嘟囔。

林慧芳心里又急又气,对着她胳膊拍了两下:“这是封建吗?你上大马路去问问,哪个单身的想找个二婚的啊?你真是要气死我,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敢这么随便决定?你以为是过家家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妈——”林蒹感觉到她妈打的那两下根本不疼不痒,就知道她妈这关已经过了,赶紧贴上去撒娇。“世界那么大,总有人不在乎这个的。”

林慧芳没搭理她,平静了一会,又问她:“你跟谈江野从小玩得好,这三年就没想过真的在一起?”

“没有。他又不喜欢我。”林蒹脱口而出。说完见林慧芳脸色一变,她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如果她说“我又不喜欢他”那只说明她跟谈江野假结婚是不知轻重闹着玩,可是她说的是“他又不喜欢我。”差不多是直接宣告了自己的心思。她对谈江野的喜欢虽然隐秘,但林慧芳是她亲妈,她的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去?

“离婚到底是谁提的?”林慧芳严肃。

“是我。”

“为什么?”林慧芳追问。

“因为我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林蒹说得小声而坚定,“我承认错得有点离谱,但是我这不是及时纠正了嘛。”

“去考夜校也是因为这个?”

林蒹点点头,谄媚道:“妈,你好聪明,简直神了!”

林慧芳点了一下她额头:“少拍马屁!”说着叹气,“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客厅里,夏红英跟谈拥军也刚揍完孩子,开始和平沟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跟蒹蒹不是从小就玩得好吗?你们搞什么假结婚啊?真结婚不就行了?你看蒹蒹模样又好,性格又好,我跟你爸也喜欢她。要不是从小认识你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姑娘?”夏红英边说边偷瞄任康平,忽然想到了什么,胖胖的巴掌一合:“你们不是今天才领证吗?我看不如这样,趁着这事还没传开,你俩赶紧去复婚,这次来真的。我们一家人再摆个家宴就当是庆祝新婚。老任,你说怎么样?”

任康平还没说话。谈江野就大声说:“我拒绝。”

任康平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夏红英慌忙给了他一脚,小声说:“说什么屁话?你又犯什么倔?”

谈江野就知道事情会是这个走向,想着自己答应过林蒹,干脆牙一咬心一横,对着任康平跪了下去:“任叔叔,当年唆使林蒹跟我假结婚是我的错,我会尽力弥补。”又对他爸妈说:“我不喜欢她,一直只拿她当朋友,当妹妹。勉强在一起我们都不会幸福。”

“弥补就不用了,她也不缺哥哥。是她自己不要脸,你也没拿枪逼着她结婚。我看这婚离了就离了吧。”任康平一锤定音,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往旁边走了两步,又对着谈江野身后喊:“愣着干什么?还不送你谈伯伯他们回去?”

谈江野回头,这才发现林蒹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他心里一慌,想要跟她解释自己是为了不让父母逼着复婚才这么说的。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一声不吭地爬起来,跟他父母一起离开她家。

林蒹心里也不好受,有的事情知道归知道,可被人当着面说出来,那感觉就好像心脏被人甩油锅里煎沸了再扔雪里冻着一样难受。她掌心一阵热一阵冷,甚至连她爸骂她不要脸的话都没心情反驳就转身把自己关进了小房间。

隔着门,她能听到她爸妈因为她又起了争执。但是她现在只想当一只鸵鸟,把头埋进枕头里,什么也不管。

林蒹不知道自己在枕头里捂了多久,反正终于觉得热得受不了了她才把脑袋放出来。这时候,她爸妈的争执声已经停了,家里安静得很。倒是窗户外面的有轻轻敲击玻璃的声音。林蒹循声望去,看到一罐健力宝被根绳子吊着从楼上垂下来。一看就知道是谈江野放的,谈江野住她楼上,上学的时候两人懒得上下楼就这么传递东西。

林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床上跳起来去窗前拿饮料。可手都伸到窗外却又收了回来。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也没了法律认定的亲密关系,是时候保持点距离了。还说什么当她是妹妹,她缺哥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想着就有点生气,站在窗户前看他什么时候把饮料吊上去。

谈江野提着绳子,也不知道自己在到底在干什么。

在林蒹家讲了那些言不由衷的话,虽然成功地让爸妈放弃了撮合他俩,算是坚持了对林蒹的承诺。但他回头看到林蒹的那一刻就心里就说不出的后悔,他不该那么说的,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告诉他。

所以回家以后他第一反应是找林蒹解释。并且马上从家里搜刮了一罐她喜欢的饮料。想和从前一样写点什么道歉的话跟饮料绑在一起吊下去。

但这一次,纸都摊开了,却又无从下笔。解释什么呢?他拿她朋友跟妹妹?确实一直如此。不想真结婚?他倒是愿意可林蒹不愿意啊。不喜欢她?这就是更没法解释了,他自己都闹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何况林蒹不也对他没那感觉么,要不怎么能强烈要求离婚?

思前想后,他只能一个字不写,只放了饮料下去,权当赔罪。

可他在窗前等了好久,明明看到林蒹都到了窗前也伸手了,最后却又缩了回去没动饮料。

为什么?谈江野不解,正如他不解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只是发现饮料不会再有人动之后,他只得将它收了上来。

此后,一夜无话。

虽然前一天晚上发生了家庭大战,但到了第二天,该办的正事还一点不能含糊。仓库已经定了,只剩下店铺要挑,巍哥手里还攒着几个等着带他们一波看完。林蒹跟谈江野默契地当昨晚的家庭大战没发生过,跟着巍哥去挑商铺。

比起挑仓库,巍哥对商铺显然更有经验。他以前做服装生意的,后来老婆生病才改行同城拉货。他领着谈江野跟林蒹相看商铺的时候说得可谓头头是道。他话多,有他在,谈江野跟林蒹那点尴尬很快就消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三个人逛了快一天都还没能定下来,这回不是巍哥挑的地方不行,相反,是他挑的几个选择都差不多,看着好像都可以,但越是这样越难做抉择。

几个商铺都看完以后,他们仨在路边小卖部买了三瓶冰汽水,蹲旁边树荫下讨论要哪个。

“各有优缺点,分析分析回头再决定。”谈江野在纸上把几个还算满意的铺面圈了起来。

“嗨,我看你就是选择多了就拿不定主意。”巍哥说,又问林蒹,“小蒹,要不你来决定吧,用你女人的直觉。”

“噗”林蒹笑出声,摆着手拒绝,“别了,我真没直觉。一定要我说的话,就选贵的这个。”她点着纸上写的其中一个店铺。

“为什么?”巍哥问。谈江野也看她。

“简单啊。这个铺面周围的店看着都高级,能买得起家庭录像机的人应该都比较有钱,把店铺放在他们愿意逛的地方,生意应该能好。”林蒹吸着冰汽水说。

巍哥跟谈江野两人对视了一下,赞同了她的观点。“有道理。”“那就这了。”

林蒹虽然觉得自己分析挺有道理,但看到谈江野这么轻易就采纳了还是忍不住拦了一下:“我只是从位置分析了一下而已。你不看看其他方面达不达标?”

“刚要夸你聪明这会又犯傻了,野子圈出来的都是各方面条件在及格线上的。现在就去定下来吧,省得夜长梦多。”巍哥把喝空的冰汽水瓶放回小卖部冰柜旁边的塑料箱里。带瓶走得加五分钱,钱不多但是麻烦,还得找地方扔瓶子。

林蒹他俩也赶紧把汽水嗦空了,上了巍哥的车。回到她看上的那件铺面找到负责人把租赁合同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去的路上,刚到机械厂门口林蒹就喊停车了。“我哥刚才给发消息让我在厂门口等他。”

可巍哥靠边停车以后,谈江野也跟着她下车了。“你下车干什么?”林蒹问。

“跟你哥说点事。”谈江野说着招呼巍哥让他先走。

林蒹好奇了,她哥跟谈江野基本没啥共同语言,他俩能有什么事?

“没啥,主要是道个歉。领结婚证的时候,你哥让我好好照顾你。”谈江野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实际上他跟着林蒹下车实属本能反应,下来才发现他不用跟着。

林蒹果然翻了个白眼:“随你,捡骂我拦不住。”

他俩在厂门口等了一阵,就见任苒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哥哥!”林蒹朝他挥手。

任苒跟门卫出示了一下证件,推着车走到她旁边。“哥你找我什么事?”林蒹问。

“一会再跟你说,车你先骑着玩,我跟谈江野说两句。”任苒说着把自行车往林蒹跟前一顺。

林蒹赶紧扶住车,莫名其妙地看她哥,不是找她吗?怎么变成跟谈江野有话说了?任苒跟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快走,还很有她不走他们不开口讲话的意思。

“你的二八大杠这么高我怎么骑?想支开我就直说,我很识趣的。”林蒹嘀咕着,推着车往前走。走出一段路后,林蒹回头,发现任苒终于开始跟谈江野聊天了,可惜她隔得远,听不见他俩说啥。但没一会就看见她哥抓着谈江野的衣领给了他肚子一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你干嘛!”林蒹吓了一跳,溜着车往回赶。到了连车都来不及放,直接往旁边一推拦在了他俩中间。她哥都多少年没跟人动过手了?怎么突然打人呢?林蒹扶着谈江野的胳膊问:“你没事吧?”

谈江野摇摇头,捂着肚子跟任苒说:“我没欺负她。”

“就是因为你没欺负她才只有一拳。如果你真的欺负了就不是一拳的事了。”任苒表情淡淡的,他看着斯文秀气,下手却凶。

林蒹这才反应过来,她哥是在给她出气?那可没必要。“哥,你干嘛呢,我们属于友好分手,哎不是,我们就没在一起过,爸妈是不是乱传话了啊?”

“没有误会。你的信我今天才看到。这段时间忙,没去门卫那里取信。以后你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说。”任苒到一旁把摔倒的自行车扶起来,跨上去,又跟林蒹说,“上车,我今天回家吃饭。”

林蒹看了眼谈江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真没事吧?”

“没事。你跟你哥回去吧。”他已经站直了。

林蒹想想她哥做事极有分寸,谈江野又是练过的,应该是真没事。这才跳上车,跟谈江野挥了挥手。

任苒载着她往前骑了一段以后忽然问:“你还喜欢他?”

林蒹吓得差点从后座摔下来,怎么除了谈江野之外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他?她慌忙否认:“没有的事!已经不喜欢了。”

“没有就好。”任苒说,又问,“那你们回去怎么办?还住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确实是个问题,她也发愁呢:“我是准备搬出去,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房子。你也知道,租房子哪有那么容易。”

任苒想了想:“那我来想办法。”

“隔那么远你能想什么办法,又找岑老师?可别了麻烦人家了,人情好欠,难还。”林蒹还是忍住了,没说岑楼因为知道她结婚就疏远她的事。

任苒终于笑了一下:“都知道人情债难还了,是长大了。不过他给你辅导功课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他那是在还我人情呢。”

第20章一家人爸爸妈妈哥哥

说到岑楼欠人情,任苒语气轻快,分明是调侃好友的口吻。林蒹突然有点好奇,以前她哥很少跟她说学校里的事,以至于岑楼欠她哥人情,不会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经常在她哥那蹭吃的吧?林蒹想起来第一次岑楼请客吃饭时候的调侃,正好跟哥哥求证。

“怎么不会?”任苒说,“大一大二那会他特别能吃,自己粮票不够吃就经常在我这蹭饭。”

“啊!”林蒹惊讶,拍了拍她哥,“那他吃了你的你吃什么?你上大学是不是天天挨饿?怎么没听你说呢?”

任苒笑:“不会,学校发的粮票一般人都吃不完,是他特别能吃。”

“啊……”林蒹惊得嘴都合不上了,实在是难以置信,岑楼看起来都没啥人间烟火气,居然这么能吃?“可是,我跟他吃过两次饭,饭量好像还挺正常的?”

“那会大概是吃长饭吧,他年龄比我们小点。说起来刚认识的时候他个子也小,在我那蹭了一年多饭个头才蹿起来。前面上坡了,你下来。”任苒放缓了车速,林蒹跳下车跟他并排走着。任苒劝说:“租房不容易,我还是跟他说说,让他也留意一下,多个信息渠道没坏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下意识地拒绝了:“别跟他说,我要自己找。”

任苒警觉:“你们相处不好?”

林蒹摇头:“那倒没有,就是不想麻烦别人。”人家岑老师都主动避嫌了,她也还是识趣点好。想想又安慰任苒,“放心吧,我自己能行。你妹在外面七年是白混的吗?”

任苒才要夸她,就听见她嘀咕:“大不了就再跟谈江野住久一点,反正都一起住了那么多天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任苒脸色一沉。

“哥?”

“我下手还是轻了。”

额,林蒹怕他继续纠结租房的问题,赶紧转移话题:“哥,一会回家爸爸要是发火你一定要帮我。”

“不然我回家吃饭干什么?”听她说这个,任苒脸色缓了些。

林蒹挽住他胳膊化身小马屁精:“哥哥最好了!”

他俩说说笑笑回到家时,家里已经在炒菜了,林蒹瞄了眼客厅,发现她爸一个腿还没好全的半残人士居然没在客厅坐着,倒是厨房里传来爸妈两人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就是拌几下嘛,我来炒你去坐着。”

“要劲大,你手没劲炒不动,一会全粘锅了。”

“行行行,你就身残志坚吧。”

“好香,爸在炒猪耳朵。”林蒹小声跟哥哥说。

任苒点点头,走到厨房门口:“爸,妈,我跟蒹蒹回来了。”

“赶紧洗手,等你爸炒完这个菜就吃饭了。”林慧芳看任康平不肯交出锅铲,就解下围裙,准备端菜。

林蒹抢在她前头端走了菜:“我来我来,你们做菜辛苦了。”

“手洗干净没?”林慧芳在后面喊。

“擦了三遍肥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等林蒹跟任苒把三个菜都端出来,又摆好碗筷。任康平的拿手好菜爆炒耳尖终于出锅了。

任苒把耳尖端出来,林蒹直呼好香。林慧芳扶着老任坐下,又跟她说:“知道你喜欢吃,你爸今天一大早就拄着拐杖去买了耳尖,刚才我要炒他还不让,说我做的没他炒得好。”

“没她啥事,我自己想吃。”任康平不肯承认,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想到女儿假结婚是因为自己当年逼婚,心里多少有点愧疚。

林蒹虽然不知道她爹的心理戏,但也知道这是老爹跟她示好呢。夹了一筷子耳尖,还没吞下去就夸张地直呼好吃。任苒跟她一唱一和,把老任吹成厨神。

“不许含着东西讲话!”任康平筷子反过来往她手背上一敲。虽是责备,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得意。林蒹看得好笑,老任嘴上嫌弃她,心里还是疼她的,要不然也不能因为她跟人吵架摔沟里去。至于妈妈和哥哥这俩明着宠她的就更不用说了。

回家前她一直在担心自己干的出格的事家人能不能接受,内心也十分惧怕家人觉得她这样乱来让他们丢了面子。可从昨天到今天,无论是父母还是哥哥,对她犯错的接受度都出乎她意料。从前她老觉得父母更喜欢懂事的哥哥,直到现在她才突然领悟到,她之所以敢这么任性妄为,是不是因为她潜意识里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几个人永远会包容她,接纳她?

林蒹嚼着菜,视线忍不住模糊起来。

“哎,吃饭怎么还吃哭了?”林慧芳担心地看她。

林蒹反手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认错道:“爸,妈还有哥哥,对不起,是我太任性让你们担心了。”

任康平跟林慧芳对视一眼,哼道:“积极认错,坚决不改。”

林蒹马上保证:“以后我一定不这么莽撞,有大事肯定跟你们商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行了,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事自己做决定就好,在外面做生意那些事我们也不懂。”林慧芳给她盛了碗丝瓜汤,话锋一转,“当然,结婚这种人生大事还是要告诉我们。”

“还有,领证前必须带回来让我们把关!”任康平补充。

林蒹点头如捣蒜:“下次一定!”

“放心了吧,赶紧去洗把脸,好好吃饭。”任苒杵了她一下。

林蒹应了,去厨房把眼泪鼻涕洗干净,一家人和和美美吃完了晚饭。

家人的接纳使得林蒹最后的顾虑也消除了,好似突然就被点醒了一般。谈江野喜不喜欢她已经不再重要。放下了这个心结,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她父母和谈江野的父母做了多年邻居,特别是双方父亲,又是老友又是工友,别被他俩这么一闹坏了交情才是。

林蒹把想法和父母一说。任康平还有些余气未平:“老谈是个好人,就是不会教儿子。”

“谈江野也还行,我们在盐港他一直挺护着我的,也没趁机占我便宜。”林蒹知道她爹看不上谈江野,但凭良心说话,除了给她出了个假结婚的馊主意以外,谈江野对她不差。

“你还帮他说话?”老任听了就不高兴。

哥哥吃完饭已经回家陪嫂子去了,林蒹少了个靠山,声音也小了:“我实话实说。”

林慧芳端了西瓜出来,打断他俩:“你少说两句。”又跟老任说,“老任,要不过两天喊红英他们过来吃个饭。他们小孩子瞎胡闹,我们就别跟着掺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任康平嘟囔了两句,还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林蒹回家两天,最大的心结没了,新业务的场地也确定得十分顺利,甚至还说服父母同意给家里安电话。只要盐港的工厂那边不出问题,那这几天应该是她这段时间最舒心的时光了。可是说什么来什么,没过两天,她在家盯着人安电话的时候,盐港工厂就来电话了。

“小陈,什么事?”林蒹回了电话。

“蒹姐你们啥时候回来啊?今天接到一个电话催我们报税。”

林蒹一拍脑门,差点把这事忘了,要月底了,这个月的帐还没核呢。都怪最近事情太多,给忙忘了。她估算了一下时间,吩咐小陈:“别担心,我这两天就回,来得及。”

小陈在那头应了,挂电话之前又想起件事:“对了蒹姐,今天有个姓岑的找你,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也没说具体什么事,听到你不在他就挂了。”

姓岑的,难道是岑楼?“好的,我知道了。”林蒹挂了电话,在心里飞快地琢磨了一下岑楼打电话的原因,没想出来,本来想要不打回去问问。可听小陈说的他连号码都没留,看起来似乎没有想要自己回电的意思,肯定不是什么急事。林蒹想了想,把这事先搁一边了。

为了赶上报税的最后期限,林蒹必须提前回去。于是赶在她回家之前,她爸妈张罗了一桌酒菜邀请谈江野一家来吃饭。

不管现在怎么喊着解放思想,可一个假结婚闹得从未婚变离婚,对女孩子的影响肯定更不好。任康平一直意难平的就是这点,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觉得自家姑娘受了骗吃了亏。多亏了林蒹离婚以后心情很好人好像都变懂事了,林慧芳这几天也反复给他做思想工作,他这才拧过弯来了。诚心诚意请老谈一家来吃饭喝酒。

倒是谈拥军两口子觉得亏欠了林蒹,上门做客拎了一堆的水果,吃饭的时候还多有歉疚。

“老任,是我们没教好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说了,喝酒喝酒,我们彼此彼此,一个巴掌也拍不响,这俩小崽子都欠收拾!”他们两口的态度让任康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反过来劝解他们。

两家邻居多年,邻里关系一直不错。儿女闹出来的事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心结一经说开那点隔阂也就没了。林蒹怕“前公婆”尴尬,使出浑身解数在餐桌上逗长辈开心。把夏红英逗得前仰后合,末了还拉着她的手恋恋不舍,跟林慧芳说:“蒹蒹这孩子太贴心了,我没这个福气啊。”说完剜了儿子一眼,又问林蒹:“要不你给阿姨当干女儿吧!”

谈江野微微一怔,正要反对,他爸就开口了:“你别胡说,他俩再怎么也是结过婚的,前儿媳变干女儿讲出去不好听。”

林慧芳也出来打圆场:“不认也没什么,蒹蒹是你看着长大的,跟你这么亲跟干女儿也没差了。”

一屋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只有谈江野心里不是滋味。他想跟林蒹说两句,偏偏他妈霸着林蒹不放。好不容易等吃完饭,他父母回家,他才逮到林蒹落单,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一会才蹦出来一句:“你半夜去坐火车注意安全。”

“放心吧,有我哥送呢。”

“那上了火车你也只有一个人,小偷多,你别睡太沉。”

“知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坐火车,有经验,不会被扒。”林蒹说着挠了挠腿,“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秋蚊子咬死了。”

谈江野点点头,想想她跟柳含瑛不一样,不是没进过社会的学生,确实不用他操心。于是目送她进门后便上楼回家了。至此,他俩那段协议婚姻算是真真正正地结束了。尘埃落定后再回头看,他还是觉得林蒹提离婚这事来得十分突然,但仔细回想,她第一次提离婚正是他去火车站接柳含瑛那天。

谈江野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扭头看林蒹家纱门漏出的灯光。他怎么没早些想到?

第21章约会考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四点半,天光微明,林蒹就被列车员给别人换票的声音吵醒了。前面刚好是个比较大的车站,她这节车厢里不少人要下车,下床洗漱的,拿行李的,呼朋引伴的,声音嘈杂。想继续睡是睡不着了,林蒹干脆起来也去洗了把脸,然后坐在窗前发呆。

立秋已久,虽然属于南方的秋天还没有真正到来,但早晚的温度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林蒹脸上的水汽未干,被窗外扑进来的凉风一吹,顿时吹散了仅剩的三分睡意。

临近大站,车厢里人来人往。她习惯性地检查一遍行李,以及放贵重物品的贴身小包。随后不可避免地想到谈江野。他俩同行的时候,有谈江野看包,她确实要轻松许多,甚至可以放心地从上车睡到下车,不会像今天,几乎每站必醒。

思及此,林蒹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临行前谈江野看似多余的叮嘱。他有几分是真的不放心,又有几分是没话找话她不得而知。但是从他这段时间的态度来看,谈江野对她并不是全无感觉。她甚至在某些瞬间有质疑过自己坚持离婚是不是过于执拗。

但她还是坚持走了这一步。她知道谈江野对她的好感尚且朦胧,甚至不足以支撑他说出“喜欢”。何况还有柳含瑛的存在,她不知道谈江野对柳含瑛具体是什么心思,可是她知道一旦她妥协,同意试着做真夫妻,届时,她肯定会不能容忍他心里柳含瑛的存在,无法像现在这样比较理智地对待她。

如果说最初提出离婚,还是因为害怕自己变成“被抛弃”那个,干脆先下手为强。那么后来的坚持则是她看透了自己也看透了谈江野。在此之前的时光,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她人生路口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因为谈江野,而现在她想此后只为自己做选择。

离婚对她而言,是一个起点,也是一个开始新生活的标志。

窗外,晨光将至,霞光已从天际连绵起伏的群峦中透出,仅有几朵浮云广袤天空透出清浅的浅蓝色,预示着今天将有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等火车到了盐港,林蒹早已经整理好了心绪,直接奔赴工厂开始马不停蹄地处理落下的工作。等账目核对完毕,又赶在死线前报了税,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

周六的下午,通常会提早一个小时下班。员工散去后,林蒹一个待在办公室,终于想起来岑楼的那通电话。

要不要回拨?林蒹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三分钟。最终还是决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还是挺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岑楼放弃避嫌主动给她打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等太久,电话就接通了。

“岑老师,我听员工说我回家以后你给我打过电话?请问是有什么事吗?”林蒹开门见山。

“嗯,确实有事。”岑楼的声音还是那样,让人听了心情都跟着平静,“你今天看榜了吗?”

“看榜?什么榜?”林蒹愣了愣。

“成考录取名单,今天贴出来了,有你的名字。恭喜。”

林蒹“啊”了一声,还有点不太敢相信,连声问:“真的吗?你看到了呀?前几天给我打电话是因为知道我过了吗?”岑楼是学校老师,内部消息快一点也正常。

岑楼语气笃定:“当然是真的。学校前几天就出成绩了,这两天只是在复核,看有没有需要优先录取的劳模和先进工作者。我看你名次靠前,知道你肯定稳了。不过没想到你没在盐港,也就没能提前恭喜你。”

“现在知道也不晚。”林蒹慢慢回神,感受到了通过考试的愉悦了。“榜贴在哪?我明天要去看看!”虽然岑楼肯定不会骗她,可是还是要亲眼得见才踏实。

她欢快的语气似乎也感染到了岑楼,岑楼的声音也轻快了几分:“好啊,就贴在正门门口的公告栏上,想看随时都可以。不过,我记得有人说过,欠我的饭等出成绩了以后会补上。我想问问,这顿饭还作数吗?”

林蒹换了个手拿话筒,心思转得飞快。岑楼主动避嫌那么长时间,她只是想感谢一二他都避而不见,现在却主动要求她兑现承诺,莫不是已经猜到了她回家做了什么了?“当然作数,就是怕岑老师不一定有空。”

“那明天我在校门口等你,你定个时间。”岑楼也干脆,没有去解释之前的避之不及,直接提出邀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段时间每个周日都在忙,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多久没有享受过纯粹的休息时间了。岑楼显然也不是真的馋她一顿饭,明摆着就是要借口看榜吃饭约她出来。林蒹就很识趣地把在校门口见面的时间定在了九点半。

第二天,她挑了条红白条纹的斜纹无袖连衣裙,颜色喜庆亮眼,又极衬肤色。跟岑楼汇合的时候,她明显从他脸上里看到了惊艳。

“第一次看到你穿裙子,很漂亮。”岑楼也毫不掩饰,大方夸奖,倒显得坦荡。

林蒹开心地收下夸奖,跟他去公告栏看榜。公告栏上贴满了红纸,密密麻麻写着被录取人的姓名、考号和录取专业。她拿着准考证,还在努力找自己名字的时候,早就踩过点的岑楼已经指给她看了。

林蒹看看榜上的名字,又拿着准考证对了考号,确定是自己无误。先前飘在半空中的喜悦一下子就落到了实处,努力得到了巨大回报的激动在学习上她还是第一次体验到。尽管只是个夜校,但林蒹还是无比快乐。

“排名是按照考分来的。”岑楼像是想让她更开心一点,在一旁含笑补充。

林蒹听了笑容越发明亮,她像个小学生一样点着红榜上排在自己前面的同专业的人数数,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挤进了前十后简直乐疯了,跟岑楼说:“我去给爸妈报喜!”说完都顾不上等岑楼一起,就欢欢喜喜朝最近的电话亭跑去。

家里装了电话就是方便,她第一时间让父母分享自己的喜悦后又给哥哥打了一个。等向家人报完喜,林蒹才从狂喜中醒过来。想起跟她一起的岑楼,这位没比她大多少却已经在大学当老师的高材生大约该在心里嘲笑她没见过世面了吧。

林蒹回头,见岑楼就站在电话亭一旁含笑望着她,倒是没有嘲笑的意思。不过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眨眨眼:“我好像有点得意忘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好几年没摸过书,复习一个半月的就考上了工学院的成大,很厉害了,当然值得庆祝。”岑楼笑着说,“你这哪能叫得意忘形,最多是兴高采烈吧。我拿到高考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比你现在可疯多了。”

林蒹叫他挑起了好奇心,岑楼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极其稳重自持的人。她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疯”起来会是什么样,便追问了一下。

岑楼难得露出腼腆的神色:“我当时收好通知书后,就一路跑到最近的水塘,把衣服都脱了跳进去裸泳。”

“啊!”林蒹捂了一下脸,万万没想到沉稳如岑楼疯起来居然会裸泳。“没被人看见吗?”她放开手,满是好奇地望着岑楼。

“有。”岑楼推了推眼镜,也有点不好意思,“被巡塘的大爷抓到了。还好当时长得个子小,看起来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不然该被人当流氓了。”

林蒹努力想象了一下当时的画面,觉得有点不忍直视,她也实在很难把光着身子在水塘里裸泳的疯孩子跟眼前这个举止得当的人民教师联系起来。

好在岑楼及时转移了话题,中断了她的想象。“现在吃饭还早,你有什么安排吗?”他看了眼手表以后问她。

林蒹想了想说:“要不去公园散散步?”她原本的计划就是看完榜在学校附近逛一逛,吃个饭,半天结束约会。而且学校附近正好有个小公园,景色还算可以。

岑楼点点头:“也行,前面那站有车到人民公园,听说现在睡莲和紫薇花正当季。我们现在坐车过去刚好吃午饭,我知道那里有一家不错的小餐馆,正好可以去试试。”

咦?听他的意思,似乎打算跟她待满一整天了?林蒹眨眨眼,她可记得这人前段时间还说自己各种忙呢!“不是快开学了吗?岑老师不用备课?”她不怀好意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面不改色:“平时多花点时间就行,总要劳逸结合。”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林蒹暗笑了一下,到底没有戳穿他。他俩毕竟还没有熟到可以肆无忌惮打趣的地步。而且岑楼相处起来令人舒服,她也不排斥跟他消磨掉一整天,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他的安排。

正如她所想,岑楼的安排非常妥帖,不管是吃饭的小餐馆还是进公园游玩。虽然开始说是进公园观花,但林蒹看到那些游乐设施就挪不动腿,岑楼便善解人意地陪她一起玩。半天下来,她玩得尽兴又放松,直到太阳西斜,两人从公园离开时,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来盐港七年,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玩。”林蒹回头看着公园正门感叹。

“因为工作太忙吗?”岑楼问。

“开始两年是因为穷,不想花冤枉钱,后来一是忙,二是年纪也大了又有点不好意思跟小朋友一起玩。”林蒹吐吐舌头,她跟谈江野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从小被父母影响,节俭惯了。虽然后来赚了些钱,但他俩总觉得游乐园这种地方就只有小朋友有资格花钱去玩。

“你也还是小朋友呢。以后想玩了我再陪你来。”岑楼含笑望着她,金橙色的夕阳落在他身上,将他的眉眼勾勒得无比温柔。

林蒹像是被他的温柔蛊惑了一般,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情愫漫过心间,两人还未分别,她居然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约会了。

第22章上风吵架的本事见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个愉快的周末总是让人身心舒畅,林蒹很久没有像今天一样,卸下所有责任痛痛快快玩一天,更何况还有个知情识趣的人相伴左右。她一路心情飞扬地回到园区,去园区食堂解决晚饭的时候都还不自觉地哼着歌。

“蒹姐?”有人叫她,林蒹回头,看见是她工厂的两个小姑娘。挽着手笑嘻嘻地冲她挥手:“蒹姐今天好漂亮!出去玩了吗?”

林蒹一点头,问她俩:“你们吃饭没?”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拍了拍随身包豪气地说,“正好,我请客!”

食堂有个小炒窗口,小锅菜,价格贵一些但比大锅菜香得多。林蒹点了几个炒菜,让她俩去找个空桌坐下。她又去旁边小卖部拎了三瓶冰汽水。回头,就见那俩小姑娘你碰我我碰你,挤眉弄眼的。

“有话就说。”林蒹给她俩一人一瓶。

胆子大点那个姑娘咬着吸管问:“蒹姐,你今天是跟朋友出去的呀?”

“嗯。”

“男的?”

“嗯。”

“帅吗?”

“当然。”林蒹说着还笑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姑娘一起哇出了声:“哇——”八卦乃人的天性,林蒹看她俩亮晶晶的眼睛就知道她们还想问什么,恰好这时候有个菜已经炒好,厨房的阿姨敞开嗓门吆喝人去取菜。

林蒹顺势指挥她俩:“去,端菜。”等菜端上来,她又用筷子指指她俩:“乖乖吃饭,不许再问。”

林蒹虽然年轻好说话,但身为老板,讲话还是有分量的。她这么说了,俩小姑娘再好奇也不敢再多问。不一会,她俩就自己转移了话题。

林蒹不愿意继续那个话题除了不想跟员工多聊私事以外,还有就是她和岑楼相交尚浅,哪怕作为普通朋友认识时间也太短了些,未来会怎么样还很难说。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岑楼应当是知晓了她离婚的事。虽然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及这些,但从他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可以推测,他肯定已经从她哥哥那里确认过此事。

岑楼对她有好感,她也不排斥跟他继续接触。这样就够了。感情这种事投入过多容易伤神,他们现在这种状态就很好。轻松自在,毫无负担,作为工作学习之余的调剂品,令人愉悦。至于未来会怎样,那还是交给时间吧。她不想过早地给这段刚刚萌芽的关系定调。

还在老家的谈江野日子可没有林蒹舒坦,因为他俩离婚的事,他妈几乎每天吃饭都得怨他。车轱辘话来回说,无非就是林蒹愿意牺牲婚姻跟他真领证假结婚,肯定是喜欢他的,都怪他不知道好好把握,跟人离了心,丢了她好好的儿媳妇。

他知道自己妈妈喜欢林蒹,她从小人长得甜嘴也甜,见人就喊,手脚又勤快,不光他妈,整栋楼的婆婆妈妈都喜欢她。所以刚开始他都没当回事,觉得他妈就是因为喜欢的儿媳妇飞了找他撒气呢。在他的认知里,林蒹既然喜欢他干嘛放着现成的证不要非要离婚?甚至他提过做真夫妻她也没同意。

可就这么根深蒂固的想法,却在林蒹回盐港那天晚上,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就被推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事情从她提离婚的那天开始理了一道,居然就给理顺了。林蒹坚持离婚,那是因为为了柳含瑛吃醋,又觉得自己不喜欢她呢。

啧,到底是女孩子,谈江野想。以前有哥们说女人都口是心非,他还唱反调,说林蒹肯定不会,现在看来,只是她那会还小罢了。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基本能肯定林蒹喜欢他,他呢也拧过弯来了,不再只把她当是哥们,可他们偏偏离婚证都领了。真是麻烦。

谈江野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半晚上也没睡着,忽然听到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是了,林蒹今晚的火车,应该是她哥找了车来接她了。谈江野躺不住了,从床上跳了起来。可跳起来以后又愣在了原地,他起来干啥呢?林蒹说了不用他送。楼下传来的说话声也听得出他们一家都起来送林蒹了,她家人目前大约也很不待见自己,现在下楼不是自讨没趣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又在窗前站了一会,直到接林蒹的车从他们楼下离开,他才回到床上,虽然仍旧没有睡意,但他觉得他跟林蒹的事一时半会也理不清,干脆回床上躺着,睡不着也闭着眼睛养精蓄锐。毕竟等林蒹回了盐港,这边新店的各种手续都得他来跑。而他就算要挽回林蒹也不在这一时。

也是幸运,大约因为宁市有招商引资的政策在,接下来几天他办手续一路绿灯,必须本人到场的手续很快都办妥当了,剩下一些收尾工作以及店铺装修之类的琐事,他又全权委托给了巍哥。

事情办得顺利,谈江野比预计中还提早了几天回到盐港。先带着家乡特产到给他介绍生意的老葛那点了个卯饭都没吃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

“今晚我请大家吃饭庆祝公司开展新业务,就去附近那个什么‘渔港’,吃海鲜!”一回到公司,谈江野招呼员工们过来吃他带回来的特色小吃,顺便地跟大家分享好消息。他说的地方消费不低,别说员工,就是他和林蒹平时也舍不得去,他话音刚落,员工们纷纷起哄叫好,厂房里一片欢乐。

“大手笔啊,谈老板这是发横财了?”林蒹揶揄。

“发财还没有,不过我还有个好消息要跟你说。”谈江野兴奋得很,马上从包里拿了一份文件给她,“我昨天去问清楚了,我们的情况符合政策的要求,可以申请税务减免,开业以后还有补贴可以拿。就是要麻烦你准备申请资料了。”

林蒹接过来大致翻看了一遍,条件不苛刻,就是要准备的资料有点多。她快速估算了一遍,发觉只要能申请通过,减免的税跟开业补贴能够填补相当一部分前期投入,也就是说,新店赚钱之前这些钱多少都能缓解一点他们经济上的压力,值得一试。

“行,我今天就开始弄。”林蒹说着,拿着文件回到了办公室。

谈江野跟在她后面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才几天不见林蒹好像又漂亮了些。不是化妆或者衣着带来的变化。实在要说的话,应该是精气神的变化?她好像突然变得更加舒展,更加从容,似乎也更有女人味了。只是领个离婚证,人会有这么大变化吗?谈江野心里疑惑着,看她的目光就忘了收敛。

林蒹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有点放肆了,便迎着它侧头看向来源,刚好对上谈江野若有所思的脸。她直接问:“看我干什么?”

“你看着好像心情很好。”她问得突然,谈江野几乎是脱口而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事情办好了,当然心情好。”这是什么问题?林蒹不解,但也懒得深究,见他没有正事就收回目光开始细读文件。

虽然回盐港之前,他一直有跟林蒹沟通办事的进度,但他觉得林蒹心情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新店办得顺利。

这时候,厂里的一个女员工进来送单子,刚好听见他俩的对话。小姑娘笑嘻嘻地插嘴:“那是,蒹姐从上周末约会回来心情就一直挺好的。是吧蒹姐。”

“约会?”谈江野愣了一下。

林蒹看了眼手下员工,知道她这是拱火来了。他们以前就老爱开她和谈江野的玩笑,也觉得两个老板应该在一起才对。林蒹不想把岑楼扯进来,就耐心解释:“别听她瞎扯。考上了夜校,请岑楼吃饭感谢一下。”

“还穿了连衣裙呢。”那小姑娘被瞪了也不怕,壮着胆子又添油加醋,走之前还认认真真多了一句嘴:“蒹姐,我觉得你穿裙子特别漂亮,以后应该多穿穿。”

“再说一句扣一天工资。”林蒹被她拱得有点烦,拿出杀手锏。

八卦事小,扣钱事大。小姑娘脖子一缩,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

林蒹轰走了人,回头再看谈江野,就发现他眼神都不太对了,讲话也酸溜溜的:“是不是太快了,我们刚办完手续,他就闻着味来了?”

“跟你有关系?”林蒹睨他,又把文件抻平了点,准备定下心来好好研究。

谈江野看她不理自己,心里越发不平。绕到她办公桌前,拖了把凳子坐下:“当然有关系。我们是合伙人,我能眼睁睁看你跳坑吗?你别被他老师的光环迷惑了,老师也是人。你想想,你们一共才见了几次,他对你了解多少就这么殷勤,谁知道他背后对别的姑娘是不是也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本来还随他胡扯不想搭理,但听他越说越离谱,不由得抬起头来:“诋毁对手这种把戏小学生才玩。你今年多大了?丢不丢脸。”

谈江野马上反驳:“我这是基于常识合理推测,怎么能算是诋毁呢?”说着觉得不对,马上又说,“还有,你别搞错了啊,他怎么就算我对手了?”

林蒹冲他一笑:“你跟他就见过一次,比我对他了解还少,却无缘无故恶意揣测他人品,我只能认为你在酸了。”她说完笑容全消,冷着脸指着旁边的办公桌,“滚你自己地盘去,再烦我资料我不做了。”

谈江野被她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也怕她真的撂挑子不干,只能灰溜溜地回自己位置了。末了还忍不住偷偷瞄了她几眼,心想这么几天不见,不光人好看了,吵架的本事也见长啊。

第23章回不去他还想回到过去

林蒹以撂挑子做威胁,终于堵了谈江野的嘴,安心干了一下午活。等到了下班时间,员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等着老板请客去吃海鲜大餐时,林蒹叫住了方才在办公室拱火的女孩。“小田,你进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

小田进了办公室,看林蒹表情和语气都很严肃后有点害怕了。怯生生地问:“蒹姐,你找我什么事呀?”

林蒹瞥了眼旁边装作在忙其实耳朵竖得老高的谈江野。正色跟小田说:“就是你今天下午拿我跟谈哥打趣的事,我很不喜欢。私底下你们怎么议论我不会管也干涉不了。但是我不希望在工作时间听到你们讨论我的私事明白吗?”

他们起哄林蒹跟谈江野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林蒹以前不管是因为没必要,现在他俩已经泾渭分明,再由着他们瞎起哄就不妥了。

小田大概也没想到,不算出格的几句拱火的玩笑话居然会得到林蒹如此正式地警告,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另一个老板谈江野。谈江野那表情大约也觉得林蒹有点小题大做了,可他刚一扬眉,林蒹一个眼风扫过去,他就闭了嘴。

“知道了。”两位老板态度统一后,小田看似乖巧地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事了,吃饭去吧。”林蒹挥挥手让她离开。

小田刚出门,谈江野就走到她旁边,劝她:“多大点事,至于特意说一声吗?”

林蒹本想跟他好好说说,但他俩从前就一直是隐婚状态,现在员工都在等他俩一起去吃饭,她也不想给给人添加谈资,便只给了他两个字:“至于。”

谈江想想她离婚以来近乎执拗的行为,觉得这点小事也不值得他们起争执,赶紧轻轻揭过,招呼大伙一起去说好的餐馆。

公司聚餐免不了喝酒,林蒹本想饭后跟谈江野聊聊他俩以后如何相处的问题。可谈江野虽然喝得不多,但精神却很兴奋,一直在聊新店的事,看得出来,对于开拓新业务版图这事他兴趣十足。

林蒹听着他趁着酒性分析内地市场跟行业前景,忽然想到他们拿下这个业务的那天。还在路上时,谈江野还问过她的意见,问她是否愿意接下。她那会只当他对这个业务也是可吃可不吃的态度,没想到他其实相当感兴趣。想想也是,急着从补习班接走她去赶饭局,如果真是可有可无的,他大可不必那么着急。大约是见她兴趣不大才做出那副不太在乎的模样?林蒹估摸着,如果她当时不同意,谈江野放弃这个业务也很有可能。

思及此,她又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他这人有些拎不清,该坚持的事轻易妥协,可以妥协的事却又黏黏糊糊不想放手。不过今天时机不太对,等哪天有空且清醒的时候再好好聊聊吧。

而且比起点醒谈江野,目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她操心。

租房子。

工学院录取名单公布不久,林蒹就收到了成大的录取通知书,里面还附有一张上课时间表。学校距离园区不近,从时间表上看,晚上的课程结束工学院到工业园的那趟公交车也已经停运。每次都打车回来也不现实。不经济,也不见得安全。而她如果继续住在现在的地方,谈江野肯定会主动要求接她。

林蒹最怕的就是这个。他俩多年的交情以及那段荒唐的“婚姻”,还有捆绑在一起的事业已经让他们牵扯过多。如果生活上还不尽早分割,对谁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天下班,她就开始去找房子了。林蒹目标明确一要安全,二要到学校和工厂都有公交车直达。至于居住条件倒没那么多讲究,过得去就行。

工厂到学校距离远,途经不少居民区,不过排除掉安全隐患比较大的自建房以后,剩下可以挑选的就不多了。在这些有限选择内能不能找到待出租的房子,她也不是很有把握,只能先从每个居民区的公告栏找找有没有招租广告。

花了几天时间,第一轮搜寻无果后,林蒹决定主动出击。她写了一份求租广告,复印了十多份,带上胶水胶带准备去各公告栏张贴。

不过她做的这些准备,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为了怕谈江野阻挠,她下意识就有些避着他。

不曾想,才刚贴了一张广告,谈江野就找了过来。

“你这几天都在忙这事?”他问。

林蒹看着他,不答反问:“你又跟踪我?”

谈江野听她语气知道自己又犯她忌讳了,举起双手往后退了半步。“等等,我没有恶意啊,就是看你这两天神神秘秘的,我点好奇。”

“为什么不告诉你心里没点数?”林蒹没好气地说。

“别误会,我不是来捣乱的,我只是想跟你说,你真想住出去的话,这么贴广告跟海底捞针一样,而且清洁工一段时间就会清理一波广告。”

林蒹听他那意思似乎是不反对她住出去了,于是态度好了一点,问:“那你说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是找熟人帮忙散播你求租的消息啊,比如老葛,我知道你不喜欢他的做事风格。不过他怎么说也是本地人,让他发动亲朋好友帮忙岂不比你在这发广告撞运气要容易?”

林蒹沉默了一下,她不是没想到过这个办法,但她在盐港本地的朋友圈跟谈江野几乎是重合的。她先前怕谈江野阻挠,就直接放弃了这个选项。

谈江野看她表情也琢磨过味来了,把林蒹这些天送他的白眼还了一个回去:“你也是够了啊,我是反对过你出去住,但那也是为了你安全着想。你一定要做的事我反对过哪个?再说了,我们就算领了证,好歹还是朋友吧,这么多年朋友你至于防我跟防贼一样吗?”

“不是防你。”林蒹说,“我只是希望我们保持一定距离。”

谈江野不可思议:“还要怎么保持距离?作为朋友关心一下都不行了吗?就算不是你,换了别人需要找房子住,我也会去找老葛他们帮忙的啊。”

“那换了其他人,你也会偷偷跟着看她/他在干什么?”林蒹问。

谈江野卡壳了。

“承认吧,我们俩平时相处多少都有点越界了,就算再好的朋友,异性之间还是需要避嫌的。特别是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工作又在一起,如果平时再不注意保持距离,干涉对方私生活,等以后传出些难听的话后悔就晚了。”林蒹说着,带着小广告准备去下一个公告栏张贴了。

谈江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就想不明白了,只是回家领了一个证,怎么连相处方式都要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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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工学院成大举行开学典礼的日子。林蒹这天起了个大早,穿得漂漂亮亮的去学校了。并且理所当然地拒绝了谈江野送她的提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站在室外的楼梯上目送她走远,心里很是犹豫。跟过去吧,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像变态跟踪狂,而且林蒹一旦发现知道了肯定又要发脾气。可是不跟过去看看他多少又有些不甘心。他和林蒹从小学认识以后就臭味相投,迅速成了好朋友。后来两家人成了上下楼的邻居,他们更是天天黏在一起,一起上学放学,一起逃课捣蛋。他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林蒹的人,除了她的家人,他肯定能排第一。

所以后来准备喊朋友一起来盐港发展,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蒹。事实也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他们两个成绩不咋地的后进生,在盐港混得风生水起。他也非常满意两人的状态,甚至一度觉得他们能一直如此。

直到,林蒹提出离婚。他理想的世界被打破了。但他不死心,他还想回到过去,可他越努力却林蒹却离他越远。到了现在,林蒹甚至拥有了一个新的圈子,一个他十分陌生而且根本融不进去的圈子。所有的这些变化都让他猝不及防。

谈江野在楼梯平台上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最后还是遵从心意冲下楼去开车了。他想去看看,那个吸引了林蒹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只是去看一看,只要不被林蒹发现应该没什么问题。

因为怕林蒹发现,他路上故意磨蹭了一会,等赶到的时候开学典礼已经开始了。他假装成迟到的学生从后面混进了礼堂。谈江野在后排坐下,下意识地开始寻找林蒹的方位。不过礼堂几乎坐满了人,放眼望去乌压压的一片后脑勺,他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出林蒹。

而这时候,刚好到了校长讲话的环节。校长是个高高大大的中年人,有一点发福,但看面相就知道是个知识分子。他在恭喜完新生加入工学院之后,就开始说起成教的意义,从国家八五计划开始,跟分析未来的国家要支持的重点行业,以及告诉他们工学院各个专业跟这些行业有什么联系。说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连谈江野这种离开学校好久的社会人都忍不住有点动容,跟着成教的学生们一起鼓起掌来。

而这时候,他忽然扫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是林蒹,她侧着头,边鼓掌边跟旁边的人笑着说话。

她旁边那人也半侧着头,微微往她的方向倾斜,认真倾听的模样。这人,他也认得,是给林蒹补习的那个小白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怔怔地看着林蒹跟小白脸说完话以后又转头看讲台,又看着那小白脸时不时侧头看向林蒹,心里好像突然空了一样。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过于放肆,小白脸似乎有所察觉,谈江野看到他要转头,慌忙弯腰低头,一会才直起身子。而这时,那俩又重新聚精会神地望着主席台了。

谈江野看得心里烦闷,不等典礼结束就悄悄溜走了。离开礼堂,他也不知道能去哪里解闷,又不想回工业园,便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瞎转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第一次看到林蒹跟小白脸同行的人工湖边。

故地重游,那天看到的画一般的美景一下子就在记忆中鲜明了起来。谈江野越发烦躁,弯腰抄起几片小石子向湖心扔去。打水漂他是高手,小石头让他扔得像装了弹簧一样,跳得又轻又远,才扔了几片就引起了湖边学生的注意。有人凑热闹跟着他扔起来,大多直接沉底了,也有能漂两下的,但也不如他扔的好看。

一会,有活泼的女孩子凑过来跟他打招呼:“同学,你水漂打得真好。能教教我吗?”

谈江野瞥她一眼,不耐烦地回了句:“我不是学生。”说完拍了拍手上的灰,掉头就走。边走还边想,教个屁,一群人加起来都没林蒹玩得好。

第24章输赢不想认输

开学典礼除了听领导讲话以外还有个分院系参观学校的环节。毕竟跟中学时代不同,大学上课的教室是不固定的,夜校也是如此。正式开始上课前认认路是很有必要的。

开学典礼时所有人都在礼堂里,岑楼混在成大的学生中还不那么扎眼。可到了分院系参观,人数骤降,岑楼就被人认出来了。

“岑老师,你怎么在这?”带领林蒹他们参观的人跟岑楼打招呼。

“闲着没事来凑凑热闹。”岑楼找了个挺糊弄的借口。

那人也没怀疑,反而拉着岑楼跟他们做介绍:“同学们,这位岑老师以后就是你们的高数老师,虽然年轻,但是非常严厉,大家赶紧趁现在跟他搞好关系,以防挂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本来只是想混在学生堆里多跟林蒹待会,没想到被同事拎了出来。他不得不以老师的身份跟大家打招呼,又说:“不要听他胡说,成绩不过关搞好关系也没用,不管对谁我都不会网开一面。”说完目光在林蒹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下。

林蒹还了他一个眼神,似在告诉他:“我用不着”。

两人眉来眼去的这会功夫,有人拍了拍林蒹:“林同学?好巧啊,你还记得我吗?”

林蒹回头,只见拍她的人有点眼熟,想了一会问:“我们是不是在补习班见过?”

那女生开心点头:“对,我叫刘丹霞,你还借我练习册划题了呢。”说着朝岑楼努努嘴,问她,“你舅舅真的这么严格啊?”

虽然岑楼被领队的老师拉过去说话,但跟她俩距离不远。听到“舅舅”两个字,岑楼立刻朝她望过来。林蒹接收到他略带谴责的眼神,赶紧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跟刘丹霞解释事情原委:“那个,是这么回事……”

去掉了“舅舅”这个身份,刘丹霞马上有所领悟,问林蒹:“所以他有未婚妻也是假的吧?”

“对……”林蒹骗了人,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刘同学倒也不介意,反而朝她连连点头:“我懂,我懂。”

林蒹没好意思问她懂了什么,只得做出专心听带队老师介绍学校的样子,主动略过这个话题。

参观完教学楼,老师又带他们去参观了科教楼,包括电教室和电子实验室。工学院是盐港最好的大学,盐港经济发展好,所以学校里各种实验设备在国内都算是比较领先的。林蒹他们这些没有进过实验室的人看得新奇,老师介绍起来也十分自豪。

直到一行人来到了学校的实习教室。说是教室,实际上更像一个大厂房。里面摆放着各种半自动机床供学生实习用。林蒹看到这些完全称不上“先进”的机床,向老师提问:“我们也需要来这里实习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般不会,这里是给全日制的学生用的,我们就是顺路看看啊。”老师说。

林蒹点头,又问:“老师,我说实话啊,这些机床其实都有点落伍了,全日制的学生基本都没有工作过,用它们讲解会不会对让人对以后的工作产生怀疑?”

“这位同学的问题提得很好。”带队老师拍了拍手,“不过工业设备发展速度很快,学校的资金有限,肯定跟不上工厂装备换代的速度。而且,你们在生产一线接触到的那些新机床基础的加工方式也就是这些。我们的实习教室主要让学生对这些加工方式有基本概念就行。”老师解释。

林蒹表示懂了,接下来也没有再为难带队老师。倒是这位老师在参观过程中看出了岑楼跟林蒹认识。

参观结束,开学典礼就完全结束了。林蒹跟刚认识的女同学道别后,一转眼就看到带队老师正不知道跟岑楼说着什么,声音挺小,就是说到一半还看了看她,然后跟岑楼笑得意味深长。林蒹虽然听不见他俩说了什么了,但想也知道多半是打趣她和岑楼的话。

岑楼跟同事分开以后面无异色地回到她身边,问:“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

“好呀,不过我来请……”林蒹话没说完,岑楼已经掏出了饭卡,笑着说:“还是我来吧,刚好带你去看看食堂。”

林蒹没有异议,跟着岑楼到了学校食堂。食堂是个独立的两层小楼,一楼很大,是学生食堂跟一个小卖部。二楼是财务室等办公室以及教职工食堂。不过周末二楼不开,岑楼便领着她去学生食堂打饭。

还没进食堂就不时有学生跟岑楼打招呼,顺便好奇地打量跟他走在一起的林蒹。等到了食堂排队的时候,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放肆了。林蒹叫人看得怪不自在的,小声跟岑楼半开玩笑似的抱怨了一句:“你也太招人了,以后在学校得跟你保持距离才行。”

“他们就是看个新鲜,以后你习惯就好了。”岑楼笑着说。

以后习惯?林蒹觉得心脏上好像无端地突然多了几根琴弦,还被人似有似无地撩拨了一把。可再看岑楼时,他脸色平常,也没有解释刚才的话,只轻轻碰了一下她后背示意她往前走走,跟上队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只得当做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若无其事地打了饭菜,找了个空桌坐下。旁边一桌坐着几个女生,年龄看着还小,其中一个似乎受了什么委屈正伤心,饭菜都没动。她的朋友则在一旁安慰:“有什么丢脸的,反正以后也见不着了,他都说了不是学生,我看他那样肯定也不是老师。”

另一个附和:“就是,不过是会打水漂有什么好拽的?我看他长得还不如我们岑老师。”

刚才还在委屈的女生人蔫蔫的,但还不忘反驳:“都不是一个类型的怎么比。”

嗯?林蒹挑眉,大致明白了这女孩子委屈的缘由,多半是被她看上的人拒绝了。不过听她们聊天似乎是岑楼的学生,那她是不是该换个地方?

正想着,岑楼就过来了,除了饭菜还带了两瓶豆奶。他长得就引人注目,还没走到桌前那几个学生已经看到他了,恭恭敬敬地跟他打招呼。林蒹看着换位置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顶着她们的目光吃饭。一顿饭吃得她如坐针毡,比平时吃饭的速度快了一倍。

好不容易吃完饭,岑楼再提议继续逛校园时,她就坚决拒绝了,表示学校里面可以先缓缓,留点悬念,倒是学校周围看看无妨。

“好。”岑楼看着她笑,倒也没直接戳穿,带她去了东门。学校有三处对外开的门,除了人比较多的正门跟西门以外还有个小东门,东门外是一条双车道的小路,附近只有个公交站,没有开店的地方,相对冷清不少。但东门外绿化特别好,马路两侧种着黄色风铃木,虽然过了花期,但郁郁葱葱的枝叶将整条路隐匿在清凉的树荫下,是个散步的好去处。

林蒹跟岑楼沿着林荫道慢慢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树影在明亮的阳光下像打翻了淡墨一般泼在路上,又被尚且温柔的初秋的风吹起涟漪。林蒹今天穿的裙子质地轻软,摆又大,偶尔遇到大一点的风,就不得不分神略压一压裙摆。等那阵风过去,再抬头时,恰好撞上岑楼凝视着她的目光。

岑楼平素给人的感觉仿佛一杯温开水,言行举止无一不透着温良无害的气质,叫人觉得打心底里熨帖。可此时看向她的目光却无比炽热,林蒹只与他对视了一秒就跟被烫到一般飞速移开了目光。原先以为岑楼这种性格稳重的人,就算对她有好感应当也会徐徐图之,可现在看来,还是她不够了解他。起码在这种事情上,岑楼似乎不打算打持久战。

这个认知让林蒹有点慌乱,她一时间眼神乱飞也不知道该看哪里,本来只是试图找点无关紧要的话题,却在四处乱看的时候瞄到了跟林荫道垂直相交的马路上开过一辆十分眼熟的小货车。谈江野又跟踪她了?林蒹眉头一皱,下意识往前追了两步。但此时是绿灯,小货车一下就没了影。

“怎么了?”岑楼跟上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那个小货车是最常见的款式,满大街都是,刚才那辆也未必是谈江野开的。应当是她多心了。林蒹回过神,对岑楼摇摇头,搪塞道:“刚才以为看到熟人了,好像是看错了。”

然而,她的直觉其实没错。一闪而过的小货车里坐着的确实是谈江野。

谈江野从学校的人工湖离开以后心里一直堵得慌,虽然有车,可这么大的盐港他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谈江野把钥匙插进车里好久也没转动。旁边的杂货店老板坐在店门口吃西瓜,旁边的录音机里放着崔健的歌:“……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是啊!怎么就变得这么快了?谈江野靠着椅背,努力回想从前都是怎么熬过低落期的。可不想还好,越想却越是烦躁,只因为他记忆里的每一次低潮都有林蒹的身影。

谈江野终于坐不住了,跳下车找了个电话亭给他在盐港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朋友听他声音就知道他心情不好,随口问了一句:“林蒹呢?”

“别废话,就一句话,出不出来?”谈江野现在就听不得林蒹的名字,别人每提一句林蒹都好像在提醒他有多蠢。

朋友知道他这是真的郁闷了,没再磨叽,说了个地方。谈江野挂了电话就开车过去,路过东门那条林荫道的时候恰好被林蒹看到。

他约出来喝酒的朋友叫王成,跟《英雄儿女》里面那个主角同名,人长得倒没有电影主角那么一脸正气,挺普通的一个人,扔人堆里都扒拉不出来的长相。他们从前在批发市场进货的时候认识的,跟他俩都比较投缘,虽然早就没了生意往来但联系一直没断,算是他俩在盐港难得的没有利益关系的纯粹的朋友。

见了面点了菜,两瓶酒下肚,谈江野还跟个闷葫芦一样。王成瞅着他那样笑呵呵地往嘴里扔了粒油炸花生米:“怎么个意思啊,把我叫出来就是陪你喝闷酒?得,你不想开口,我帮你说了吧。是不是跟林蒹有关系?”

他话音刚落,谈江野一直闷着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王成打量了他一下,又说:“看你这臊眉耷眼的样,小蒹儿让别人拐跑了吧?”

谈江野终于开口了:“很明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般。大约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王成一脸好戏的表情,“我早就说你俩关系不一般。你非得一口咬定是朋友,现在后悔了吧。”

谈江野不说话,把杯子里的酒给闷了。还要给自己倒酒时被王成拦住了。“你光在这喝闷酒有什么用?我问你,他们已经成了吗?”

“……”谈江野想了想,就他俩的见面频率来看,应该是没有。他于是摇了摇头。

王成啪的一巴掌拍桌沿上:“那不就得了?人俩还没成你倒是出手追啊!”

追?他倒是想过,但一想到林蒹离婚那个坚决劲他就开不了口。

王成看出来他的犹豫了,往他碗里夹了点下酒菜,劝他:“拉不下脸是吧?我看你就是这张脸长太好看,啥也不做都有姑娘喜欢。不像我,追你嫂子那可是十八般武艺耍尽。不过小蒹儿跟你太熟了,你这脸在她那估计不好使。要我说,你也学学我,话要说,事也要做,你想要人家做你媳妇起码得让人看到你的诚意对吧。”

王成只比他大了两岁,但现在孩子都有了。谈江野也见过他爱人,光从长相来说,王成肯定是高攀了。不过他们两口子的感情那是肉眼可见的好,一家三口出游时其乐融融,想来都让人羡慕。自身就是个成功案例,让王成的话信服力十足。

他应该听从王成的建议,再试试吗?谈江野问自己。

第25章无题每天想小标题好累喔

谈江野打车回到工业园时,天已经黑了。他在园区门口下了车,身上酒味有点重,想在回家前让晚风吹散一些。谈江野沿着园区的水泥路走了一段后,抬头已经能看到他们的厂房。远远的就见二楼亮着灯。

暖黄色的灯光点缀着暗沉的夜色,是他已经看习惯的风景。以前他独自跑业务晚归的时候,林蒹总会给留着这盏灯。他从前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也以为这盏灯会永远为他亮着。可现在才知道,灯也是有时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楼下,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亮着灯的那扇窗户上。王成刺激他的话又在脑海中响起,“抢订单的时候从没看你怂过,怎么到了追媳妇就变得磨磨唧唧?这跟你做生意一个道理,不努力争取就是放弃,你还指望人家主动跳你碗里呢?”

说得在理。

谈江野又看了窗口一眼,燃起斗志几步冲上了楼梯。

打开门,一股方便面的香味就扑鼻而来。林蒹在厨房煮方便面,正在往锅里磕了鸡蛋。听到外间的响动,回头看了一眼,随口说了句:“回来啦。”就继续专心照顾她的面。

谈江野站在客厅里,看着林蒹在厨房里忙碌,脚下就跟生了根一样,一步都挪不动。他们的厨房很简陋,水泥灶台,贴着最便宜的白瓷砖,正对着煤气灶的窗户上安了两个排气扇。橱柜是集市上淘的便宜货,清漆还是他自己刷的。后来林蒹又零零碎碎买了各种锅碗瓢盆,渐渐把一个简陋的厨房布置出家的味道。

这个小厨房里,他俩在对方喝醉或者生病的时候都替对方熬过药煮过粥,但细究起来还是林蒹照顾他的时候更多些。他享受了林蒹带给他的归属感,自然不愿意放手。可是对林蒹来说他会不会其实是一个负担?

如果以后他也像林蒹从前照顾自己那样照顾她,会不会……

谈江野幻想还未结束,就听厨房传来“咣”的重物砸台面的声音。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林蒹的痛呼。

“怎么了?!”谈江野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烫了一下。”他动作太大,反而把林蒹吓了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一眼看到她翻红的手指捉起她手腕伸到水池上方,打开了水龙头。林蒹反应过来以后,拨开了他的手,有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她说着动了一下被烫红的手,感觉没什么不适就关了水龙头。

“多冲一下啊!”谈江野说。

“不痛了,端锅子的时候没注意碰了一下边边又不严重。”林蒹觉得他有点奇怪,一边甩干手上的水一边打量了他两眼。两人挨得近,她皱皱鼻子,嗅出了他身上的酒气,习惯性责问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今天不是没有客户要见吗?没什么事喝那么多干嘛,身体不要了?”

谈江野听她责备,心里反而舒坦了。亦步亦趋地跟着林蒹在厨房里转悠,看她要把汤锅端到饭桌上,他就抢着干活:“我来我来。”

“你让开。喝那么多就别在这碍事。”林蒹格开他,一脸嫌弃,把汤锅端上桌以后调整了一下风扇位置,正准备开吃,忽然瞥见谈江野还原地站着发楞,不由皱眉:“你这是喝了多少,人都懵了。不是光喝酒没吃饭吧?”她放下筷子,走到谈江野跟前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谈江野直勾勾地看着她,林蒹眼里的关切还一如从前,他盯着她眼里自己的倒影,嘴唇翕动,想了一路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而这时,林蒹却在他异乎寻常的目光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后退了两步。

“算了,看你能走能跳问题肯定不大,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用别人管。”她不知道是说给谈江野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又回到了饭桌边继续吃她的方便面,面很烫,她挑起一筷子对着电风扇吹着,余光瞄到还呆呆站着的谈江野,虽然放着他不管有点于心不忍,可她也知道感情上的分割是必要的,不管是对谁来说。

谈江野酒喝了不少,但并没有喝醉。他愣着不动是因为惊讶和不可置信——放着疑似“喝醉”的自己不管,自顾自地吃晚饭,这是以前的林蒹绝对不会干的事,哪怕是他俩还没有搞出假结婚那档子事出来的时候。他也看得清楚,林蒹吃面的时候还有在用余光偷瞄他。

她就是故意的。

谈江野认识到这点,忽然就觉得有些委屈。他走到饭桌前,拉开椅子在林蒹对面坐下。“你一定要装得这么绝情吗?”他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一筷子面刚刚送到嘴边准备吃,听了这话忽然没了食欲。她把筷子一放,面摔回锅里:“绝情是为了你好,我们都需要时间适应。”

谈江野还想回嘴,林蒹已经站了起来,折叠椅在水泥地上划拉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看了谈江野一眼,端着锅就往房间走,压根不给他讲话的机会。

谈江野一肚子话都被她那一眼给压了回去。他太熟悉林蒹了,那个眼神分明是在告诉他,她绝对不会回头。

他在椅子上呆坐了一会,起身去冰箱里拿了根冰棒出来。他这一天都没吃多少东西,又喝了不少酒,此时冰凉的冰棍下肚,刺激得胃开始一阵一阵的刺痛。可谈江野反而吃得更猛了些,胃越是疼,脑子反而越清醒些。

林蒹对他冷处理不是因为没有感情,相反,正是因为她珍视他们之间十多年的交情,不想两人纠缠不休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谈江野捏着冰棒棍苦笑,林蒹还想着要保护他俩的友情他本应该欣慰的,可是她的举动也在明明白白地向他传递一个信息:别想了。他已经被排除在她的选择范围之外了。

王成因为不了解实情才怂恿他去争取,可他拿什么去跟那个老师争?谈江野把冰棒棍扔进了垃圾桶。怂就怂吧,比起林蒹跟其他人在一起,他更害怕两人此后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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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蒹跟谈江野离婚的事没多久就在他们老家传开了。他们父母所在的那种国营大厂,几乎等同于一个小城镇,工厂家属区学校医院一应俱全,没野心的人甚至可以生老病死都不离开那片地方,所以厂区基本也没啥秘密,屁大点事都能瞬间传得全民皆知。

特别是谈江野跟林蒹这两个“离经叛道”的年轻人,他们高中毕业就敢跑去盐港做生意,还能在那站稳脚跟,在厂区还是有点知名度。

所以他俩离婚这事私底下没少遭人议论。不过让任康平的老工友们意外的是,这个要面子的家伙平时听到一点关于他女儿婚姻不幸福要离婚的话就吹胡子瞪眼的,这回林蒹真离了他反而不生气了。整天乐呵呵的不说,还得意洋洋地到处宣传自己女儿考上盐港工学院夜校的事。“我们家林蒹从小就聪明,就是玩心重,不爱读书。现在长大了,知道上进了,就看了一个月的书就考上了。”

对邻居谈拥军,他也早已解开心结,看着老谈这些时日有点闷闷的,还反过来安慰他:“老谈,想开点。他们分开也好啊。你想想我们以前,那是变着花样催他们要孩子,没想到他们居然搞什么假结婚。现在离了婚,两人都再找个真的结婚,说不定这事就快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催林蒹在学校找个同学了。

任苒都有点看不下去他老爹这么蹦跶了,劝道:“爸,蒹蒹是去上学的,又不是去搞对象的。你催多了待会她一逆反又不知道要搞出什么事。”

“就是。蒹蒹就是考了个夜校,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你在外面也少吹两句。”林慧芳帮腔。又说任苒,“你不是有同学在那边吗?可以的话让人给她介绍介绍也行。”

“再说吧,蒹蒹主意大,要介绍也得她愿意才行。”任苒说着跟他媳妇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引开了话题。

在林蒹刚离婚不久,任苒就接到了老同学的电话。岑楼讲话虽然滴水不漏,不着痕迹地套出了林蒹离婚的事实。可任苒也不是吃素的。他从老同学的言语里咂摸到了点不寻常的味道。

昨天跟林蒹打电话的时候就多问了几句。得知这两人见面的次数还不到十次,居然就已经约过会了?任苒震惊中带着点恼怒:他不过是让岑楼教林蒹功课,这人居然闷不吭声背着他对他妹出手了?

他跟林蒹向来有一说一,察觉到问题以后就直截了当地说了:“蒹蒹,你才刚考上工学院,他又是你的老师,你们相处时间也又还短,你千万不要太早投入感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虽然也没想着跟岑楼这么快就开始发展,可老哥一提醒她那该死的逆反心就冒出来了:“老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未成年。”

“当然有关系!”任苒严肃道,“老师跟学生地位上就不对等,你怎么知道你对他的好感多少是因为他这个人,多少是因为他比你多出了那些学识和见地?这对你不公平。”

林蒹一下绷不住笑了出来:“知道了,我有分寸。”

电话里她哥的声音一下子就远了,听着大约是嫂子抢了话筒:“蒹蒹,这点你还真得听你哥的,他当初就是这么把我骗到手的。不过你哥这人敞亮,那个岑楼比你哥心思可多多了,不好对付啊。”嫂子笑嘻嘻地说,她是任苒师妹,自然认识岑楼。

“双双!”任苒有点不好意思听媳妇在妹妹面前提及情史,又把电话抢了回来。再三叮嘱她:“反正有一点你记住了,他要是跟你提确定关系的事,你可不能太快答应他。”

林蒹本来也是这个打算,但也好奇哥哥对岑楼居然好像也不是太满意。“哥,你俩关系不是挺好吗?怎么听你说着他好像有什么问题?”

“那倒没有。”任苒说,“就是他比你聪明太多,我怕你跟他在一起要吃亏。”

“……”林蒹无语,刚才还以为哥哥是护妹心切,舍不得妹妹嫁人,结果居然是在鄙视她的智商!

第26章主动权谈恋爱就是博弈

虽然知道智商比不过岑楼,但被哥哥直白说出来林蒹也觉得面子多少有点挂不住,毫无说服力地回了句嘴:“谈恋爱又不是搞知识竞赛,还要比智商啊?”

嫂子大约一直挨着哥哥在听电话,听到这又把话筒抢回去了:“蒹蒹,我告诉你,谈恋爱就是博弈,必须斗智斗勇!你要是事事被他牵着走,以后结婚了地位也就这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噫,那你跟我哥到我们那个小城市,是不是结婚前没斗赢我哥呀?”林蒹打趣她。

“切,我跟你哥这叫志趣相投。我要是留在家里就是进事业单位,坐办公室的。我学了那么多的专业知识好不容易毕业了可以理论结合实际,结果还跑去坐办公室那多没意思啊!我才不干。我过来找你哥,属于爱□□业双丰收。”嫂子话音未落,林蒹就听见哥哥爆发出一阵不自然的干咳。“好啦,你哥不让我说了。反正你记着别一直被他牵着走就好!”嫂子说完最后一句把电话交给了她哥。

任苒该说的都说过了,拿回电话也只补充:“你嫂子说的没错,具体操作你自己把握吧。”他说完,林蒹就听到嫂子有点小得意的笑声,她还没来得及再嘲笑一下哥哥,她哥已经匆忙挂了电话。

“噫,脸皮好薄。”林蒹暗自嘲笑了一下哥哥,给小卖部老板结了电话钱。出门的时候看了表,下午的课差不多快开始了。她两口咬完已经啃了大半的绿豆冰棒,加快了回教室的脚步。

下午是政治课,她本来就没多少兴趣,听着老师在台上舌灿莲花,思绪却早已飘远了。满脑子都是刚才哥哥嫂嫂电话里的内容。再回想起他俩的日常相处,林蒹有点感叹。

嫂子说她“爱□□业双丰收”可不是在嘴硬。嫂子毕业后进了机械厂,专业扎实又肯干,工作十分出色。但是领导因为她已婚未孕在提拔她的时候很是犹豫,后来她哥知道这事便跑去给领导下了三年不要孩子的军令状,嫂子得以顺利升职。

至于父母那边催生的压力也被哥哥顶住了,说她事业刚有起色,家人绝对不能这时候拖她后腿。林蒹不知道哥哥怎么办到的,反正她在家的时候没见过父母当着嫂子的面提过一句催生孩子的话。这样想来,哥哥跟嫂子确实是志趣相投,看着都令人羡慕。

但真的说起来,“志趣相投”几个字她跟谈江野也能勉强算得上。虽然她决定跟他来盐港的时候懵懵懂懂,并不像嫂子这么目标明确,可他们在盐港打拼的这七年里合作可谓十分默契……

想到这,林蒹心中忽然警铃大震,及时掐断了自己的想法。不管以前有多喜欢,两人有过多少同甘共苦的回忆,从她决定放弃谈江野的那一刻开始,这些都不能成为她回头的理由了。放弃了一种选择,就不要再去想“如果”这回事。

倒是岑楼,虽然她离婚后两人关系飞速升温,可仔细想想,她对岑楼的了解至今还停留在表面。而且回顾她跟岑楼从初遇到现在相处的情形,不难发现他俩发展的节奏确实一直由岑楼控制着。

毫无疑问,岑楼是相当聪明且善于察言观色的。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她就发现了岑楼的分寸感非常好。他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跟人保持他想要的距离又不会惹人反感。唯一的一次失手,大概就是那天在东门外,他过于炽热的目光了吧。而且说实话,当时被岑楼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第一反应也是脸红心跳。事后虽然觉得他俩进展快了些,可是也并没有多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今天,哥哥嫂嫂的一通电话才终于叫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她之所以不想这么快就跟岑楼有所进展。一方面是因为她不够了解岑楼,而岑楼至今为止在她面前展现的形象实在是太完美了,完美到她觉得有点不真实。另一方面大约就是如同嫂嫂说的那样,所有的节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无意中就被牵着走了。虽然她先前没有察觉,心里却下意识地开始有所抵触。

可恶,林蒹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就像嫂子说的,谈恋爱也是在博弈,她被岑楼牵着走了这么久,总得找回点主动权才行。她刚刚燃起斗志,坐她旁边的刘同学就碰了碰她胳膊。夜校不比全日制,同学之间交流要少得多,她从开学到现在也就跟补习班认识的刘丹霞熟一点,两人上课经常挨着坐。

“怎么了?”林蒹拿眼神问她。

刘丹霞朝窗外努努嘴,林蒹这才发现她的博弈对手正站在窗外看着她。她抬头才不过两秒,下课铃就响了。这人是掐着时间来找她的?

不管岑楼要约她去哪玩,这一次她一定都不答应。出教室前林蒹是这么下决心的。可岑楼两句话就让她破功了。“上课走神了吧。”他见面就问。“下午上完课才四点多,我今天刚好有空,正好抽查一下你这些天学得怎么样了。”

……呜呜,这人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啊!才想好要拒绝他,他就好像未卜先知一样预判了她的计划,直接搬出老师的身份。抽查功课这种事,林蒹这个资深学渣不但不能拒绝,心里还忍不住忐忑:“不会还要我做卷子考试吧?”

“没那么正式。”岑楼笑了,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很软拇指食指相扣,在她额头上轻轻崩了一下,“不好好学习才会害怕抽查。”

林蒹条件反射地捂住额头想要反驳,可是想想刚才的走神又无从辩起。倒是一不留神瞄到了同窗们好奇中还带着点打探的目光,这才意识到岑楼直接来教室外找她多少有点不妥。他毕竟是他们的高数老师,班上是个人都认识他。就凭岑楼刚才对她略显亲昵的举动,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等岑楼一走,她回到教室,果然收获了不少人的关注。“岑老师是我哥哥的大学同学。”林蒹不得已,只能暂时祭出哥哥这层关系。可是年轻男女有了这层关系大家只会更加觉得他俩在一起是迟早的事。

好不容易熬过了上课铃响,林蒹才得清净。

因为怕被人继续追问,下课铃一响,她溜得比兔子还快。虽然好多年不曾逃课,但当年的手艺还没生疏。等到了约定的教室,岑楼已经等在里面了。他半坐在靠门口的课桌上,一条腿踩着课桌侧面的脚踏,一条腿斜支着地,手里捧着本高数课本,正低头翻。听到林蒹进教室的动静,他有点惊讶地放下书看了看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快?”他问。

林蒹喘了口气,把书包抡到一旁的课桌上:“还不是怪你,没事跑教室找我干什么。搞得他们都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被问怕了,听到打铃就赶紧溜了。”她想了想又好心劝说,“以后在学校还是注意点吧,你毕竟是老师,传出去影响不好。”

岑楼放下课本,站了起来。就在她面前不过半米的地方,朝她微微倾身,直视着她的眼睛,反问:“我光明正大地追求我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的目光澄澈温和,却有着不容人躲避的力量。林蒹跟他对视着,心率很快就失控了,耳根也像是有火在烧一般迅速滚烫起来,脑子里更是乱成了一锅粥:“你、我……那什么……”她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刚才岑楼以检查功课的名义约她,她还以为他是打算文火慢炖,没想到居然就毫无预兆地主动挑明了,这又是什么套路啊,救命!

看到她红得仿佛要滴血的耳朵还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窘迫样,岑楼单手握拳,掩唇轻笑了:“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亮明态度并不是想逼你马上表态,只是先在你这排个队。”

诶?林蒹眨眨眼,半停摆状态的脑子更加跟不上他的了。半天蹦出来一句话:“可你是我老师……”

岑楼听闻笑意更深了一点:“学校禁止师生恋是对全日制的学生而言。成大没有这个规定。而且,”他缓了缓又说,“如果你是介意师生身份,那也不成问题。我只当你一年的老师,一年时间我等得起。”

林蒹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借口找错了,她脱口而出的借口听起来倒像是她心里已经接受了他,只是因为两人的身份才有所疑虑。至此,林蒹不得不承认,论智商,论攻心,她跟岑楼都远不是一个段位的,只得亮出了底牌:“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互相都不够了解。”

岑楼听了她的话,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些。让林蒹不得问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你能这么说,说明你有认真考虑过我。我当然应该开心。”岑楼望着她说,又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开始复习吧。”

林蒹张口结舌,高材生看问题的角度果然不一般。就她这水平还谈什么斗智斗勇呢,她才刚刚冒出点抢回主动权的念头,就被岑楼全线碾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嫂嫂,我对不起你们的教导!林蒹在心里给哥嫂道完歉,乖乖拿出练习册在岑楼旁边的坐下了。

第27章错了你不用跟我道歉,毕竟是我有错在……

岑楼推了推眼镜,打开了作业本。林蒹坐在一旁,看他敛去笑容的侧脸难免有点紧张。抢先坦白:“上次作业的错题我还没有更正。”看着岑楼微微挑眉,她又小声补充,“最近有点忙。”

话虽如此,让她懈怠的不光是工作,还有一些心理因素。

刚考上工学院的那一刻她确实非常振奋,充满了学习新知识的动力,觉得马上就能化身游泳健将在知识的海洋里肆意遨游,解决她对于未来发展方向的迷茫。可等正式上课以后才发现,那些都是大学的光环带给她的错觉。通过入学考试,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枯燥的理论课并没有比高中的课程有趣,反而更难理解了些。林蒹基础薄弱,现在又是在工作之余抽时间上课,辛苦可想而知。开学还不到一个月,她就已经开始迷茫了,完全不知道现在学的东西跟实际工作有什么联系。而且因为是夜校,很多老师对他们要求不高,甚至不留随堂作业。林林总总的小事累积起来,让林蒹对选择读夜校产生了怀疑。

“那现在做吧。”岑楼这回没了读心术,把作业本还给她,也不挪位,就坐在旁边看她做题。

林蒹不敢反对,虽然在岑楼眼皮底下改错题精神压力巨大,她还是顶着压力改正了大半。剩下的两道她只能老实承认:“我不会。”

岑楼还跟之前一样,耐心跟她讲解她不会的题目涉及的知识点,可林蒹听着听着却开始走神了。直到岑楼的笔杆敲上她额头。

“嗷!”林蒹捂着额头回神了,虽然自知理亏,但还是埋怨道,“本来就不聪明,再敲更傻了。”

“下午上政治课就看到你走神,现在一对一讲解你还走神。说吧,是太累了还是有心事?”岑楼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他主动问,林蒹就趁机把内心的疑惑都倒了出来:“我就是觉得挺没意思的。你看我那个专业叫‘机电一体化’可是开学都快一个月了,既没有‘机’也没有‘电’。我还跟中学时候一样,就知道上课,做作业。也不知道以后有什么用。”

岑楼听闻,目光忽然就柔和起来,问林蒹:“这些问题你想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林蒹点头承认。

“是我疏忽了。”岑楼笑了笑:“其实你的这些疑惑我们刚上大学的时候都有过。大学跟高中的学习模式不同,刚开始不适应是正常的。老师不会像中学的时候盯得那么紧,更主要是靠学生的自觉性。至于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万丈高楼平地起’,每一块砖垒起来枯燥又无聊,只有等它们建成楼了,才能看到成果。这些,”他拍了拍高数书,“都是帮你构建专业知识架构的砖。等你把它们学好,再学后面的专业课就会轻松很多。”

林蒹知道他说的没错,但还是有点提不起精神,毕竟大道理谁不会说呢?“这些我都知道,就是老觉得没意思。”

岑楼把几根遮着她眉眼的头发给勾到一旁:“是有点枯燥。但是你想一想,你从摆地摊做到现在有自己的小厂,不也是一点一滴做起来吗?所有事情都要靠积累,你怎么能要求学习马上能看到回报?”

论据落到了实处,林蒹终于被说服了,她想着岑楼说的话,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帮自己整理头发的举动有些亲昵了。

岑楼看她不语,又说:“再坚持一下好吗?别的课程我不敢保证,但我教的高数等入门以后你肯定能从中找到乐趣的。”

放十年前,要是有人跟她说她能在学习中找到乐趣,林蒹肯定觉得对方脑壳进水了。可是同样的话从岑楼嘴里说出来,她却觉得特别有说服力。

岑楼当老师可谓非常负责,做完了思想工作,他不仅把高数作业给她讲解完了,还趁着她兴致高帮她讲解了一点其他课程。等他讲完,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两人干脆一起用了晚餐。所以,等林蒹回到工业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上楼前先看了眼二楼。灯没亮,看来谈江野今天还没回来。老家的店刚刚起步,虽然装修有巍哥帮忙盯着,但除此之外还有诸如申请优惠,进货调货以及物色靠谱的员工等诸多杂务需要人处理。她工作学习两头烧,新店的事就由谈江野一人承包了。他盐港跟宁市两头奔波,忙得脚不沾地,倒是省了她避嫌的功夫。

而且这段时间不知道是因为上次的谈话有用还是因为谈江野两边跑实在是太累,他不管是当面对话还是电话沟通都只谈工作,没有再跟她掰扯不清,这让林蒹多少松了口气。她是真的担心谈江野再揪着自己不放,会逼得她不得不伤害他们多年的交情。

进门后,林蒹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直到换完鞋她才忽然发现沙发上睡着个人,把她吓了一跳,再一看,是谈江野。他的背包随意扔在茶几上,脑袋枕着一边的扶手,两条腿搁在另一边扶手上,一米八几的人挤在小沙发上就这么睡着了。手里拿着的纸从他身上散落到了地上,又被风扇吹得到处都是。

林蒹就近捡起一张,是仓库平面示意图。她轻手轻脚把散落的纸张都收了起来,翻看了一下,都是新店相关的材料。她知道谈江野对新业务很上心,却没有想到他这么仔细。惊讶之余,多少又生出点愧疚——他们两个人的生意,现在却都是他一个人在奔忙,新店这块她做的不多,也就离婚的时候回去挑了地址,再为申请政府优惠准备了材料,至于财务,现在新店都还在投入阶段,她只管拨钱。

林蒹想着,不由又多看了谈江野两眼。也不知道是灯光的缘故还是他累瘦了,面部轮廓似乎比从前要更加分明。看得林蒹不禁有点恍惚,谈江野睡着的样子她不知道看过多少,从儿童到少年再到青年。只要随意触碰一下回忆,他各个时期的模样就跟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现……林蒹不敢再想,赶紧把刚捡起来的资料拢好了放在茶几上,把一角塞到他背包下压着。她本来想直接回屋,可看着谈江野这个别扭的睡姿又觉得放着不管待会该睡落枕了。

正在犹豫时,沙发上的人动了动,醒了。谈江野被客厅灯的光线晃到,眯了眯眼睛,又拿胳膊挡了会光才慢慢适应。他坐了起来,随意抓了两把头发,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大约是刚醒的缘故,表情有点懵懵的,林蒹无端地想到了还没断奶的小狼崽。听他声音有点沙哑,就顺手给他倒了杯水。

水杯才递过去,谈江野明显怔了一下。抬头看了她几秒,才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

看他有点拘谨的反应,林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避嫌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

谈江野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大约是渴得厉害,一杯水一口就没了。喝完水,他终于彻底清醒了,注意到了背包下压着的资料。他拿起来晃了晃:“你收拾的啊?谢了。”说着就把这次回老家办事的进度跟林蒹讲了一下。“申请优惠那事我打听了一下,应该差不多,快的话十月,最晚不超过十一月中旬。仓库布置好了,第一批货昨天早上到的。店里装修也收尾了,等晾一晾就能开张。就是还没招到合适的人。”

“巍哥说帮忙物色了,还没物色好?”他说工作,林蒹也就拖了条凳子在旁边坐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摇头:“回去看了一个,人挺本分的,看着也机灵,本来说好了,结果昨天晚上突然变卦,说他家里给他安排进国企了。”

林蒹叹气:“挺麻烦啊,老家那边都觉得做生意不是什么正经工作,还是想找铁饭碗。”

“没事,我反正回去得多,多找几个总能招到合适的。”谈江野倒是不嫌麻烦。

林蒹看着他,忍不住道了个歉:“不好意思,这事本来不该让你一个人跑的。”

谈江野手一摆:“没事。我两头跑的时候这边工厂不都是你看着么。你还要上课呢,不比我轻松。”

“上课毕竟是我自己的事。”

“你跟我讲这客气呢,你在学校熏陶熏陶到时候给我们公司找个好方向我还不是要受益?”谈江野说,“而且新店的事是我喜欢的,我也愿意跑。”

谈江野这么一说,她也觉得确实是自己矫情了,于是按下了这个话题。把他离开几天工厂这边的情况跟他简单说了。聊了不一会,谈江野肚子忽然叫起来。

“你还没吃晚饭呢?”林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去泡个面。”谈江野站起来。

这时候,楼下办公室里的电话忽然响了。“你煮面吧,我去接。”林蒹说着跑下楼去。

“喂?请问是林小姐吗?”电话那边传来带着本底口音的普通话,是个男人,声音听起来还比较年轻。“我看到你贴在公告栏的租房广告了,请问现在还有需要吗?”

林蒹眨眨眼,她贴租房广告居然有用了?第一次贴的时候谈江野就提醒过她,说会有人定期清理,她隔了一段时间过去看,发现果然被清掉了,于是又贴了一次。没想到居然有人给回电话了。

“还需要。请问您的房子在哪?我不止在一个地方贴了广告。”林蒹问。

那边报了个地址,然后又说:“是我姑姑的房子,姑父去世以后她就一个人住,觉得空着一间房太浪费,想着租出去赚点小钱,家里多个人也热闹一点。刚好看到你的广告,我觉得还挺合适的,想约个时间看房。”

跟一个寡居的陌生女人合租不算理想。但是那个房子的地段很不错,挨着公交站,到学校到工厂都方便。又是第一个给她回应的,林蒹想了想还是答应去看看,便在电话里跟那人约好了时间。

终于要踏出这一步了。放下电话,林蒹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在心里感慨。刚上二楼,就看到谈江野站在楼梯口边上等她。

“找到房子了?”他直接问。

“不算是,就是有人说有房子出租,我打算去看看。”

“我跟你去。”谈江野说得肯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林蒹条件反射地拒绝。

“你知道对面是什么人?一个人去看房不安全。”谈江野说。

林蒹想了想:“我找别人一起也行。”

“找谁?岑楼吗?”谈江野脱口而出,本来还想质问你俩是不是发展太快都可以一起看房了。想想他俩关系好不容易和缓,又给忍了回去。有些心酸地自辩,“你不用担心,我想跟过去真的只是为你安全着想。林蒹,我们好歹也认识十几年了,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只认识不过几个月的人值得信任?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有信用吗?”

他这么说,林蒹顿时觉得自己确实过了。虽然她说找别人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岑楼,可是再想到岑楼刚跟自己表白,她还没做好准备却又让人陪着去看房,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十分诚恳地跟谈江野道了歉。

谈江野看着她道:“你不用跟我道歉,毕竟是我有错在先。”

林蒹估摸着他说的是假结婚的事,赶忙说:“我自己答应的,也不能只怪你一个人。”

谈江野摇摇头,没再说话了。他俩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他说的错是他没能好好珍惜林蒹,可现在他也只能由着她误会了。

第28章租房要搬家了

看房子的时间约在周三傍晚。谈江野跟林蒹下了班就赶到了约定的地方。谈江野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空地,刚停好车就看林蒹斜眼望着他。

“路挺熟啊,我来这边贴广告的时候你就跟着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不敢接话,只当没听见。拔了车钥匙以后看看时间,问林蒹:“还早,先看看环境?”

林蒹方才那话本就是调侃他好玩,看他现在这么谨慎也不好继续,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趁天还没黑看看也好。”

林蒹想到这套房子得跟房东住,心里没有太多期待。所以他俩围着居民区转的时候她看得还没谈江野看得认真。“我觉得这里不错。”两人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以后,谈江野下了结论。

“你又知道了?”林蒹挑眉。

“外面小卖部,餐馆,杂货店,五金店都有,西南角还有个菜市场。”谈江野朝外边抬了抬下巴,又指着不远处的垃圾桶说,“路上也干净,垃圾桶周围都没看到人乱扔垃圾。至少环境不错。”

林蒹有点讶异,商店她看到了,但小区里的这些细节她都没有注意到:“你看得还挺仔细啊。”

谈江野马上说:“前段时间选店面的时候看得多了,涨了点经验。”

“选店面又不是选住宅住。”林蒹停下脚步单手撑着腰,歪头看他,“谈江野,你好像很想让我租这里啊。是因为这套房子我不能独居,还有房东老太太一起住吧?”

谈江野生怕她翻旧账,连忙说:“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就是觉得多个人一起住安全点。”说完又小声嘟囔,“要我说你还是不搬最好。”

林蒹看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大有说车轱辘话的趋势,赶紧抢先叫停。指着不远处的那栋房子说:“快到时间了,我们过去吧。”

还没走到楼下,就见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人站在楼栋大门前往他俩这边张望。应该就是打电话的张先生了。林蒹走上前去打招呼,果然是。三人简单介绍了一番,那人就带着他们上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位张先生的大姑姓梁,住在三楼。他们没一会就到了她门口,张先生敲开了门,迎接他们的是一位身材瘦小但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戴着副老花镜,手里还拿着看到一半的报纸。看到林蒹后边的谈江野,她顿了顿,声明:“我只租给女娃哦,而且不可以带外人来住。”

谈江野赶紧解释:“我只是陪她看房,不住这。”

老太太这才侧身请他们进来:“进来吧,不用换鞋了。”招呼他们进门后,她就把准备出租的卧房和厨房卫生间一并给林蒹一一介绍。

看得出来,这位梁老太太是个十分有生活情趣的人,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就连没人住的客房都布置得十分温馨。客厅一角还放有一架脚踏风琴,擦得锃亮,上面盖着蕾丝盖布上还放着一只小小的花瓶,里面插着两朵新剪下来的月季花。

观察到这个细节后,林蒹陆续发现家里的各种巧思,比如餐桌上染色草绳编的茶杯垫,就是市面上没见过的小兔子形状,拙朴可爱。“退休了没事干,在家编着玩。”听到林蒹夸赞,老太太说得谦虚,眼睛里却闪着骄傲的光。又指着家里的钩花盖布跟墙上的装饰画,“还有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你要不要看看我种的花呀?”她说得兴起,朝林蒹招了招手,推开自己房门带她去阳台上看花。

谈江野跟张先生没跟过去,就站在客厅等着。不一会就听里面传来她们一老一少的笑声,十分投缘的样子。

留在客厅里的两人互看了一眼:这事八成妥了。

果然,又过了一会,她俩本来是一前一后进去的,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就变成林蒹挽着老太太了。林蒹对老太太的称呼也从阿姨变成了梁姨。

房东房客难得投缘,租房的事很快就定下了。签完租房合同,又约定好正式搬家的日期,林蒹跟谈江野便高高兴兴从梁姨家离开了。

回工业园的路上。谈江野忍不住问她:“你开始不是不太感兴趣吗,怎么这么快就决定了?”

“合适的房子难找啊,梁姨看起来人也挺好的。”林蒹缓了缓,看向谈江野,“而且你托朋友物色的房东,人肯定是靠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什么啊……”谈江野心里一虚,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林蒹收回目光:“别紧张,我又没怪你。是刚才聊天的时候梁姨说漏嘴了。谢谢你这么费心地帮我找房子,其实你找了房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谈江野沉默了一会,自嘲地笑笑:“我如果直接说帮你找好房了,你还会去看吗?”

林蒹顿时说不出话了。如果谈江野直接这么说,她确实大概率不会考虑他找的房子,也不会去为了找房子考虑他花了多少精力。甚至在梁姨说漏嘴的那一瞬间她还生出了点恼怒。只是理智很快就告诉她,找到这样一套各方面都十分合适的房子并不容易,再联想到他们在楼下的那番对话,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谈江野为了给她找房子肯定没少花功夫。她如果真的使性子拒绝,反而显得小气了。林蒹觉得自己没道理得了好处还卖乖,于是认真地向谈江野道谢:“不管怎么说,能租到这样的房子还得谢谢你。”

又是谢谢!他回盐港这几天她都说过多少回谢谢了。这段时间她的确不躲他也不跟他生气吵架了。可看到林蒹待自己这么礼貌客气,他心里反而更不是滋味,宁愿她冲自己发火使性子。谈江野忽然想起来小时候,他妈冲着他爸发火,他爸都很少还嘴,让他十分不解。问他爸,他爸却说:“你妈那是在乎我才跟我吵,我跟她生什么气啊。”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这是他爸怂,不敢吵架给自己找个借口。可今天,他好像突然懂了。对自己人可以随性,可对外人总归要客气几分。

谈江野沉默地开着车,刚才看到她签下合同时的那点喜悦荡然无存。

房子确实是他托王成帮忙找的,但王成找的可不止这一套,他见缝插针地看过两套都不满意。周末那天刚从老家赶回来王成又喊他去看房。他下了火车一刻不停地赶了过去,看完便开始例行挑刺。

挑得王成都乐了,拍着他的肩膀说:“我就知道你不会满意,这房子也没打算让你租。我媳妇有个表姑也住在这里,房子跟这套一个户型。老太太年纪大了,儿女又不在身边。她怕孤单,就想找个伴一起住。你放心那老太太人特别好说话,家里也干净,怎么样?这回满意了吧?”

谈江野当下眼睛就亮了,又跟王成问了好多细节,终于拍板:“行,就那套吧,麻烦嫂子联系一下,装作是看到她的广告找上门的。”

王成笑话他:“啧啧啧,我就知道你小心眼。琢磨着跟个老太太一起住小蒹儿不好带人回去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听着脸一黑:“你别胡说,林蒹不是那样随便的人。就是她太单纯了,我主要是防着她被别人骗。”

“得得得,不说她,可是那老师难道是住天桥的?真要想哄骗直接哄林蒹去他那还不是一样?”王成说。

“他住宿舍!”谈江野脸更黑了。

王成看着他,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野子,你清醒一点。小蒹只要不选你,那她以后迟早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不是这个老师她也会有其他人,她不可能一辈子是小姑娘。你自己看看现在的林蒹,还是跟刚来盐港时候的小孩模样吗?”

谈江野只觉得脑子里像有一口撞钟,而王成的话就像是钟杵,一下一下撞在钟上,震得他脑仁发疼。即使现在回忆起来,还觉得余震犹在。是啊,林蒹早已不是小女孩了,如今的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情甚至让他在认清心意前就先生出绮念。更何况岑楼接近她的时候本就动机不纯?

他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想要提醒林蒹防着点岑楼,却又她跟岑楼怎么样根本没有他插嘴的余地。百般纠结的结果就是等车到了工业园他也没能说出口。

林蒹压根不知道他一路上都在想些什么,下了车没有回二楼而是直接进了厂房。

“你今晚不做作业?”谈江野锁了车,看她已经打开了厂房侧门,不由问道。

“今天没作业要做,我加会班。”林蒹说着已经进了办公室。一路上,她想着谈江野不但要为了公司的事两地奔波,还帮她找了房子,作为合伙人她这段时间却被学习占据了大半精神,公司的事难免有所懈怠,想想还怪惭愧的。

林蒹记着手里还压着两个零件加工的单子,到了办公室就先把这季度加工订货单找了出来。他们机床买了还不到一年,老客户不多,单子也零零碎碎,反正大厂不愿意做的小批量或者不成批量的东西才能漏到他们手里。可第三季度的单子好几个不同的客户要求加工的零件却基本是一样的。而她因为各种杂事缠身,居然到了季度末才发现这个问题。

只是客户不跟他们讲加工的零件到底是什么机器上的配件,以林蒹的水平光看加工结构图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她把单子拿去给谈江野看。谈江野虽然不认识上面的零件,但是他认出了其中一个客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兵?这人我知道,听说最近在倒二手发电机呢。”谈江野说。“好像从国外进口的,翻新一下销路很好。”

二手发电机?销路还很好?林蒹心思活了。她把加工示意图抽了几张出来收进书包,正好明晚学校有课,可以拿去请教一下老师。

第29章搞钱她心还在砰砰直跳

第二天下午,林蒹提前到了学校,去办公室找到了教电机拖动的向老师。说有问题请教,拿出了她昨天找的图以及加工好还没有发货的零件。

“向老师,您看看这是发电机里的配件吗?”林蒹问。

向老师接过东西,又看了眼她,发现挺眼生的,于是问:“你是哪个班的?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我是91级成教班的,还没上到电机课。”林蒹笑着说,“我看办公室外面的教师介绍找到您的。”

“呀,成教的啊。挺好学嘛。”向老师有点意外,放下整理到一半的包,拿起她给的资料和零件,又问她:“工作中遇到的问题?”

“对,听别人说这个零件老坏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着就来请教一下老师。”林蒹模糊地回答。

向老师没多想,看了看零件跟加工结构图:“哦,是柴油机里的配件,活塞销座上的挡圈槽。这东西老坏应该是活塞有轴向窜动……”说到这,向老师抬眼看了看林蒹,见她一脸茫然就笑了,“看你这样子估计都搞不清楚我在讲什么,平时只干活缺乏理论知识吧。我这么干讲没用。这样,你先去图书馆,借这本书,里面有讲解柴油发电机的基本结构跟发电原理。我记得今年上半年咱们学院的学报上就有分析发电机零部件损坏的论文,你去找一下,应该是第5期,前后你都找一下。你拿着书,回去对着设备,边用边学,很快就能明白了。到时候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找我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得了老师指点,赶紧跟她道谢。向老师摆摆手:“我也好久没摸过了,咱们这算是教学相长。你那个柴油机是什么型号?”

还型号呢,她连这玩意是不是发电机上的配件都搞不清楚,只能茫然摇头。

向老师笑着摇摇头:“你这孩子刚工作没多久吧,不同型号的发电机内部结构跟易损部位也会有差异,你以后工作中还得上点心,常用的设备型号啊,规格啊,都得心里有数。”

林蒹急忙点头称是,再次谢过向老师指导后才离开办公室。

现在距离夜校上课的时间已经不够她去趟图书馆了,林蒹只能先去晚上上课的教室。虽然暂时不能借书,但她心情还是十分愉悦。本来突然跑办公室找人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不但遇到了教电机的老师,人还特别好,短短一席话就让她收获颇丰。

林蒹是哼着歌走到教室附近的,还没上楼,就看到了岑楼上楼的背影。

“岑楼?”林蒹惊讶,说完又赶紧往两旁看了看,没见到熟人这才放心跟他讲话。“你今晚不是说有外校培训吗?”

岑楼闻声回头,见到她表情一瞬间眼睛里都盛满了喜悦,他转头几步走下楼梯,跟她站到教学楼人少的拐角处讲话:“临时取消了,没来得及通知你。我想着直接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碰上了。”

林蒹心情本来就好,意外碰到他笑得更是格外甜。岑楼的眼神在她的笑容中变得更加柔软,问她:“碰到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林蒹便把她去找向老师的经过告诉了岑楼,又感叹:“向老师人真的太好了,我估计以后还得麻烦她,要不要给老师送点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好不要,教育局在抓老师收礼的问题呢。”岑楼说,“对老师来说学生好学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林蒹表面上点头称是,心里还在琢磨着也总该意思意思。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把书给借出来才是,毕竟时间不等人。她想着,目光就落到了岑楼身上:“你今天晚上不用培训了还有别的安排吗?”她问。

“没有。你有事?”岑楼看她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只怕她是想翘课,正要说她。就见林蒹拿出了一张纸。

“你没事的话帮我借两本书呗。不对,一本书,一本期刊,四五六三期你都看看,反正有发电机零件损坏分析的就行。我记得好像只有老师才能把期刊借出来。学生的借书证只能在图书馆里借阅。”林蒹笑眯眯地说,才说完,预备铃就响了,她赶紧把写有书名的纸往岑楼手里一塞:“我先去上课,书就拜托你啦!”

岑楼都没来得及说话,她人已经三步并两步地蹿上楼了。

他捏着纸张,望着林蒹消失的方向,有点无奈地笑了:小家伙,支使人挺在行啊。

把借书的任务交给了岑楼,林蒹是百分百放心。果然,一节课过去,下课的时候岑楼就把书跟期刊都送来了。

岑楼第一次来教室找她时,林蒹跟做贼一样心虚得要命,可岑楼根本不在乎,要找她都是直接来教室,来过两趟以后,林蒹脸皮也迅速厚了起来。反正不管同学怎么追问,她就一口咬定岑楼就是受她哥的嘱托关照她而已。

“书没借错吧。”岑楼把书给她时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借的怎么会有错!”林蒹翻了翻,再次肯定,“没错,就这两本!太感谢了!我本来都想着要不要翘掉一节课去找了。”

岑楼挑眉:“这么着急?”

林蒹:“当然着急,机会是稍纵即逝的。慢了单子就没了。”

岑楼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林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他:“怎么了?”

“我在想你这样白天工作晚上上课有点太累了,住得还那么远。上次你说晚上为了赶公交第二节课都不能上完就得走对吧。”岑楼说。

“没事,以后不会了。我已经看好房子,离学校近一点,最近准备搬家了。”林蒹想起这事就觉得高兴。

岑楼听了也面露喜色:“是吗?在哪里?搬家需要帮忙吗?”

林蒹说了个公交站名:“就在那附近,不用帮忙。我没多少东西,房东阿姨人可好了,拎包入住就行。”

“这样啊。”听她简单讲了一下房东的情况,岑楼对她的新住处也挺满意,“听起来不错,那我也放心了。本来我还想帮你在学校申请一个宿舍住,不过那样你在学校过夜的话早上上班又太远了。只是新住处位置虽然好,可你不住在公司附近,每天上下班路上的时间又长了,还是太辛苦了些。”

被人心疼着总是幸福的,林蒹冲他笑得欢快:“没事啦,这算什么呀?以前比这辛苦的时候多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忍不住摸了一下她脑袋,还想说点什么时,第二节课已经要开始了。林蒹赶紧跟他说拜拜然后钻进了教室。

坐回到座位上,她心还在砰砰直跳,脑子里都是刚才岑楼摸她头顶的模样。他的眼神实在太温柔了,让她忍不住想沉溺。岑楼上次还说他能等一年,等他不当她老师的时候再开始。可现在看起来,就算岑楼能等,她都不一定能抗住。

还好晚上工程制图的老师嗓门特大,两句话就把她吼回神了。林蒹搓了搓自己的脸,把乱七八糟的想象统统赶跑。

和往常一样,不等上完课,她就掐着时间开溜了,住得远晚上不得不提前走的不止她一个,所以老师作业都会提前布置好。除了少听点课,提前走问题不大。

回到工业园,一进门就看到谈江野坐在客厅,看到她回来就迎了上来:“怎么样?有收获吗?”

林蒹得意地点头,坐到沙发上把刚借的书掏出来。“确实是发电机上的,问了教电机的老师,她给我推荐了两本书。你那边呢?”

其实不用问,她进门看到谈江野神色飞扬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也有收获。果然,谈江野眉毛一扬:“晚上跟找人帮忙把王兵喊出来吃饭,套了话。说现在二手发电机销路很好,特别是小一点的城市。”

林蒹来了精神:“怎么讲?”

“国家现在不是放开市场了嘛,小工厂发展挺快的,但是目前电业局的输电能力还跟不上,向盐港这种重点发展的城市还有一些大型国企还好,属于重点供电对象。差一点的城市跟小厂经常计划性停电。生产不能耽误,只能买柴油机自己供电。”

林蒹听得连连点头,没想到他们虽然半只脚踏进了制造业,可对行业情况还是云笼雾罩。

谈江野喝了口水继续说:“你别高兴太早。我感觉王兵他们手里的货来路不见都得正。不少大厂更新设备会定期淘汰一批。淘汰的虽然到了年限但按使用频率来看相当一部分使用寿命还可以。他们有人跟那些厂有关系,就收购这些二手发电机翻新再便宜卖给小厂。这部分应该是没问题。但是还有一些,我估计是走灰色渠道搞进来的国外淘汰的发电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只加工配件,他东西怎么来的不关我们的事。”林蒹想了一会,又问他:“那你怎么看?王兵他们有机会合作吗?”

谈江野耸了耸肩:“应该有,王兵这拨人喜欢跟风,什么热门卖什么,这种人最怕囤积重资产,不太可能投钱买设备专门搞发电机翻新。而且今年才出‘八五计划’摆在那,国家明显要大力发展工业,我看供电不足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发电机搞不好就这么几年好卖的。他们绝对不会花这个冤枉钱。我估摸着王兵他们连专门加工配件的设备都没有,全靠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到处找人做。”

林蒹点头:“要是这样我们真的可以试试看。我先把资料看了,搞点专业名词,回头跟谈的时候最好能唬住他们。”

“行,谈判那就看你的了,关系我来搞。”

林蒹收起书:“嗯,今晚就看,你去约他们。”

谈江野比了个ok的手势。

第30章爱肯定是觉得你不爱她呗

谈江野动作很快,说好去搞关系没两天就约到了王兵。

林蒹临时储备的用来装模作样的知识还真把人给唬住了。王兵虽然一开始有点瞧不上他们这个小作坊的规模,可等他跟林蒹聊了一会,对他们合作的提议就有些兴趣了。临走时还邀请他们下一次去他的公司谈,说是顺便看看货。

“看来是差不多了。”谈江野说。

林蒹瞅着王兵的车驶出园区,有点得意地跟他挑眉:“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真心实意地给她比了大拇指:“厉害!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临时补课,我都要被唬住了。王老板现在肯定觉得我们懂行,才愿意跟我们合作。”

林蒹深以为然:“那是,这就是知识的力量。我这个夜校没白考吧?”

“何止没白考,简直物超所值!林老板,不对,林总!你加油学,以后你就是我们公司最坚实的技术力量。”谈江野看她神采飞扬的模样,情绪也高涨得很,顺着她的话好一通大吹大擂。

虽然说得夸张,但没人不喜欢听夸奖,林蒹反正是被他吹得心花怒放。两人说笑了几句,看时间也快下班了。林蒹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就跟谈江野说:“我先上楼收拾东西了。”

谈江野愣住了,又看了眼日历这才想起来,今天正是林蒹跟梁姨约好的搬家的日子。看着她脚步轻盈的背影,刚才还高昂的情绪一下子从云端跌回了地面。他在办公室里原地站了一会,把差点要冒头的负面情绪给压了回去。林蒹好不容易才跟从前一样和他说说笑笑,而不是两人一见面就开始吵架或者冷战。他不想毁了目前看起来还算平和的局面。

不过林蒹要搬家的消息,他俩的员工已经知道了。虽然说是为了上学方便,可谈江野却发现他手下员工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点同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了些什么,这帮兔崽子似乎一致认为他是惨遭抛弃的那个。

虽然事实上也差不多如此……谈江野有点不是滋味地往楼梯间望了一眼,又对等着看热闹的手下们口头警告了两句诸如“上班溜号小心扣钱”之类的话,这才往二楼走。

上到二楼,只见林蒹房间门开着,她人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忙得像个陀螺,压根没注意到他就站在门口。

“要我帮忙吗?”谈江野敲了敲她开着的房门。

林蒹百忙之中分了点眼神给他:“不用,我很快就好了。你一会送我一下就行。”

谈江野看着她摊了一床的行李,问:“你今天才开始收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然呢?每天都忙死了。反正每天还得回这边,也不急着把东西都搬过去。”林蒹说着从桌上拿起物品清单,对着单子清点有没有遗漏。

谈江野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病,听她说到“每天还得回这边”心里居然还有点小欢喜。反应过来以后他又不禁唾弃自己——人都要搬走了,就算每天过来也只是上班,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

在他反复自我剖析的时候,林蒹已经把行李装箱完毕了。梁姨那基本是拎包入住,她需要带的东西不多,也就一些日常的个人生活用品,当季的衣服鞋子,还有她的部分课本跟练习册,两箱刚好装完。

她收拾完东西拍拍手,叉着腰歇了口气,一回头就看到谈江野还杵在门口。林蒹有点奇怪:收拾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既然劳动力已经送上门了,她也就顺便指挥他帮忙把箱子搬下楼。

工人们已经下班走了,他俩把箱子搬到车上在园区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往林蒹的新住处开去了。中途路过一家老字号点心店,林蒹叫谈江野在附近停了一下,她下车去买了两包点心,甜咸都有。

“送梁姨的?别买回去人家不吃。”谈江野说。

林蒹把塑料袋开口系好,又把点心稳稳地放在膝盖两手环着它们:“我看到梁姨家门口折着的塑料袋好多都是这家点心店的,她应该喜欢。”

等到了地方,林蒹拿出路上新买的点心,梁姨果然高兴:“哎呀,小林你怎么这么会买呀,都是我喜欢吃的。来来来,先别急着收拾,坐下来喝点凉茶,消消汗。”她说着去厨房端了壶凉茶过来。

谈江野不便久待,陪着坐了一小会,喝了杯凉茶就自觉告辞了。

林蒹把他送到门口:“今天谢谢你了,我还要收拾东西就不送你下楼了。路上小心。”

谈江野点头,嘴上说着:“你快去收拾吧,跟我还客气什么。”心里却不是滋味,特别是一转身就听见了关门声以及门后边传来的一老一少愉快的说笑声以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怎么觉得自从两人离婚以后,林蒹过得越发风生水起了。不但顺利地考上了夜校,还学得有模有样,看起来一点过去的学渣影子都没了。而岑楼那个小白脸他虽然看不顺眼,但不可否认,按照世俗的看法,小白脸无论长相,学识还是工作都算得上优质。如果按照他妈给他姐挑对象的标准来,那岑楼就不仅仅是优质,简直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了。

谈江野心烦意乱了一路,本想着回到工业园以后洗个澡早点休息。可回到二楼,这个他和林蒹共同居住了几年地方后,他不但没能早点休息,反而更加烦躁不安。

门口鞋架上少了几双鞋,水壶边上林蒹常用的杯子被带走了,关着的卧室门缝里也不再有灯光透出。等他走到卫生间准备冲凉的时候,看到摆在一旁的洗衣机还有里面堆着的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他情绪更是糟到了顶点。白天跟林蒹一起工作有多愉快,此时一个人待着就有多孤寂。林蒹只是搬了个家,却似乎把他心底那份踏实感也挖掉了一块。

更糟糕的是,林蒹搬走之后,她在房子里存在感居然更强了。谈江野无论走到哪个角落,该死的回忆都会自动开启,告诉他林蒹在这里做过什么。他最后只能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可偏偏在这张床上,他刚好自己纾解过对她的绮念。

回工业园短短的一个小时里,谈江野几乎要被回忆逼到窒息。住在这里的几年里,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一时间像疯长的春草一般占据了他的脑海。前段时间被强行压制的疑惑也疯狂反弹。他越想就越想不通,要说林蒹突然提出离婚是因为吃柳含瑛的醋,那他事后也已经给过解释了啊,他跟柳含瑛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压根不考虑跟他试试的提议,反而坚持要离婚?

谈江野想不通,被他视为“家”的二楼也再也待不下去。他干脆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出门透气。

园区的篮球场还亮着灯,谈江野看到打球的人不多,打算过去加入他们。走近一看,场上打球的有个正好是他公司的小陈。“谈哥!”小陈把球扔给同伴,朝他跑过来。“你过来……看球?”他本想叫谈江野一起打球,可看到谈江野明显洗过澡还穿着双拖鞋,就赶紧改了口。

谈江野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不太适合打球,但他又不想一个人待着,干脆把小陈拉到了园区外头的一家夜宵摊上说请他吃东西。

几串烤串就着啤酒下肚,小陈胆子就肥了,勾着谈江野肩膀问:“谈哥,跟蒹姐到底什么情况?”

“没情况。”谈江野把他手拍开,顺便塞了把烤串给他:“吃东西,喝饮料别喝酒,明天还得上班呢。”

小陈酒劲上头,笑得有点愣:“谈哥,老板,你无缘无故请我吃东西,话也不说两句,我总得提供点什么价值吧?要不吃得不踏实啊。你问我点什么也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打量着小陈的样子,估摸着再来两杯这人就该断片了。他便把刚拿到一旁的酒杯又给满上了,放回小陈手边由着他喝,顺带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说,一个女的明明有点喜欢你,但是却不肯跟你在一起到底是为什么?”

小陈现在属于给啥喝啥,接过酒又就着串干掉了一杯以后,咂咂嘴:“谈哥,你一看就是没谈过的。女人嘛,还能为什么啊?肯定是觉得你不爱她呗!”

就这么简单?谈江野有点不信,可想想他提出试试的时候,林蒹质问他的话,似乎又是这个意思?可是要怎么样才算是爱啊?他两个人知根知底,默契十足这都还不够?他还想再问,可是一看小陈,已经彻底趴下了。

高估这家伙的酒量了。谈江野失去了一次性的感情指导,无奈之下只能结了账,把这人半扶半扛给弄回了宿舍。

折腾了半天,除了一肚子调料味极重的烧烤什么也没收获到的谈江野只能打道回府。路上,小陈醉倒前的那句话却又开始在脑子里盘旋。谈江野忽然就想起来林蒹喝岑楼在一起的样子,跟在他面前全然不同,目光温柔乖巧得仿佛另有其人。林蒹觉得他不爱她,那么她在岑楼那里是感觉到爱了?

第31章路口你有考虑过换一种方式生活吗……

谈江野在工厂二楼的房间里烦得毫无睡意时,林蒹也在新住处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只不过她是因为近来所有事都顺得很,情绪本就高涨,再加上忽然换了个环境,神经兴奋导致一时有点睡不着。

能用刚刚生嚼下来都还没消化的知识唬住客户,这是林蒹从前不敢想的,特别是在经历过枯燥理论课之后。靠知识拿下客户对她来说无疑是极大的鼓舞,开学这么久,林蒹觉得自己还坚持学习的心还是头一次这么坚定。

现在出来创业的小老板文化程度高的屈指可数,大多都是土老板。她现在能靠一知半解的知识唬住王兵,将来把这些知识都学透了,何愁搞不定更大的客户?到时候他们这个小作坊发展壮大肯定不成问题。林蒹瞅着天花板幻想了一下公司未来的规模,心里美得冒泡。估计坠入梦乡的那一刻嘴角都是翘着的。

不过第二天她和谈江野去王兵公司谈接下来的合作之后,林蒹就清醒了。王兵就像谈江野说的那样,是个投机商人。他能赚钱强就强在人脉广,信息灵通,以及胆子大,敢在灰色地带蹦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了?出来以后就没精打采的。”谈江野问林蒹。“觉得我们亏了?”

林蒹摇头:“不是,我觉得跟他们合作不长久。”

谈江野:“对啊,我都说了。他们就指望趁着国家电网还没升级再好好卖几年。我们这几年能赚一笔就行了。”

林蒹皱眉:“这我知道。只是现在的合作模式我们的利润很薄,而且也不知道这个合作对我们的长期发展有没有帮助。我想着我们不能跟他们一样,总得有点明确的发展方向”

谈江野望着她:“你有想法了?”

“没有。”林蒹不得不承认。关于公司的前景,她到目前为止还毫无头绪。“先这么着吧,以后怎么搞回去再好好想想。”

谈江野听她叹气,不由看了眼她,只见林蒹正懊恼地抓头发,把她出门时搭理清爽的发型抓得毛毛躁躁。他清了清嗓子:“你还记得我们刚来盐港那会在干什么吗?”

林蒹愣了一下,放下手侧头看他,不知道谈江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他了:“跟那谁卖衣服。”

“对啊,”谈江野肯定,又问,“那你觉得卖衣服影响我们现在的发展了吗?”

林蒹这回明白了,释然一笑:“你说的对,是我着急了。主要是去年买的机床到现在还没完全回本,我一直想搞点什么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所以对王兵这个合作抱了太大的期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边转着方向盘拐弯边说:“你没必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我们是一起的啊。机床是你要买的,我不也同意了嘛。”他缓了缓又说,“老家那边的新店已经搞得差不多了,只要不出意外,我估计最晚今年元旦前就能盈利。到时候我努把力,保证明年那边的利润就能赶上我们在盐港的业务线。”

“嗯?”林蒹看他。

谈江野认真地说:“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有想法就大胆去做。不要担心资金的问题,公司盈利有我负责呢。”说完觉得有点不对,又赶紧补充:“我那意思不是你搞的东西不能盈利啊,只是觉得周期可能会长一点,回本慢一点,你别有心理负担。”

看到谈江野这么支持自己,林蒹哪会多想,有的只是感动:“不用解释,我明白,谢谢你。”

她的感谢发自肺腑,谈江野现在却最不爱听她说“谢谢”两个字,这俩字一蹦出来他就觉得她要跟自己生分了。赶紧岔开话题:“我今晚的火车回老家,你有什么要带给你爸妈的吗?或者有没有什么老家那边的东西你想要的?我正好带过来。”

“没有,你回去专门搞新店的事就好。”林蒹有点奇怪他怎么突然问这个,毕竟她才回来不久,但看谈江野的表情,似乎也就是随口一问。她便也没再多想。

可谈江野虽然装得风轻云淡,心里却远没有脸上平静。

林蒹现在谈工作时跟他和从前一样有什么说什么,私底下却跟他泾渭分明。离婚到现在,林蒹态度明确,一点纠结都没有。反而是他,在挽回和放手之间反复徘徊。想挽回又怕磨灭了他们十几年的情分,想放手又过不去心里这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想就难受得要命。

他观察过周围的人,追女孩子无非是送礼物,请吃饭,看电影,逛公园。可这几招要是用在林蒹身上他总觉得根本不起作用。看电影、逛公园他俩都没时间,有那功夫不入一起去别的公司考察实在。请吃饭就更加没用了,他们几乎天天一起吃饭,互请的次数数都数不清。那么只剩下送礼了,可是送什么呢?衣服肯定不行,林蒹看不上他的审美。送花?目的性太明显,林蒹会排斥。想来想去只能借着出差捎点东西回来,但刚才试探了一下,她好像又没什么想要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好难!谈江野暗叹了口气,觉得等这趟出差回来了是不是该找个军师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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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谈江野旗帜鲜明的支持,但林蒹也不想光等着。几年的工作经验告诉她,发展方向和机会光靠等肯定是等不到的。她必须主动出击,为公司找一条有前景的路。至于怎么找到这条路,林蒹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学校。

她先去找了向老师,感谢她指点之余又问老师她那个小作坊有没有前景。

向老师这次没再推荐什么书,只笑着摇头:“小林啊,我就是个搞电机的,你问我点专业知识还行,微小工厂的发展前景……你这个问题太笼统了我没法回答。你说的小工厂盐港确实有很多,但是它们存在的时间都还不长,新事物冒出来一般都很多跟风的,最后发展得怎么样,得等这波下海的浪潮过去以后看看留下了的那些才能知道。”

林蒹也知道自己的问题难以回答,朝老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她也知道,没有技术含量就只能靠着薄利润拼产量,以及跟人喝酒送礼拉关系,靠人脉找销路。就像他们现在这样。

她一直想寻求改变,可是制造业前期投入需求非常大,场地,设备,光这些重资产就足够让一家小工厂负债累累。只要资金链断裂,破产就是分分钟的事。所以谈江野叫她别急是对的,他们需要慢慢积累。但是,前提是总得有个明确的方向。不然用机床接点散单做加工,做十年只怕都还是个小作坊。

上课铃响,林蒹只能先抛下工作上的困扰好好听课。

晚上是岑楼的高数课,按照往常惯例,岑楼会在上课前提前到教室外边跟她小聚一会。可今天林蒹为了排解郁闷去顶楼吹了会风,直到踩着最后一声上课铃声猫腰溜进教室才想起来这回事。她才坐下,岑楼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不过他到底是个负责的老师,探寻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就若无其事地开始了今天的授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节课中间的课间休息是岑楼的答疑时间,林蒹很自觉地不去跟其他同学抢。于是直到两节课上完,她才有机会跟岑楼讲话。

“书还你,帮大忙了。”下课后,她拿出岑楼帮忙借的两本资料,笑着跟他说。

岑楼接过书,借着走廊的灯光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做了个手势:“走吧,我送你去车站,我们边走边说。”

林蒹没异议,虽然搬到了离学校近的地方,但是夜校下课以后到新住处的公交车也没剩几趟了。

“今天踩点进教室,是因为加班吗?”岑楼问。

林蒹摇头:“我去找向老师了,聊了一会耽误了点时间。”

岑楼看着她:“我猜你可能会去向老师办公室,特意绕了路,可是没见着你。”他顿了顿,又说,“你今天上课不在状态。”

林蒹本来不想跟他讲工作上的苦恼,可岑楼明显就是看出了什么。“我那会应该是在天台吹风。”林蒹没办法,还是把公司找不到方向的问题跟他简单描述了一遍,又说,“不是故意瞒着你,因为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不是高兴的事一样可以跟我说。”岑楼说,“有的问题,说出来就容易找到解决办法。就算一时找不到,也至少能舒服一点。或者,你需要散散心。”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粉红色的小纸片递给林蒹。

林蒹接过来一看,是电影票,上面印着放映时间和地点,只是没有具体的影片名。

“不是正规的电影票,是学校的观影活动,在学校礼堂放映。具体的影片放映前才知道。”岑楼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算了一下时间,把电影票递给岑楼:“谢谢你,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参加。”

岑楼没接,随手摘了眼镜,微微俯身,定睛看着她:“林蒹,你有考虑过换一种方式生活吗?”

第32章对手我跟你算是竞争关系

初秋夜晚的风是清凉的,带着不知在哪沾染的桂花香气以及淡而清爽的肥皂的气味。是岑楼身上的气味,林蒹在好闻的风中沉迷了一秒就迅速清醒过来。他俩离得太近了,意识到这点,她耳根发热,略微向后退了一点,脑子还在消化着岑楼的话——换生活方式?怎么换?

岑楼目光从她脸侧扫过,也不知有没有注意到她发烫的耳根。他轻轻压了一下她还举着电影票的手:“票不用还我,说不定你到时候又想看了呢。”说着又解释道,“我看你这段时间似乎有点疲倦,所以才问你。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暂时不上班,专心学习。”

“啊?”林蒹愣了一下,摇头道:“可是我又不是在给别人打工,厂子是自己的,哪能说不干就不干。”

“我知道。”岑楼点了一下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林蒹刚好望见她等的公交车来了,不得不中止聊天,往公交车跑去。“我先回去了。”她边跑边转头跟岑楼挥手。

岑楼就一直站在路灯下,目送她离开。公交车开出去一段,林蒹还能从车尾的玻璃窗看到他往这边张望的身影。

林蒹转过身来,坐稳了,下意识地抚了抚不太安分的心口。摘了眼镜的岑楼比平日里少了一份沉稳多了些锐气,倾身问她的那一瞬间,她甚至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成年男性带有侵略性目光。可也只有那么一瞬。下一刻,岑楼已经迅速收敛,恢复了平日里温和无害的模样。

大约是她无意中退后的动作叫他收敛了吧。岑楼虽然已经向她坦白心迹,但他善于察言观色,只要她有所警觉他就会立刻恢复到她熟悉的模样,叫她卸下防备。只是,这么一个聪明又通透的人,到底还是缺少了点社会经验,让创业的人搁下工作专心学习的话,大约也只有一直呆在象牙塔里的人说得出来。

林蒹决定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解释,毕竟岑楼也是一番好意。而且她有种感觉,岑楼今天话没说完,这个话题即使她不说,岑楼也会主动提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如林蒹猜测的,到了周日,两人吃完饭在湖边小憩的时候,岑楼又说起了全职读书的话题。

“夜校对学生的虽然要求没有全日制那么高,但工作之余还要兼顾学习也很不容易。特别是你的工作。”岑楼看着她,眼底有淡淡的担忧。“你不但劳力还得劳心,身体受得住吗?”

“那没办法呀,谁叫我贪心呢?”林蒹笑着说,“又想办好厂子,又想拿到文凭。”

岑楼看着她,半晌没说话,似乎只是在用目光描摹她的眉眼。

林蒹自问不是个脸皮薄的人,可近来常常被他这样看着也有点撑不住了。她清了清嗓子,平定了一下心跳,迎上岑楼的目光:“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老盯着我看又不讲话,我脸皮都被你看薄了。”她说着嘟了一下嘴,拿微凉的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颊。

岑楼笑笑,柔声说:“那好。不过我说的时候你不要生气,也不要急着打断我,耐心听我说完好不好?”

“好呀,你说吧。”林蒹也冲他笑,她都能料到岑楼这位象牙塔里的书生要跟她说点什么了。准备耐心听他说完再一一驳斥,给他也上上课。岑楼在学习上当了她那么久的老师,她这回也给他当一回老师好了。

见她答应,岑楼还是没有马上说,他伸出右手小指:“先拉勾。”

岑楼平日稳重惯了,林蒹都没想到他还会玩这么幼稚的把戏,意外之余又觉得这样的岑楼有些可爱,当下也伸出小指勾住他的。两人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拉勾盖戳之后。林蒹有些好奇,半开玩笑地问:“盖了戳,放心啦?哎,你就这么怕我生气?”

谁料岑楼十分认真地回答:“我怕你不高兴,以后会疏远我。”

林蒹见他不是开玩笑,难免睁大了眼睛:“你让我学习又不是让我杀人放火,我干嘛疏远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又笑了笑,没再纠结,直接说了:“学校的成教班除了夜校还有全日制的,我问过教务处,说满足一定条件可以转。全日制的课程安排更紧,要求高一点,学制相对会稍微短些。你学完全日制的课程以后可以申请专升本的考试,再读一年就可以拿到本科文凭。”

林蒹眨眨眼,本来想说点什么,想起约定又把话咽下去了。等着岑楼说完。

“盐港新兴的小厂很多,但创立三四年以后消亡的同样很多。还有更多的虽然没有消失,但是也很难脱离低端产业。我知道你的厂子是你这几年辛苦攒下的,是你的心血。你肯定不愿意自己的厂走上这种路子才会拼命找出路。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现在之所以这么愁,是因为它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低端产业,削利润,走批量你不愿意走,可想高端路线,目前无论是技术还是资金都不够到位。”

说到这里,林蒹脸色已经微微变了,她没想到岑楼对小工厂居然还有点研究。虽然他压根没进过企业,不过是在纸上谈兵罢了。

岑楼也注意到了她表情的变化,他轻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下用词:“我在想,或许你可以换一下思路。暂时放开手里的这副牌。用这个时间和精力去增加知识储备,等准备好了再入牌局。”

林蒹望着他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全职学习至少要花掉三四年,现在发展这么快,三四年以后再出来天都变了。而且我现在撂开手,公司怎么办?虽然只是个小作坊,可里面工人也是要吃饭的,现在经营状况也还不错,我没理由撒手。而且夜校开了好几年了吧,那么多人都坚持下来了,我也可以。”

“不是还有一个老板吗?”岑楼说。

“你不懂。我们负责的部分不同,我撂开手他管不过来。”林蒹摆摆手,不打算继续谈这个问题了。谁知道岑楼不依不饶地追问:“愿闻其详。”

林蒹眉头一皱,刚想问他干嘛揪着不放。可看到岑楼看着她的眼神,刚冒出的一点火马上就灭了。他眼里没有非要分个是非对错的咄咄逼人,倒是充满了求知欲,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祈求,让林蒹非常突兀地想到了小时候捡到过的被人遗弃的小狗崽,眼睛毛茸茸湿漉漉的,虽然怕得发抖还努力朝她摇着尾巴。

这个联想叫她啼笑皆非,不管怎么看岑楼跟瑟瑟发抖的毛绒幼崽也扯不上关系。一定要说的话,大约就是眼睛都很漂亮?她看着岑楼的眼睛被自己乱七八糟的联想给弄笑了。

看到她笑,岑楼似乎也放松了许多。两人之间刚才有点僵持的气氛很快就消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就跟他简单讲了些自己公司的现状,岑楼听得认真,偶尔也会提几个问题。聊天过程中,她发现,岑楼不是对工厂陌生,而是对她那种小作坊陌生。想到刚入学的时候,带队老师就说过学校有跟企业合作,学生也有进入企业参观实习的机会,估计岑楼的那些认知都是从跟学校合作的那些大公司得来的。林蒹觉得有必要拓展一下他的眼界,于是又跟他说了许多他们小厂之间生意运作的事。

说了半天见岑楼一声不吭,她又有些没底气了,他们一帮粗人间的生意,在岑楼眼里估计挺上不了台面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种工厂太低端了。”林蒹问。

“不是,只是我太孤陋寡闻了,不知道小工厂维系起来这么艰难。”岑楼摇摇头,看她的眼神里全是心疼,“这几年,你太辛苦了。”

“诶?你不应该夸我厉害吗?”林蒹故意抱怨。

“是很厉害。”岑楼摸摸她发顶,微笑道:“可是如果是家人听了肯定会心疼你。这些,你从来没跟家里讲过吧。”

“没有。”林蒹摇头,刚要说他料事如神,就见岑楼眼神一变,目光落到了她身后。

林蒹回头,只见谈江野就站在不远处,脸色沉沉地看着他俩。背上还背着他回老家时带的背包。这是才下火车?

“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来学校了?”林蒹问他。

谈江野看着她,面色稍霁,拿了一个保温桶给她:“给你带的,过夜就不好吃了。”

林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带吃的,接过来打开一看。是老家到盐港中转站那个城市卖的烧鸡,那地方做的烧鸡和别处不同,她以前特别喜欢,只是后来有了直达车他们不再走那里中转,也就几年没吃过了。

谈江野怎么会突然想着给她买这个?林蒹刚要问,就听谈江野说:“你自己在外面也要长点心眼,别被人动手动脚占便宜都没反应。”阴阳怪气的,一听就是在内涵岑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刚想叫他别胡说八道,岑楼已经开口了:“我对林蒹发乎情止乎礼,至少是在堂堂正正地追求。请问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追求?”谈江野看看林蒹,林蒹想到岑楼正式表白过,这么说也不算错,于是没有吭声。谈江野深吸了口气,迎着岑楼的目光:“我跟她什么关系你管不着,不过我跟你算是竞争关系。”

林蒹眉头一皱,瞪着谈江野,这人回家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回来就开始发疯了?

第33章偏心我做决定的时候就没想过回头……

午后的阳光在人工湖里摔成碎金,点点金光映照着岸边的草木人物,把半边湖岸都照得波光粼粼。谈江野跟岑楼就站在这光影摇曳的草木中对峙着。谈江野五官线条分明,目光不善地盯着岑楼,带着几分肃杀的锋利。岑楼眉目柔和精致,表情平静地接住他的目光,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生得本就出色,如此僵持着,很快就被路人注意到了,三三两两驻足围观起来。林蒹最先意识到被人当猴看了,趁着围观群众还不多,她赶紧闪到谈江野身侧在他后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谈江野正跟人对阵,猝不及防被她掐了一把,顿时闷哼一声,泄了士气。

“你给我过来!”林蒹盯着他,说得小声但咬牙切齿。说完又向岑楼做了个口型:“等我回来。”

岑楼微微含颌。

谈江野虽然被林蒹拧了,心里还挺高兴,觉得林蒹凶他是因为跟他更熟。就像小时候跟人打架,爸妈一来肯定是先揪着自己家的孩子教训。于是在跟着林蒹离开前,他还给了岑楼一个挑衅的眼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扶了扶眼镜,面色平静。

林蒹不想被人围观,闷头往前走,准备找个人少的地方再好好审审谈江野。看他回家一趟到底又往脑子里灌了多少水。

谈江野还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存在,跟在她后面,嘴里也没停:“你带我去哪?我跟你说,你真的得长点心眼,你看岑楼跟你讲话还动手动脚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闭嘴!”林蒹侧头横了他一眼,加快步子走到一处人少的教学楼拐角才停了下来。“谈江野,你今天到底在搞什么鬼?”林蒹没好气地责问他。

谈江野眨了一下眼睛,直白道:“没搞什么啊,我也是在堂堂正正地追你。”

林蒹叫他的话噎住了两秒,不敢置信地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谈江野说。

林蒹回味了一下他刚才的那两句话,稍稍打量了一下他,问:“你是觉得我是被岑楼抢走了,还是因为我搬家以后突然少了个人你不习惯?”

谈江野略一想:“都是。”

林蒹心里叹口气:“你刚才说想和岑楼竞争,不过是觉得小伙伴被抢走了心里不习惯。可是我早就说过,我们长大了,总会要各自成家不可能永远像小时候那样一直在一起。你这么大个人了,这点常识不需要我反复强调吧。至于家里突然少了个人,你早晚会习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要习惯!”谈江野略有些激动,“为什么岑楼追你你会觉得他是认真的,换成我你就觉得我只是把你当小伙伴?你能公平一点吗?以前是我不懂得珍惜,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你就不能再给个机会?”

林蒹目光闪动,似乎被他的话触动到了,一下子没了声音。

谈江野只觉得看到了希望,压着内心的激动,声音带上了几分恳求:“你别急着跟那个岑楼在一起,我是真的想明白了,只要给我时间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林蒹看到他琥珀般透亮的瞳仁里盛满了希冀的光,纯粹得叫她不忍心戳破。可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是眼里已经一片清明。“谈江野。”她郑重地叫了他的名字,直视着他的双眼坦诚地说:“我做决定的时候就没想过回头。”

她话音刚落,谈江野眼底的光也跟着黯然,可他还未气馁,紧接着她的话说:“不是回头,你明知道我们都没开始过……喂!”他胸口被撞了一下,低头一看,林蒹把他装着烧鸡的保温桶塞到他怀里,他下意识地接住。

“我话说完了,你赶紧走。”林蒹指着校门口说。

谈江野又把保温桶塞了回去:“林蒹你有没有心?我大清早跑了两条街找了个不打烊的店才买到的。”

“好啊,那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你继续在这呆着,我走,鸡你自己留着吃。要么鸡留下,你现在走。”林蒹不想再纠缠下去,只得撂狠话。

谈江野看她表情就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得把保温桶又往她怀里怼了怼:“你早点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说完有点恋恋不舍地往校门口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回转过来,“是给你吃的,你不准给那小白脸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给我就是我的,我爱给谁吃就给谁吃!”林蒹忍不住怼他。

谈江野虽然不忿,但也知道她不过是说说。到底还是依照约定先离开了。

林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情很是复杂。她虽然决心坚定,但在谈江野说“不是回头”的时候还是狠狠被触动了一下。对他来说感情的变化或许刚刚开始,可对她而言,那份喜欢已经被时间磨损。像这保温桶里装的烧鸡,虽然还能闻出当初她喜欢的味道,可是闷了这么久已经不如现做的吃着新鲜了。而且吃不到它的这几年里,她又有了其他喜欢的食物。

对了,岑楼!她跟谈江野讲了半天,岑楼还被晾在湖边呢。林蒹想着赶紧匆匆往湖边赶,只希望他还没走。

等她赶到湖边,远远地望见岑楼还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叠着腿,膝头摊着本书,正看得入神。周围草木环绕,斑驳的树影在从他头顶倾泻,碎钻般的阳光都落在了脚边的石板路和草丛里,风过处,草木摇曳,簌簌作响,唯有他安静得像画中人。

看到岑楼那一刻,林蒹只觉得内心的烦躁都烟消云散了,人也跟着他变得安静下来。她放轻了脚步,朝他走去。

听到动静,岑楼从书本中抬头,见来者是林蒹,他莞尔:“讲完了?”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林蒹说着,想想谈江野刚才的态度,又向他解释,“他那个人就这样……”

“不用说了。”岑楼很难得地打断了她说话,“他怎么说都无关紧要。我只关心你的想法。”

林蒹望着他,心里一动,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一句:“看电影吗?”说完忽然发现忘记了电影票上的时间,赶紧去掏背包。

还在找的时候,就听岑楼说:“三点开始,现在才两点半。”他合上书站了起来。“你下午不回去学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偷半天懒,岑老师会有意见吗?”她微微仰头,眉眼盈盈。

岑楼喉结动了动:“当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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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江野离开得不情不愿,回家的路上还反复琢磨着刚才跟林蒹的对话。他说要追她的时候明明感觉到她有被触动到,可她居然马上冷静下来开始反推他的动机。说明什么?林蒹压根就不信他喜欢她。

可这种事要怎么才能证明?他又不能把脑子里的想法抓出来摆到林蒹面前让她审阅。

看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谈江野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些日子以来,他但凡对她显露出一点渴望她就避之不及,他像从前那样跟她嘻嘻哈哈,她却又不能信他的真心。谈江野只觉得自己被困死在原地,林蒹对他筑起的不是普通的高墙,而是敲不破推不开的铜墙铁壁。学渣如他,甚至还想起来一个久远的成语:黔驴技穷。

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动摇林蒹坚如磐石的心意,相反林蒹还总是三言两语拆穿他的动机,再毫不客气地予以打击。

这次回家,他刚好碰到回家探望父母的姐姐。忽然就想到了他之前找的两位军师都是男的,或许应该问问女人的意见?于是他就趁着父母带着小外甥出去玩的时候,隐晦地向姐姐谈江月倾吐了他想挽回跟林蒹之间的关系,却不知如何着手的苦恼。本以为好歹是亲姐,就算不安慰他,至少也该帮忙出出主意。

结果等他说完,他姐却翻了个白眼:“废话,你那能叫挽回吗?你俩都没开始过你挽回个什么玩意?想追人家都没搞清楚状况你不失败谁失败?”

“姐,我爸妈都没好意思说就告诉你了,我好歹是你亲弟弟,你能不能站在女人的角度上帮我分析分析?”要小时候他姐这么嘲讽他,谈江野早跟她对掐起来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月还算有点良心,想了一会说:“你要是真有那心,就再试试吧,看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送送礼,送送花,帮她办点实事。特别要注意一点,你不能光做不说,做这些事的时候必须得亮明态度,你要追她,是男人对女人的追求,不是什么童年小伙伴挽回关系。”她说着上下打量了弟弟一番,杵了杵他胳膊,小声问,“你俩在一起三年就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谈江野眉头一皱:“当然没有,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谈江月看他:“领证三年你一点想法都没有,你确定自己喜欢她?”

姐姐的目光太过直白看得谈江野有点窘迫:“想法当然有……”

“那你还没离婚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抓紧?也不至于现在还搁着瞎折腾。”

谈江野颓然地坐回到沙发上:“我那时候不是没想清楚嘛,而且我们领证前有过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也好意思搬出来,我都不知道你是这么守规矩的人。”谈江月斜睨着他,看他是真的在沮丧,又劝道:“你不甘心就去追,反正你俩现在都是单身。”

谈江野得到了鼓舞,刚刚振作起来朝他姐点头。就听他姐又说:“不过要是不成功你也别钻牛角尖,男女感情就那么回事,结婚也不是非谁不可,跟谁过不是过呢?等过几年你结婚过日子就知道了,为了感情这点事坏了交情不值得。”

说到底,就连他姐都觉得他没什么希望,所以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下车回到住处,谈江野再次复盘一下今天的对话,觉得林蒹的几个问题他回答得都不好,完全被她的思路牵着走了,很容易让她误会。不过他买的烧鸡她到底还是收下了,希望她看在吃的份上多少给他加点分。

第34章后来先到我喜欢上别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看在谈江野辛苦的份上一时心软收下了烤鸡。等谈江野一走,她拎着个保温桶在学校里走动的时候就开始后悔了,不知道该拿里面的东西怎么办。

直接倒掉是浪费粮食,心理上过不去。可现在吃完午饭才两三个小时,这会肯定吃不下。更何况还有岑楼在,她既不好当着岑楼的面吃独食,也没道理叫他一起。不得已,只能先拎着保温桶,等晚点再说。

她和岑楼到了放映电影的礼堂门口,看到大门旁边的窗户上贴着海报,上面印着个公主打扮的西方美人,下面写着四个大字《罗马假日》。“外国片?”林蒹问岑楼。

岑楼点头:“很经典的电影。”

“你看过了呀,那要不别看了。”

“好的影片值得跟人分享。以前是我一个人看的,我想跟你一起看一次。”岑楼望着她,眉眼含笑,叫人无法拒绝。

然而他俩验票进门的时候,检票员瞄到了林蒹手里保温桶,拦住她大声强调:“电影院不准带吃的进去。”惹得周围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她身上。

林蒹脸皮有点发热,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在岑楼身边,她在社会上混出来的厚脸皮就自动消失了。“不是零食,不会在里面吃的。”她跟检票员解释。

“那也不行。”检票员坚持原则。

岑楼问:“可以寄存吗?”

“电影开场我还有事呢,上哪给你寄存啊?”那人不耐烦地把林蒹往一边拨,“不看就靠边点,别挡着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挡在林蒹前面,拿出工作证:“让我们带进去,我是学校老师,如果在场内吃东西你可以去教务处告我。”

检票员看到工作证,见他真的是老师,态度一下子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放行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进了礼堂,林蒹跟岑楼道歉。她没想到一个保温桶能惹出这么多麻烦,对于自己一时心软更加懊悔。

岑楼莞尔:“小事,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去那边坐吧。”他拍拍她肩膀,指向中间靠后的空座。

林蒹很少看外国影片,也不知道荧幕上天真美丽的少女是国际巨星,但她很快就被影片里的公主牵动了心神。看到记者发现公主身份的时候也一度紧张,担心地向旁边的岑楼求证。因为怕影响到旁人,林蒹拉了拉岑楼的袖子,待他矮身侧头时才凑近他耳边用气声问:“他没有出卖她吧?”

岑楼同样小心,等她问完,也贴着她的耳朵小声回答:“放心,没有。”他讲话的时候,挨得好近。细微的气流自他唇齿间逸出,在她耳垂边稍作徘徊。瞬间仿佛有微弱的电流从耳畔流过,酥麻的触感叫她不自觉地微颤了一下。下意识地侧头看他,只见一片冷色调的暗影中,荧幕上的光亮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光,给他那张温和无害的脸平添了几分魅惑。

林蒹心惊肉跳,赶紧将注意力转移到荧幕上。方才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情侣约会总少不了看电影。昏暗的环境,暧昧的光线,以及银幕上梦幻又浪漫的爱情能在这短短的一两个小时里将伴侣的魅力值拉高好几个档位。

而她身边这位,根本无需环境加持,本身就已经足够诱人。

林蒹暗自深吸了几口气,悄悄安抚了一下过于兴奋的心脏,这才重新融入到电影明快的剧情中去,一会就看得入了神。在看到记者手被“吞噬”的时候,她不禁也小小声地惊呼了一下,完了赶紧捂住嘴,小心地左右看了看,好在没人注意。只有岑楼含笑注视着她。

她瞬间有种感觉,岑楼一直在边看电影边关注着她的反应,并以此为乐。她定了定神,想要稳重一点,可很快情绪又控制不住地跟着剧里的人物波动。即使余光瞄到岑楼单手握拳掩唇的动作,林蒹也没再收敛,笑就笑吧,她豁出去了。

看着剧中女主角眼里闪动的泪光,她的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不多时,随着影片结束,礼堂灯光亮起,林蒹被迫出戏,慌忙低头擦眼泪。这时,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被递到了她眼前。“还好我带了手帕。”岑楼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干净的。”他又补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谢。”林蒹自己什么都没带,赶紧接过来把眼泪擦干净了。岑楼的手帕也带着清新的肥皂香气,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出了电影院,岑楼看她眼眶仍是红红的,便提议去随处走走,平复一下心情。

林蒹一手抱着保温桶,一手攥着岑楼的手帕,默默点头。两人沿着校园里的林荫路慢慢走着,好一会,她才终于真正平静下来。看着手里皱成一团的手帕,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洗干净再还你。”

岑楼嗯了一声,问:“没想到你会哭得这么厉害。很难过吗?”

林蒹摇头:“也没有。”她自己知道,她哭不光是因为电影里有缘无分的主角。她不过是借着电影的名头把心里淤塞已久的不痛快给哭出来。她喜欢谈江野那么多年,因为他奔赴盐港,因为他答应假结婚,变着花样的试探和暗示都不能让他开窍。然而在她决心放弃以后,他却突然说要追她。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已经决定不回头,可心里却仍是五味杂陈。说起来,也要感谢这个电影,让她把那些不痛快哭出来,也就彻底放下了。

“其实,就算公主不放弃,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身份差太远了。”林蒹哭够了,终于能平静地讨论剧情了。“这个结局挺好的,分开的时候还保留着对对方最美好的记忆。”

“是啊。”岑楼轻叹,话锋一转,“还好我们在社会主义国家。”

“诶?”林蒹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他。

岑楼笑着说:“不像电影里,谈恋爱还要考虑阶级差距。”

林蒹这才反应过来岑楼在跟她说笑。她哭完了,此刻心情也轻松了起来,接着岑楼的话说:“除了身份,他俩的生活圈子差别也挺大,真在一起说不定没多久就该吵架了,最后还得分。现在虽然早就不讲门当户对,不过两个人还是得有共同的生活圈子和目标才能过得幸福。”

岑楼表示赞同,又问她:“你这个观点是看电影得到的呢?还是从自己生活里感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不是,我都没正儿八经谈过上哪去感悟。”林蒹噘噘嘴,“是从我哥哥嫂嫂那感悟的,他俩应该是我见过最幸福的了。”

岑楼大约是回忆起他们大学时候的过往,也露出了神往的神色:“确实。”

林蒹瞅见他隐约的笑意,想想哥哥在她面前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时有些好奇在同学和嫂子面前的哥哥是个什么模样,她胳膊肘撞了撞岑楼,冲他挤眼睛:“哎,你是不是知道我哥当年怎么追我嫂子的?说来听听。”

“不行。你哥没跟你说过,那这就是他的隐私。”岑楼义正辞严地拒绝。

“切,小气。以后我问嫂子去。”林蒹清楚他有一说一的性格,知道肯定挖不出什么了,刚偃旗息鼓,就听岑楼又说:“其实你不用问。”他说着顿了顿,林蒹不由抬头看他。

只见他注视着自己,白净的脸上隐约泛起可疑的微红,轻咳了一声后说:“我都是跟你哥学的。”

林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脸也跟着红了。一时间万籁俱寂,唯有心脏跳得响亮。

好一会才找到缓和气氛的调侃对象:“我哥他什么都跟你说?”

“那也不会,大约是有时候太兴奋了忍不住说。”岑楼回忆起当时任苒的模样,也忍俊不禁。

两人说了会话,也到了晚饭时间,自然而然又一起解决了晚餐。等到林蒹回到住处,已经是九点以后的事了。跟岑楼打电话报平安之后,她才在梁姨的提醒下想起来保温桶这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里面装的什么?要放冰箱吗?”梁姨拍着保温桶问她。

林蒹这才想起里面捂了一天的烧鸡,慌忙打开后发现已经隐隐有了酸败的趋势。她伸手捏了捏,粘的,已经不能吃了。“算了,放太久要馊了,我去倒掉。”她把保温桶里的烧鸡倒进了垃圾桶,准备一起带下楼倒了。

梁姨瞅见她倒出来是只完整的烧鸡,不由连声感叹:“可惜了可惜了。”

林蒹下楼把它们倒进垃圾站里,看了眼混入垃圾堆里的整只烧鸡,心里也忍不住道了声可惜。只是不管原材料多好,已经腐坏掉的东西,纵然可惜,也只能扔掉。

第二天上班,她把洗干净的保温桶拿给谈江野。

谈江野殷勤地追问:“怎么样?好不好吃?”

林蒹没告诉他烧鸡的悲惨下场,只说:“你以后不要买了,我已经不喜欢吃了。”

谈江野一怔,跟着又问:“那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买。”

“不用,我是猪吗?只知道吃吃吃?”林蒹拒绝。

谈江野还不死心,追着她说:“那看电影吗?附近那个电影在放《喋血双雄》,发哥演的,你不是喜欢他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看。”林蒹拒绝得有些无奈了,谈江野现在简直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为了挽回玩伴,就把自己所有能想到好东西一股脑送给对方。如果真是幼儿园的年龄,他这招或许没问题。可问题是,她已经长大了。

看她百般拒绝,谈江野也终于消停了。一会,趁着员工们都在忙着干活,他小声问林蒹:“你不肯给我机会是因为柳含瑛吗?我可以解释的。”

林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跟她无关。是我喜欢上别人了。”

谈江野的脸色瞬间灰败,不敢置信似的说:“可你们才认识没多久。”

林蒹想起来电影里的公主和记者,以及他们萌发得迅速而又自然爱情。“感情跟时间无关。”

谈江野半天没说出话来,跟石雕一样杵在原地。林蒹克制着不去搭理他,强迫自己专心工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余光瞄到谈江野终于回自己位置了,跟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弄报纸的声音。

林蒹嗅到了一股甜甜的花香,很快,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就被送到了她眼皮底下。“已经买了,就这一次,你还是收了吧。”他低着头,声音也变得沉闷。

林蒹虽然不忍心看他低沉失落的模样,却也知道这时候心软反而是害人。她没有接过花,只说:“找个瓶子养起来,一会分给小陈他们去送女朋友吧。也不浪费。”

谈江野不应,跟她面对面僵持了一会,最终还是在她毫不动摇的态度面前败下阵来。抱着花去找那些有女朋友的员工了。林蒹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如果他再执拗一点,她真的要考虑接下来工作上是不是也需要跟他进行切割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35章梦和过往清醒和消失

谈江野做了个梦。

梦里的林蒹还是十八、九的模样,她和一群同龄的朋友围坐在路边大排档的折叠桌边,其中也包括当年的自己。谈江野先是远远地看着,怕被他们发现,破坏了气氛。可后来他就意识到他似乎不属于那里,梦里没人看得见他。于是他便大胆靠近了。

不知道他们之前在聊什么,他走近时,只见还带着婴儿肥的林蒹扎着俩辫子,歪头朝年少时的自己笑。“喂,要不我俩凑合一下得了。”她笑得坦然,说得随意,仿佛只是朋友间的一句无心调侃。可谈江野心里却是一惊,他现在已经知道那是她借玩笑话说出来的心声,可他也知道当年的自己只当她在说笑。

果然,林蒹旁边那个自己脱口而出就是三个字:“那不行。”

不等林蒹眼里的笑容稍有变化,谈江野已经着急起来了,他恨不得冲过去叫当年的自己赶紧闭嘴。一着急居然不知怎么就进了自己的身体,林蒹的笑脸就在眼前,他甚至能看到笑意下面掩藏着的淡淡失落。

谈江野发现自己可以控制了身体后,立刻干咳了一声,顺着刚才的三个字往下说:“你跟我怎么能叫凑合?那叫天造地设好吗?”

他说完,一桌人静默了半秒后爆发出巨大的起哄声,拍桌子的,敲杯子的,吹口哨的,声浪几乎要把晃晃悠悠的折叠桌给掀翻。谈江野不关心他们在喊些什么,他只盯着林蒹看。如愿以偿地看到她又惊又喜的眼神还有脸颊上升起的红晕。

“野子,为了优惠够拼的啊!”有人敲着碗大笑。

谈江野忽然记起来当年是有这么一回事,有个商铺搞活动,情侣用餐八折。所以他们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他担心接下来这群人还要说写破坏气氛的话,二话不说拉起林蒹就走,也不管身后的哥们怎么叫嚷。

“别听他们乱说,我不是为了促销活动。”谈江野抓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的声音尚且懵懂,她“哦”了一声,又回头看看已经被他们抛在远处的同伴,问他:“那我们去哪呀?”

去哪?谈江野一怔,一时答不上来。想了想只能将她攥得更紧了些:“去哪都好,反正我们得在一起。”

他话音刚落,就发觉掌心一空,刚才还牵着的林蒹忽然就不见了。他急忙回头去找,却见林蒹已经站在离他好几米的地方,模样也从小姑娘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她安静地看着他,微笑着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我要跟他在一起。”说完,她转身要走。

谈江野急忙急走几步想要拉住她,可伸手却捞了个空。

“林蒹!”他着急地大声叫她,却把自己给叫醒了。他好端端地躺在床上,窗外天还黑着。

谈江野将自己在床上摊开,睁眼望着天花板。梦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前面是梦境,后面却是现实。林蒹那天在办公室就像梦里最后这段一样,平静地告诉他,她喜欢上别人了。

她都已经不喜欢他了,他却才醒悟,原来她放弃并不仅仅因为柳含瑛。还有这些年来一次次失败的试探和暗示。

电风扇把凌晨的凉风一阵一阵往他身上吹,把他整个人吹得睡意全无。谈江野看了时间,刚刚五点钟。睡是睡不着了,他干脆起床洗漱,然后下楼去办公室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这段时间他忙着打理新店,盐港这边很多工作都由林蒹处理,特别是零件加工的散活,他参与的就更少了。刚好趁今天有空可以了解一下。单子都锁在资料柜里,谈江野开了锁,找到了今年订单跟合同,坐在桌上快速翻看。

订单上的公司名有听过的有完全陌生的。从他知道的几个公司就可以大致知道林蒹目前的客户群体大致是个什么样子。土老板,素质不高,心思活络,套路极多。至于商业规则在他们那只能靠边站,或许有如葛叔那样讲道义的,但总的来说,是不太好应付的一群人。

林蒹也不太喜欢跟这类人打交道。以前这种客户大多是他出头搞定。可现在林蒹接了这么些单子却没找他抱怨一句。谈江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把今年二三季度的单子重新翻了一遍,拎着那几个名字眼熟的公司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想着等上班了再跟林蒹聊聊,以后跟他们打交道他尽量在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查完林蒹手下的业务后又开始忙碌自己手头的活。汪老板找他在宁市做经销商,有个关键目的就是为了以宁市为枢纽,逐步开拓内陆省市的市场。所以即使现在新店已经开始步入正轨,他的工作量仍然很大。谈江野把这段时间搜集的信息梳理了一遍,调整了接下来的出差计划,确保一趟远门能跑尽可能多的客户,让他有时间帮林蒹应付盐港的事务。

时间在忙碌的时候过得格外快,不知不觉间天色逐渐明亮起来,谈江野听到卷闸门开启的声音才意识到已经要到上班的时间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林蒹进办公室看到他也忍不住惊讶。谈江野今天不但早到,而且居然是直接从楼上下来的,连厂房大门都没打开。他过去从不会这样。

“睡不着,下来找点事做。”谈江野说。

林蒹能猜到他睡不着的原因,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在他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下。

谈江野这才意识到自己穿得有点不妥,趁着员工还没到,赶紧上楼换了一套衣服。

再次下楼时,林蒹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吃早餐了。谈江野走到她旁边问:“我早上看了一下单子,你这边最近多了挺多合同,跟那帮老油条打交道还顺利吗?”他说着又报了几个公司名。

“还好。”林蒹边咬油条边回答他,“我们能接的规模都小,底下的人就能拍板,都碰不到那些大佛。”

谈江野这才放心,想了想又说:“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只管说,我这边时间安排比较灵活。”

“知道,不会跟你客气的。”林蒹吃完最后一口早餐,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

聊完工作,两人就无话可说了。而这时马上要到上班时间,员工们已经陆陆续续到齐了。谈江野不想叫人看笑话,只能闭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约是感觉到两位老板办公室里气氛异样,林蒹余光瞄到了有人往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不过只要她眼风一扫,那帮人就变得规规矩矩。她不禁感谢自己规定定得及时,在她定下工作时间聊八卦扣钱的规定以后,员工们终于不敢再起哄他俩了。

不过他们上班的时候不讨论,不代表不好奇。毕竟这段时间特别是林蒹搬走以后,厂里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两位老板的不对劲。林老板每天满面春风,心情好得不行。而谈老板说是项目进行的很顺利,人却一改从前的活跃,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而两位老板也不像从前,工作之余还会互相插科打诨。现在他俩一旦讲话,聊的肯定是工作相关,比起从前,现在确实更像合伙人了。

林蒹也知道他们背后肯定没少议论,但是她也管不着别人背后说什么。只要不在她面前蹦跶惹她心烦就行。

她虽然向谈江野坦白她喜欢上了岑楼,但认清心意后她也没急着去跟岑楼说什么。一是因为岑楼表白时就许诺过最少能等她一年,等到两人不再是师生关系之后再确定关系。二是,他们认识好几个月,岑楼却几乎没有向她透露过他的过往——除了曾经跟她哥哥同窗时的旧事。

岑楼唯一一次提到家人,还是他俩刚认识的时候,岑楼带她选书时说他曾经辅导过弟弟妹妹。

林蒹虽然好奇到底什么家庭才能培养出岑楼这样的人,但他不说,她也不便多问。她有种感觉,岑楼跟家人的感情可能不会太密切。否则聊得话题多了,总是难免会提到父母手足。就连她那个不爱跟人聊家人的哥哥,都曾经跟岑楼聊到过父母和小妹。

但很快,她就撞到了一个意外的机会,从而得知了一点岑楼的家事。

一天晚上,她照例去学校上课,才到校门口,就看到岑楼在传达室取信。她本来要去打招呼,却见岑楼在看到信封的一瞬间表情变得极为冷漠。

她还是头一次见岑楼这个样子。这种冷漠跟他对学生的严厉完全不是一回事,只一个眼神,林蒹就感觉到他大约非常讨厌寄信的人。

正想着要不要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打招呼,岑楼已经看见了她。刹那间春回大地,冰雪消融,他又变回了她熟悉的模样。

“刚才看到你好像不太高兴,谁的信啊?”林蒹试探着问,但没指望岑楼能回答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岑楼只沉默了几秒就说了:“我母亲。”

好书面的称呼,听起来好像是不太熟的样子,让林蒹不好意思追问。

岑楼大约是看出来她有心没胆,也没又隐瞒她。“我父亲被划成□□以后他俩就离婚了。我当时跟了父亲,十几年没怎么联系过所以跟她也不熟。”

“这样啊。”林蒹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她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长大,不太能理解岑楼和他母亲的关系。但即使如此,她也能看出,岑楼看到信封时的表情远远不是“不熟”两个字可以概括的,或许还有童年时遭至亲“抛弃”的恨。

岑楼侧头看了看她,轻笑着摸了摸她发顶:“别这幅表情,我父母虽然离婚,但我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可没有什么凄凉的童年。见信就烦是因为我母亲现在总想跟我修复关系。你要是不嫌烦,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

“当然不烦!”林蒹马上表态,她何止不烦,就差把“快告诉我”几个字写眼睛里了。

岑楼笑了笑,低头看了眼手表:“那一言为定。不过现在你还是快去上课吧。”

林蒹得了他的保证,自觉又跟岑楼靠近了一步,心情大好,高高兴兴上课去了。

岑楼微笑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他一瞬间敛了笑,走到无人的垃圾桶边把信件撕了个粉碎。

第36章双箭头想握住这只手,永远不放开……

林蒹得知了岑楼一星半点的家事,心里好奇又不好追问他,只好找时间给哥哥打了个电话。她先跟哥哥寒暄了半天,问完父母和哥嫂的近况以后还不让哥哥挂断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你等等,我问你个事。”

“嗯?”

“你知道岑楼家里的情况吗?”林蒹斟酌了一下用词,没有直接说他父母离异。

任苒在电话那边哼笑了一声:“终于进入正题了?我就说你今天没话找话,肯定憋着什么事。”

林蒹有点窘迫,不理会哥哥的嘲讽,追着问:“你知不知道嘛?”

“你想知道什么?”任苒反问。

林蒹感觉到她不说出点什么她哥都不能跟她往下聊,干脆坦白:“所有,比如他父母离婚那些。”

“我是知道一点。”任苒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他父母离异以后各自再婚了,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不过上大学的时候他爷爷奶奶已经都不在了。岑楼很少说家里的事,我知道的也就这些。”

“……这样啊。”林蒹想起来岑楼温柔的笑脸,忽而有点心疼。她一直以为岑楼这么温柔的人肯定也来自一个温柔有□□。即使得知他父母离异,可听他说自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童年也并不凄凉,她就一心认定了他的爷爷奶奶一定是特别慈祥的老人家。此时听闻老人早已去世,她心里不免替他难过。

林蒹一难过就不说话了,她在电话里的沉默让任苒警惕起来:“蒹蒹?你老实告诉我,你俩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没什么发展啊,我就是随便问问。”林蒹下意识地隐瞒了岑楼表白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任苒直接揭穿:“没什么发展你就不会来找我打听。上次我跟你嫂子让你别太快陷进去的话你当耳边风了?”

听到哥哥有点不高兴的声音,林蒹翻了个白眼:“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再说,你干嘛总怕我吃亏啊,岑楼挺好的,我跟他在一起谁吃亏还不一定呢。”她说着又嘟囔,“以前我跟那谁领证了都没看到你这么大反应。”

任苒声音认真起来:“那能一样吗?谈家老三能听你调派,他岑楼可以吗?再说谈家我们知根知底,他要是敢对不起你揍就是了。不像岑楼,家里情况那么复杂。”

林蒹逆反心起,呛他:“我是跟他好又不跟他家里好。你嫌弃他家情况复杂,怎么之前不告诉我?”

“岑楼本人当然好,可是结婚真的不单是两个人的事。你是我亲妹我才跟你说这么多,你还嫌我烦,小白眼狼!”任苒咬牙切齿,“再说,我要是早告诉你他家的情况,你听完肯定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把他爸妈欠他的关心都给他补上,这会估计都跟他好上了。”

林蒹吐了吐舌头,到底是她哥,太了解她了。

“算了,我也拦不住你。不过,给你个忠告,同为男人,我觉得岑楼不会想得到你的同情。”任苒说。

这个建议林蒹接受了。事实上,她心疼归心疼,但要说真想为岑楼做点什么,她一来没有头绪,二来没有时间。到了第四季度,工厂开始赶生产任务,电力供应越发紧张,王兵他们倒腾发电机的生意更加红火了,林蒹这边加工零配件的任务也繁重起来。

虽然刚开始她觉得这类活除了帮设备回本以外对公司发展没什么用处,但合作一段时间以后,林蒹却有了意外的收获。她在帮王兵他们翻新二手设备的过程中,参观了不少小工厂,也认识了一些有经验的工人师傅。工人师傅们文化程度虽然不高,但实践经验丰富,跟他们打交道的过程中她也着实长了不少见识。

林蒹记着她哥说过,对制造业来说,一线的工作经验非常重要。就连他们那样的高材生,进厂都需要在生产一线磨练一两年。她现在虽然还没找到门路,但多看多学总不会有错。

不过眼看着生产任务加剧,林蒹琢磨起来扩张人员跟设备的念头。她算过帐,按照公司目前的盈利情况扩张没有太大问题,就是谈江野那边发展势头也很不错,不知道会不会有冲突。林蒹跟谈江野做月末小结的时候聊到了自己的设想,说完以后又坦率地承认:“不过说实话啊,要是跟做经销商比,我这边扩张肯定投入多,回报慢。而且购入的还是重资产,风险也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问题。”谈江野转着笔,毫不犹豫地说,“我早都说过,你做你想做的,不要担心资金。我是要往其他城市铺货,不过这个钱肯定不能我们一家出,汪老板他只出个代理权就想分红,哪有那么好的事?我正在跟他磨这事,已经差不多了。”

林蒹看着他讲得轻松,心里却知道做生意的一个个都精得要死,这种要出钱的事能谈下来绝对不会像他说得那样轻巧。虽然他俩是一起的,可谈江野愿意拿自己明显能赚钱的项目去支持她这个前景不是那么明朗的生产线,不管是他是出于两人十几年的交情还是别的什么,她都得向他说声谢谢。

然而“谢谢”两个字刚说出口,谈江野就像不想听到一样把脸别到一边。他放“啪”的一下把转着的笔放桌上了:“我说了你不用跟我说谢谢。不管你喜欢谁,难道越得过我们十几年的交情吗?”

林蒹看着他受伤的神情,心里也不好受,“对不起”三个字脱口而出。

“‘对不起’也别说,你没对不起我。”谈江野看向她,两人目光相交的瞬间,他又飞快地移开了,有些焦躁地站了起来,“我自己乐意。”

气氛一时有些凝塞,林蒹不知道如何继续这个话题,找了个借口脱身:“不早了,我上课去。”说着就匆匆收拾了背包出了厂房。

她一离开,谈江野就懊恼地砸了一下桌子。他刚才又在说什么鬼话,本来可以说他那么做是在为公司的未来考虑,可一张嘴又拐到了感情上。明明知道只要提起这茬林蒹就对他退避三舍,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林蒹赶到学校的时候岑楼已经在约定的地方等她了。他俩因为工作的关系见面机会有限,所以只要时间允许,林蒹总是会提早到学校,好跟岑楼相处一会。虽然两人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但林蒹觉得他俩目前已经跟男女朋友差不多了。

不过今天,岑楼等着她是有正事要跟她说。“明天下午两点半到五点半你们专业有个研讨会,你看能不能抽时间参加一下?”岑楼拿了张入场券给她。

林蒹看了一下入场券上面研讨会标题,有些为难地搔搔头发。她两年前曾经听过一个专业讲座,两个小时下来什么也没听明白,让她差点怀疑自己的中文水平。虽然现在考上了夜校,可是她不觉得不到半年的基础课学习能改变什么。

“我了解过,这个研讨会除了本省高校以外还有外省的高校参加,几个课题都是工业制造相关的,讨论的都是各行最先进的制造技术,演讲人的水平都不错。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岑楼大约没注意到她的为难,还在尽心尽力地给她介绍研讨会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好像对她的水平有点误解啊……林蒹虽然不忍心,但还是不得不打断他:“岑老师,这不是他们水平高不高的问题,关键是我可能听不懂。”林蒹说完又觉得这么说显得太丢脸了些,于是赶紧解释,试图找回一点颜面,“我都还没开始上专业课,这种研讨会对我来说太难了……”

岑楼笑着点了点她额头:“你不是想着以后要搞高端制造吗,怎么还没开始就畏难了?”

“也不全是,主要最近也很忙。”林蒹说。这倒不全是借口,她确实忙,但主要是觉得抽出三个小时听一个根本听不懂的讲座没必要。

岑楼不放弃,继续游说:“其实你不用还没听就想着肯定听不懂,去了也是浪费时间。这些工科教授大多都有工厂合作项目,他们讲的东西也会跟实际贴近。而且,对于自己不懂的领域,一味地畏惧排斥,反而会错失很多了解的机会。我也不能保证你听讲座能听懂多少,但至少可以看一看当今的前沿技术是什么样的。对当前的水平上限有个概念,追逐起来才有目标不是吗?”

他这么一说,恰好说到了林蒹的心坎里。她现在还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确实急切地需要一个发展方向。“好吧,我去听听。”林蒹被他说服了,末了又说,“岑楼,你要是去做销售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岑楼只是笑笑。

第二天,林蒹按照约定空出半天时间,来学校参加研讨会。岑楼下午没课,就陪着她一起去听。

会议在大阶梯教室举行,林蒹跟岑楼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向老师!”林蒹惊喜地迎了上去,“您还记得我吗?”

向老师笑眯眯地点头:“当然记得。你也是来听研讨会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过来长长见识。”林蒹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能听懂多少。”

“一样,我也是过来长长见识。”向老师谦虚地说,“离开企业很久了,也不知道现在技术都发展成什么样了。”

岑楼这时也走到了她身边,跟向老师打招呼。

“小岑老师,你也是来听讲座的?”向老师问。

“我陪她。”岑楼笑着望了望林蒹。

向老师看看他俩,好像明白了什么。正准备入场,忽然又想起了个事,回头跟林蒹说:“学校最近要组织学生去“中永”参观实习,虽然面向全日制学生的活动,不过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申请。”

“是吗?那太好了!”林蒹惊喜,“中永”有着盐港最大最先进的工厂,据说还有外国投资,无论设备和管理都十分先进,她确实想过去参观,但压根没有门路。向老师的提议无异于天上掉馅饼。林蒹急忙问清楚了活动的时间跟组织者,准备一会就去报个名。

稍稍平静下来,才发现岑楼一直盯着她看,目光专注。林蒹捂了捂脸颊,有点害羞:“不好意思,我没见过世面。”

岑楼没说什么,领着她在靠门口的地方找了两个空位坐下。他不懂参观工厂有什么好喜悦的,但林蒹为参观欣喜时烁烁生辉的面容却着实叫他心醉。他低头看向她搁在扶手上的手,心中生出一股冲动,想握住这只手,永远不放开。

第37章强哥‘把你的妞看紧点。’

林蒹申请中永的参观名额还颇费了点功夫,因为学校组织参观实习都是以班级为单位,林蒹只一个人,负责人不想为她破例。后来还是向老师帮忙游说,她才得到了这个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参观当天,第一站是中永的厂史馆,其实只是一个的大厅。四周墙壁上用玻璃框框着中永的发展历程以及各个阶段的照片,下方就是圈玻璃展示柜,里面陈列着当时中永具有代表性的产品。

介绍做得很用心,只是对于没进入社会的学生来说,这玩意看着枯燥无聊,大多数人跟着讲解员敷衍地走马观花了一圈就溜到一旁开小差了。倒是林蒹这个旁听生比正牌大学生们还要认真得多。

她在国有大厂的家属大院里长大,对工厂不陌生。但是她熟悉的那个国企的发展依靠的是国家决策,对她来说不具有参考价值。不像中永,是从一家私人的小作坊做起,不过十年时间,就做到了如今的规模。不夸张地说,她来参观中永,还带着信徒朝圣的味道。

在大学生们开始溜号的时候,她就抓紧机会详细问了讲解员好几个她感兴趣但介绍一笔带过的地方。问的时间不长,但也足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他们以班级为单位活动,林蒹长相出众,打扮也比一般女大学生要成熟靓丽,即使不说话也足够惹眼。何况她还对那么枯燥乏味的厂史感兴趣,居然跟讲解员聊得有来有回。

于是林蒹刚跟讲解员聊完,就有几个女生过来问她是教哪门课的老师了。

林蒹坦白道:“我不是老师,我是成教班的学生。”

“哦,成教的啊。”其中有个女生态度变化特别明显,听见她是成教班的学生,脸上立马流露出瞧不起的神色。

前来搭讪的女生有点不好意思,试图打圆场:“难怪你还能问出那么多问题呢,有工作经验到底不一样,你问的问题我想都想不出。”

林蒹对她友好地笑笑:“工作经验这东西你们毕业以后很快就攒起来了,而且你们起点高,还能少走好多弯路呢。”她态度不卑不亢,反而弄得刚才瞧不起她的女生不自在起来,没一会就离开了。

搭讪的女生吐吐舌头,夸林蒹:“你脾气真好。”跟她互通了姓名后又问她,“我可以叫你蒹姐吗?”

“好呀。”林蒹笑眯眯地说。她脾气可不好,不过是这点小事根本不值得她生气。这帮大学生比她小了四五岁,她看着他们就跟看弟弟妹妹一样。谁还没个年少气盛的时候呢?而且现在正牌大学生金贵得很,身为“天之骄子”傲气点也正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搭讪的女生叫段蓉,她看林蒹落单就干脆拉她跟自己班的女生一起活动。机电学院女生少,一个班也只有三四个,大家休息时聊一会天就认识了。其中有个女生盯着林蒹看了半天,然后在林蒹看过去的时候问她:“我好像在学校见过你,你是岑老师的女朋友吗?”

她一说完,好几道目光唰地一下都聚到了林蒹身上。林蒹其实有点心理准备了,毕竟岑楼在学校里从不避讳跟她接近,被人发现是早晚的事。不过他俩毕竟还没确定关系,林蒹不好回答是不是,只能说:“我们是朋友。”

林蒹答得谨慎,但没过多久,在他们参观完第一个无尘车间的休息时间里。她去上厕所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林蒹就在门边停了一下。

“要学历没学历,听口音也是外地的,对工厂那么熟就是个打工妹吧。岑老师怎么会喜欢这种人啊?”

“长得好看呗,那么妖。那谁不都盯着她看。”

“对啊,男人都很肤浅的,才不管你有没有才呢,就是喜欢好看的。”

“唉——我还以为岑老师会不一样呢。”

林蒹听得好笑,她们还说别人肤浅呢,觉得岑楼跟其他人不一样还不是看他长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皮囊?追逐美好的外表是人类的天性,对自己坦诚一点多好,装什么高尚?听了几句,她估计里面几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就径直走进了厕所。

她一露面,把那几个女生吓了一跳,做贼心虚似的绕过她往外走。擦肩而过的时候林蒹忽然对她们笑笑:“谢谢夸奖,下次夸我好看可以当面说。”

她话音未落,那几人你推我攘,溜得更快了些。

几个女生走后,林蒹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照了照,听完她们嚼舌根,她觉得自己好像更好看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参观完厂史馆,后面几个部门的接待人员讲解的侧重点各不相同,有宣传中永企业精神的,有讲中永先进管理模式和晋升制度的,还有向他们炫耀先进设备和产能的。一天下来,林蒹受益匪浅。特别是中永的发家史,让她厘清了一点公司未来的发展思路。中永是搞无线电起家,先在一个行业内深耕数年,立足之后再开始横向拓展产业覆盖面。有了自己的支柱产业,公司才立得住,能够向外拓展,不断接触新行业,公司才能持续发展。

林蒹终于明白她的问题在哪了,她想要拓展业务,但目前的零件加工跟他们原来的磁带生产基本没关系。她现在等于是在另起炉灶,走以前没有走过路,难就对了。

不过虽然一天时间不够人想清楚未来的具体方向。但跟有的车间负责人聊天时,她了解到中永的发展壮大还带动了上下游企业,除了几家大的合作伙伴,他们也跟一些小厂有合作。虽然和小企业合作的项目对中永来说是边缘产业,但对小企业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大单。就像是一片水塘里,大鱼吃剩的残渣有小鱼争抢,小鱼吃剩的又有虾米扫尾。林蒹估摸着,他们的小作坊要说跟中永合作还够不上门槛,但是他们作为小虾米,去找中永的上下游企业合作应该不会太难。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的小作坊急需扩容。

回去以后,林蒹一边紧锣密鼓地购入设备,招聘新人,一边搜集中永合作公司的名单,开始逐一拜访。

不得不说,脸有时候也是一张名片。她把新的生产线做起来,又带着产品资料四处拜访客户,很快就有人记住她了,虽然对她的记忆点只是某个搞零件加工的漂亮女老板,但能让人记住就是好事。

到了盐港的天气终于转凉的时候,王兵那边拉到一个投资人,说是让林蒹他们过去吃个饭认识一下,说得挺靠谱。就是谈江野刚好在外地出差,林蒹打电话把这事跟他商量了一下,两个人都觉得可以去看看。不过,谈江野说完又有点犹豫:“我这边还有点事,那天不一定能赶回来,最好能换个时间,不能的话我只能说尽量。”

“没事,你该干什么干什么,你不在盐港的时候我也是自己去谈。”林蒹说。

“嗯,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有必要的话把小陈带上。”谈江野叮嘱。

“他?算了吧,上次带过他,第二天他就被女朋友挠了。我可不要破坏人家感情。”林蒹说笑,谈江野后来再也没跟她提过任何感情相关的事,这让他俩的关系慢慢恢复了不少,工作时也偶尔会说笑两句。“你放心吧,我跟王哥他们一起能有什么事?”调侃完,林蒹认真地说。

谈江野想想也是,没再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边也是忙,自从他从汪老板那拿了投资,就从宁市附近的省会城市开始铺货,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这段时间又去了远一点的省份考察,打算在另外的片区也弄个类似的库房。有了之前的经验,事情做起来就快多了,谈江野选址签合同办手续一气呵成。到了林蒹他们吃饭的前一天晚上,他这里已经基本收工,回到酒店时已经累得半死,准备好好休息一晚再回盐港。于是给林蒹打了电话说恐怕赶不回去了。

林蒹早有准备,没有意见。

谈江野挂了电话正准备歇下,寻呼机却突然响了,里面闪出条消息,看得他皱了眉头,搓了两把脸坐了起来,把消息内容又看了一遍。“强哥让我找你。”

强哥?他只认识一个强哥,就是当初对林蒹毛手毛脚的那个。要不是这则消息,谈江野几乎快忘记这个人了。

看到这个名字,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当年老葛已经出面出钱了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强哥怎么会突然找他?看电话倒确实是盐港的号码。谈江野想了一会没想透,干脆照着号码拨了回去。

“你是谁?”电话接通,他劈头就是这句话,声音相当不善。

电话那边的人大约是守着电话等他拨过来,只问:“你是谈江野?”

“我是。有事就说!”谈江野本就疲倦,没心思去应付这神神秘秘的搞法。

“是这样,强哥让我给你带句话:‘把你的妞看紧点。’”那人学着强哥语气说。

谈江野脑子嗡的一下,抓紧了话筒:“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我不知道,我就是个传话的。”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喂?喂?!”谈江野急得喊了两声,对面只有嘟嘟声。再打,就无人接听了。他马上打电话去查号码,查到的结果却是来电的号码是公共电话亭的。

“x!”谈江野爆了句粗,但他顾不上生气,又赶紧给林蒹打了电话。

林蒹也很惊讶:“强哥?好几年了,他能干什么?”

“我不知道,总之你最近小心的。”谈江野说。

等林蒹一一应诺,他才挂了电话。

可即使如此他仍然不能安心,在房间转了两圈后干脆收拾了行李直奔火车站。他记得凌晨还有一趟回盐港的车。

第38章救美林蒹落入怀抱的一瞬间就凭本能认……

跟投资人的饭局在一家酒店的包间里,虽然人都不认识,公司也没听过,不过席间投资人有认真听她聊公司的现状和规划,看起来确实有投资的诚意,林蒹也慢慢放下了戒心。只是在酒席渐入高潮时,林蒹开始有点醉了。

今天喝了很多酒吗?她揉了揉额角,回忆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最近太累还是刚入席的时候酒喝得急了,平时都不放在眼里的酒这会叫她有些头晕。林蒹怕自己失态,跟在座的人道了句:“失陪一下。”就拿起包往洗手间去,打算清醒一下再入席。

没想到一起身,醉酒的感觉更加强烈,她踉跄了一下,扶着旁边人的座椅靠背才站稳。

“小林,你没事吧?”王兵看她似乎喝醉了,正要起身,屁股刚离开座椅又叫人跟按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家去女厕所,王总还要跟过去啊?”那人说笑着,旁人也跟着起哄,王兵便坐下了。

林蒹一路上努力维持着正常的样子走到了卫生间,刚进门,就晕得有些站不住了。她急忙把包里放着的风油精摸了出来在鼻子下嗅了嗅,又抹了些在太阳穴上。靠着风油精刺激的味道才稍稍缓过来一点。林蒹看着镜子里目光迷离的自己,忽然就想起来谈江野昨晚的提醒。不会是她喝的酒叫人“加料”了吧?

她心中一凛,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可不管怎么回想也想不出那一桌人到底是谁有问题。既如此,那这个包厢里所有人就都有嫌疑。不管怎样,包间肯定是不能回去了。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林蒹只觉得自己晕得越发厉害,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得赶紧去大堂里找人求助。

此时有人推门进来,看装束是酒店里的服务员,大约林蒹走不稳路的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她问了句:“你没事吧?”还顺手扶了一把。

林蒹此时药劲上来了,头晕得越发厉害,甚至已经看不太清楚服务员的脸。“我被人下药了,帮我报警……”说完这句话,她已经出了一背的冷汗。

服务员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她说的,“我扶你出去。”她说着就搀起林蒹往卫生间外头走。两人才走到走廊上,林蒹就感觉到眼前一暗,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她面前,只听刚才扶着她的服务员对那个陌生人说:“您女朋友喝醉了。”跟着,林蒹感觉到自己被人往那个男人身上推了一把,那人就顺势将她强硬地抱住了,一股烟酒汗臭扑面而来,呛得她几欲呕吐。

他们是一伙的!这一瞬间,林蒹想明白了关键,惊慌之下一边挣扎一边喊救命,“我不认识他!”她向看不清面目的路人求救,可是药力不仅让她四肢无力脚步虚浮,连声音也变得绵软。抱着她的人一面不断地向旁人道歉,说女朋友喝多了,一面用亲昵的姿态假意安抚。

林蒹挣扎不脱,求救无门,朦朦胧胧地看着周围的人来了又去,所有人都信了那人的鬼话,当她只是个喝多了酒的醉鬼。随着药效逐渐发作,林蒹知道自己获救的可能性越来越小,心里升起了浓重的绝望。没有人能救她,可是她不用想都知道,如果现在放弃自救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绝境让人崩溃也能让人激发出无限潜能,林蒹狠狠地掐自己,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一些,很快,她注意看到走廊旁边放餐具的柜子上似乎有不少玻璃水壶。她趁着那人拖着她路过那些柜子时,一把抓住柜子上的桌布往外拖拽,又用尽全身力气狠踹了一脚,顿时餐具柜上的玻璃器皿顿时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哎哎哎!干什么呢!”林蒹看到了工作人员朝他们跑过来,还不等她说话,就被拖着她的人猛地甩了一巴掌。林蒹此时已经晕得天旋地转,那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几乎说不出话来,视线也变得更加模糊,只能感觉到抱着她的人被迫停了下来。听到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她终于升起一丝希望,有财物损失,总该有人管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一片混乱中,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谈江野?他不是在出差吗?是她出现幻觉了吗?林蒹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茫然地望向声源。刚才强撑出来的冷静此刻脆弱得如同初春湖面即将消融的薄冰。“谈江野……”喊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她才知道她有多害怕那个声音真的只是她的幻觉。

可几乎是同一时刻,她感觉到有拳风擦过脸颊,只听到抓着她的人痛呼了一声,很快拖着她的手就松了。林蒹失去支撑,眼看就要跌坐在一堆玻璃碎片中时,有人及时抓住了她胳膊,揽着腰把她抱了个严实。

真的是谈江野!林蒹落入怀抱的一瞬间就凭本能认出了他,她已经无心去问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只能像所有溺水的人抱住救命浮木那样紧紧抓着他不放。

“林蒹?你感觉怎么样?哪里受伤了?”谈江野声音焦急,他单手托着她后腰,另一只手掰着她的下颌确认她的状况。两人近在咫尺,可林蒹都已经看不清楚他的脸了,“我好像……被下药了……”她用最后一点力气说完这句话,人就彻底软倒在他怀里。

听见这几个字,谈江野又惊又怒,他把人打横抱起在一片混乱中往酒店外边冲。林蒹此时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模糊感知到有人在拦他们,谈江野又好像跟别人说了什么。可是这些好像都不重要,她只知道一件事,谈江野来了,她就安全了。

精神稍一放松,就再也扛不住药物的侵蚀。林蒹很快就在他怀里彻底昏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空气里弥散的消毒水味和监护仪的“滴滴”声叫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了。她有些费劲的睁开眼睛,视野内没看到谈江野,床边只看到一个自己公司的员工和一位穿着警服的陌生女子。

“谈江野呢?”林蒹问。

“谈哥有事去了。”小员工说。有事?林蒹眉头一皱,还有心多问两句,一旁的女警看她醒了就问她可不可以配合做笔录。

林蒹自然不能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做完笔录,女警又安抚她:“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你服下的药跟安眠药性质类似,代谢掉以后不会对身体产生影响。”

林蒹点点头,问她:“救我的人呢?他没事吧?”

“没事,警察同志说了,谈哥打坏人那叫见义勇为。”小员工插嘴,女警也证实了她的话。

林蒹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等女警走后。她看着窗外明亮的阳光,又让小员工去给她的房东梁姨打个电话,夜不归宿她担心人家着急。

“蒹姐你就安心躺着吧,谈哥都安排得妥妥的,昨晚就让我们打过电话了。”员工说。

“好。”林蒹点点头,就开始闭目养神。此时药物大约还没有完全代谢干净,跟女警做了半天笔录她精神又有些不济了。

刚休息了一会,就听小员工哼哼唧唧地叫了声“蒹姐”。

“什么事?”林蒹累得很,没睁眼。

“谈哥对你真的挺好的。”她是叹着气说这句话的,说完又有点怂,问林蒹,“蒹姐,现在不在厂里,不算上班时间吧?说这个不扣钱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蒹沉默两秒,“再说就扣了。”

“好的。”小员工不吭声了。

林蒹也很快就在安静的滴滴声中再次进入睡眠。

这一次梦境不再是无边的黑暗了。在梦里,林蒹好像又回到了事发现场,记忆里糊成一片的情景在梦里倒是清晰了不少。她看着谈江野抱着自己往外冲,有人从后面冲出来拦他,手里还舞着什么。

谈江野抱着人不好活动,又怕伤着她,只能用后背格挡了一下。梦境很快又模糊起来,然后呢?他怎么样了?林蒹急切地想要知道,可是她在梦里也被谈江野好好地抱在胸前,视线模糊,只能闻到一丝隐约的腥甜的气味。

腥甜的……是血吗?林蒹一惊,陡然睁开眼睛。

“醒了?”岑楼坐在床边,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梦里还被谈江野护在怀里,醒来却突然看到岑楼,这让林蒹有点恍惚,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她下意识地握了握手,总觉得手指上还残留着谈江野衣襟的触感。

岑楼的目光跟着她的动作落在她手上,看到她手指以后,他皱着眉,捉起她的手腕:“手怎么了?”

林蒹顺着他看的方向瞄了一眼,只见她指头上有几处紫红色的掐伤,应该是昨晚她为了保持清醒自己掐的。她没有回答,却问岑楼:“你怎么来了?”

“我昨晚给你打电话,梁姨说你有事没回来。我呼你你也不回,我怕有什么事,就找到了你公司,这才知道你住院了。”岑楼解释了一番。“你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饿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吊了葡萄糖水,岑楼问起时还没什么感觉,正要摇头,就见岑楼打开了保温桶的盖子,粥和小菜的香味刚飘出来,她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林蒹一下子就窘了,再也苦大仇深不起来。她瞄向岑楼带来的保温桶,只不过她的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但岑楼闻弦歌知雅意,她只一个眼神,他就把餐具都准备好了。“是皮蛋瘦肉粥和清炒黄瓜片。要吃点吗?”

粥熬得好香,林蒹一天没进油水的肚子马上就替她表态了。岑楼笑笑,把她扶了起来。弄了个小碗给盛了半碗粥出来,林蒹伸手要接。岑楼却托着碗往后避了避:“我来。”

林蒹瞄了眼其他病床上的病人,很不好意思地再次伸手要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岑楼坚持不给。“我问过医生,说你现在药效没完全退掉,手脚无力,待会把粥都洒了。”

林蒹动了一下手脚,确实有点使不上劲的感觉,也就没再坚持。

岑楼怕弄脏她衣服,还特意将手帕掖在她领口。刚盛出来的粥烫,他就耐着性子吹到到适口的温度,林蒹一天没吃东西,胃口未开,喝粥速度堪比蜗牛,他也半点不着急。耐心程度比照顾孩童的父母都有过之而不无不及。更要命的是,整个过程里,他除了舀粥的时候要看看碗,其他时候目光都落在她脸上。

林蒹只跟他对视了一眼,就被他眼中缠绵婉转的情意臊得移开了目光。“你再这么看着我,我都要吃不下了。”她不好意思地说。

岑楼低头笑了笑,再看向她时仍旧毫无收敛:“那只能委屈你习惯一下了。”

“看不出来,你脸皮这么厚。”林蒹面带羞赧,一口咬掉他送到嘴边的黄瓜片。

岑楼望着她轻笑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一个喂一个吃,气氛融洽,都没有注意到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

第39章别给我希望傻

虽然粥很香,还有美人喂食,但林蒹胃口依然不好,吃完一小碗以后就拒绝再吃。

“就吃这么点怎么行?”岑楼微微皱了皱眉,“再吃点苹果。”

“不想啃。”林蒹拒绝。

“我给你削。”岑楼甩了甩苹果上的水,不等她回答就拿出小刀开始削皮。

林蒹对苹果没什么兴趣,但是岑楼削苹果皮倒是挺赏心悦目的,只见苹果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慢慢滚动,薄且粗细均匀的苹果皮就像是从刀刃下长出来一样。林蒹不由自主就被吸引了过去,盯着桌子上不断变长的苹果皮不知不觉呼吸都轻了,生怕她呼吸声大点苹果皮给吓断了。

岑楼削好苹果又切了小块才拿给她吃。林蒹随便吃了两块就不动嘴了,倒是拿着完整的苹果皮看了半天。“好均匀,怎么做到的呀?”

“容易,心静就行。”岑楼说着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手法极其熟练。

林蒹嚼着他塞过来的苹果块,忽然就想起来一些追着孙子喂饭的爷爷奶奶们,忍不住笑了:“你这手法是跟你爷爷奶奶学的吧?”说完才记起来哥哥说过他爷爷奶奶已经不在了,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她有点尴尬地把苹果默默咽下。却见岑楼还微笑着:“不用这么小心,我没忌讳。张嘴。”林蒹还没反应过来就再被塞了一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哇,你喂猪啊!”她含着苹果口齿不清地抗议。岑楼只是望着她笑。

两人正玩闹着,林蒹忽然觉得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头才发现有护士进来发当日的住院账单了,林蒹接过账单道了声谢,却见那护士看了看岑楼又看了看她,表情有点奇怪,仿佛是在打探他俩之间的关系。不过她手里还有一沓没发完的账单,也没有耽搁多久就走了。

八卦之心人人有之,林蒹也没放在心上。等护士一走,她坚决拒绝了岑楼继续投喂。岑楼晚上还有课,消灭了剩下的苹果就带着保温桶走了。

送走岑楼,轻松惬意的休闲时光也到此为止。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林蒹不由皱起眉头,心底冒出一大串的疑问。给她下药的是谁?王兵是不是同谋?再联想到谈江野前一天给在电话里提到的强哥莫名其妙的提醒,似乎下药的人不是临时见色起意而是早有预谋?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林蒹越想越觉得置身迷雾,没有半点头绪。她当时被下了药,别说挟持她的人,就连刚开始扶她出洗手间的女服务员长什么样她都没看清楚。不过那人的长相谈江野应该是看清楚了的,不知道他那边有没有什么头绪。

对了,她第一次醒来时问过员工谈江野的去向,员工说他有事去了。她当时精力不济,这话过耳也没能多想想,现在回想起来,谈江野这种时候肯定不会是去搞工作,多半是有什么头绪找人探路去了。

林蒹这么一想,恨不得马上跳起来去找到谈江野问个清楚。可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谈江野,她就好像又闻到了梦里那股血腥味。太真实的气味让她忽然怀疑那到底是不是梦。

林蒹坐不住了,下了病床就去了护士站。恰好看到方才发账单的护士在做记录。林蒹问她:“你好,昨天晚上你值班吗?”

“对,你什么事?”护士有点不耐烦地回答。她头也没抬,字写得飞快。

林蒹报了自己的床号,又问:“送我过来的人,他是不是受伤了?”

护士笔一顿,这才抬头看她。“哦,是你啊。对啊,进病房的时候肩膀都红了,把我们吓一跳,他自己还没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肩膀红了……林蒹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想到梦里谈江野用后背格挡攻击的情形。她不禁连声问护士:“伤得严重吗?要住院吗?你知道他住哪吗?”

“我哪知道,让他去急诊科了,出那么多血不住院也得在急诊科那边留院观察,你去那边问问吧。”护士说着又低头工作了。

林蒹心里发慌,按照护士的描述,她梦到的那些带血的场景只怕都是她半昏迷时见到的现实。她不敢耽搁,踩着拖鞋就匆忙往急诊科跑去。可等她到了急诊科病房却扑了个空。

“昨天晚上,谈江野……哦,他已经要求回家了。”急诊科的护士翻了一下记录,“医生同意的,问题不大。还有什么事吗?”

林蒹摇摇头,看着护士不太在意的样子,她提了一路的心这才稍稍落下。但不管怎么说,没见着他人,心里到底还是不踏实。她就近找了个公用电话往厂里打了个电话。没人接。林蒹看了眼天色,才天黑没多久。或许是吃饭去了?她等了一阵,又打了个电话,这一次她等到听筒里的等待音变成了忙音都还是无人接听。是睡了还是不在住处?

她有心溜出院回去看看情况,可刚放下话筒就觉得眼前一黑,撑着墙好一会才缓过来。看来这药效着实霸道,都一天了,居然还没代谢干净。林蒹想着都后怕——如果谈江野没有及时赶到,她真不敢想象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因为身体不适,林蒹没敢开溜回家。谈江野出院既然是医生同意的,应当没有大碍。她这么自我安慰着,她在旁边的长椅上休息了一会就乖乖回病房了。

可心里存了事,睡得就不踏实。那晚朦朦胧胧的记忆碎片掺杂着血腥味,跟现实里邻床病友的呼噜声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晚上都在半梦半醒间挣扎。好不容易到了早上,林蒹才终于从噩梦中挣脱。

“谈江野还好吧?”看到拎着早餐过来照顾她的员工,林蒹问。

“不知道,昨天下午就没见着他。”员工说,“谈哥今天早上打电话叫我过来。”

受了伤还到处乱跑?林蒹一听,才吃了两口的包子顿时咽不下去了。“走。”她站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员工懵了:“去哪?”

“出院。”

又过了一晚,药物代谢得差不多了,林蒹要出院,医生也同意放行。回到工业园,明明只离开了一天,可看到往日见惯了的平静场景,林蒹却生出恍若隔世的感觉。要不是谈江野及时赶回,她搞不好再也没有站在这里的机会了。

回到公司,林蒹第一件事就是呼谈江野,等了半天居然没回电。林蒹觉得不对劲,又给他发了一次消息:“再不回电报警了。”

消息发出去没两分钟,电话就来了。“你在哪?受伤了怎么还乱跑?”林蒹劈头盖脸地责问。

谈江野支吾了两声:“我……嗐,你就别管了,我处理点事,完事了就回来。”

“你有什么线索就告诉警察,别自己折腾。我听护士说你伤得不轻。”

“我没事。嗷!”谈江野上一秒还大言不惭,下一秒就痛呼出声。

只听电话那头有人说:“没事?刚才喊疼的是狗啊?”林蒹没来得及问,电话就被谈江野挂断了。

刚才她没听错的话,讲话的人应该王成。林蒹马上回拨了过去,这次是接电话的是王成。她也不跟他寒暄,直接说:“成哥,你把人给我摁住,别叫他跑了,我这就过去!”

王成得令:“保证完成任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放下电话就直奔王成家。在王成家的客厅里,终于看到了谈江野,不知道失血没及时补回还是因为连日劳累,谈江野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嘴唇也有些发白。林蒹一见他憔悴的样子,心就揪了一下。

“小蒹,怎么样,人我可给你看住了啊。”王成跟她邀功。

“谢谢成哥。”林蒹对他笑笑,径直往谈江野跟前走去。

看她气势汹汹地过来,谈江野居然退了两步。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我在跟成哥谈事呢。”

“伤在哪?让我看看。”林蒹在他跟前停住。

“没什么好看的,一点皮外伤。”谈江野移开目光。

“哦哟!”王成在一旁看戏,“缝了十几针的皮外伤。”

林蒹脸色一变,谈江野马上说:“你别信他的,就几针,伤得不重。”

“你不好好休息还到处乱跑,万一感染了怎么办?”林蒹蹙眉望着他,“伤得不重你就让我看看。”

“真不用。”谈江野下意识地看了眼王成。“你看了又不会好得快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成会意提高音调:“我买菜去啊,一会中午给你们露一手。”说着人就出门了。客厅里只剩下他俩。

“那我也要看!”林蒹坚持,王成出了门,她就更放肆些,说着话就直接上手了。

谈江野平日穿得随意,除非必要很少穿衬衫,现在大约是受了伤,套头衫穿着不便,才换上衬衫。林蒹手快,说完话已经解了一颗扣子。还要继续,手却被谈江野给按住了。

他掌心温热,近在咫尺的呼吸却比手心还要热。林蒹终于意识到她的举动有些过于亲密了,松了手,后退了半步。想想又觉得不对,手背探了探他额头。“刚量过,没发烧。”谈江野说着往旁边看了眼,林蒹这才注意到茶几上的温度计。

“你还知道量体温?刚缝了针还到处跑,万一半夜发烧怎么办?”林蒹责备地看着他,实在放心不下,“我还是回去住几天。”

谈江野一个“好”差点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下。“林蒹”他哑着嗓子叫她的名字,“你这样,我会误会的。”他嘴里这么说着,可看着她的眼神那么亮,似乎就在等她说没有误会。

可……林蒹表情一滞,别过脸:“别说你救了我,就是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照顾一下也是应该。”

她话音刚落,就见谈江野刚刚升起希望的眼睛又重新黯淡下去。

“你不愿回头,就别给我希望好吗?”他声音苦涩。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40章肝胆相照谁也替代不了

王成家里食材都是现成的。买菜就是个借口,只是为了给谈江野他俩一点独处空间。所以王成下楼以后也没走远,就在楼下的小卖部跟老板唠嗑。边唠还边看着时间,准备差不多了再随便买点东西上楼。

可他跟小卖部老板唠得正欢呢,就瞄到楼栋里出来个挺眼熟的人,再一看,这不是林蒹么?她怎么一个人出来了?王成正要上前询问,却瞅见林蒹那表情看着情绪好像不太对,也没看到他,出门就拐向公交站的方向了。

王成把零钱拍柜台上,抄起橙汁往胳膊下一夹,跟老板告辞:“先不唠了,我得赶紧回家看看。”他说着话人已经蹿出去好几米,等他三步并两步地冲回家中,就看到谈江野站在客厅窗户边望着楼下。听到开门声回了一下头,也没说话。

王成放下橙汁,问:“你俩刚才说啥了?她怎么就走了?不会是吵架了吧?”

谈江野:“没怎什么,也没吵架。”

王成轻嗤:“还没怎什么,我看你他妈都要哭出来了!”他走到谈江野旁边,照着他后背拍了一巴掌,把他往客厅的大镜子前拉了一把,“你自己瞅瞅,妈呀,认识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你这样。”

谈江野叫他扯得踉跄了一下,也看到了大镜子里自己颓丧的脸。

王成把他摁沙发上,开了新买的橙汁倒了两杯出来:“你受伤不能喝酒,我陪你喝点这玩意得了。”他说着给谈江野碰了个杯,看谈江野还不讲话就自个说开了,“说句实在话,我真的很奇怪你俩怎么能搞成这样。以前林蒹那丫头恨不得眼珠子都粘你身上,一个眼风都不带给别人,咋说变就变了?到底发生啥了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蒹以前是这样吗?谈江野看向王成,眼里有些不可置信:“……是吗?”

“废话!她以前看你那眼睛都亮得放光。你几时看到她那么看过其他男人?”王成说着看谈江野有点傻愣愣的表情不由连连摇头,“行吧,我懂了,估计小蒹一直这么看着你,太平常了,你都没在意过。”

原来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吗?谈江野怔怔地看着王成,脑子里全是林蒹看着自己的样子。她眼睛很亮,像是盛了星光。他从未注意过她看别人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也早已习惯了她这么看着自己。只是,那么明亮动人的目光,现在已经不再是他的了。谈江野想起昨天在病房里亲眼看到的那一幕,几乎是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一不小心就牵动了伤口,左肩后侧的伤口疼得有如火燎。

“咋?扯到伤口了?”王成看他的表情,赶紧就此打住,“得了,不说以前了。世界上没后悔药吃。不过我看丫头对你还是挺关心的,你看她今天冲进门那个着急劲啊,我跟你出个主意,你就利用这次机会,示个弱。你这不是不是伤了肩膀嘛,你就跟她说受了伤生活不便,把她忽悠回来住一段时间,然后再慢慢哄。追媳妇光做事不行,你还得学会示弱,她看你离了她不行,同情心一发作,你机会不就来了吗?”

谈江野听得张了嘴:“啊?她刚才说要回来住,我没让。”

“啊?!”王成一巴掌拍脑门上,往下一抹捂住了眼睛,“完了。我看你没救了。”

听王成哔哔了一堆,谈江野只觉得心里更加烦躁。把人哄回来说起来当然容易,可林蒹那个性格哪里是随意摆弄的?她主意大得很,认准了事九头牛都拉不回。他把手边的果汁一饮而尽,“咣”地一下把杯子搁茶几上:“别扯这些没用的,我没那个心情。先想办法把背后的人先把人揪出来再说。动手那人无业游民一个,连包间都没进过,肯定就是个背锅马仔。”

“你刚才跟小蒹说过这事吧?她怎么说?”王成问。

谈江野顿了顿:“她让我别折腾,把所有线索都告诉警察。”

“本来就是!”王成一拍大腿,“我早就说了,你还非不听。你多牛逼啊,缝了十几针还非要出院,你把自己当福尔摩斯还是佐罗啊?没你警察破不了案是吧?”

“我这不是怕警察抓了那个马仔就完事了嘛。”谈江野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算你厉害,找到人,你打算怎么办?”王成问。“动用私刑?你不会是想从强哥那搞线索吧?你就不怕强哥给你假证据利用你搞别人?”

“……她也这么说。”谈江野闷声说。

王成哼了一声:“看吧。你就是不听劝。”

其实不用他们说,谈江野自己也知道,但是不管强哥让人给他示警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因为这个电话及时救下林蒹是事实。如果没有强哥的那通电话,他不会当晚就往回赶,如果没能赶上而林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可同样的,他若是一意孤行再惹出点意外,林蒹只怕也要寝食难安。

“行,我听劝。”谈江野沉默了一会说,“成哥,你帮我找人跟强哥说一声,朋友虽然做不成了,但他这个情我领了。”

林蒹是在谈江野答应她到此为止不再私自追查以后才离开的。照理说她刚刚经历过这么大的事,心里应该很害怕才对,可大约她当时因为药物作用视野模糊,而且最后也化险为夷,以至于她出院到现在都没有太害怕的感觉。也因此,见谈江野为了她准备豁出去的架势心里更加感慨。只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劝阻他继续为自己冒险。

虽然谈江野不让她搬回来住,但他才缝完针,让他一个人住她也不放心。于是,回到工业园以后她就找到了小陈,请他晚上陪谈江野住。

“别的也没什么,主要就是帮着擦擦澡,别让伤口碰水,晚上也别睡太死,万一发烧了及时送去医院。”林蒹叮嘱。

“没问题。”小陈满口应下,又有些奇怪地问林蒹,“蒹姐你这么担心要不也回来住?”

“我到底不是男的,照顾起来没那么方便。”林蒹迅速找了个借口。但说完以后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她当时脑壳一热就提出回来照顾他,可现在想想,别的不说,单是要给他擦身体就有点太亲密了。也还好,谈江野当时比她理智,直接拒绝了。

林蒹说不上来心里是松了口气还是怎样,她难得无心工作,干脆上楼看看有什么是她能做的。谈江野回得匆忙,背包都还扔在沙发上,似乎只是回来打了个转身就奔去了酒店。林蒹在客厅转了一圈,发现他房间门半开着,她拎起背包准备给他放回房间。才推开门,就叫脚下的塑料袋给绊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低头,就看到了塑料袋里透出来的一片暗红。

林蒹放下背包,弯腰拾起了塑料袋,里面装的正是他那天晚上穿的衣服。她把衣服抖开,只见左肩背处被剪开了很大一片,刀口整齐,应该是医生处理伤口时剪的。林蒹把衣服拿到客厅,平铺在茶几上,剪开布料也好好摆回原来的位置。

已经干涸的血迹从左边的肩头一路往下,四分之一个后背都给染透了。虽然今天到底也没能看到谈江野的伤口,可光看眼前这件衣服上的血迹,就知道他的伤绝对不会像他说的“只缝了几针”那样轻描淡写。也是,他一直能扛,强哥那次事情他也受了伤,却是一声不吭,要不是她看出他走路姿势不对,他估计到伤好都不会说出来。

往日的记忆和眼前的血衣渐渐重合,林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成串滚落。他俩这些年一起走过来,即使没有爱情,那份肝胆相照的情谊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林蒹抓着血衣,好一会才收住眼泪,忽然听到背后有动静,一转头就看到小陈有点尴尬地站在楼梯口。“那个,我就是上来问问,我晚上陪谈哥,要不要搬折叠床……”没想到看到了老板在哭,他有点点慌张。

“行,仓库门口有个折叠床,你睡那个。我给你找个铺盖。”林蒹赶紧抹了眼泪,又把谈江野的衣服折好塞回塑料袋。

看着小陈吭哧吭哧地搬床,林蒹忽然想起来一个事。“小陈,岑老师往办公室打电话是你们谁接的?我在医院这事怎么跟他说的?”

小陈把床弄谈江野房间里,直起腰:“我接的,谈哥让我们对外一致说你是工作累晕了给送医院的。医生那边都统一口径了。有什么问题吗?”

林蒹摇摇头:“没有,他想得很周到。”

林蒹两晚没着家,回到梁姨家时,梁姨已经听说了她工作累晕了这个版本的解释。听说她出院,当晚还给她炖了汤。林蒹虽然已经吃过饭,还是心怀感激地接受了梁姨的好意。

除了事发当天受了惊吓以外,林蒹情绪一直十分稳定。她都为自己的镇定感到不可思议,以为自己的心理素质已经强大到一定地步。可到了半夜,她就不那么想了。入睡之后,她和在医院里一样又在梦中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惊醒的时候刚好凌晨三点,听着客厅里挂钟的报时声,林蒹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精神清醒得再也睡不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后连着好几天,天天夜里都如此。她又要工作又要上课,晚上还失眠,没多久人就明显憔悴了。

“林蒹,你住院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上课前,岑楼找到她。

林蒹看着他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觉得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自己遭下药但及时被救下的经过告诉了他。

岑楼听完满脸严肃,难得在课堂以外的地方皱起眉头。

第41章夜游噩梦居然就此终结

林蒹不想自己的私事传得到处都是,把岑楼拉到了教学楼外边无人的角落里才说出那晚的事。此时见他锁着眉,左顾右盼发现无人经过,就大着胆子抬手帮他把皱着的眉心抻平。在岑楼略显惊讶的眼神中吐吐舌头,辩解道:“皱眉老得快。”

本来严肃的氛围叫她一打岔就散了,林蒹趁着岑楼脸色稍缓,继续打岔:“你怎么知道那天晚上出事了?他们已经跟医生统一口径说只是累晕了呀?”

“我多问了医生两句。”岑楼把套话的过程一语带过,转而问她,“人抓到了吗?”

“劫持我那个据说当场就抓了,但是下药的人还没有找出来。”林蒹点头又摇头,反过来安慰他,“别担心,现在‘严打’呢,警察肯定得把下药的捉出来。我都做了两回笔录了,一桌吃饭的其他人听说还关了两天呢,就是案子还在调查,有证据也不会马上告诉我。”

林蒹话音轻快,努力让自己显得精神点。可到底精力不济,才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疲态尽显。

“今晚翘课吧,你这么疲倦勉强听也听不进去。”岑楼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惊讶极了,一边打哈欠一边打趣他:“岑老师,你居然公然教学生翘课!”笑完又摇头,“算了吧,我现在回去睡觉,到了晚上更睡不着了。”

“晚上睡不着?”岑楼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关切地问,“那天以后都这样?”

林蒹自知骗不过他,只能承认:“什么都瞒不住你。”

岑楼轻叹了口气,满眼心疼:“你瞒我干什么?你这是创伤后应激反应。这时候最需要陪伴和疏导。”

创伤后应激?什么东西?林蒹满脑门问号。在这个大部分人民群众物质生活都没能得以满足的时代,关心精神健康实在是一件算得上奢侈的事了。别说林蒹不知道,就是学校里的老师知道的也不多。

岑楼掸了掸花坛的水泥台子上的灰,招呼林蒹坐下,用大白话给她解释了这个名词。把林蒹听得一愣一愣的,到后来只会跟小鸡啄米似的跟着他的讲解的节奏点头。

“岑老师你好厉害!怎么什么都懂啊?”林蒹由衷地感叹,“你也太全能了吧?这世界上还有你不会的事吗?”

岑楼望着她笑:“没那回事,哪有全能的人?我做不到的事太多了。”他说着眼神微微一暗,“就像我没办法一直跟着你,保障你的安全。”

林蒹叫他逗笑了:“什么呀!我又不是小孩子。这次真的就是个例,我要天天碰到这种事说明盐港要完了。治安都没法保障,还搞什么发展。”

岑楼笑笑,想开口的时候上课铃响了。他和林蒹两人双双愣住,继而相视一笑。

“反正已经要迟到了,直接翘课吧。你不想睡觉,我带你去个地方。”岑楼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压根没来得及思考,已经出于本能把手放进他掌中了,借着他轻拉的力道站了起来。起来后,岑楼非但没有如她意料中很君子地立刻松手,拇指还在她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常年书写生出的薄茧,摩挲得她指尖跟心尖都有些痒痒。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岑楼领着路居然是先领着她到了教工宿舍楼下的单车棚,把他那辆二八大杠给推了出来。他接过她的背包在后座用尼龙绳固定好,然后跨上车,单手扶着龙头朝她伸出一只手。“过来。”

林蒹看他放包的时候心里就有所预料了。除了骑车的人,一共俩能坐人的地方,后座叫包占了,她岂不是只能坐前面?林蒹看看单车前杠又看看岑楼,眯了眯眼睛:“岑老师,你这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了呀?”

“都有。”岑楼倒是诚实,说完就温温柔柔地望着她笑,似乎笃定她会过去。

林蒹左右看看,这时候教职工们休息的休息,上课的上课,在外面走动的没几个人。但坐在前杠上,岑楼骑车时岂不是跟半抱着她一样,林蒹想想都觉得脸热。她眼珠一转,嘴里说着“谢谢你还给我准备了个垫子”然后两步跑过去,作势往后座上跳。

见岑楼眉毛一动,单脚撑着地侧身向她看来。

林蒹在坐上书包前一个回转,转到了岑楼正面,嘻嘻哈哈地看着他:“岑老师,刚才是不是有点失望呀?”

“嗯。”岑楼眨了一下眼睛,没有否认。又密又长的睫毛跟羽扇似的在她眼底心上轻轻扇了扇。林蒹顿时有种撩人反被撩的感觉,赶紧跳上车前杠,挪了两下坐稳了。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林蒹手扶在车头上,扭头问岑楼。就连她爹的自行车,她十二岁以后就没坐过前面了。现在两个成年人这么坐着往大马路上骑,难免引人侧目。

岑楼扶着龙头,将她松松地环在怀里,不在意地回道:“不会。”又指挥她,“你注意点手,别被刹车夹了。”他骑车跟他这个人一样也是不疾不徐的,让夜风裹着清凉的秋意像流水一般从他们脸上身上淌过。因为他的坦然和镇定,林蒹刚开始那点不好意思很快就被安宁的情绪取代。她甚至都忘了问岑楼他们要去哪,觉得不需要一个特定的地方,就像现在这样一直在路上也很好。

不过这么想了没一会,他们的车就拐了个弯,纵贯盐港的白水河出现在眼前。白水河白天没什么看头,水也早就不清澈了。但没想到的是,岑楼带她来的这一段河岸边新装了路灯,白天平平无奇的河流在夜色和灯光的作用下居然也显露出一番旖旎的情致。是个约会的好去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不,他们刚到,林蒹放眼望去就看到了远远近近站着好几对小情侣。林蒹这会也放开了,风景再好看干坐在车上看时间一长也没意思,她玩心一起就拍拍岑楼手背:“让我扶龙头。”

“不安全。”岑楼拒绝。

“不会,小时候我爸都让我玩过,快点,松手嘛!”她拍了两下,大有岑楼不同意她要抢龙头的意思。岑楼只得暂时松了手。

“抢”到了控制权,林蒹心情大好。侧坐在前杠上控制方向和自己骑单车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少了腿脚的配合,控制起来没有那么自如,是个还算新鲜的游戏。林蒹玩得起劲,还催岑楼骑快点。岑楼无奈,配合她加速了一小段后就赶紧抢回了车把手。

林蒹虽然没玩够,但在岑楼跟前她好像特别会见好就收。岑楼抢回把手,她也只撅了撅嘴,没说什么。

岑楼垂眼看着她意犹未尽的模样,生生忍住了低头轻吻她头发的冲动。他最终只是腾出只手来戳了一下她跟鼓着的脸颊:“你小时候肯定特别可爱。”

林蒹听了马上骄傲地扬起头:“那是!我小时候人见人爱,院子里的叔叔阿姨都喜欢我。就连我爸揍我都好多人给我求情呢。不像谈江野他爸把他锤得吱哇乱叫都没人管,哈哈哈哈。”她想起往事正乐不可支的时候,忽然记起了聊天对象是岑楼,一下子就卡壳了,怎么一不小心又提到谈江野了?林蒹咽了口口水,转头看岑楼。

见他还是笑着,只是笑容里掺杂了遗憾:“别担心,我没那么小气。没能参与你的过去,听你说说也好。”

话是这么说,但这点事林蒹还是懂的,接下来聊到小时候林蒹还是尽量避开提到谈江野。只不过越是回避,就越是发现他俩居然有那么多共同记忆。跳过他,就跳过童年少年的大半趣事。她心里难免又是一阵感慨。

岑楼大概也察觉到了一点异样,及时扯开了话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来也怪,岑楼不过是陪她玩了半个晚上,林蒹这天凌晨居然没有惊醒。梦里从后面抱住她的人,从那个面目模糊的坏人变成了岑楼,困扰了她多日的噩梦居然就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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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江野受了伤,出差暂时搁浅了,不过每天电话接二连三打个没完。人不在现场,依旧忙得飞起。好在他身体素质过硬,折腾了一圈又不肯好好休息静养,居然也没发烧。最近一次去医院换药,护士说他伤口恢复得不错。

见他确实没大碍了,林蒹也放下心来。两人刚从下药事件的阴影中走出来,就开始紧锣密鼓地投入工作。林蒹这边王兵亲自登门道歉,除了指天发誓下药这事他毫不知情,还带了新的订单过来。他的誓言有多少可信度林蒹不知道,但订单是实实在在的,她断没有把财神爷往外推的道理。

而谈江野在跟巍哥聊过之后,跟林蒹商量注册新公司的事。“我们申请的优惠还不是最优的,如果公司注册地就在宁市,还能拿到政府扶持。”谈江野说。

“行啊。就算没优惠政策我也有这个想法了,我们这两条线发展都挺不错的,就是业务完全不沾边,勉强捆绑在一起反而奇怪。”林蒹点头,耳环也跟着微微摇摆,玎玲作响。

他俩正伏在一张桌面上研究,挨得近,谈江野视线不由落在了她耳侧。林蒹自己买的款式要么简单要么夸张明艳,可她现在戴的耳坠却小巧秀气,透着股婉约的味道。“新买的?”谈江野管不住自己的嘴。

林蒹循着他的视线摸了一下耳坠:“别人送的。”

谈江野顿时闷住了。这个别人除了岑楼还会有谁?不过都送首饰了,他俩是不是已经……他心里正酸着,就听员工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谈哥,有人找你。”

有客户吗?林蒹也抬头往门口看,只见门口站着的人居然是柳含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怎么来了?林蒹看看谈江野,发现他也一脸错愕。

第42章定情可我等不及了

忽然来了个大美人找男老板,员工们一个个好奇得要死,伸着脖子往办公室这边张望,林蒹看着不像样子,赶紧将柳含瑛请了进来,又对她跟谈江野说:“我出去一下,你们聊。”

谈江野眉头一皱还没开口,柳含瑛就叫住了她:“林蒹,我是来谈公事的。你不必如此。”

“你想多了,你难得来一趟,我得去拿点好茶。”林蒹冲她笑笑,“有什么事你们先谈着,不耽误。”她说完,从柳含瑛身边走过,出门时还顺手帮他俩关了一下办公室的门。

才从办公室出来就听到有人说什么“红白玫瑰”之类的话。林蒹往声源处扫了一眼,在扣钱的威压下,世界安静了。

拿好茶叶不过是个借口,林蒹在厂房里转了几圈才磨磨蹭蹭上楼,等拿着茶叶罐下来时柳含瑛已经离开了。

办公室的茶几上放着的热茶几乎没怎么动过,谈江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指不耐烦地在扶手上敲着。看到林蒹姗姗来迟,他脸上写满了不高兴,质问她:“她来谈公事你躲什么?”

当然是给你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啊,林蒹心说。嘴上却敷衍着:“我没躲啊,就是忘记放哪了,找了一会。”她晃晃茶叶罐。不过她也好奇,柳含瑛能有什么公事找他们。“她来谈什么?”林蒹把茶叶罐放在办公桌上,抬头问谈江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单位跟个希望小学搞帮扶,要给学校捐磁带,找我们来买。”谈江野说。

“哦?”林蒹有点意外,“她们研究所还搞这事?”

谈江野:“政治任务嘛,国企事业单位都有。”

“哦。”林蒹点头表示理解。“要多少?”

谈江野说了个数。

“没多少。价格呢?”

“打算按成本价走。”

林蒹刚要点头,想了想又说:“反正也没多少,要不直接送吧。”

谈江野看着她。

林蒹分析:“她工作不到半年,有油水可捞的事肯定轮不到她。就怕弄磁带是她自己的主意,倒贴钱干活呢。”至于柳含瑛这么做是为了在领导面前挣个印象分还是想找机会跟谈江野走近点,又或者两者皆有,这就不得而知了。

她看谈江野还不说话,又半开玩笑地说:“人家为了你,千里迢迢跑盐港来,你几箱磁带都舍不得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眉头猛然皱了一下,眉毛往下一沉:“我跟她没什么,你不必这么说话!”

他声音里明显压着火,林蒹一怔,这才注意到他脸上压抑着的痛苦之色。顿时知道自己方才讲话太忘形了一点。“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怕我不赶紧找个对象打扰你跟岑楼谈恋爱?”林蒹话没说完,就被谈江野粗暴地打断了,“你可以不接受我,但别给我乱牵线!”他紧盯着她的眼睛,眼底的痛苦几乎要燃烧起来。

他声音不小,林蒹吓得急忙把办公室门给关了。朝他嘘了一声:“你小点声!想让人看笑话呢?”

谈江野别过脸,不说话。看得出来,憋着气的样子。

看他赌气,林蒹也有些奇怪,她可以肯定谈江野明喜欢过柳含瑛,怎么现在她想帮忙撮合一下他还这么大火气?要放以前她估计就跟他吵上了,可现在受了岑楼的影响,发火之前还能匀出点时间思考问题由来。

林蒹冷静下来想了几秒,估计谈江野的生气的点在于她擅自安排。于是好声好气跟他解释:“我没有要给你乱牵线的意思,只是以为她来可能有什么话想单独跟你说,这才出去避了一会。”

可她越是冷静,他心里就越发烦躁。看着林蒹讲话那股诚恳劲,谈江野心里难受得要命。她连醋都不吃了,可见是真的不要他了。

林蒹见他不说话,又说:“再说,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她吗?你们班搞劳动她的活你能帮着干一大半。”

谈江野噎了一下:“十几岁的事你现在还扯什么?那时候懂个屁!”林蒹越说他就越后悔,以前没事跟她承认自己喜欢柳含瑛干什么?

他当时什么都不懂,人家问他谁最漂亮,他实话实说了。不知道怎么就传成了他喜欢柳含瑛。而他被同学一起哄,平时就忍不住多注意起她来。直到柳含瑛心肌炎发作晕倒在操场上,他背她去医院,两个人才熟悉起来。他那会英雄主义爆棚,觉得柳含瑛需要照顾,于是日常班级活动也对她各种关照,一来二去,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柳含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

“我看你们现在关系也不错啊。”林蒹说着,看着谈江野表情不对,心里的火也起来了,“行,是我多管闲事了。狗脾气,你爱跟谁好我是管不着。”她拍拍膝盖站了起来,背对着谈江野翻了个白眼。

谈江野嘴里发苦,看着她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很微妙的变化。她一向是明快的,可现在居然在明快里又生出点温婉沉静的味道,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改变她的那个人只有可能是岑楼。他有心问问她跟岑楼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可到底没能问出口,他隐约感觉到,林蒹的回答一定是他不愿意听到的。

林蒹因为柳含瑛突然造访,莫名其妙又跟谈江野吵了一架。回想起因,心里也觉得有些没趣。不过等想到今晚夜校有课,她刚刚沉闷了的心情又重新飞扬起来。

自从那晚跟岑楼夜游之后,他俩的关系好像又再进了一层。虽然岑楼对她的态度看起来与从前无异,可其中增添的亲昵感只有当事人才品得出来。只不过她工作忙,她跟岑楼见面机会有限,所以岑楼不管自己有没有课,只要她有课,他都会在学校的老地方等着她,只为了上课前能多说一会话。

林蒹想到这,心里一甜,脸上也不自觉地挂上了微笑。因为一个人,再枯燥的课程都充满了期待。

谈江野偶尔瞥见她洋溢着甜蜜的侧脸,心里一片苦涩。得到过再失去是痛苦的,可像他这样,直到失去才意识到曾经拥有,则是加倍的痛苦。他还未来得及咂摸拥有时的快乐,那份幸福就已经属于别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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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蒹下了班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在路上找了个药店抓了个润嗓子的方子,又捎了两盒润喉糖,这才往学校赶去。

入秋以后雨水少了很多,天气燥得很。岑楼的工作费嗓子,林蒹听得出来他最近讲话嗓音都带着点哑。想起小时候家里给煮过润嗓子的偏方,就打电话回家找妈妈要了一份。又怕岑楼不去抓药,干脆自己给他配好了。

路上耽搁了这么一会,到学校的时间就晚了些。等她赶到跟岑楼约定地方,岑楼看起来已经等了有一阵了,这会正在灯下看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绕到他身后拍了一下他肩膀然后飞快地缩到长椅靠背后边。

“别躲了,我知道是你。”岑楼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在她钻出来以后笑着弹了她额头一下,“淘气。”

“对不起,你等很久了吧。”林蒹看了看路灯又看看他手里摊着的书。

岑楼看着她还没喘匀气,微笑着说:“不久。而且等你的时间也很愉快。你不用急着赶路。”

他嗓子微微有点暗哑,但温柔丝毫不减。林蒹觉得自己简直要化在他秋水般沉静的眼神里了。赶紧在自己失态前把药拿出来。

“这个润喉糖你平时难受的时候含一含。”她先把喉糖塞给他,又拿出自己刚抓的方子。“这个是润喉的药,别怕,都不苦,也不用熬,你买点雪梨切了一起煮就好,快出锅的时候加点冰糖。对了我跟妈妈问了做法,都抄下来了。”她说着从书包里摸出张纸。

岑楼接过药和纸,把上面的信息浏览过后,把纸张叠成小块,珍而重之地放进胸口的衣兜里。

如此郑重,弄得林蒹都有些不好意思:“我随便扯了信纸抄的,字跟狗爬的一样,你过目不忘的看会了就好,破纸就扔了吧。”她说着,伸手去他胸前想把口袋里的纸张夹出来。却不料一贯温柔的岑楼此时动作如此迅捷。他一手捉住了她的手腕,往身后一拉,不知怎么就把她给摁进了怀里。

林蒹嗅着他衣服上干净的肥皂香,慌忙要退开,却被岑楼按住后背。“别动,让我抱一下。就一会。”他说着,林蒹感觉到他手臂在后背收拢,体温也逐渐透过布料传了过来。他下巴就搁在她肩头,温热的呼吸从她耳根向后颈一路拂过。她一时间心如擂鼓,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搁。

抱了一会他还是没松手,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贴着她耳根低语:“林蒹,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也不知道因为距离太近还是别的原因,林蒹居然从他声音里听出了一点撒娇的味道。平日稳重的人撒起娇来杀伤力巨大,林蒹被他弄得心里一片柔软,但还是忍不住戏谑:“咦?你不是说等我一年,等你不当我老师了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闻言,从她肩膀上抬起头来慢慢松开她,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可我等不及了。”

第43章糖可是半年太久,我怕会有什么变数。……

林蒹心里一跳,感觉重新认识岑楼了一样。

在她认识的所有人里,岑楼的耐心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相识小半年,她还从未见过他不耐烦的样子。他总是那样不疾不徐,温和淡定,仿佛再复杂的事情在他手里也可以理得井井有条。因为游刃有余,所以不会慌张焦虑。

甚至岑楼对她的追求也是这样不慌不忙,就连表白时也极其淡定。他似乎笃定了她会点头,至于什么时候点头也只是时间问题。林蒹也一度觉得岑楼会真的等到两人不再有师生关系时,再让他俩关系更进一步。却没想到,还不到半年他居然跟自己说等不及了。

林蒹此时被他用温柔又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心里热热的,心动之余又忍不住翘起小尾巴。故意问他:“为什么等不及呀?我又不会跑。”

“嗯,”岑楼轻抚着她脸颊,“可是半年太久,我怕会有什么变数。”

咦?林蒹这下真的惊讶了,她望着岑楼,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原来你也会怕?我还以为你一切尽在掌握中呢。”她噘噘嘴,小声嘀咕,“我还觉得我这个孙猴子翻不出你的五指山呢。”

听了她的比喻,岑楼失笑:“我哪有那么厉害。”说着笑意一收,认真地回答,“其实恰好相反,没有把握,才会费尽心机。”只为了给自己增加一点胜算。他拿起她的一只手,抚平后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又让她紧紧握住。

“我才是翻不出五指山的猴子。”他嗓音低柔,把玩笑讲成了情话。

林蒹觉得自己已经招架不住了,心跳的频率和脸上的温度都有爆表的趋势。她暗自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骨膜里疯狂作响的心跳声给稍稍压了下去。问了个几乎所有姑娘都会拷问恋人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待岑楼回答,她眼睛一转又接着问他:“不是第一次的时候吧?现在想想你那时候对我确实挺热心的,你说,是不是看上这张脸了?”

岑楼“嗯”了一声。

“哼,你还‘嗯’!居然都不装一下,好歹说除了脸还有性格讨喜嘛。”林蒹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佯装生气要松开他。岑楼没给她抽回手的机会,反过来把她攥紧了。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心情非常不好。可是你一出现,我心情就好转了。这大概就是缘分吧。”他说着,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好似又浮现在眼前。

那时正值盛夏,白日漫长。他走在灿烂夕阳映照着的校园里,心里却是阴云密布,半点阳光也不见。就在这时,一个笑容甜美的姑娘披着一身霞光出现在他眼前,生气蓬勃,对校园期待又陌生的样子像极了慌张闯入树林的小鹿。那一瞬间,他心里的阴云好似也叫她撞开了个口子。

但他带她报名又帮她挑选资料时并没有想过以后,那时候他只把这次相遇当做一个美丽的意外。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一个。却不料,没过多久居然得知这个突然闯入他心头的姑娘正是大学好友的亲妹妹。这样的巧合让他一度觉得是上天眷顾。

说起初遇,林蒹也觉得十分奇妙。她当时不过是急着报名,随手抓个路人问路而已,谁知道抓到的居然是一段缘分。

“所以你的答案呢?嗯?”岑楼晃晃手,问她。

“嗯?”林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都这种时候了,两人还如此亲密地手牵手,做不做他女朋友这种事还用问吗?她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故作凶恶地耸耸鼻子:“这么明显还用问吗?你看我像是会不答应的样子嘛!”

“可是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岑楼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空着的那只手托着她后颈把人揽近了些,诱哄似的低语:“说你想做我女朋友。”

呼吸相闻的距离,林蒹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岑楼身上传来的热度。她刚平静些许的心跳一瞬间又开始疯狂鼓噪,手也不自觉地攀上了岑楼的胸口,拽着他的衣襟却也不知道是要把人推开还是拉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素来温柔的岑楼却在这时意外的“强硬”起来,他一手牢牢扶着她后颈,另一只手还攥了她的手,大有她不开口他就不放人的意思。

林蒹到底照着他的意思说了,说完就觉得他手里的力道卸了。她锤了他胸口两拳,嗔怪:“非要我说一遍,不说又不是不答应。”

“可是你说出来我才能放心。”岑楼得到她肯定的回答,眼神也越发甜蜜缠绵。

林蒹从前看书上说什么溺死在眼神里,总觉得是文化人喜欢夸张,可是现在她看着岑楼,却真切体会到这种要被溺毙的甜蜜。没有猜忌,没有忐忑,他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喜爱向她袒露。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安心接受就好。

她从小就不缺关爱,她家庭和睦,父母和哥哥都给了她足够的宠爱。可是从岑楼这里得到的爱和家人的关爱又完全不同。林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区别,她只知道看着岑楼眼里只有自己,心里除了甜蜜还有踏实,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刘丹霞看着林蒹听课都能听得满脸笑意,不免撞了撞她胳膊肘,小声问:“喂,你跟岑老师是不是好了。”

“你怎么知道?”林蒹说着又摸了摸脸,“很明显吗?”

“不傻的都能看出来。”刘丹霞说着又问,“你不怕岑老师啊?”

怕?林蒹惊讶地看向刘丹霞。岑楼那么温柔的人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她很快就记起来,岑楼讲课声音温和但气场强大,并且铁面无情,对学生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这么说来岑楼最温柔的一面大概都留给她了吧。这么一想,她又不自觉地漾起笑容,回答刘丹霞:“怎么会,他可温柔了。”

她俩在座位上讲小话,讲课的老师忍不了,眼神扫过他俩:“要讲出去讲,别影响别的同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她俩心知理亏,赶紧闭了嘴正襟危坐。

可林蒹刚确定了个大事,心里怎么也静不下来,脑子里全都是岑楼。又想起刚才岑楼说第一次见面时他心情很不好。她本来想问是怎么回事,但被岑楼一打岔就给忘了。后来再想问,又马上要上课,她只好把话憋了回去。

不过在她印象里,岑楼在她面前唯一一次表情阴沉就是因为他母亲的来信。估计他俩初识那次心情不好也跟他的父母有关系。哥哥说岑楼家庭复杂,怕她吃亏,岑楼也对她说过虽然父母离婚但自己童年并不惨。可她想到的却是岑楼这么善于察言观色,会不会正是因为他有些复杂的家庭情况,逼得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学会了体察人心?

想到这,林蒹不由对他心生怜爱。只想着马上做点什么好填补他缺少的那份关爱。

可一时间除了找机会多陪陪他,根本想不出还能为他做什么事。找人商量?她在这边的朋友大多是生意上结识的,也是谈江野的朋友,肯定不适合跟他们说这些。而他俩刚确定关系不久,这时候告诉家里也着实早了点。

她无人可以讨论,就只好自己瞎琢磨,终于体会到了恋爱中的朋友们说的那种甜蜜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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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个月,谈江野为了经销商的业务线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出差,在盐港待的时间段,跟林蒹交流基本都是围绕着工作,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可现在因为受伤没法出差,被迫长留盐港,两人相处的时间一长,他就发现许多不对劲来了。

比如打扮的改变,再比如她工作间隙里时不时露出的微笑和偶尔惆怅纠结的表情。每到这时候,她的眼神都飘得远远的,明显是想着不在眼前的人。

谈江野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却已经没有资格再说三道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拿着工作做借口去打断她对旁人的想念。

“林蒹,你觉得这几个印章哪个好看?”他们准备注册新公司,刚定好了公司名字,谈江野又拿着印章的广告过来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有些好笑,不过是几个公章,把上就是做出花来,下面刻的还不是一样的字?“无所谓吧,你看着挑就行。”

“你也要用的,给个建议嘛。”谈江野说。

林蒹随便指了一个跟现在公司的公章长得完全不像的:“就它吧,到时候也不容易混。”说着又问谈江野,“你最近这是怎么了?之前扩张生意都是你拿主意了,这种小事还拿着问什么?”

谈江野摊手:“在家憋的啊,现在医生又不放我出远门。”

他一说,林蒹马上想起他肩膀上的伤,脸上也跟着变了:“你伤怎么样了?上次去换药医生怎么说?”

谈江野垂下眼帘:“医生说伤口长得不错,只有一块扎得深点,想要出差还得再等等。”

“那你就听医生的好好休养嘛,留下后遗症不是闹着玩的。”林蒹不疑有他,“你要是觉得天天坐办公室无聊的话,下午一起去拜访客户?不过是零件加工那边的客户。”她说着看向谈江野左肩,“你的伤……”

“没问题!”谈江野不等她说完就一口应下。

林蒹看他兴致十足的样子,以为他真的是憋坏了,挑挑眉没说什么。只是找出点对方的宣传页出来,让他熟悉一下。毕竟这条业务线谈江野近来管得越来越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给完资料,林蒹也没了乱想的心思,坐在桌前继续忙工作。谈江野看着她专注工作的侧脸,心里松口气之余又忍不住唾弃自己。他也没想到自己沦落至此,居然要靠伤做筏子来博得林蒹的关注。

第44章自欺欺人离婚是真的,她爱上别人也是……

因为肩伤,林蒹没有让谈江野开车,两人叫了个出租过去。

“我也该考个驾照了。”等车的时候林蒹忽然感叹了一句,现在虽然愿意叫出租车的人不多,但车也不多,完全是供方市场。司机挑拣的余地很大,太近的不去,太偏的不去,一定要去还得补上空跑的费用。又或者司机过来接人的时候路程远,有时候干脆半路接个短距离的活,到得晚一些,客户也没点办法。

“行啊,到时候再买个进口小轿车,你出去谈生意也气派点。”谈江野说着又问她,“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要什么进口的啊,我就弄个二手的,能开就行了。”林蒹说。

谈江野摇摇手指:“你知道吗,我有次借成哥那个进口的车去客户那,准备走的时候,他们老板突然跟我说:‘你开丰田来的吧?’。我去他那都五六趟了,之前开着咱们那个小货车过去,他可从来没问过。”他无奈地摊手,“我那次才发现,出去谈事,车也是个身份象征。你新生产线都搞起来了,外在也该包装一下。”

林蒹听他这么讲也是头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想了想她还是摇头了:“那也不是时候,这半年我们搞扩张用钱太多了,花个几十万买车没必要。有那个钱我都能再进一点好设备了。”

反正不管是驾照还是新车目前都是没谱的事,谈江野也没想着要说服她,听林蒹这么一说也跟着点头称是,心里想的却是一定得赶紧把市场做起来,等她有驾照了,早点给她弄个好车开开。

他俩要拜访的客户是个设备商,此次过去也不是谈什么具体的项目,主要这家公司以前在他们那加工过一点零配件,但后来连着几个月没单子了,林蒹就想着过去聊聊天,看看情况,生意关系跟朋友关系有时候挺像的,常来常往感情才深厚。再怎么在商言商,订单来临时绝大多数人肯定会优先考虑有交情的合作伙伴。

这家公司的老总姓钱,是“老三届”,比他俩大了不少,经历也曲折。上山下乡又从知青点考进大学,毕业后进了国企刚当上小领导,改开春风一刮,他又从国企辞职下海,跑盐港创业。现在已经买了地皮盖起了三层厂房,在私企里规模算是不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跟谈江野在门卫处登记以后就被人领去会客室了。比较意外的是,在会客室没待多久,就有人把他俩引去了钱总办公室。他们的小订单在钱总这里肯定排不上号,林蒹先前联系的也是钱总下边的人。她怕是前台弄错了人,在门口又跟人确认了一遍:“我联系的是李主任,□□。”

“没错,李主任跟钱总汇报过,钱总交代让你们直接去他办公室。”前台姑娘微笑着回答。

这是为何?林蒹跟谈江野面面相觑,但能见到一把手肯定是好事,他俩只迟疑了片刻就进门了。

一进门,钱总见到他俩态度那是相当热情,特别是他打量他俩时好奇的神色让林蒹跟谈江野受宠若惊之余也满肚子疑问。

好在钱总不一会就亲口解释了他俩的疑惑。他招呼他们坐下喝茶,等小炉子上的水烧开,他拎起壶烫茶具时就直说了:“在华天大酒店吃饭把一桌人告了的就是你俩啊。”

这……林蒹跟谈江野对视一眼,意外的同时又有点哭笑不得。谁能想到噩梦一样的晚上居然给他们带来见老总的机会?虽然钱总亲自接待只是因为好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他们这会算是深有体会了。

“让钱总见笑了,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处理莽撞了。”谈江野给了林蒹一个眼神,叫她先别说话,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试探钱总的态度。

“嘿,初生牛犊不怕虎哦。”烫完茶具,钱总又开始洗茶,“不怕把事情宣扬出去到时候被人造谣败坏名声?”他问。

林蒹一听就知道这句是问她的,忙说:“不怕,我不站出来让他们受到惩罚,他们还会去祸害别人。”

“不过还是多谢钱总提醒,我们以后会更加小心的。”谈江野说着看了看钱总。

这时候茶也泡到时候了,钱总给他俩沏茶,略过了这个话题,开始扯了些什么茶有什么好处的闲话。林蒹他俩不懂茶,只是为了跟客户有话题了解过一点皮毛,此时看钱总讲得头头是道,便做虚心请教状。两盏茶过后,闲话也说得差不多了,钱总终于拍拍膝盖站了起来。“走,带你们去参观一下设备。做了半天配件,还没见过成品长什么样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戏。林蒹他俩交换了一下眼神,赶紧跟上钱总。

钱总带他俩进了最大的厂房,里面新装配好的设备摆了好几列。“这些都是标准机。”钱总指着那些设备,告诉他们哪些是销往国内的,哪些是销往东南亚的。林蒹看得心动,问钱总他们做的配件都用在哪。

钱总指着厂房另一端说:“在那边,都用在非标设备上了。”

非标设备,顾名思义,就是非标准设备,一般都是根据客户生产的特殊需求研发定制,批量小,研发成本摊下来,利润比标准产品薄得多。很多大厂虽然有技术,但大多不愿意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小作坊又承担不起设备的研发成本,所以这类单很多都落到了钱总公司这样的中小企业手里。

林蒹看着非标产品区不成气候的设备,以及为了方便测试,外壳被拆得“开膛破肚”的试验机,不免疑问:“钱总,您公司标准品卖得挺好怎么还花这么大力气搞非标?”她要是没看错,非标区起码有五六种不同的设备。

“为了入行嘛。”钱总说,“一台设备研发下来,这个行业的生产问题基本能弄清楚个大概。你看它现在是个非标产品,以后行业发展起来需求量增加,可不就是标准品了?”他说着拍拍手边的一个大家伙,“不过风险也是有的。这玩意就是跟中永搞的一个项目,竞标成功了,结果项目黄了,几十万都打了水漂。”

林蒹听了,又接连问了些关于非标准产品跟黄掉项目的问题。

钱总也不藏私,她问的问题除了涉及行业机密的以外他都痛快回答了。末了反问林蒹:“林总这是准备搞设备了?”

林蒹连忙摇手:“搞不起搞不起,风险太大,我们小作坊耗不起。钱总您叫我小林就好。”

钱总点头:“你们刚起步,慢慢来。做设备看着一台赚得多,但不光是研发成本,回款也慢得很。我们厂去年出的设备,到现在尾款还没完全到账。”这个问题搞制造业都深有同感,林蒹马上接起话题跟钱总互吐苦水,还借机让钱总了解了一下她公司如今的规模。

聊完,终于得了钱总的保证,年底前会有笔单子给到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目的达成,还积累了不少信息,心情舒畅得很。谈江野全程话不多,只给她做做捧哏,偶尔接两句钱总的话。直到两人准备告辞,林蒹去厕所的时候,他才问钱总:“钱总,您刚开始问那晚上的事,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钱总看看他,微一点头,没直接说他听到的谣传,只是善意提醒:“女的在外面做事总是难一点,身正也怕影斜。”说完看到谈江野表情凝重,他又安慰道,“不过日久见人心,接触多了的谣言就不攻自破。”

“我知道了,谢谢钱总。”谈江野诚恳道谢,待林蒹从卫生间出来他俩就跟钱总告辞了。至于跟钱总的对话他怕引起林蒹的心理负担,也就没说。

两人坐车回工业园,出租车行至半路,林蒹就叫司机靠边停车:“师傅,过了前面那个路口靠边放我下来。”

“你去哪?”谈江野看了一下,这里既不是学校附近,离她住的地方也有一定距离。

“我跟人有约。”林蒹说得含糊。

“岑楼?”谈江野轻松了半下午的心情一下子就坏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问,可是他又想从她那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你们……”

话没说完,林蒹就接了下去:“在一起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可是亲耳听到时谈江野还是有种被人敲了闷棍的感觉

车刚好停下来等红灯。车内的空气似乎也跟着停滞了。谈江野讲不出话来,林蒹则是不想再司机面前聊私事。好一会才憋出一句:“我总要结婚的。”

谈江野从听到她说在一起了以后就一直紧咬着的后槽牙,直到绿灯亮起,车驶过路口,司机靠边让林蒹下车,他都一个字也说不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倒是司机憋不住了,安慰他说:“看开点,老妹总要嫁人的。”

“她不是我妹。”谈江野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那是姐姐咯?”司机以为找到了同道中人,瞬间来了精神,“兄弟,我懂,被外人抢走亲人的感觉我太懂了!我姐姐嫁人那天我恨不得揍死姐夫呢。现在不也挺好……”

谈江野听着司机滔滔不绝地说自家事,恍惚了一下,他对林蒹是这种感觉?不可能。他姐恋爱结婚的时候,他除了警告姐夫不准欺负姐姐以外,压根没有半点有亲人被抢走的感觉。只是,他也不可能跟出租车师傅去解释这些,只能随他胡扯。

好不容易下了车,回到工业园,谈江野却没有上楼,反而坐在一楼办公室里发呆。他知道为什么不想上楼,因为二楼里林蒹的个人痕迹随着她搬走一点点被抹去,而一楼的办公室里还和从前一样。他不想上楼是因为他在自欺欺人,觉得只要不看不想,有的事就没有发生过。就像林蒹跟岑楼的关系。他只要一想到他俩在一起的情形心里就难受得要命,所以即使看到了林蒹的变化,也要骗自己他们还没有确定关系。可今天,林蒹亲口承认,让他骗不下去了。离婚是真的,搬走是真的,她爱上别人……也是真的。

谈江野觉得太阳穴抽着疼,他按着头,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却忘了肩后的伤。这一靠椅背的边缘狠狠压了一下,疼痛骤然而起,他不由皱紧了眉头,身体却没有动。伤口传来的真实疼痛似乎能缓解心里难以消解的痛苦。

“铃铃铃——”电话铃声毫无征兆的响起,谈江野从椅子上弹起,是林蒹吗?

他两步跨到电话机旁,因为期待,接起后那声“喂”显得有点激动,叫那边的人顿了一顿。“是谈江野吗?”柳含瑛的声音。

“是你啊。”谈江野只觉得刚才的激动显得十分可笑。

柳含瑛察觉到了他语调的变化:“你在等电话吗?”

“没有。你找我有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单位的帮扶活动今天晚上会上盐港台的民生节目,你们捐了磁带,鸣谢名录有你们单位。”柳含瑛说着,见谈江野没有回应,声音有点自嘲的意思,“就这点小事,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不,还是得感谢你。”谈江野说,“有机会露脸是好事。”

“那你记得看。”柳含瑛说了节目的时间段。

谈江野说了声好,等着她挂电话。可电话里半天没有忙音传来。他正要开口,就听柳含瑛有点犹豫地问:“我国庆回家时听说你和林蒹……离婚了?”

谈江野现在最不想听这事,但他不好对着柳含瑛发火,只嗯了一声。

“那你……还好吧?”柳含瑛问。

谈江野听着就烦,声音都压不住火了:“你早知道我们是假结婚,还问什么?”说完就觉得态度太凶了些,于是又赶紧找补:“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是针对你。”

“我明白。”柳含瑛还是不说再见,声音里反而有点恋恋不舍的意思。

谈江野心里烦得要死,肩膀痛,头也痛,实在没精力跟她聊天,说了句“没事我就挂了。”都不等柳含瑛说再见就挂了电话。

但是到了晚上,他还是按柳含瑛说的时间点打开了电视。虽然免了磁带钱的时候没想过要博名声,可既然柳含瑛有心,他还是得领情。

第45章挑明你也别一棵树上吊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电视里播放着柳含瑛所在的研究所去本省的贫困地区进行扶贫工作事迹,谈江野看了个开头才发现原来不是他们以为的小打小闹的活动,没想到却是个政府组织的大型扶贫项目,研究所这一期是教育下乡。

很快,他就在电视上看到了柳含瑛。看见熟悉的人上电视节目总是有点新奇,谈江野还真就耐着性子看了下去。柳含瑛虽然和同事一样穿着单位统一的工作服,但架不住脸美,整个节目下来,她比其他同事多了好几个镜头。

原来如此。他想。

到了节目末尾,屏幕上出现鸣谢名单时,谈江野看着缓慢滚动的企业名单,才发现赞助的企业是真的不少,其中还有不少知名企业。相比之下,而他们捐的几箱磁带实在微不足道,又是微小企业,自然是排在了末尾。

看到自己公司,算是完成了任务。谈江野起身关掉了电视。刚才还充斥着电视声的二楼骤然冷清。没了电视声音的干扰,他脑子无比清醒。柳含瑛当初应该就是打算自己出钱买下磁带,再跟单位那边讲是他们公司捐赠的,帮他们上一次电视,卖个好。只是她不知道,这种捐赠实际上属于锦上添花,大公司大单位搞这些算是公益绩效说出去名声也好听。但对他们这种毫无名气的小公司来说基本没有什么宣传作用,完全就是在献爱心。

但不管对他们公司有没有益处,柳含瑛是在用心帮他。至于原因……除了喜欢他以外还能有什么?不是他自大,而是近几次接触的时柳含瑛示好算得上明显了。谈江野叹了口气,时过境迁,少年时对异性的朦胧好感早就成了陈迹。现在对着柳含瑛他心里已经掀不起一点波澜。

林蒹发现从她向谈江野坦言自己跟岑楼目前的关系之后,谈江野又沉闷了许多,不再屁大点事也要找她“商量”。甚至去医院换药也没说一声,悄不吭声就走了。还是她想起来要问他点事找不着人的时候,底下的员工告诉她的。

林蒹这才记起谈江野先前说过拆完线以后还要去换一次药,她忙起来就把时间给忘了。也不能说是忙忘的,以前不管怎么忙,他的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点不会遗忘。现在嘛……只能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的心已经放在其他人身上,他的事自然就被冷落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林蒹想着拿起话题,准备给谈江野发个消息,可手都按上了按键却又停了下来。她能想象到他的落寞,可是正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她不愿意回头,就别给他希望。林蒹放下了话筒,终于没拨出去。

谈江野在诊室外头排队等叫号的时候就不时把寻呼机拿出来看一看。可直到他检查完伤口,拿着处方单去药房取完药,都还没有收到林蒹传来的消息。他到底还在期待什么?谈江野苦笑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肩却被人拍了一下,还刚好拍在他伤口上。谈江野闷哼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捂伤口的同时还皱着眉扭头去看是谁在拍他。上下一扫,却看到他身后站的人戴了口罩,只露出一双熟悉的眼睛。“瑛子?”

柳含瑛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点点头以后又指着他的肩膀问:“你肩膀怎么了?”

“受了点皮外伤,过来换药。”谈江野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又看看她戴得严严实实的口罩,问:“你这是,感冒了?”

“上次去扶贫的时候着了凉。盐港这边挺暖和的,我想着省内应该差不多也就没带厚衣服,谁知道进了山里以后温度一下子降了好多。””林蒹声音有一点哑,但聊天的热情很高,谈江野一句话她回了一串。

谈江野点点头:“盐港这边也会有一两周特别冷的,你身体不好还是要更注意一点,引发心肌炎就麻烦了。”

柳含瑛眼睛弯了弯,含着笑意:“嗯,我会注意的。”她说着笑容淡去,关切地望着谈江野的肩膀问:“你怎么受的伤?还要来医院换药,伤得很严重吗?”

“吃饭的时候被醉汉拿酒瓶砸到的,缝了几针,没大碍。”谈江野编了个借口,为了不想她继续问,便岔开话题,“你这是看完病了还是刚来?”

柳含瑛举起手里装着药的塑料袋。“拿完药了。你也是吧?”她瞄了眼谈江野手里捏着的两支膏药,提议:“一起走吧?”

“嗯。”

两人还没走出医院大厅大门,就听有人在大喊谈江野的名字:“野子!谈江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天怎么熟人开会了?谈江野不用看就听出了王成的声音,他才转头,王成已经朝他扑了过来。“讲几句话。”王成搭着谈江野右肩,向柳含瑛说。不等她点头已经把谈江野拽出十米远了。

“真有你的啊老弟!”王成拍着他肩膀说。“看个病都有美女搭讪。”

“瞎说什么,是高中同学,刚巧碰到了。”谈江野拍开他的手,“你呢?干嘛来了?”

“解释就是掩饰。我陪我崽看病呢,跟她妈去厕所了。”王成随口说着绕过谈江野去看美人。柳含瑛还原地站着,见谈江野的朋友往这边看过来便报以微笑。

王成缩回头,轻擂了谈江野胸口一拳:“亏我还同情你,这才几天就有大美人找上门了。”

“滚,你别他妈扯淡。”谈江野理了理衣服,没好气地说。

王成也不生气,反手拍拍他胸口:“我看你也别一棵树上吊死了。要我看这个也不错,就是看起来没有小蒹健康。”

谈江野本以为他有什么正事要拉自己到一旁说话,说来说去却都是些闲言碎语,他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你还有没有事?没事我走了。”

“啧,行吧。不耽误你陪妹妹。”王成挥挥手,放人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谈江野被他一通搅和,再面对柳含瑛就觉得有些别扭。他对柳含瑛已然没了心思,但柳含瑛有意于他,就连压根不知道他跟柳含瑛关系的人都看出来点什么,他再装傻充楞似乎也不合适。

索性就挑明了吧。

谈江野在医院外边的人行道上停了下来。柳含瑛也跟着停下:“怎么了?”

“瑛子,你对我,是不是有点意思?”这些话自己琢磨是一回事,真正说出口还是觉得有一点不好意思,谈江野神情镇定,讲出来的话却有点磕巴。

柳含瑛打量着他,大约有了口罩的遮掩,她胆子也大了起来,轻轻“嗯”了一声。

“对不起……”

“我跟林蒹打过电话。”

谈江野只开了个头,话就被柳含瑛截住了。他看着柳含瑛,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了。

柳含瑛看着,眼里就露出了心疼的意思。“她既然已经开始新生活,你也不能一直沉溺在过去。”

“我知道,但……”

“我还得回趟单位,今天就聊到这里吧,再见!”柳含瑛不等他讲完就截了他的话头,然后匆匆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知道他的意思肯定已经传达给柳含瑛了,但是她好像固执地不肯接受。这让他想起了林蒹提离婚时的自己。不肯接受她要离开自己的现实,一副好像听不懂她讲话的样子,自说自话,还自以为有转圜的余地。

那时候林蒹是什么心情?大约又急又怒且无奈吧?谈江野望着天,以他俩牵扯的程度来说,林蒹当时只会比他现在为难百倍。毕竟他和柳含瑛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上都没有交集,要躲开容易得很。这么对比,他忽然就懂了林蒹执意搬家心情。

那么岑楼呢?林蒹跟岑楼发展这么迅速,是不是也有她想借岑楼疗伤的原因?虽然他没见过岑楼几次,见面了两人也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可他能看出来,岑楼对着林蒹的时候温柔得不得了。林蒹跟他吵架生了气,这时候来个温柔人哄一哄,心可不就被哄过去了?

谈江野越琢磨越能理解林蒹,也越觉得岑楼阴险,分明就是趁虚而入!可再一想,正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才叫岑楼有机可趁,事情发展到现在,根还是在他身上。谈江野泄了气,在路边花坛坐了好久。

林蒹跟岑楼确定了恋爱关系以后,见面机会虽然没有增加,但相处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岑楼先前总是规规矩矩,顶多搞点弹额头摸头顶之类稍显亲昵的小动作。林蒹也觉得他是谦谦君子,行止守礼。可最近,他的小动作却在不知不觉中多了起来。两人走在一起时,他必是要拉着她手的,道别时拥抱也变成了常规操作。开始的时候是岑楼主动索要拥抱,林蒹还有点不好意思。到后来,她居然慢慢贪恋起岑楼的怀抱来。

“岑楼,”林蒹侧头靠着他肩窝,嗅着他身上好闻的皂香味,心里很是舍不得分开,嘴上却在找茬,“你是不是故意的?让我习惯了你以后就跑不掉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岑楼揽着她轻晃,在她发心吻了一下,柔声问:“这周日有时间吗?我们去植物园逛逛,异木棉应该开得正好。”

临近期末,林蒹的课程差不多都结课了,只等安排考试就好,她的周末也终于空了下来。不过期末正是老师忙碌的时候,林蒹问他:“我没问题,可你不是很忙吗?”

“周末没有监考,其他工作我可以提前做完。”岑楼说。

“那你不用休息吗?”林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

“跟你在一起就是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这么说,他俩去逛植物园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而另一边,谈江野也接到了柳含瑛逛植物园的邀约。

他虽然不想给她希望,可又觉得有些话当面说或许更好,于是也答应了下来。

第46章四人植物园是个好地方

到了周日,连着晴了好一段时间的天居然阴了,隐约有要下雨的意思。

但林蒹的心情丝毫没受影响,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化了妆,穿上新买的方格呢裙,头发有段时间没剪,长到了齐肩的长度,她找了条和裙子同色系的发带做发箍用,在耳根下方系了蝴蝶结,在镜子前面照了半天总觉得哪里还差点意思。

还是梁姨点出来了:“耳坠好像太秀气了,不配你,你换个简单点的看看?”

林蒹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换上那对不带坠子的珍珠耳环确实会更搭一点。可这对耳坠是岑楼新送的,她想了想,到出门也没换。

谈江野想着今天要跟柳含瑛说的话,很晚才睡着,好不容易入梦,梦里却也是乱纷纷的。刚开始是林蒹跟从前一样有说有笑地跟他讲话,可没多久她人就不见了,柳含瑛出现在他身边,还跟他表白,他只犹豫了片刻,刚才还不知道去哪的林蒹就突然出现了。他着急地想要解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看着林蒹摔开他的手,往岑楼身边跑去。谈江野急得想追,一动,却把自己弄醒了。窗外天刚蒙蒙亮。

原来是个梦。谈江野刚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除了没有接受柳含瑛表白这点,其他可不都是事实?他心里一闷,突然想找根烟来抽两口。林蒹讨厌烟味,他也就没学着抽,但办公室还是备着一条招待客户用的红塔山。

谈江野翻身起床,想下楼去摸一根抽着解闷,可刚出房门却又改了主意,剥了块椰子糖塞嘴里。林蒹跟岑楼不过是刚刚开始,还远没摸到婚姻的门槛,他现在就开始颓废岂不是要将林蒹推得更远?他含着糖,心里有了决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起得早,差不多植物园刚开园他就到了,却发现柳含瑛已经等在门口。看到他,柳含瑛朝他招手,又拿出两张门票来:“票我已经买好了,我们进去吧。”

逛?谈江野踟蹰了一下,他本想着跟柳含瑛见面就把话说开了,可看着门口挨着马路,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确实不适合聊天。更重要的是,看看卖票窗口的队伍长度就知道柳含瑛怕是到得很早了。

柳含瑛看穿了他的想法,朝他笑笑:“有什么话进去边走边说吧,我一大早过来排队买票,你就当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吧。”

她话说到这份上,谈江野再没有拒绝的理由。两人各怀心思进了园子,谈江野一心想着怎么开口,压根没心情赏花。等到柳含瑛喊他看的时候才发现两人已经置身花海之中。

盐港纬度低,植物园一年到头都有开不完的花,十二月正是异木棉盛放的时候,繁盛的花朵成团成簇地聚在枝头,恍若红云,即使是阴天它们也鲜艳得仿佛自带阳光。

“真好看。”柳含瑛仰头赏花,也不看谈江野,似乎是在自说自话,“以前只在你寄的明信片上看过,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到了盐港,一定要跟你一起来看它们。今天总算是实现了。”

明信片?谈江野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刚到盐港那年,高中同学感情还没淡,流行互相寄明信片。他到了盐港以后往外寄了不少,柳含瑛喜欢花,他给她那张应该是特意挑了有花的图片。但说实话,这么多年了,要不是柳含瑛提起,他都想不起来这回事。

“瑛子……”

“你先别说话。”

谈江野刚喊了个名字,柳含瑛就打断他。

“过了这片再说,好吗?”她柔声说,眼底清明,“我不想以后看见这么美的花,想到的就是你怎么拒绝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一怔,她这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赴约?柳含瑛抢先把话挑明,打乱了他的节奏,把他准备了一晚上的话都给堵了回去。不过这样也好。

异木棉覆盖的这段路不长,一会也就走过了。走过之后,柳含瑛还回头看了好一会,才带着不甘与不舍继续往前走。“上次在医院外边,你就想说了对吧。”她低着头,盯着路面的落花。“其实我都懂,只是有的话憋了好多年,不讲出来不痛快。”

谈江野沉默。仔细想想,他跟柳含瑛仅仅做了三年同学,而高中毕业之后他俩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除却几张明信片和一只手数得过来的通话次数,两人几乎没有交集。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他无法理解单凭这么丁点联络,柳含瑛怎么能喜欢他这么久。

不过刚才柳含瑛主动挑破窗户纸,他讲话也就放开了许多,直接问了她原因。

“大概因为喜欢你是唯一一个没被安排好的事吧。”柳含瑛笑了笑,“我妈身体不好,生了我就没有再要孩子了。爸妈对我管得很严,从小连交什么朋友都要经过他们的认可。后来我俩传绯闻,我爸妈知道好好训了我一顿。可他们越骂,我就反而越坚定。”

谈江野诧异地看向柳含瑛,没想到看起来温婉柔弱的她居然还有这么强的叛逆心。

只听柳含瑛又说:“后来听说你跟林蒹结婚,我伤心得要命。再后来你告诉我你们是假结婚,我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想着等毕业了无论如何也要到盐港来。结果到了这里才知道,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瞎折腾。”她看了眼谈江野沉默的表情,笑笑,“算了,不说了,就当是陪我逛一次植物园吧,老同学。”

“好。”谈江野点点头。他没告诉柳含瑛的是,当年她父母也找过他,说得委婉,但话还是挺刺人的。也多亏他那会没开窍,不然得气个半死。

把话说开了,他俩聊天比刚进门那会自在不少。柳含瑛大约是平时憋坏了,陆陆续续抱怨了很多父母对她的管束,包括给她介绍的各种青年才俊。

“其实我觉得你也不用那么排斥,你爸妈眼光高,介绍的人肯定不差,万一有好姻缘呢?”谈江野劝她。

柳含瑛摇头,不愿意妥协的样子,谈江野也不好多嘴。两人逛了一会,刚开始天还是稍微阴一点,到后来天边的黑云一下子就涌了过来,把将近中午的大白天遮得跟傍晚似的,一看就是暴雨将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在不远处就是植物的室内花房,正好可以避一避雨。他俩赶得及时,刚进花房,外边的大雨就落了下来。

“只是想随便逛逛,天都不给面子。”柳含瑛苦笑着,谈江野本想说两句话安慰一下,可他一抬头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即使隔着两层玻璃和雨幕,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

植物园的花房很大,其中还有不少曲折的走廊。林蒹跟岑楼就站在走廊的角落里,从谈江野的位置恰好能看到他俩的侧脸。他俩只是面对面站着说笑,没有什么太亲密的举止,但那股热恋中人才有缠绵劲硬是刺得他眼睛发疼。

林蒹跟岑楼也是进花房避雨的,只不过岑楼做过功课,知道这里有一处室内花房,所以天稍微转黑的时候他就已经带着林蒹进来了。等大队人马进来避雨的时候,他俩已经在花房里参观了好一会热带植物了。

林蒹对植物没什么了解,要不是现在的房东梁姨喜欢种花,她恐怕都说不上几种花的名字。更不要说花房里那些基本没怎么见过的热带植物了。岑楼开始还逗她,说自己眼神不好,让她把植物旁边牌子上的说明给他介绍一下,林蒹信以为真,照着植物边上的解说词干巴巴地念。

结果才念完,岑楼就把她刚刚“介绍”过的植物的一些传闻趣事娓娓道来。林蒹听得有趣,可听完了回过味来就又忍不住羞恼,照着他胸口捶了几下:“你明明就认识,又逗我玩!”

岑楼趁机把她揽进怀里,照着额头亲了两下才放开。光天化日,大庭广众,林蒹羞窘得又擂了他几下,打情骂俏,岑楼甘之如饴。

谈江野远远望着,眼睛瞪得要出血。终于看不下去了,掉头往反方向走开。

柳含瑛跟了过去,默默陪着他走了一会。“你让我试着接受我爸妈介绍的人,那你呢?都这样了,你还没想过放弃吗?”

放弃?他当然想过。可他不知道要怎么放弃,在盐港的这七年,林蒹已经成了他世界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让他放弃林蒹无异于从剜去血肉。他只知道方才那一幕看得他心如刀割,恨不得世界上真有后悔药这种东西,让他能够回到过去,挽回一切。

见他不说话,柳含瑛又叹了口气:“你既然这么喜欢她,怎么又会走到离婚的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是这个问题,似乎所有知情者都问过。他每次要么说不知道,要么闭口不答。可是他是真的不知道吗?他不过是不敢面对自己弄丢了林蒹的事实。

谈江野讲不出话来,只把拳头攥得青筋暴起。

而这时,柳含瑛察觉到一侧传来的目光,扭头望去。

“你们怎么在这?”林蒹跟岑楼从他们右侧通道走来,有些意外地打量他俩。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谈江野只想拔腿就跑。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慢慢转向林蒹和岑楼,将攥出青筋的拳头藏到身后。努力压抑着几欲喷薄而出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回答:“谈点事情。”

林蒹瞧着他状态不对劲,还想多问两句,岑楼已经扶住她肩膀跟他们告辞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俯向林蒹耳边,“还有个场馆没看,我们过去吧。”

林蒹虽然觉得谈江野情绪有点奇怪,但想想他们四个的关系,放在一起多讲两句话都别扭,早点分开也好。于是在岑楼拉着她往别处走时扭头跟柳含瑛挥挥手:“那我们先过去了,你们好好玩。”

柳含瑛看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已经没有半点敌意,再看看情绪几近崩溃的谈江野,默默叹了口气。

第47章困境的根源不敢深挖

在植物园也能遇上谈江野跟柳含瑛实属意外,尤其是谈江野,刚才虽然只有一个照面,可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情绪,而且他的异常看起来还不像是因为柳含瑛而起,倒像是因为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花房很大,分了好几个展示区,但他们既然能撞上该不是谈江野先看到她和岑楼……

“想什么呢?”岑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手也在她眼前晃了晃,“跟你说话你都没听见,是累了吗?”

“不是。”林蒹摇头,没过脑子就把刚才想的说了,换来岑楼的苦笑。

“你还真是坦然,也不怕我吃醋。”岑楼笑完,说得有些认真。

林蒹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你会吃醋?我上回不小心提到他,你都说不介意。”

岑楼帮她把脸颊边的一缕发丝给掖到耳后:“我又不是圣人,当然会吃醋。你提到他那是过去的事,即使我介意也不能改变。可现在不一样……”他顿了顿,“你们是工作伙伴,天天都可以见面,周末就不要再想他了。”

这哪是一回事?林蒹哭笑不得地辩解,用力握了握他俩牵着的手:“你是我男朋友,他只是一起工作的朋友。”

岑楼垂下眼帘,眼神柔软还有点祈求的意思:“那别想他的事了,这个周末我期待了好久。”

林蒹叫他看得心里一软,想想岑楼给她介绍植物时信手拈来的各种逸闻趣事,她先前只以为是他博闻强识,知识面广而已,现在听来,却是他为了此次出游做足了功课。周末逛植物园于她而言只是工作学习之余的轻松消遣。没想到岑楼居然还会提前准备,就为了她能玩得开心。

他对她的这份用心,叫她感动之余又生出些愧疚。她向来不愿辜负别人的善意,当下便不再去想谈江野是怎么回事,专心致志地跟岑楼约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心里也给自己上了警钟——以后跟岑楼在一起还是要注意些,再温柔的人也经不起恋人三番五次提起曾经喜欢过的异性。

谈江野不想在外面失控,林蒹告辞时他就把脸别到一边,不想看他俩浓情蜜意的样子。林蒹和岑楼感情越好,他越无法原谅自己做的事。

这些日子以来,他反思过很多事,对林蒹的态度,对柳含瑛的态度,以及林蒹提出离婚时自己做的那些把人越推越远的“挽回”。他回忆那些片段,幻想过当时如果换个说话的方式说不定真的可以阻止她离婚。

可是唯有困境的根源他却一直不敢深挖。

若不是四年前,他鬼使神差地想出假结婚这么个“绝妙”的主意,他俩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当年跟林蒹说,这只是为了让她免受催婚之苦,能好好在盐港搞事业。

这话不假,当时两人创业初期,如果林蒹突然撤走,他一个人肯定不可能把公司做起来。可仔细想想,如果只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假结婚并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他完全可以耐心跟林蒹晓以利害,说服她不要为父母动摇,留在盐港好好工作。也可以让自己的父母去做林蒹爸妈的工作。

可那些方法他一个都没试就跟林蒹提出了假结婚,甚至都没觉得她会拒绝。

为什么?真的只是因为他俩关系足够铁吗?可再铁的哥们都没可能为了陪对方创业而赔进去自己的婚姻!

那时候他已经快二十二岁了,难道还不懂这个道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可以说他是为了图省事,这个办法最省心,可那时候他敢跟林蒹说也笃定她会同意,难道不是因为他已经隐约觉察到林蒹对自己的无限包容?可彼时他还未有恋爱结婚的想法,又习惯了林蒹的陪伴,舍不得她离开,便想了这么个办法把人留在身边。

还自作聪明地写了个狗屁协议,看似公平。可见他当时心里只有自己,从没有想过林蒹是以什么心情答应他荒唐的主意,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协议上签了字。

离婚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月的时间,他却还是第一次迫使自己直面事情的源头。之前不敢面对,是因为承认自己自私卑劣让人痛苦,可这点痛苦比起看着林蒹和旁人双出对入时肝胆俱裂的痛苦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忘了听谁说过,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悔不当初的憾恨和无可奈何的绝望。而他现在两者都体会到了。

外头的天色亮了些,但雨还大着。谈江野知道一时半会离不开这里,他怕再到处乱走又撞上那两人,索性就在附近的台阶上靠边坐下。

柳含瑛陪着他站了许久,见他终于稍稍松懈了下来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她不想席地而坐,就在他旁边蹲着。谈江野看她姿势别扭,把夹克脱了垫在地上:“坐吧。”花房里温度高,穿件单衣也不觉得冷。

柳含瑛犹豫了一下还坐下了。可坐了一阵后,第一句话却是:“林蒹眼光很好。”

谈江野表情一僵,没接她话。

柳含瑛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往下说:“我觉得她回头的可能性不大。你在这自苦她也不会知道。世界这么大,适合你的人肯定也不止她一个。你怎么就不能看看别人呢?”

谈江野看她,觉得柳含瑛先前说的放弃只怕同他一样,不是那么由衷。于是也把话挑明了:“瑛子,如果没有你爸妈反对,你能坚持喜欢我这么久吗?我其实个反抗他们的借口。”他说着摇摇头,不让柳含瑛插嘴,“或者你觉得我形容不对,但那都无关紧要。你要和我在一起最后肯定也得征得你爸妈的认可,可我绝对不是你爸妈能接受的人。你或许有披荆斩棘的勇气,但关键在于,我如果只是想找个人结婚,不会选这条难走的路。”

为了爱,才会愿意去蹚刀山火海,如果只是凑合,当然要找容易路来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拒绝得毫不留情,柳含瑛脸色晦暗。好一会出声:“看来你是铁了心等她了。可要是等不到呢?”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我知道了。”柳含瑛声音冷静了不少,她看着外面渐小的雨势。站起来把地上的夹克拎起来拍了拍灰,还给谈江野。“雨小了,我自己回去。”她带的伞小,刚才的暴雨扛不住,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谈江野嗯了一声,接过外套,没有拦她。

柳含瑛走了,可她提的问题还萦绕在他耳边。如果岑楼真的是良人呢?如果林蒹不肯回头呢?

谈江野想想过去的几个月他跟林蒹毫无用处的“沟通”,更是绝望,林蒹若是铁了心,他压根不可能说服她。从前他觉得林蒹听他话,是因为林蒹那会喜欢他,愿意被他说服,现在她不喜欢了,那些格外的优待自然悉数收回。

她陪了他好几年,也等了他好几年,等到希望磨灭,他却还在纠结自己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情。真是可笑。该慎重的时候他随意做了决定,可真需要认真决断的时候他却又犹豫不决。

咎由自取。说的就是他。

可现在他能做的除了等待就没有其他了吗?谈江野不愿坐以待毙,即使到了眼下,情况看似已经无可挽回。

林蒹这边肯定是走不通的,她眼下喜欢岑楼,肯定觉得他万般好。那么岑楼呢?谈江野皱眉,这个人于他,除了一个名字和职业,其他一片空白。他是不是该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的对手?如果他不是个好人,他一定会想办法叫林蒹醒悟。如果……果真是段良缘,那他便输得心服口服。

周日下了大半天的雨,到了周一天又放晴了。一上班,谈江野就主动找她解释跟柳含瑛出现在植物园的原因。林蒹听说他直接拒绝了柳含瑛还很是惊讶,她倒是想多问两句谈江野他跟柳含瑛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到谈江野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我没有误会什么,你不用特意跟我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叫她噎了一下,辩解道:“只是随便聊聊。”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又问她,“你跟岑楼呢?玩得很愉快?”

“对。”林蒹简短地回答,结束了对话。

她跟岑楼约会何止是愉快,简直太开心了。跟岑楼约会次数越多,就越发现他的可爱之处。刚认识时以为他是个温柔但严肃的人,私下里必不会太活泼。可两人约会以后她才发现,岑楼私底下不但风趣可爱,还粘人得紧。两人在一起以后,他看她的目光愈发无所顾忌,叫林蒹时常觉得自己都要化在他爱意满满的目光里。

无论为师为友还是作为恋人,岑楼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她偶尔也会想,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完美的人吗?但热恋时自带的光环让这个问题总是一闪而过。

何况她作为老板,又在事业开拓期,每日工作劳心劳力,有个如此让人愉悦的约会对象简直就是老天对她努力工作的奖赏。林蒹享受着目前张弛有度的生活,也不太愿意深想。

周三下午,刚过午休时间,派出所来了电话。

“下药的人抓到了。”

第48章决断除了林蒹他谁都不要

案子侦破,林蒹跟谈江野作为当事人被叫去了解案情。案情不算复杂,就是个见色起意事。下药的人是当晚酒局里的,早就盯上了林蒹,准备拿她讨好投资商。这人跟强哥有点过节,强哥无意中得知他对林蒹起了坏心,想借谈江野的手教训他,这才有了那通电话。

至于投资商,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提前知道这事,所以案子查到这就算完了。不过也有意外的收获,警方追查迷魂药来源的时候顺便捣毁了一个贩卖违法药物的窝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正是严打时期,这些人估计会判得很重。

知道了是谁暗算自己,林蒹和谈江野都松了口气。至于这位投资商,不管下药的事他有没有份,能让人想到通过下药来贿赂,基本上已经进了他俩的黑名单。

警察说完大致的案情,让林蒹他俩再坐一会,办完手续就可以离开了。可这时候林蒹却突然问警察:“可以让我打个电话吗?有急事。”她拿出寻呼机。

警察点头,给她指了方向,林蒹就握着寻呼机匆匆出去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警察笑着摇头,跟谈江野说:“你们这些生意人胆子可真大。一般年轻姑娘碰上这种事早都吓懵了,就算事后来了解案情也还后怕得很。她倒好,一点事没有,还惦记着生意呢。”

谈江野挤出点笑,没吭声。他没看错的话,林蒹方才看寻呼机消息时微微露出点笑意。如果没猜错,电话一定不是客户打过来的。能让她露出甜甜的笑,那人肯定是岑楼。光是推测,已经叫他心里刺痛,脸色也冷了。

警察看他不接话,自己说着也没趣,趁着林蒹出去打电话的功夫喝水上厕所去了。

林蒹看到岑楼发的消息才想起来今天跟他有约,岑楼想必是打电话到公司见她不在才打到寻呼机上。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岑楼的声音。林蒹担心出来太久不好,喂了一声后就直奔主题:“案子破了,我现在在公安局了解案情,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要不就算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岑楼直接否决了她取消约会的意见,“我刚好带了试卷找个地方改就行。你忙你的,完事了再通知我,不耽误。”

他如此说,林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她的时间受工作影响不那么确定,所以他俩的约会经常因为她推迟。可岑楼耐心极好,他宁可把工作随身带着,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意取消约会。林蒹觉得他像水,柔软但连绵不绝,可以迁就任何东西的形状,但也能凭着水滴石穿的耐心和毅力改变任何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放下电话,林蒹马上赶回接待室,把剩下的手续都办了。

离开后,她想到自己出去打电话时谈江野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探寻,以为出了公安局他得问点诸如谁打电话之类的问题。可没想到谈江野什么都没问。两人一路沉默到了路口。

“我要去老葛那一趟,就不一起走了。”谈江野说,顶着林蒹问询的目光他吐了实情,“当时气昏了头,去找过老葛打探那些人的来头,现在案情水落石出,我得过去说一声。”

刚才警察提了一嘴有当地的热心群众帮忙提供线索,估计是老葛他们。“我跟你一起去吧,当面道个谢。”林蒹说。

“不用。这是我欠的人情,你不必搅和进来。”谈江野说,“还有录像带那边老葛投了钱,前两天还说想追加,我正好过去问问。”

本来涉及公司的事,林蒹更应该过去问问。毕竟是自家生意。可是他们现在又注册了两家公司,一个在谈江野名下,经营录像带销售。一个在她名下,搞零部件加工。虽然谈江野名下的公司账目还由她管,但其他事务她都没操过心。

相对的,她搞的那些事谈江野也没插手。除了最早成立的组装磁带的作坊,他俩现在基本算是各干各的。这样的局面,哪怕是半年前,林蒹都没想过。

岑楼也劝过她在工作上跟谈江野分得清楚些。他话讲得委婉,但林蒹懂他的感觉。

如果谈江野跟她仅仅是朋友加合伙人,工作上关系再密切问题也不大。但他俩不但有过感情上的牵扯,甚至还有一段法律认证的婚姻。即使没有实质,可对于双方未来的伴侣来说,有了那张证的存在心里就容易鲠个刺。柳含瑛那会还只含蓄地使唤了一下谈江野她都不高兴。她如今要是再跟谈江野亲密无间,岑楼当然也高兴不起来。

岑楼对她好,她自然想要回应,即使性格使然她不能报以同样的温柔,但让他心里舒坦点她还是可以做到的。所以跟谈江野除了分工的问题之外,她也有心在工作上把两人分得清楚一些。甚至盘算着过段时间跟谈江野商量一下,把他那部分的财务也转交给专门的机构代理。

所以谈江野说起要去找老葛谈工作,她反而放弃了打算。没跟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也感觉到她在疏远自己,心里虽然不好受,可今天他去找老葛,除了他跟林蒹提的两件事以外,还有一件不方便跟她提的事——查岑楼底细。林蒹的刻意疏远反而方便他行事。

自从得知林蒹和岑楼一起后,谈江野就变得沉闷了,而周末亲眼所见的现实更是让他最后的那点希望都差点破碎。这么大的变化在老葛这种人精面前一下子就被看透了。

“小林跟别人了?”老葛直接掀了他伤疤。

林蒹谈恋爱大大方方,一个城市,难免碰上个把熟人。老葛知道也不奇怪。

“傻小子,这是好事。”老葛给他倒了杯茶,笑着说,“叔老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跟有利益往来的女人谈感情。现在什么年代了?夫妻店早不流行了。小林能干也有野心,跟你还有过命的交情,当合作伙伴最好不过。你还太年轻,好多事不懂呢。谈婚论嫁,还是得找个贤内助,有人稳定后方以后才好专心搞事业。不然两口子都在外忙事业,谁管家里?”

老葛说话间已经给自己续上第二盏茶了。“这一点,小林比你看得开。我听说她那个对象是大学老师吧。职业体面,工作也不那么忙,你看看人家多会挑。还有啊,不是我说你,一个大学老师有什么好查的,人家进事业单位审查不比你严格?真要有问题还能等你查?”

“葛叔,您就当我犯轴吧。”谈江野低了头。

老葛叹气:“小谈,我说句托大的话,你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认识这几年我也拿你当儿子一样的教。有的弯路你非要走,我就是你亲爹也拦不住。年轻人,非要等撞了墙才懂拐弯。你要找我的人去查那个老师的底,还知道先来跟我说一声,还算懂事。这样,你去找阿鹤吧。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你只查他,不可以搞小动作。”

谈江野哭笑不得:“葛叔,您想哪去了。我只是想有个底,他要是不好我提前给林蒹报个信,要是没问题,我也能安心。”最后一句他说得苦涩。

“人啊不能太贪心。又想要她做你合作伙伴,又想要她做你老婆。人这一辈子,感□□业能有一样完美都是运气,你还想两全其美。”老葛摇头。

谈江野不语,他是贪心,可是贪心有错吗?若是没有点贪心,他和林蒹也不可能白手起家做到现在的规模。何况离婚以后好几个月里,他迷茫过也犹豫过,但是现在他已经想得很清楚,除了林蒹他谁都不要。更不想听老葛的话找个贤内助,他堂堂男儿,难道还得靠女人牺牲奉献才能做出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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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蒹今天的约会地点是市图书馆。准确来说,今天不该叫约会,应该叫补习。到了期末,夜校生也面临考试。林蒹知道夜校考试比起普通大学生来说更像是走个过场,心里并不是很重视。

但她不重视不代表岑楼不重视。他不但逼着她好好复习,还给她制定了目标——详细到哪一门得考多少分以上。要放过去,有人这么逼着她学她早造反了。可是现在落到岑楼手里,他的水磨工夫连哄带劝,软硬兼施,林蒹扛不住,老老实实跟着他搞复习。

她复习的时候,岑楼就在一旁做自己的事。林蒹写着写着就忍不住动了歪脑筋,跟做贼一样偷瞄岑楼正在出的期末试题。

一道题还没看清,岑楼已经托着她脑袋帮她正了回去。“不要白费力气了。你们夜校的卷子我没带出来。”他微笑着补充,“透题这事你想都别想。”

林蒹悻悻,她也了解岑楼,他这人道德感高,极讲职业操守。谈恋爱的时候再百般温柔,回到师生身份后他也绝不可能利用职务之便给她行方便,不但不可能透题,还会化身微笑魔王,看着她学习。

她工作压力不小,下班再搞学习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考验。她有时候实在是累了,烦躁起来朝岑楼发火。岑楼也不生气,由着她撒完气,再亲亲抱抱一会,哄得她又老老实实学习。

等回过神来她又小声啐他:“知道吗?你就是‘持靓行凶’!出卖美色,不要脸。”

岑楼老神在在地望着她笑:“我能卖也得你愿意买呀。”

林蒹偶尔也会纳闷,岑楼明知道学校对夜校生的要求,干嘛还非得把她逼这么紧?林蒹今天刚好想起来这茬,直接问了岑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说:“夜校毕业只能哪个大专文凭,现在基础打牢了,以后升本轻松点。”

“妈呀!”林蒹吐吐舌头,“怎么还没完没了,你不会以后还要让我考研读博吧?”

“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岑楼说。

林蒹连摇头带摆手:“不了不了不了,你别吓我。我可不是那块料。”

岑楼微笑,也不反驳她,只问:“你过年会在家待多久?”

“看情况,有时候长有时候短,不过加上往返时间,怎么都要待个十来天。”林蒹算了算日子说。“怎么?舍不得我?”

“嗯,我是想你平时工作忙,还要学习是累了点。放假的时候正好可以赶赶进度。”岑楼话没说完,林蒹就发出了凄楚的哀嚎,抱着他胳膊撒娇:“岑楼,你饶了我吧!我一年都没几天可以好好玩的——”

岑楼反手搂住她,笑着安抚:“放心,我会安排好计划,不会让你难受。”

说来说去还不是叫她搞学习?他莫不是在知识分子中待久了,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得学得跟他们一样才行?林蒹噘噘嘴,心里直犯嘀咕。

这个疑问持续了很久,直到她参加过一次岑楼朋友们的聚会才得以解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49章端倪岑楼来牵她手的时候她下意识就甩……

期末考试过后,冷空气南下,盐港温度骤降,终于有了点西风萧瑟的味道。

林蒹跟岑楼的关系却和天气相反,一路升温。岑楼放了寒假,时间上限制少了,年关临近,工厂的单子也锐减,两人约会次数变得频繁起来。

“我有个朋友这周末过生日,想叫我一起聚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这一天,他俩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岑楼突然问。

林蒹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这是要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们,当下甜滋滋地答应了。

到了聚会当天,林蒹早起好好打扮了一阵。梁姨侍弄完花草,回来一看,她还在穿衣镜前拿着围巾比划,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有个小伙子在楼下站了好久,瞅着像你对象。”

“啊?不会吧,还没到时间呀!”林蒹惊叫了一声,看向挂钟,岑楼虽然说要来接她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好几分钟。她赶忙到窗口推开窗户往外望了望,楼下站着的还真是岑楼!他穿着大衣,正仰头望向她的窗口,笑意和煦如冬日暖阳。

林蒹也顾不得再挑,随手从备选的丝巾中拿了一条,就急匆匆地拎着包出门。梁姨在她身后喊:“不着急,他不守时活该等着。”

“我舍不得。”林蒹关门前跟她吐了吐舌头才挥手再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下了楼,她几乎是冲到岑楼怀里,被他抱了个满怀:“梁姨说看到你很久了,你什么时候来的?等多久了?”她仰着头问他。

岑楼看了一下表,说了个大概的时间。

“你到那么早干什么?站这么久冷不冷?”林蒹抓起他的手。一点不冷,摸起来干燥温暖,相比之下她的手还要凉得多。于是变成岑楼给她暖手。

“想早点见到你,一不小心就来早了。”岑楼把她的手拢在掌心,捧在眼前。

“你到了不会叫一声呀?在楼下傻站着干嘛?我就在三楼,一喊我就听到了。”林蒹嗔怪。

“星期天一大早就扰民多不好。”岑楼看看她,又望向窗口,笑着说,“何况在楼下等着也不无聊。我等的时候就在想你在家里是什么样的,或者在做什么,时间过得很快。”

林蒹想了想自己刚醒来时睡眼惺忪头发乱翘的样子,应该跟岑楼想象中的可爱模样没有什么关系。于是赶忙跳过这个话题,拉着他往车站走:“我们别杵在这说话,一会该迟到了。”

聚会的地点是过生日的朋友家里。岑楼的这个朋友是他读研时的同学,除了他俩,参加生日会的还有另外三对情侣,加上主人两口子,一共十个年轻人,挤在不算大的客厅里,热闹是非常热闹,就是这份热闹林蒹发觉自己有点融入不进去。

刚到的时候岑楼怕她不自在还陪在她身边,但后来到了要准备午饭的时候,几名男士自告奋勇去厨房折腾,客厅成了女人们的世界,岑楼自然不好继续待着,也跟着去厨房帮忙。

林蒹也不介意跟陌生人一起待着,毕竟她日常工作就经常跟客户打交道,这种都是陌生人的聚会她完全不怵。何况还都是年龄相仿的女人,话题太好找了。

刚开始还好,大家聊聊服装天气,过年回家置办的年货,和和气气有来有往。后来不知道怎么地话题就转移到了工作上,林蒹听着她们聊起考证写论文评职称,才知道这些人学历都不低,最差的也是名牌大学本科生,另外三个人,两个硕士,一个博士在读。这一屋子高学历人才,听得林蒹都开始怀疑当年的高考录取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就是再能聊天,她们聊的这些她也插不上嘴。只能微笑着听她们聊,偶尔做做捧哏,相处也还算愉快。可多聊了一会,她们难免要打听林蒹的工作和学历。虽然这几位女士修养不错,在她如实回答后,见她不过刚上夜校,就不再聊职称一类的话题,还很友好地把话题引到她的工作上。但林蒹哪里看不出来,她们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不过是出于礼貌照顾她的感受罢了。

等到了男士们准备好饭菜,大家上桌吃饭边吃边聊的时候,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就更强了。大家就算不聊职称论文,只拿上学时的趣事说笑,林蒹也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差别。在座的除了她,所有人都是正儿八经上过大学的,他们讲的那些校园趣事,林蒹几乎没有什么代入感,完全是礼节性的笑笑。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话题一下子就转到了她身上,有人向岑楼笑骂:“你小子以前每次叫你来你都不来,这次有了漂亮女朋友终于肯来了,还不赶紧罚酒三杯!不准耍赖!”

一桌人跟着起哄,岑楼勉强干了一杯后,第二杯喝到一半就喝不下去了,林蒹也知道岑楼不怎么能喝,于是抢了他把剩下的干了,笑眯眯地说:“他不太能喝,我代劳。”

敬酒的朋友痛心疾首:“完了完了,岑楼以后有人护着,不好灌了。”桌上顿时笑成一片。

有人就跟岑楼说:“你这个女朋友前途无量啊,又漂亮又能喝,升职在望。”

岑楼脸有些红,口齿还算清晰:“升什么职,她自己就是老板。”

林蒹这个年纪作为老板确实年轻了些,大家七嘴八舌的问询中,她不得不把自己高中毕业就出来闯荡,现在还在夜校读大一的事又复述了一遍。以往,她从未觉得自己的学历和经历有什么问题,可现在被一屋子学霸围着,林蒹不知不觉就生出些自卑感。

这些人思路跟岑楼类似,听说她在读夜校之后就纷纷出主意,让她搞个专升本或者拿到文凭后过两年直接考研。林蒹听得压力山大:“那些太远了,读完这个再说。”

有朋友趁着酒兴说:“直接买呗,反正有钱,自己当老板,有个文凭说出去好听就行,也没人来查证。”

林蒹听出他言语里不屑,但碍于岑楼的面子也不好发作,只当没听见。而岑楼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坐在座位上半天没发声,还是林蒹自己借着给寿星敬酒截住了这个话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今早乘兴而来,不想却败兴而归。一场聚会下来,她感觉比去拜访了好几个客户还要累,离开以后跟岑楼走在回去的路上就有些闷闷的。她感觉得到,在岑楼的朋友眼里,她就是个漂亮点的暴发户,没学识没内涵,即使是对她表示善意的几位女士,也多少带着点俯就的意思。

难怪岑楼一天到晚守着她搞学习,他虽然从来没有表现出看不起她的学历,但他心底还是介意的吧。不然不至于连她的基本情况都没跟他的朋友透露过就把她带过去了。林蒹想着心里未免攒了气,岑楼来牵她手的时候她下意识就甩开了。

两个人都愣了。

“对不起。”岑楼抢先开口,喝了酒,声音比平时要哑些,“今天是我考虑不周了。你生气是应该的,想怎么惩罚我也都可以。但是……唔”他说着晃了一晃,虽然不明显,可林蒹看得出他是真的醉了。岑楼努力稳住身体,继续说,“但是你不可以不理我。”

他说得委屈,林蒹顿时心软,上前撑住他:“不会喝你还逞能。”

岑楼趁势抱住她,躬身把头搁在她肩膀上,带着点酒意在她耳边喃呢:“对不起,让你难受了。”

林蒹刚从朋友家出来时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岑楼是不是故意的,故意不提前告诉朋友她的学历和工作,让那一屋子高学历人才来刺激她上进。可现在看到他放低姿态道歉,她反而心生愧疚,开始自我反省——岑楼跟她在一起那么久,从未对她表露出分毫,怎么会借由外人来刺激她?一定是她想多了。

这样一想,她也释然了。不再为聚会那点事憋气,叫了辆车把岑楼弄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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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江野知会了老葛以后就去找了阿鹤。他俩见面次数不算多,但两人聊得来,再加上谈江野先前帮过他几个小忙,两人关系也算不错。

阿鹤在部队里待过,转业以后跟以前的战友还有联系,公安局那也有熟人。查一个普通老师的家庭背景不算为难的事。大约一两周的样子,阿鹤就来了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到约定地方等他,阿鹤拿了几张纸给他,是岑楼的家庭背景。岑楼父亲是大学老师,被打成右派后跟原配离婚,后来跟同事再婚,前几年得以平反,现在又被返聘回学校教书。他母亲也再婚了,改开后跟现任下海创业,公司经营得很好,还上过财经杂志。

“野子,你还要查什么?”阿鹤问谈江野,“这个老师家世清白,自己优秀。说句难听的,林蒹找他算是高攀了。”

他话音刚落谈江野眉头就是一皱。

阿鹤不想跟他吵架:“得,你就当我放屁。人我查完了,我就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谈江野低着头,半天没吭声。

阿鹤脾气急,踹了他一脚:“你搁我这演哑剧呢?说话!”

谈江野看着岑楼的家庭背景,憋出来一句话:“我怕她受委屈。”

阿鹤知道他俩从小长大,看他着实在担忧,忍住了没有嘲笑他。他理解似的拍拍谈江野后背:“人是她自己挑的,未来有什么坑也得她自己跨过去。她就算是你亲妹这事你也没法代劳,一辈子那么长,你不可能为她规避所有坑。”

谈江野心里一堵,更加说不出话来。他不但没有帮她规避大坑,还身体力行在婚姻问题上狠狠坑了她一把。

第50章出路只有天知道

聚会的不愉快在林蒹这里算是翻篇了。不过,从那天过后她对岑楼身边朋友们有了个大概的印象。高学历,工作稳定,外在礼貌内心清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般人找对象不是同学同事就是热心人给介绍的条件差不多的人,岑楼的那个圈子里,大概很少有人愿意找她这样低学历的对象吧。岑楼也不是神,自然预料不到平时温文尔雅的朋友们会对她出言不逊,再加上喝了酒脑子迟缓,这才没能第一时间维护她。

林蒹在心里帮他开脱。

何况那些人好面子,也做不出太难看的姿态。相比之下,她来盐港的这七年多时间里,见过比他们难搞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这种小场面她应付起来没有什么压力。那天生气也是在气岑楼。

不过岑楼回来以后认错态度良好,对她更是加倍温柔体贴,甚至担心她逆反心起,都不逼着她搞学习了。一副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生怕她飞走的样子。弄得林蒹反而过意不去,主动要求趁年末不忙的时候补补文化课。不是她有多上进,而是不想岑楼为难。考研考博那是在为难她,可坚持到夜校毕业再升个本科,让学历说出来好看一些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做到的。

林蒹享受岑楼的温柔,也心疼他的温柔,她总觉得如果不是童年就遭受家庭变故,他不会谈个恋爱都这么小心翼翼。她虽然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但平时见到的情侣往往吵得有来有回,吵急眼了动手的也不是没有。

岑楼这样的,不是特别正常吧?林蒹偶尔会想。但是不愉快的事情翻篇之后,他俩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特别这段时间,两人都闲着,可以有大把时间去享受两个人的闲暇时光。公园,游乐园,电影院,大大小小的博物馆,他俩把平时没空去的地方都游了个遍。

林蒹发现岑楼最喜欢的活动还是跟她挨着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日落。虽然岑楼从来没说过,也没有表示出特别高兴,但相处久了,林蒹能读懂他的微表情。他俩在公园长椅上看日落的时候,岑楼心情会格外轻松愉悦。

她问过岑楼他怎么看个夕阳都能笑这么温柔。岑楼侧头看向她,在夕阳的暖光中握紧了她的手。“我在想,以后我们七老八十了,去游乐园玩不动了的时候,还可以这样安安静静地看夕阳。我觉得很幸福。”

林蒹歪头想了一下,代入爷爷奶奶以后觉得温馨是温馨,不过她现在正处在人生中最美好的阶段,爱□□业双得意,只觉得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等着她去大展拳脚。至于活到七老八十腿脚不灵便这种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不过岑楼的重点大概是那时候还跟她在一起所以觉得幸福吧。她想着,朝岑楼笑着嗯了一声。

轻松又惬意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似乎转眼就到了过年回家的日子,哪怕林蒹知道岑楼一个人在盐港过年以后,为了跟他多待一会还特意推迟了两天回家。

当然,不跟谈江野一起回家也有刻意避嫌的缘故。她有了现任,怎么都得跟“前夫”保持点距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回了家,避嫌也是白费劲。他们两家楼上楼下的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除非不出门,不然一天多少得碰上一次。再加上过年要备年货,他俩的哥哥姐姐都结婚了,备年货这事跟往年一样还落在他俩身上。

物资不发达的年代,过年真的忙,林慧芳忙着给肘子和准备做扣肉的带皮五花肉拔毛,任康平忙着做炸货,丸子蛋卷虾片。看着林蒹一个人在家中无所事事,林慧芳就指挥她去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单位发的购物券。

“去买点糖和巧克力还有花生瓜子,再带瓶酱油跟料酒。”林慧芳在厨房里声控她。

林蒹正无聊着,厨房由她爸妈把控着,她反正插不进手。出去玩吧厂区不大,又太熟了,实在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听到她妈的指令可算是找到活干了。她从沙发上跳起来,去床头柜里找到了购物券,往口袋里一塞就蹿出门了。

刚回头把门带上,就听见有人从楼上下来,一抬头,是谈江野。

两人有几天没见着面,冷不丁撞上还有点尴尬。

僵了那么两秒,谈江野上下打量她,先笑了:“在盐港的时候那么洋气,一回来就穿得跟土妞似的。”

林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穿的还是几年前的那件棉衣。盐港天热,最冷的时候薄针织衫套件呢大衣就够了。家里冷,但她在家待的时间就那么几天,林蒹也不愿意花钱买一年只穿几天新衣服。几年前买的棉衣就一直穿到现在,款式确实过时了。

林蒹刚要为自己的“土气”打扮辩护两句,就发现谈江野不比她好哪去,身上穿的还是他爸单位发的冬季工服。顿时啧了一声,也笑他:“彼此彼此。”

一笑,气氛就轻松起来。

“干嘛去?”谈江野随口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摸出购物券,晃了晃:“跑腿。”

谈江野也摸了张一模一样的出来:“好巧,一起?”

“不然呢?”林蒹反问。他们的购物券都只能在一个地方用——离家五百米处的职工合作社。

“那走吧。”谈江野双手插兜,跟在她后面,看着林蒹跟几年前一样土不拉几的背影,他恍惚间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那时候他们刚在盐港落脚,彼此依赖彼此信任,没有假结婚,没有离婚,也没有岑楼。

他沉浸在回忆里,嘴角不知不觉就翘了起来。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林蒹问。“你那边货卖得不错?”

谈江野不是为了这个高兴,不过录像带的销路确实好。“嗯,开春了准备去西南考察一下,可以的话在那边也搞个仓库。”

“会不会太快了一点?钱够吗?”林蒹迅速回忆了一下他那边的资金情况。

谈江野咧嘴:“够,看着生意好,好几个人都想投资,不过这回我得挑挑。回头我跟你好好说说,你帮忙参考一下。你那边呢?”

“还不错,新生产线已经回本了。就是地方小了,还想扩大规模得换地方。”林蒹回答。

谈江野听了,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他们租的厂房。四年时间,虽然地方是租的,虽然里面变了很多,但多少还是有点感情。尤其是,他总觉得真的搬去另外的地方,就好像他和林蒹一起奋斗过的过往都被抹去了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目前还没有扩大的打算。”林蒹又说,“去年才续了三年合约。毁约押金都没了。而且现在虽然效益好但一半的来源都是散单,一共没做多久,还没有能长期合作的客户。设备这种重资产攥太多在手里我心里都虚。”

这倒是。盲目扩张把自己拖死的小企业他们见得也多了。

谈江野松了口气,末了又觉得自己放心得莫名其妙,她都跟别人在一起了,他还在为搬不搬老厂房在这悬着心。有意义吗?

他想着这些事,心里阴一阵晴一阵的。脸上表情难免跟着变化。

不过他俩说话的功夫合作社已经到了。办年货的人多,里里外外挤满了人,林蒹着急挤进去买东西压根没注意到他瞬息万变的表情。

等进了合作社,两人都没了聊天的闲情。过年真是有种魔力,平日一分钱掰两半花的人,抢起年货来一点不见手软。抢东西的时候得眼明手快脸皮厚,不怕跟大爷大妈争,排队等过称的时候又得打起十二分的耐心,不然已经满脸不耐烦的营业员保准得甩脸色。

谈江野跟林蒹一趟下来跟打仗似的,大冬天的热汗都给挤出来了。谈江野出门就把外套拉链给解了他里面穿得单薄。估摸着就一件秋衣外头套了件长袖单衣。林蒹一见忍不住提醒:“别贪凉,你伤刚好。”

“没事,一会凉快了就拉上。”谈江野挺高兴她管自己。

林蒹皱眉:“凉快了就感冒了。你赶紧的。”

谈江野看看敞开的外套,忽然冒出点小心思,对她说:“拎着东西呢,没手。”他两手都提着东西,他家人多,买的东西也多些。

“别扯淡,你怎么拉开的怎么拉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不上啊。”谈江野假意抱怨,瞄了林蒹一眼,“我帮你提东西你帮我拉一下。”

林蒹这下还看不出他心里有鬼就怪了,当下横了他一眼:“爱拉不拉,关我屁事。”

“不是林蒹,你也是在改革前沿接受过好几年熏陶的人的,怎么满脑子封建思想?搭把手的事至于吗?”谈江野跟上她,话才说完,他鼻子忽然痒痒,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林蒹回头把塑料袋往他手里一放,飞快地抓住他衣摆两边对齐,拽着拉链猛地往上一拉,差点把他下巴肉给夹了。

谈江野痛叫一声:“让你帮个忙你还要收我块肉啊?”

林蒹这回没搭理他的玩笑。要从他手里把购物袋拿回来。

谈江野避了避,笑道:“没多远,我帮你拎回去得了。”

“你伤刚好,提太重要留后遗症怎么办?”林蒹坚持。

她这个理由谈江野听着舒服,让她把袋子拿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蒹拿回年货,表情很快就严肃起来,她直接戳穿了谈江野:“以后别搞这种小动作了,没意思。”

谈江野一闷,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做的事也实在是没有意义,想要辩解一下,但林蒹都把他看透了,再讲还有什么意思?于是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一路憋回了家。

进了家门脸上也不见好。夏红英喊了他两次,看他一脸丧气忍不住又开骂了:“早让你复婚你不干,现在又在家做这个鬼样子给谁看?怎么,还想犟嘴?别以为我没看到你跟谁一起回来的。你有能耐就把人给追回来,大过年的在家臊眉耷眼是不是欠抽?”

“知道了。这样喜庆吧。”谈江野朝他妈龇牙,挤出个假笑。

“你这还不如不笑呢,闲得没事就去把玻璃擦了,别杵在这碍眼。”夏红英扔过来一块抹布。

谈江野接过,认命地起身干活。他妈说得轻巧,追回来哪有那么简单?林蒹现在摆明了要跟他分得清清楚楚。他虽然说是非她不可,但他现在真的一点思绪都没有。岑楼不但清清白白,家庭背景还很不错。他擦了两下窗户,抬头望天。出路在哪,大概只有天知道吧?

第51章带孩子伪·一家四口

谈江野哥哥姐姐都结婚有孩子了,年三十这天家里老老少少九口人把家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小孩人来疯,这么多人可把他俩激动坏了,跟上了发条似的满屋子乱窜。砸了两个花瓶以后,谈江野赶在哥哥姐姐暴怒之前,主动请缨带俩孩子去公园玩,给他们耗点电量。

哥哥姐姐都被小崽子闹得头疼,有人愿意陪小孩玩,那真是再好没有。谈江野一家高高兴兴欢送他们三个单身的出门。

楼下林蒹家没有小孩子闹腾的烦恼,她嫂子是外地人,一放假老哥就跟媳妇去丈母娘家了,初三才会回来。往年还能跟谈家一起过年,今年俩人离婚,年夜饭就他们三个人。任康平受不得这冷清,硬是把他弟一家给叫过来了。

林蒹现在恢复单身,跟岑楼的恋情也还没通知父母。所以叔叔婶婶一来就对她的终身大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说在盐港有个什么亲戚的儿子,长得一表人才,年龄也相配,要给林蒹介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苦恼怎么拒绝。寻呼机就响了,林蒹抓到机会,假装苦恼地说是生意上的急事。家里电话就在客厅,过年太吵不方便,她出去找个电话亭打电话。

既然是工作的事,家里不好阻止。林慧芳只在她出门的时候,抱怨说:“怎么大过年的还聊工作,掉钱眼里了。”

林蒹假意苦恼地笑笑,关了门就兔子似的蹿了出去。

电话是岑楼打来的,看号码还是他宿舍的。他大过年的还一个人在宿舍,该有多孤单?林蒹有点心疼,跑到电话亭气都没喘匀就给他回电话。

“下次别跑这么急,我不赶时间。”岑楼还是体贴如常,“你家那挺冷的吧,待会呛了冷风别感冒了。”

“我没事,今天天晴,不怎么冷。你呢?你一个人过年吗?”林蒹问他。

“学校还有不少留校的学生和老师,晚上大家一起聚聚。挺热闹的。”岑楼说着还详细跟她讲解了晚上的活动,除了做菜包饺子这种常规项目,还安排了诸如套圈之类的游艺活动。“比在家过年还热闹。”岑楼说。

虽然不能回家团圆,不过年轻人聚在一起听起来也不错,林蒹放了心,这会气也喘匀了。就跟他絮叨了一些家里的琐事。岑楼不但不觉得烦,还听得津津有味。两人正说着话,林蒹腿上忽然被一个软绵绵的小不点抱住了。

“舅妈!”小不点响亮地叫了她一声。

林蒹低头看,是谈江野姐姐的孩子,小名媛媛。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一个人?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舅舅带我跟轩轩哥哥出来玩!”媛媛年纪小,声音可不小,清量的童音还特别有穿透力。林蒹转头一看谈江野就在不远处,跟逮小鸡崽似的捉着另外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那边有什么事吗?”岑楼问。

林蒹这才意识到她刚才没捂住话筒,孩子的话估计全让岑楼听去了。“他姐姐的孩子,才三四岁,以前叫习惯了还没改口。”她赶紧跟岑楼解释。

岑楼笑出声:“我还不至于要跟个孩子计较。”他说着话,林蒹也听到电话里有人叫他了。两边都有事,互道了新年快乐以后就挂了电话。

林蒹放下话筒,媛媛还搂着她腿不放,这孩子从小就特别喜欢她。林蒹弯腰把小姑娘抱了起来。谈江野那边也已经逮住了轩轩。

“对不起,一下子没看住,打扰你打电话了。”谈江野说着朝媛媛伸手,“过来,舅舅抱。”

媛媛不肯,小胖手抱着林蒹的脖子不放,脸也埋她肩膀里。

“没关系,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林蒹掂了掂媛媛,调整了一下姿势,问他:“你们这是去哪?”

“过年家里人多,小孩在家里无聊,我带他们去公园玩。”谈江野说着,有些为难地看着扒着林蒹不放的小外甥女。

谈江野说的地方是厂区里的小公园,规模不大,但是有滑滑梯跷跷板之类简单的游乐设施。遛娃挺合适。林蒹抱着孩子,心里掂量了一下,觉得与其回家跟长辈周旋相亲的事,不如陪孩子玩玩消磨时间。

“我跟你一起去。”她掂量过后说。

媛媛一听马上从她肩上抬起头来,高兴地扭头看向谈江野:“舅妈一起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无奈,看向谈江野,拿眼神问他怎么还没教孩子该称呼。谈江野推了一下轩轩,轩轩响亮地叫了她:“林姨。”叫完还教妹妹,“以后不可以叫舅妈,要叫林姨。”轩轩快上小学了,已经能理解离婚大概是怎么回事。

媛媛看看哥哥又看看舅舅,然后十分别扭地叫了她一声“林姨”。林蒹应了一声,跟谈江野说:“别站在这说了,趁太阳还好去公园吧。”

大年三十,天又冷,公园里冷冷清清,平时要跟别的小朋友争抢的游乐场变成了俩小孩的专属,把轩轩媛媛乐够呛。

最受欢迎的设施是游乐场中间的大象滑梯,他俩玩得不亦乐乎,谈江野跟林蒹两人一人站一边护着。

看孩子的时候顺便聊了一下年后的工作。“过完年我想找个会计公司把财务这块包出去,现在规模越来越大,我一个人顾不过来。”林蒹说。

“好啊。听说盐港那边明年税务改革,审查标准也严了,自己做太费劲。”谈江野说,“我打听过几家,不过都还没怎么联系。等年后再一起筛一下?”

林蒹刚要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早就有这想法了是吧?怎么不早说?怕我不肯交出来?”

“当然不是!”谈江野赶紧辩白,“你管三个公司的帐,那么辛苦。我突然说要换掉多不好。”

该细心的时候没见他细心,不该细心的地方就瞎捉摸!林蒹翻了个白眼给他:“回去赶紧给我找外包!”

“好咧!”谈江野嘿嘿笑笑。

两人又了会工作,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了岑楼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说了两句他的好话,谈江野脸色就有些不对劲,憋了一会还是说了:“你真的了解他吗?”

“我不了解你了解?”林蒹语气有点冲。

谈江野看了一下滑滑梯玩腻了,已经到旁边去挖沙子的两个小孩,估摸着这俩暂时不需要他们看护,就稍稍压低了声音:“有的事我还真比你了解。”

林蒹看向他,觉得他话里有话。“直接点。”她说。

“岑楼家庭不简单。”谈江野提醒。

“不过是父母离异,有什么的……”林蒹说着哑了声,狐疑地打量他,“你查他?”

谈江野也没打算瞒她,就把他打听到的,岑楼父母离婚又结婚以及现在在做什么工作这下消息都告诉了林蒹。

确实有点意外,林蒹回想了一下,岑楼上学蹭过她哥的饭票,现在衣着鞋帽也都是很普通的料子,手表也是平价的国产表。甚至因为他先前讲过一点年少时的趣闻,林蒹听他说在水塘游泳抓鱼的趣事,一直以为他出身普通。从未想过他有个教授爸爸,企业家妈妈。

但岑楼除了学识修养,看不出受过一点父母荫蔽的样子。只怕他父母再婚后,对他这个大儿子也没怎么上过心。

她思绪翻腾,一会才平静下来。“谢谢你去查这些,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以后还是不要做这种事了。”她说着,表情还算平和,但心里隐隐有些不高兴。

“舅妈……”媛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们旁边了,她这会又忘记改口了,举着一粒奶糖努力递给林蒹:“舅妈吃糖,不要生气。爸爸说生气会变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了她的童言稚语,林蒹失笑。谈江野的姐姐脾气急,他姐夫估计平时就这么哄他姐的,结果被小孩学了去。她一笑,也顾不上跟谈江野生气。看着媛媛的小胖手上还沾了不少沙子,就掏出手帕来给她擦干净。

然后叫谈江野把轩轩也从沙坑里拎了出来,把他也擦干净了。两人抱着孩子又玩了一会跷跷板,和一个铁皮焊的简易旋转木马。不像游乐园里是电动的,这个缩小的简易版需要大人在旁边推着转,孩子玩得开心,把他俩累够呛。

陪孩子搞了半下午,眼看着太阳要下山,又连哄带劝地把俩孩子抱出了公园。媛媛年纪小,出了公园兴奋劲过去以后就昏昏欲睡了。谈江野放下轩轩,把媛媛从林蒹怀里接了过来。哄她:“你长大了,舅妈抱不动了,舅舅抱好不好?”

小孩困意上来,还管你谁抱呢?不让她走路就行。哄好了小的,林蒹就牵着轩轩跟他往家走去。小孩累,他俩陪了一下午更累,话也不太想说了,回去的路上两人都静悄悄的。

但林蒹是累的不想讲话,谈江野却是害怕打破这点宁静温暖的时光。夕阳把他们两大两小的影子拉得细长,只看影子,他们简直像个幸福的四口之家。

只是这段路终究还是太短,没一会就走到了头。回到家门口,谈江野不得不跟她说再见。带着俩小孩上了楼。

林蒹回家后,家里长辈们已经开始聊别的话题了,她只管端茶续水就好。心里不由庆幸跟谈江野出去消磨了半下午。躲过一劫。

可想到谈江野,难免又想起他说的岑楼爸妈的情况。岑楼对他妈的敌意明显至极,她不知道他童年到底遭遇过什么,以至于二十多年都不能和解。林蒹心里暗叹了口气,想到岑楼之前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因为他母亲的缘故,岑楼对她的职业说不定不太满意。

等回了盐港,还是得找时间跟他好好聊聊这事。

第52章狗子的反击战打响了

林蒹离婚的第一个春节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虽然年三十那天她跟谈江野俩一起带着孩子回来,被家里人看到,惹得两家父母又盘问了半天他们的关系。但都被他们用糊弄大法给敷衍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终于熬到了回盐港的日子,林蒹松了口气。而谈江野心情则有些复杂。虽然回盐港以后不用再应付父母,但林蒹跟岑楼距离又近了,这让他很苦恼。最可气的是,岑楼那个心机男提前约好了要接站,林蒹怕岑楼误会,连回程也没跟他买一趟车。

谈江野躺在卧铺上,单手枕在脑后,听着旁边床大哥的呼噜声怎么都睡不着。人是一定要追回来的,虽然办法还没有想到。见机行事吧,就像做生意,一开始也不能预料到以后所有的状况,但做什么事,事先定好目标再为之努力,结果总不会太差。他自我开导。

刚过完年,工厂还没开始忙。谈江野就跟林蒹商量趁这个时候把财务外包的事个了结了,林蒹也是这个意思。他俩一起联系了几家备选,最后敲定了一家靠谱的会计公司。真移交财务的时候才发现,工作量比他俩想的都大。人家毕竟是专业的,工作交接的时候还顺便指出了一些问题,林蒹听着心里庆幸他们人找得早,不然以后企业做大,财务这块还混乱着就麻烦了。

所幸她虽然不够专业,但有个当了几十年会计的妈妈远程指导,各种票据保留得齐全,这时候也派上了用场。

还好虽然有三间公司,但其中两间成立时间不到半年,帐梳理起来不太费劲。剩下那间最早成立的有个三四年历史了,理旧账还颇费了一番功夫。后面几天都在理旧账。

不过这其中还有谈江野在背后推波助澜,刚开始人家财务的意思是早期的规模小,帐没那么要紧,把近两年的弄清楚就好。可谈江野否定了:“事情都开始做了,干脆就全部做好。留个尾巴没意思。”

林蒹觉得他这话没毛病,虽然让她和财务的工作量骤增,但一次性根除隐患也是个一劳永逸的好事。她不知道的是,谈江野这么说其实是有他自己的小九九。

盐港作为改开前沿阵地,接受西方风潮影响比内地要深,年轻人暗暗掀起了过洋节的风潮。虽然规模还很小,但谈江野已经打听到了二月十四号有个什么“情人节”,今年刚好是工作日。林蒹被财务交接的事绊着多半不会跟岑楼约会,他虽然不能大张旗鼓地订花搞浪漫,但这天跟她一起共进晚餐应该还是可行的。

谈江野暗地里准备了几天,连吃饭的地方都订好了。可到了情人节这天晚上,他们六点多收工后,林蒹却急着告辞。

谈江野心道不好,还是强行拦了一把:“你要去哪?你们忙活几天了也该放松一下,我都订好位置了。”他说了个林蒹称赞过的餐厅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也不早说,我都跟人约好了。”林蒹有点为难,看看人家会计公司的财务妹子,跟谈江野说,“不然你们两个去吃吧,下次我请客,大家再一起吃个饭。我要迟到了,先走了。”她说着看了看时间,拎着包就急匆匆地走了。

谈江野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不气恼是不可能能的。可人家岑楼才是她的正牌男友,他连个生气的立场都没有。他这么一看,倒是让财务妹子看出点端倪来。识趣地询问他:“既然少了个人,要不饭就留到下次人齐了再吃吧?”

谈江野回神,问她:“你晚上有安排没?”

姑娘摇头。

“反正都订好地方了,干嘛不吃。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就叫同事或者朋友出来一起。”谈江野想着,要真的不吃,林蒹反而起疑,干脆大方到底。

财务妹子是个会看眼色的人,也没敢敲诈客户,就叫了一位先前跟她一起来给他们梳理账目的同事。坐着谈江野的破旧小货车一路去那家颇有情调的餐厅吃饭了。

林蒹赶到约定地点时已经迟到了一阵,岑楼照例没有半句怨言。只是有些心疼地问她怎么刚过完年工作就这样忙。

“没有,现在厂里闲着呢。就是趁着还没开始忙先把财务这块的工作给分离出去。”林蒹遂将财务外包大致跟他提了提。

岑楼听她说完,问:“就是说以后他那家公司的财务也不归你管了?”眉眼间很有些愉悦的意思。

林蒹看得有趣,碰碰他:“你之前一直吃醋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笑而不语,只团紧了她的手。

林蒹揶揄他:“小气!你办公室那么多女老师我都没意见呢。”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怕他太了解你。”岑楼话只说了一半,但林蒹读懂了他的担忧。对谈江野,他始终保持着危机感。看着岑楼恨不得将她看化了的眼神,林蒹心疼他之余又有那么点隐隐的开心。因为害怕失去,才会有危机感。岑楼对她的感情半点不假。

林蒹高兴完,还是贴心地抱着他胳膊说:“好啦,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提别人可是你自己说的哦。你今天约我出来是要去哪?”

岑楼很享受她小小的撒娇,微笑着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想念我们元旦那天去过那家餐厅的菜。”

林蒹微微一怔,不正是谈江野定位子的餐厅吗?有点巧啊。那是一家西餐厅,装修带点老上海风情,虽然据说菜品都是经过改良的中国口味,不地道,不过口味确实不错。所以生意也好,不定位子就等着排队吧。岑楼不可能让她排队。“你定好位子了?”她问。

岑楼点头,从她的表情里品出了言外之意:“有什么不方便吗?”

林蒹摇头:“那倒没有,就是谈江野今天也定了那里,要请财务公司的人吃饭。一会搞不好要碰上。”

岑楼有点意外,但没有改地方的意思。“那不要紧,我们吃我们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蒹坦陈完小小的顾虑后,见岑楼没有异议,也就高高兴兴挽着他去吃饭了。进去以后岑楼报了预约留的姓名和电话,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的服务生就把他俩领到位置上。刚坐下,林蒹就看到了谈江野,和跟他一桌的两个财务。

谈江野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眼神里流露的惊讶都来不及遮掩。

“我过去打个招呼,毕竟有合作伙伴。”林蒹低声跟岑楼说。

岑楼点点头,不带感情地看了眼谈江野那桌的三个人。他和谈江野之间起码隔着两张桌子,全程只对视过两秒,一个字都没说。但空气里依然有火花的味道。

两位财务也从他们的眉眼官司里看出点门道来。交换了眼神之后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他们三人的来。岑楼长得出色不必说,因为职业的关系,他除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衿贵之外还另有几分文雅的书卷气。而谈江野平日穿着随意,今天不知道怎么外套里穿着的居然是一件质地挺括的黑衬衫。他进店以后嫌热,脱了外套,衣袖随意卷到了手肘之上,领子也敞着两粒扣子。这会正单肘拄着桌沿,侧身望着朝他们走来的林蒹,愣是把板正严肃的衬衫穿出了潇洒肆意的味道。

两个人,截然不同的帅法,看起来都对她们的美女客户有意。两位财务一声不吭却两眼放光,待林蒹走近跟她们打招呼致歉时,她俩望着林蒹的眼神称得上崇拜了。

林蒹出于礼貌打过招呼后就很快回到了自己那桌,见她离开这么一会的功夫,桌上居然多了支酒。服务生正准备替他俩开酒。

“等等。”林蒹赶紧叫停,小声说,“你又不能喝,还点什么酒?”

“不要紧,这款是我们店新推出的果酒,酒精含量几乎为零。”服务生机灵地接话。

“我看看。”林蒹接过来,仔细核对了一下酒精度,确实很低,还不及啤酒,她这才点头,“行吧,但是你也只准喝一点点。”

“听你的。”岑楼浅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服务生开了酒,前菜也很快就上了,两人有说有笑地吃到了甜点时,岑楼说要去方便一下暂时离席,回来时手上却捧了一束火红的玫瑰。周围的服务生应当也是他提前打点过的,他捧着花踏着店里的轻音乐走到她跟前时,一圈服务生在旁边鼓掌,还有周围好事的食客们,也不顾西餐厅讲求安静,跟着一起鼓掌叫好。

林蒹万没想到他还搞了这么一出,当下狠狠感动了一把,同时还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想起要送花给我?”如果没记错,岑楼还是第一次送她玫瑰。

岑楼笑着跟她低语:“因为今天是西方的情人节。我也赶一把风潮。”

林蒹听过这个节日,但是具体日期她完全不知道。岑楼一说她才明白今天这顿烛光晚餐的意趣所在。两人又甜蜜了一阵才结账离开。这时候,谈江野那桌早已离场。

谈江野花心思准备的晚餐让岑楼抢先了,又看着林蒹收下了岑楼的花,再联想到他送得更早的那一束被林蒹分掉的玫瑰,心里顿时又酸又憋气。人家送女朋友花光明正大,他算什么?再想到他和林蒹曾经还有国家盖戳的证,他又忍不住悔恨,但凡当初他能送个花,现在还有他岑楼什么事?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他其实也想过,如果林蒹不提离婚,他俩的关系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捅破。不经历失去,他也未必会像现在一样明确自己的心意。总归闹到这份田地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不过烛光晚餐让岑楼截胡这个“仇”他觉得必须得报。没想到的是,“报仇”的机会来得挺快。情人节过后没几天就是元宵节了。岑楼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邀请林蒹跟他一起参加学校的元宵活动。林蒹也欣然应约。

可还没到晚饭时分,林蒹正糊了一手糯米粉,跟人学包汤圆的时候,谈江野的消息来了。“新订单出了问题,速回。”短短几个字,让林蒹赶紧扔了手里的活。找到电话回了过去。

“怎么回事?”林蒹问。

“客户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我们加工的零件不合格,我检查了是他们给的图纸的尺寸跟合同对不上。到底以哪个为准?”谈江野问,天地良心,他这回真的不是故意打搅林蒹的活动,只是这个单不是他谈的,他完全不清楚情况。

林蒹一听订单出了问题,忙说:“我马上回来,叫大家先别走。”她放下电话,跟岑楼简单解释后就匆匆离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53章竞争卷起来

听到订单出了问题,林蒹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子绷紧了。回公司的路上,她回顾了一下订单,单子是年前谈的,过了个年具体的内容她都有点模糊了。客户给的尺寸图怎么会跟合同的不一样?难道她安排生产的时候没有核对过?

带着一肚子疑问,她一路催着司机快点开,到地方以后风一样冲进了工厂。谈江野就在厂房里等着她,他旁边围着负责加工这批零件的工人,好几个人正拿着图纸在商量对策。

“回来了。”谈江野听到动静抬起头。

林蒹朝他们走过去,把单独的尺寸图跟合同文件里对过后,确实和谈江野说的一样,两份尺寸不一样。虽然有他们没有仔细核对的错,但错误的尺寸图是对方提供的,责任不全在他们。而且最幸运的是,错误的尺寸比合同上的要大,表面处理也比较简单,返工还能补救。

几个工人也是同样的意见。

“我打个电话,我们马上去客户那。”解决方案已经有了,她当机立断,马上去约了对方的主管。然后她,谈江野,还有一位工人师傅,三人一行带着图纸跟合同去了对方公司。林蒹揪着对方提供错误图纸的问题做文章,跟谈江野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工人师傅再适时讲解解决方案,终于谈妥——交期再延长十个工作日,无需补偿。

多了十个工作日,听起来不错,但他们还有其他订单的活要做,时间上并不宽裕。不过事情总算有了转圜的余地,损失可控。从客户公司出来,林蒹他们齐齐松了口气。

“是我的疏忽。这十天”上车后,林蒹首先认错,她除了公司运营之外还要管三家的帐,再加上夜校的学习,精力确实有点跟不上。因此一些必要的审核环节不知不觉中就成了走过场。

“今天中秋,先别忙着反省了。”谈江野问一起来的师傅,“王师傅,你今晚有安排吗?没有的话我们大家一起吃个饭,都是外地人也算是团聚一下。”

“谈总请客那必须没安排!”王师傅乐呵呵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瞄了眼林蒹,故作轻描淡写地问她:“你呢?回学校还是怎么安排?”

“不回了。”林蒹现在哪还有心思去学校跟老师学生搞联欢啊。“这次事情是我的错,我来请客。”赶在谈江野开口前,她伸出食指朝他比了比,“一会不准跟我抢单!”

到了公司,他们招呼还等在工厂里的员工们把搬回来的零件卸下来。然后把能叫上的人都叫齐了,林蒹也跟岑楼打了电话说晚上有事就不过去了。一帮人浩浩荡荡去往公司附近的饭店。那年代每逢年节还不流行下馆子,他们赶到时饭店还有空桌。

公司的人再加上几个个带了男女朋友的,刚好凑够两桌。虽然厂里这帮年轻人都挺能喝,但怕影响第二天上班,林蒹只叫了一件啤酒。酒抬过来,林蒹先起身跟大家敬酒:“第一杯酒是我给大家赔罪,因为我个人失误,要让大伙辛苦几天了。”她说着一扬头喝干了酒。“这十天加班费算双倍,等这笔单子处理完,我挑个周末再请大家好好喝一顿。”

她话音刚落,员工就开始鼓掌叫好。林蒹又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顺便把谈江野的满上了:“今天正好是元宵佳节,第二杯就祝大伙节日快乐,心想事成。”她倒酒的时候谈江野已经站了起来,等她说完,跟她一起敬了在场的所有员工。

林蒹还要给自己倒第三杯,被谈江野拦住了,酒倒给了自己:“一共就一件啤酒你别借着敬酒偷摸多喝啊!”他嘻嘻哈哈地笑着举起酒杯,朝那几个带了对象过来的员工招招手,喊他们举杯:“这杯我来,就祝你们这些有对象爱情美满早日修成正果吧!”喝完又指着其他单身的说,“剩下的加油,努力向他们看齐!”

他把气氛带了起来,有人就笑着问他:“谈总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来啊?”

谈江野哈哈笑着:“我也努力!”说着,视线似有似无地往林蒹脸上飘了一下。等林蒹看过去,他已经在招呼大家吃菜了。

这家饭店挨着工业园,菜品量大,口味也不错。因为是元宵节,每桌还送了一盆甜酒汤圆。一群来自异乡来举目无亲的年轻人,虽然无法与家人团聚,但在这间不起眼的饭店里欢聚一堂,也足以叫人暂且忘掉漂泊的孤独。

这顿晚饭谈江野尤为满意。本来林蒹说晚上要跟岑楼一起过节时,他虽然早有预料,但心里已经无比失落。没想到峰回路转,虽然不是二人世界,但鉴于他俩目前的关系,能一起过节他就已经十分满足。甚至还隐隐觉得这说不定是老天给他的一点暗示,他再坚持下去,总会看到希望。

元宵节尝到了甜头,谈江野忍不住开始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天午休时他又想起这事,就开始翻日历。小陈这个资格最老的员工已经成了他的半个秘书,刚好进来跟他汇报点事,看到他盯着日历就随口问了句他看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头也没抬:“我看看最近还有什么节日。”

小陈想了想:“清明节算吗?”

算你x个头!谈江野一腔热情瞬间被浇灭,放下日历不再动不靠谱的脑筋。问小陈:“你要说什么?”

“去四川出差的安排,我查了路线,五天时间太赶。”小陈在他对面坐下,跟他研究起下一次出差的事。

林蒹坐在一旁休息,看着小陈若有所思。

小陈一走,谈江野就过去敲了敲她桌子。“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的工作方法是不是有问题。”林蒹说,“现在公司大了,事多了人也多了,我还像以前那样亲力亲为不是办法。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要捅出元宵那天的篓子。还是应该制定一套靠谱的流程。”

谈江野点点头,又提醒她:“我们毕竟一直是野路子,你要搞什么规定也悠着点,慢慢来,别想一口吃个胖子。”

“嗯,我拟好了肯定会先跟你商量。”林蒹说。

谈江野又是点头,继而端详了她一会后调侃道:“又是拟章程,读书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喜好呢?这回不搞一言堂了?”

林蒹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是在说两人离婚前她拟的那些东西,当时写的时候情绪激愤,现在时间过去还不到一年,再提起来已经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是我们俩的事,我什么时候独断专行过?”她白了谈江野一眼,又说,“当时我也没搞一言堂吧,不是给你提意见的机会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耸耸肩:“我说的你那会听吗?”

林蒹看他:“彼此彼此。”说完两人都笑了。没想到每天吵得不可开交的日子现在已经可以轻松提起。林蒹有些欣慰,觉得谈江野终于迈过去了。

可谈江野笑却是因为他已经摸清楚怎么跟林蒹好好相处以及减少她跟岑楼约会的次数的方法了。

工学院理学院办公室,岑楼来到系主任办公桌前。“何主任,您找我?”

“小岑啊,坐吧。”系主任请他坐下后,端起来手边的茶杯,“叫你来是想跟你聊聊今年凭职称的事。你的材料非常优秀,很有希望成为本校目前为止最年轻的副教授。要是评上了,我们理学院也跟着沾光。”

岑楼微笑着听着,谦虚道:“您谬赞了。叫我来肯定不止是要夸我吧?”

系主任扶了扶眼镜:“是这样,最近不是进行第一轮公示了吗?我们接到了匿名举报信,说你师德有问题,公然搞师生恋。当然,我了解过情况,你女朋友是成大班的,理论上不存在师德的问题。不过枪打出头鸟,优秀的人也容易被人嫉妒。其他方面找不到漏洞,他们就会揪着私德不放。我很担心啊。”

“主任的意思是?”岑楼直接抛出疑问。

“我的意思是,评职称这段时间你最好懂得避嫌,其他事情等评上再说。”系主任说着看他还一脸不开窍的样子,干脆更加坦白了说,“你们这段时间不要来往太密切,至少在学校里,不要让人看到你跟她有什么亲密举动。像元宵节带人过来参加学校的活动就更加不要搞了。你这次能不能评上副教授也就是一年的事。忍一忍,嗯?”

岑楼表情还很平和,讲的话却带刺:“主任这意思是让我搞地下情?”

“不要说那么难听。”系主任眉头一皱,“这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也就为了你们的将来着想。我相信懂事的姑娘肯定能理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摘了眼镜,低头擦了擦镜片又戴上:“她肯定能理解,但是我不想她受这个委屈。”

“怎么能叫受委屈呢?我知道你们还在热恋期。但是我又不是要棒打鸳鸯,不过是叫你这段时间先不要给人抓到把柄。”

“谢谢主任关心。”岑楼由衷地说,“但我问心无愧。我们是在她入校之前认识的,确定关系以后也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我从未利用职务之便给她透题。约会也基本上都安排在校外。如果这样还能影响我评职称,我想不通。”

“你啊!”系主任伸出食指朝他点了点,又摇头道,“还是太年轻了。我也想不通,一个成大班的,能有多优秀值得你这样冒险?”

“不是冒险,只是事情有轻重缓急。”岑楼说,“副教授我早晚能评上,可人错过了就没有机会了。”

第54章戏言万一我破产了,你可得养我

岑楼回到宿舍,从抽屉最深处找出来一个带锁的小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张发黄的旧照片。年幼的他被母亲抱在怀里,笑得十分灿烂。

这张照片是家里唯一一张他和母亲的合影。父母离婚后,大部分合影都被父亲烧了,这一张还是他趁乱偷偷保存下来的。照片上的母亲很年轻,灿烂地笑着,亲密地贴着他的小脸,仿佛抱着心肝宝贝。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没过两年,她会那么决然地抛弃她此时还宝贝着的孩子。

岑楼从盒子里拿出照片,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照片上的人。他还隐约记得母亲十分爱笑,也很喜欢陪他玩耍,他也很粘母亲。可父母离婚后,他的世界一夜间天翻地覆。父亲本就严格冷漠的性格变本加厉,叫人畏惧。大约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肆意哭闹过。并且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如何讨好大人。再加上成绩优异,至少每次拿第一的时候父亲能稍微给点好脸色。

再后来,父亲跟陌生的阿姨组建家庭,有了弟弟妹妹,他则被爷爷奶奶接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放下照片,重新锁上盒子。把过去的记忆也一同锁住,不再回想那段人生中最无助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光。

他摘下眼镜,喝了口水。他每次不安的时候才会主动去揭开这段回忆,为了提醒自己,当年年幼无助的时候他都靠自己过得很好,现在他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能更好地处理眼前的问题才对。

爱上林蒹绝对是个意外。他曾经以为自己应该讨厌这一类性格与母亲相似的女人。可事与愿违,他和林蒹相处越久就越是沉迷。他一直觉得自己可以轻松地掌控所有的事,升学,升职,处理同事关系,他一直游刃有余。直到遇到林蒹,头一个他主动亲近但又无法掌控的人,她爱他,却不愿听他的话。就像他的妈妈。

特别是最近,林蒹工作可能太忙,又或者他们过了热恋期,粘度没有刚开始那么高了。林蒹时不时翘课不说,让他尤为不安的是,他们约会的次数也断崖式下跌,一问就是她要加班。

林蒹工作确实忙,忙到偶尔还要翘课。所以她接到岑楼系主任电话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吓了一跳:工学院管理这么严格的吗?只是翘了两节课就能惊动系主任了?

一聊才知道,原来是为了岑楼评职称的事而来。为了岑楼能顺利评上副教授,系主任想叫她和岑楼低调些。老头像是怕她会不答应,态度极好,讲话委婉得像邻居家慈眉善目的老大爷。

“没问题的,您放心好了!我肯定支持他,一定注意影响不叫人抓到他把柄!”林蒹满口答应。

系主任看她回答得一点不勉强这才安心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林蒹愣了好几秒,又把她的授课老师的职称和大概年龄挨个回想了一下。末了,难免低呼了一声。这要是评上了,岑楼就是不到三十的副教授,也太厉害了吧!她一下子激动了。

岑楼好厉害!能被这样的人喜欢,她也好厉害!她一个人闷在办公室傻笑了半分钟,又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又灌了两杯茶才压住嘚瑟的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到两人下次见面的时候,林蒹想起这事就忍不住小跑着冲到他跟前,抓着他的胳膊又蹦又跳,小声欢叫着:“岑楼!听说你要评副教授了?你好厉害啊!”

岑楼自己并没有太多感觉,不过是条件符合就上报了而已。但是看到林蒹亮晶晶的笑容他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还好,只是报上去了,能不能评下来还不一定。”他说着想了想,问,“系主任找你了?”

“嗯,”林蒹点点头,忽然发现她两只手都搂着他胳膊,就感觉放开,“今天太激动,忘了。”她吐了吐舌头。

岑楼摸了一下她的脸:“别听他的,你是我女朋友,想怎样都可以。”

林蒹狂摇头:“那不行,人言可畏。我们要以防万一。”

岑楼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就问她:“你呢?最近翘了几节课,在忙些什么?”

“我们公司生产了一个小配件,卖得特别好。而且是个标准品,现在准备扩产,在申请贷款呢,你都不知道,每个环节审查都特别严,可把我烦死了。”林蒹说。

“贷款?”岑楼蹙眉,警觉地问,“跟谁贷?”

“当然跟银行嘛。”林蒹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我们是正经公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为什么要贷款?流动资金不够?”岑楼追问。

林蒹看他似乎很想了解,又难得有他不懂的事,讲解欲顿时上来了。“别担心,借鸡下蛋是正常情况。我们那个小配件不是卖得很好嘛,但是也不算很难做,要竞争就得让利。工业原材料买起来跟消费品类似,不同批量对应不同价格。我们按大批量定原材料,平摊下来成本就低了,跟客户谈的时候可以让利更多,单子也好谈。不过大量订原材料肯定要钱的嘛。”

她说着,看岑楼不语,表情也有点绷着,就放软了语气安抚他:“真的没事,我保证!以我们现在的质量和价格,产品在市场上还是很有优势的。只要出货正常,回款正常,很快就能还上!而且我们不像那些做设备,要验收个一年半载的才开始结尾款。我们卖小配件都要求□□,基本不给赊账的。”

“那如果出货不正常,回款不正常呢?你打算怎么办?”岑楼问。

林蒹想想说:“那就再找其他客户,那个小配件是易损品,几年一换的,需求量大。回款嘛,客户经营状况好的话基本没问题,不太好的时候多磨一磨多少总能吐出来些。”

“那万一你的大客户出了问题,拖欠货款呢?”岑楼今天跟吃错了药一样锲而不舍。

林蒹有点疑惑地看看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如果有你说的这种情况,那我就自认倒霉吧,实在撑不住只能遣散员工变卖设备,努力还账伺机东山再起。”虽然带着开玩笑的意思,但岑楼看得出她身上有股不服输的劲头。

他没有继续逼问了,只是像往常一样微笑着说:“你还漏说了一条退路。”

林蒹:?

岑楼指了指自己。

林蒹笑嘻嘻地开玩笑道:“那你更要好好评职称了,万一我破产了,你可得养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点头,这时候预备铃响起,林蒹一惊,边跑边跟他挥手:“晚上是微机实验课,先不聊了!”

岑楼原地站着,看着她进了科教楼,教学楼的灯光倒映在他的镜片上,叫人不透镜片后的人想什么。

计算机这时候还是个新鲜东西,林蒹之前只在电视里见外语片里白皮老外用过。刚上微机课的时候新鲜得不行。再加上进微机教室还得换鞋,穿鞋套,这些“仪式”让机房里的计算机们显得高贵又脆弱,好多同学第一次开机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娇贵玩意给弄坏了。

林蒹倒是很有兴趣。她记得有个展销会上看过一段路线,是西方一家大企业的生产现场。里面就有用计算机来控制机械臂生产的画面。工厂干净整洁工人也不多,跟她所熟悉的工厂相比,先进得仿佛不在同一个世界。她当时就特别羡慕,还跟谈江野感叹说,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发展到他们这样的水平。

而且她打听过,工学院有微机课,可成大的以往都没有上机实验的机会,就是学学理论。没想到轮到她们年级开微机课的时候,教学政策一变,他们成大的也安排了上机实验。虽然只看书的时候那些英文的命令和符号记得她脑袋爆炸,但上手实战过以后熟得很快,虽然现在接触到的还是些切换目录,打开文件夹,或者批量复制删除之类的简单的命令练习,但林蒹乐在其中,每次只恨上机课时间太短。

这天上完课,林蒹意犹未尽,就跟老师打听了一下计算机的价格,琢磨着要不自己买一台得了。

“起码一万多一台,你买了干啥?”微机老师被她的豪横的口气吓了一跳。

林蒹把她看到的外国工厂的模样给老师描述了一遍,说:“上机时间还是太少了,我就是想多了解一点。说不定以后能用上呢。”

“这么回事啊。”微机老师了然,“你们当老板的有钱,想买当然没问题。不过我看现在小企业多半还用不上,你要是真想用到生产中,不如看看单片机,还有plc。你看国外那种很灵活的机械臂啊,那就是多轴控制系统,就要用plc。”

林蒹忙问:“这个‘单片机’和‘plc’我们会学吗?”

“单片机有理论课。plc暂时没有,太偏应用了,学校还没有购入设备。”老师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谢过老师,暗自记下了这些名词,心里隐约有了想法。

第55章牵制只想耍流氓不想负责

元宵节的小插曲给了谈江野一点灵感。林蒹现在跟岑楼确定了关系,他再怎么示好都是媚眼抛给瞎子看,还不如多在工作上下功夫。他由此,一改年前对林蒹名下公司的业务完全不插手,只顾着扩张录像带生意的态度,开始有意控制出差的频率。并且留在盐港的时间里,还会主动跟林蒹讨论公司拓展业务的事。

这次贷款囤原料来压低产品成本就是他的主意。

谈江野今年对零件加工这块明显上心了很多,他在外跑业务的时候也会帮林蒹去探探同行以及产业链上下游企业的情况。技术层面的谈江野看不太懂,但是市场他熟。这两年经济发展加速,原料价格只涨不跌,大量订货不但能压低成本,还能在一段时间内控制物料价格波动对生产的影响。

林蒹原本对这种做法还有疑虑,怕打价格牌影响以后产品的定位。虽然现在做的东西还是产业链里无足重轻的一环,但她不想一辈子都在低端产品这打转。

“我觉得你操心这个问题有点太早了吧。”谈江野歪坐在椅子上,手里把一支圆珠笔转出了花来,“你就说我们现在生产的小配件跟高端有什么关系吧?还不赶紧趁现在竞争对手不太多占领市场,以后就是做得再精细没人买又有什么用?”

林蒹想想也是,她上学以后通过学校的资源了解到了很多国外的先进产品,虽然心生向往,然而回到现实,别说高昂的研发成本她这种小企业负担不起,就说目前国内外生产工艺的差距,哪怕是想一模一样的仿制都难。

还是得脚踏实地,先打赢价格战占领市场再图产品升级。

定下方案,他俩就开始了申请贷款之路。资金流,盈利状况,产品类型,甚至解决就业岗位多少都是考量因素。所幸盐港作为改开前沿,国家政策要扶持民营经济,私企申请贷款的门槛和手续都比内地少。但饶是如此,为了跑这个贷款林蒹跟谈江野两人都瘦了一圈。

林蒹忙于工作,再加上岑楼系主任有过交代,她跟岑楼除了上课的时候在学校见面能说会话,整整一个月,他们竟然没有约过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此期间,工学院评职称的申报名单首轮公示结果已经出来了。岑楼的名字赫然在列。只要再等半个月通过第二轮公示,就可以正式上报省教育厅,等待评审了。

林蒹自系主任跟她打过电话之后,她就偶尔会跟系主任联系,岑楼通过首轮公示就是系主任告诉她的,老头本来还觉得林蒹高攀了爱将,但通话几次后现在这个姑娘学历不行但懂事识大体,讲话也得体,对她的印象分高了不少。跟她讲话都亲切了许多。

然而这天下午,林蒹正在跟员工一起清点新到的原料时,系主任的电话却又来了。说是岑楼找他问结婚开证明的事,他以为他俩阴奉阳违,非要在节骨眼上作怪,讲话的语气都有点不太好。林蒹也吓了一跳,忙说:“没有的事,我父母那边都还没说呢,怎么会要结婚!”

安抚完系主任,林蒹决定暂时翘了工作去找岑楼。她清楚岑楼的课程安排,给岑楼打了电话把他约到了学校外面。

“你怎么回事?何主任说你找他问结婚怎么开证明?”林蒹这段时间工作忙得很,以前一直特别体贴的岑楼却突然开始作妖,她心里除了疑问还有点烦躁,一开口声音不觉就带了点火气,也顾不上遮掩系主任私下里找她的事。不过说完她自己听了也觉得太呛了点,又赶紧解释:“太突然了,吓了我一跳!”

岑楼一点不气,微笑着低头勾住她的手指,又抬起头来:“你终于肯约我了。”

嗯?林蒹愣了愣,看向岑楼,嘴里不自觉地“啊?”了一声。

“我不找系主任,你能主动约我吗?”岑楼说着,还委屈上了,“一个月了,我想约你,你说忙走不开,可就连在学校见面你都是讲两句就跑,好像生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那是为了你好呀!要是被小人抓到把柄怎么办?”林蒹说。

“真的不是因为你觉得我到手了不值得珍惜,所以只管工作就不理我了?”岑楼控诉。

林蒹听着这话怎么不对劲,抬眼捉到了他眼尾藏着的笑意,这次反应过来岑楼这是在逗自己呢。她捶了他一下,继而想想又觉得不对。一手撑住岑楼胸口把他推远了点:“你是故意的?找系主任说什么结婚的事,吓得他来找我,吃定了我肯定会急着约你?”她说完,看着岑楼没有否认,顿时哭笑不得,“我是真的在忙,又不是故意不跟你出去。你搞这事干嘛?你不像是这么幼稚的人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楼笑容淡了去:“那你生我气了吗?”

……林蒹看着他,刚来的时候她心里是有火气,但看到他那张脸,真的很难继续生气。“也还不至于。”她嘀咕着。

“看来有气。”岑楼笑了笑,“贸然打扰你工作是我不好,可是我实在是太不安了。”

林蒹没想到会听到这个,要知道无论是谁来看,她和岑楼这段关系,高攀的人可都是她。没想到她心里安定得很,倒是岑楼这个被人高攀的居然会不安。她看向岑楼,他脸上确实有少许担忧之色。

“我知道你工作忙,可是我一想到你的工作是跟一个特别了解你而且喜欢你的人在一起我就没办法不在意。”岑楼苦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撑住了额头,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只要几天见不到你,这种心情我真的没办法控制。对不起。”

所以他迂回半天搞了这么一出就是因为吃醋?林蒹代入自己想了一下,心里确实多少会有点膈应。

这么一想不但马上原谅的岑楼,还觉得有些抱歉。岑楼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她却没有办法给予他相应的回报——她原先以为财务外包,跟谈江野在工作上就没太多牵扯了。没想到谈江野今年对她这边的业务线也有了兴趣,且承担了许多需要出差的工作。更别说她名下的公司谈江野也占了部分股份,本来就有决策权。她不可能像岑楼希望的那样跟谈江野各干各的,互不相干。

既然岑楼的反常是因为两人互动太少,一整个月都没有约过,那她就辛苦一下,有时间就多陪陪他?

她承诺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一个月都约不了一次,岑楼终于高兴了些。又跟她说:“其实我去问主任打证明的事,也不全是为了让你出来。”

“那是?”林蒹问。

“当然是为了以后考虑。既然是早晚的事,先问问情况以后需要打证明的时候就不慌了。”岑楼温柔地看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早晚的事……你是说结婚?怎么突然说这个,太突然了。”林蒹捂了一下脸,有点慌。

岑楼看着她,微微蹙眉,半开玩笑地说:“林蒹,毛主席可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你不会是只想耍流氓不想负责吧?”

“什么呀!我怎么会只想……”林蒹说不出口那三个字,就拧了岑楼一把,“你想什么呢,我这不是还没做好准备吗?”

岑楼拉着她的胳膊一把把人给带进怀里,圈着她的腰,嘴唇摩挲着她的头发:“那从现在起可以开始准备了。我们在一起都半年了,你是不是可以考虑先给我个名分?在你父母那给我报备一下?”

自古都把女人比作温柔乡,可林蒹被岑楼圈在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气息,一瞬间居然也有种身在温柔乡的感觉。好像在他怀里商场上的风风雨雨都不重要了,她只想沉迷于此。“嗯,我都不记得这么久了,今天回去就跟我爸妈说。”

岑楼闻言笑了,稍稍松开了她一点,低头在她脸侧吻了两下,后边那一吻几乎落在她嘴角。林蒹推了他一下,嗔道:“大白天的,注意点影响。”

“可晚上我也见不到你啊。”岑楼眼神缠绵,声音里都带着甜。

她只是说把他俩的关系向父母公开一下,他怎么就能乐成这样?“这就高兴了?你也太好哄了吧。”林蒹捧着他的脸说。“跟我结婚人家都要觉得是我高攀了,你什么好处没有,你还这么开心?”

“谁说没有?”岑楼又把她抱紧了,“我很快就能有个家了,还不值得开心吗?”他在她耳边感叹。

林蒹虽然压根还没想过结婚的事,但听岑楼的向往有感慨的语气,再想到他家里的情况,心里难免又酸又软,由着他抱着自己耳鬓厮磨了好一会,才稍稍推开:“也不会很快,起码要等我空闲下来,也等你评上副教授。”她打听过审核流程,岑楼就算顺利评上也是今年年底的事了。

“嗯?这是交换条件吗?”岑楼问,“我评上副教授,你答应结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推了他一把:“只是必要条件,你别得寸进尺。”

岑楼笑得很是开心:“嗯,看来我教的不错。”

直到两人分开,林蒹人都快到工业园了,这才想起来她叫岑楼出来不过是想问问他怎么不好好准备评职称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怎么说到后来就发展成谈婚论嫁了?她现在重心都放在公司经营上,压根不想分神去搞结婚的事。更何况她有过一次荒唐的婚姻,如今年岁渐长,考虑的问题更多,再结婚无论如何都得慎重了。

林蒹忽然觉得自己需要静静,以后再不能被岑楼牵着鼻子走了。

第56章分歧岑楼是在刻意回避问题

当晚,林蒹遵照承诺,给爸妈打电话时说了自己交了新男友。和她预想的一样,即使他们都没见到人,单听了岑楼的基本情况就满意得不行。林慧芳还叫她寄张照片过来,说她想看看未来女婿的模样。

林蒹赶紧把哥哥拉出来挡着:“八字没一撇呢就喊女婿,照片你找哥哥要,他跟哥哥是大学同学,我哥那肯定有。”她说完就借口还有事要忙,挂断了电话,把老爸老妈交给哥哥去应付。

离家远还是有点好处,林蒹感觉如果他们在一个城市,她父母能亲眼见到岑楼,估计这会已经要压着她去领证了。

林蒹吁了口气,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岑楼温柔,优秀,人品长相工作都无可挑剔,按理说应该是非常理想的结婚对象。可她却迟迟没有告诉父母这段恋情。除去女性的矜持之外,恐怕还是潜意识里一直在担心她和岑楼两人的差距不是一纸婚书可以弥补。

意识到这点,接下来的几次约会林蒹都有意识地跟岑楼聊工作,可岑楼带歪话题的本领一绝,每次明明是想问他对自己工作的态度,但总是没讲两句就开始跑题,最后回想起来,除却跟他卿卿我我,什么实质性的话都没聊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可否认,当时甜蜜是真的甜蜜,被他哄得上头的时候也恨不得一直跟他腻在一起。可她终究是个混了好几年社会的生意人,察言观色虽然不如岑楼这样的天才,但也算是基本技能。两人见面时岑楼能用柔情蜜意糊弄她,但她过后只要稍微回想,就知道岑楼是在刻意回避问题。

这让林蒹很难不想到年前他朋友的生日聚会。虽然那件事在她这已经翻篇了,可当时的记忆可没有消除。回想起岑楼当时的态度以及最近约会的情形。林蒹琢磨着岑楼只怕是一心想叫她继续提升学历挤进他的圈子。

可是在林蒹原本的计划里,她暂时只打算读完成大。岑楼说的升本未来有时间和精力她可以试试,但再深造就不必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一路轻轻松松读到博士。林蒹觉得她有那个精力去跟文凭死磕,还不如多谈几单生意,把公司的规模再扩大一些。

为了避免话题再被岑楼带歪,林蒹跟他再次约会前,愣是跟准备和客户谈判时一样,做足了功课。于是这一次,她顺利地赶在岑楼带跑话题前开诚布公地说了自己的规划。

“我听向老师说现在学校有个‘校企合作’的模式,企业提供场地和设备,学校提供技术,国家还给项目经费。企业省了研发成本,学校省了场地和设备的钱,还能给学生提供实践机会。一箭三雕哇!我那个小公司按照现在发展情况,保守估计最晚明年年底,公司的盈利就能翻倍。我想争取三年内达到能跟学校搞合作的标准。”等上菜的时候,林蒹拎起茶壶给岑楼续茶,十分诚恳地坦白:“我真的没办法兼顾工作跟学业,能安安稳稳把成大的文凭拿到我就满足了。”

岑楼托了一下她手腕,从她手里接过沉重的黄铜茶壶:“我自己来。”

林蒹看了眼岑楼,感觉他会要跑题,又接着说:“我近三年的规划大概就这样。你觉得怎么样?”

岑楼给自己续完茶又给她也续上了。放下茶壶后才抬起眼帘,正视着她,问:“那我呢?你未来的规划里我在哪里?”

林蒹眨眨眼睛:“你还在学校呀,三年以后肯定是评上副教授可以准备向教授冲击了。”她说着见岑楼只看着她不回话,便问,“你说的不是这个?那是婚房?我听说市里明年又要出一批商品房,到时候挑个我们俩上班都方便的就行。”

听她这么说,岑楼嘴角才有了点笑意。“哪能叫女孩子买房。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穷。”他俩说话的时候已经上了两道菜,岑楼一边给她布菜一边说:“你可以听听我的规划。你先读完夜校,然后再加一年全日制的专升本。研究生不急着来,备考一年两年都随你喜欢。具体专业也可以以后再商量。等读完研,是留校还是去做其他工作都可以再商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

林蒹话没说完,他就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急,我知道你惦记着你公司。不过你知道职业经理人吧?公司的事可以交给经理人打理,这样你工作和学习两不耽误。”

“噗,你逗我呢,就我那小公司还请得起职业经理人?”林蒹笑出声,可看岑楼的表情却不是在信口开河。她狐疑地看向岑楼。

岑楼微微一笑:“我能跟你说,当然是有把握。只要你点头,我可以找人入股你的公司,不但能注入大笔资金还会有经理人来帮你打理。”

“你说的人,不会就是你母亲吧?”林蒹看着他笃定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不想见你妈吗?现在关系修复了?”岑楼跟她稍微提过他父母如今的状况,虽然他还不知道林蒹已经先一步从谈江野那得知了。

岑楼莞尔,算是默认了。

林蒹低头想了想,问他:“说来说去,你心里还是觉得我现在的工作上不了台面吧?觉得我是个没文化的暴发户,不给提升一下学历包装包装,都拿不出手。”

“当然不是!”岑楼敛了笑,严肃道,“我从没有看轻过你。我只是,不想你再身陷险境,而我除了事后庆幸有人救了你,在医院给你喂几口粥塞几块苹果以外什么都做不了。”他说着声音都有点激动。

林蒹怔愣,原来是这样吗?从她遭人下药那次之后他就开始有此打算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可以说那次是意外,可是酒局上的糟烂事我也多少听过一点。你在商场搏杀一天,我就担心一天。只要你平安,我没有什么不能和解的。”他握住林蒹的手,把剩下的话说了。

林蒹一听就明白了,岑楼大约是为了她主动向他母亲示好了。想到几个月前他接到他母亲信件的态度,再到如今主动低头,她心里也难免有所触动。然而今天她有备而来,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掉进他的温柔陷阱,此刻尚且清醒的理智也在告诉她,岑楼此举虽说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可又何尝不是想诱导她去走他铺好的路呢?

“有大老板愿意入股,提供资金和管理人员跟技术确实是挺难得的机会。”林蒹拿出了谈判的款,“可是能提供这么多援助股份肯定要占大头。再加上公司里谁出钱谁讲话管用,等于是变相让渡了我的决策权。”

她摇摇头,看着岑楼,态度坚定:“商场如战场,退一步就是缴械投降。我欢迎大老板投资,不管是谁。但前提是,不能左右公司决策。”

岑楼眉头一动,很快又舒展开来,轻“嗯”了一声后,替她打开了炖汤的陶瓷盅盖子:“罗汉果瘦肉汤,清火润肺,放了半天现在应该不烫了,再放就该凉了。”

林蒹这次没有被他带跑题,在岑楼给她盛汤的时候斩钉截铁地说:“你也不用拐弯抹角地来劝我了,别的都好说,只有这个事没得商量。我不反对提升学历,但是绝不会因此放弃现在的工作。”

那个靠走量来压成本迅速占领市场的策略已经起到了效果,她刚尝到甜头,正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此时就像初入丛林的年轻的豹子,刚刚尝到厮杀的快感,怎么可能就此罢手?

两人意见不一致,林蒹公司又还有事等着处理,一顿饭吃到半路就不欢而散。

岑楼不能理解她的野心,她也不能理解岑楼反对她经商的决心。

回去的路上,林蒹回想起两人当初的甜蜜,难免恍惚。

她不得不承认,他俩之间确实有一条由学识,工作,以及成长轨迹等种种不同造成的沟壑,热恋时靠着爱情的甜美可以暂时填平它,可当他们想携手,需要共同面对未来的时候,这条沟壑就会显示出它真实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知道他们那些高学历人才看不上她这类人,觉得充其量是个暴发户,毫无学识,不过是占了改开的天时地利有了点小钱。

她以前觉得岑楼是个例外,现在看来,他只是觉得她可调、教。

岑楼智商远高于平均水准,性格理智冷静,绝大多数事情都能一眼找准最优解。这样的先天条件也铸就了他的自信。他笃信自己的决定不会有错,只是碍于恋人的关系他不能直接否认她所以他才采用迂回战术,想靠着柔情蜜意软化她的态度,将她未来的人生轨迹“掰正”。

更叫她头疼的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察觉到岑楼这个人温柔归温柔,可意志坚定,对自己认准的事还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劲。林蒹没有把握说服他,只能先对他进行冷处理。

虽然恋情有点波折,可事业运却一路上扬。市面上钢材供不应求,导致他们生产小配件的原材料价格也有所增长。但因为他们涨价前大批量采购了原材料,如今生产成本也没有受太多影响,厂里生产也还算平稳。再加上今年谈江野也开始帮着跑市场,他们公司如今产品销路好得很,目前只是受产能限制。

但林蒹暂时不急着扩建生产线,她趁着厂里效益好开始推行新的管理机制和奖励机制。她不再跟小作坊时期一样事事亲力亲为,而是提拔了几个老员工作为不同环节的管理人,她只对这几个人负责。

到了第二季度末尾,公司就在小圈子里有了点名气。偶尔也有产业链上下游公司的人过来参观。

只是林蒹没想到,她很快就接到了一家大公司的拜访预约。林蒹接过助理的单子,把公司名称看了又看,只以为是自己眼花。虽然公司发展得好,可体量还小得很,林蒹想不出这家大公司过来拜访的目的。

但她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到了约定的时间,她看到访客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原因。来访者是大公司的老板本人,长相十分眼熟,活脱一位成熟版的岑楼。即使五官不及岑楼精致,但轮廓很像,一看就知有血缘关系。

而且,这位老板姓魏,和岑楼的母亲一个姓。

第57章正邪祝大家中秋快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心里有数,这位魏老板能屈尊过来,肯定是岑楼的关系。只是不知道他是过来看人,还是打算入股她的公司。

这些念头在她心里一闪而过,林蒹面上仿佛毫不知情,笑意盈盈又热情万分地将这位大老板迎进公司。

魏老板一进门就对他们工厂的入口批评了起来。他大约是大老板当惯了,即使在别人公司也能跟自己地盘一样指点江山,讲的话还不是太中听。

林蒹倒也能理解,以他们两家公司的量级,魏老板根本无需在意她的想法。而且他们公司入口确实也不太行。进门的地方是一个5x4的开间,小工厂没设什么前台,这个开间就用来卸货装货以及存放员工的自行车等各种杂物,一眼看过去是凌乱了些。

她吃不准魏老板过来的目的,只能暂时将他当成重要客户来接待。不管魏老板讲话多不好听,她反正也不生气,只微笑着给他沏茶上茶点。坐下寒暄了不到一刻,林蒹看他还不说正题,便主动提出要带他去参观厂房。

魏老板欣然应允。

林蒹他们厂房不算大,要是走马观花看下来估计也就几分钟的事。可没想到这位老板看得非常仔细。问的问题也专业,看得出来他肯定是从基层做起的,对生产一线的情况非常熟悉。看到他们的二手进口机床的型号甚至还能猜出机床是从哪里购来的。

林蒹很是意外,对他的态度也越发尊重起来,魏老板再出言批评时,她不再像先前只敷衍地笑笑,而是借机向魏老板讨教了。毕竟跟大老板学习的机会难得,抓住一点是一点。

等参观完生产线,魏老板又去看了他们最近主打的小配件。魏老板问得细致,产品精度,良品率,质检环节以及设备的维护周期。一场接待下来,林蒹仿佛经历了一场随堂测试。所幸她有心将企业做好做大,魏老板问的这些问题她基本都能对答如流,虽然因为工厂整体水平的限制,魏老板对他们产品的精度和质检不算满意。

林蒹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产品定位就决定了它的精度要求,精度再提高,成本只怕要翻倍。我也想做更高端的产品,但是一口吃不成胖子,想要升级还得再好好积累两年。”

“是个明白人。”魏老板从进门到现在,这才露出个赞许的笑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也笑:“那还得感谢您今天好好给我上了一课,让我知道前面的路还长着。”

魏老板哦了一声:“我一进门就挑刺你也不生气?”

“挑挑拣拣的才是买家。这个道理我还是懂。”林蒹说。

魏老板爽朗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说:“你跟我姐姐有几分相似,我想她应该会很欣赏你。”

林蒹眉毛微挑,原来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她还未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动静,听起来应该是谈江野回来了。

魏老板也听到了动静,起身告辞:“我还有事,今天就到此为止,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求之不得。”林蒹笑着跟他握手道别,又将人送出门口。

才出办公室,就迎面撞上了谈江野。

“魏总?”谈江野居然一脸认识魏老板的表情,“您还记得我吗?上次在您公司见过,只是没机会跟您聊聊,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魏老板打量他很快认出来了:“噢,小谈。我记得。可惜今天又不巧,我赶时间。”

“没事,您忙吧,以后有空再聊。”谈江野笑得热情。跟林蒹一起把大老板送到了车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送走了魏老板,林蒹还觉得有点懵。刚开始魏老板挑刺时她以为是为了入股压价,可后来听着似乎又像是纯粹过来帮岑楼他妈看人,态度的变化让她摸不着头绪。更没想到的是谈江野居然还背着自己去找过他?

要知道,即使是为了给公司拉订单,就他们的生意规模谈江野也没必要去找大老板,只跟下面管事的联系就行了。林蒹想着,眯了眯眼睛。

谈江野被她看得发毛,感觉反客为主,问她:“喂,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刚才跟大老板聊得不愉快?”

林蒹反问:“我还没问你呢?你去找魏总干什么?”

谈江野干咳一声,狡辩道:“上次出差刚好路过,就顺路拜访一下。”他说着顿了顿,问林蒹,“我们这种小公司想见魏总约都约不到,他怎么突然上门了?”

“明知故问。”林蒹不耐烦地说,掉头往厂里走。其实她知道人是岑楼给招惹来的,可一想到最近跟岑楼的不愉快她心里就烦得慌。压根不想多提。

谈江野当然知道,刚才多此一问也只是想看看林蒹的反应。现在一看她这个不耐烦的神色,他估摸着她和岑楼多半出点了问题,心里顿时一喜,想来个趁热打铁啊不对,是火上浇油。

“那你怎么这么快就让人走了,不得请吃个晚饭啊?”他跟在林蒹后面问。

林蒹回头,目光不善。

谈江野一看她表情不对,赶忙见好就收主动转移话题:“对了我还没跟你说呢,我那边现在又搞了个新业务。”

见他开始谈工作,林蒹终于有耐心听下去了。谈江野录像带本来就卖得好,考察的时候又发现了游戏机跟游戏卡带这个快速增长的市场,马上找人去谈代售。仅仅试营了一个月,收益就证明了他选择没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彩电也越来越普及,这玩意连上电视机就能玩。我看以后几年都不用愁销路。”谈江野美滋滋地跟她说,“你不是说现在规模小了想再扩张吗?我看了一个厂房,租金不贵,新增的产线可以放在那边。”

林蒹想了想,摇头:“先不要,再投钱万一出点闪失我怕现金流出问题。”

魏老板来转了一趟,她虽然没摸清楚他的来意,但心里总归有些不安,虽然魏老板今天临走前态度还算友好,可如果岑楼真的想要她放弃做生意回学校读书,让他的舅舅出手收购他们公司呢?照理说,岑楼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十分君子,她本不该报以小人之心。可是既然岑楼能不跟她打招呼就引来魏舅舅,谁知道背后还埋着什么意外?生意场上怕就怕万一。

“你为什么担心现金流出问题?跟今天来这个魏总有关?”谈江野跟她太熟了,虽然不清楚细节,但已经从她表情和话语里推测出了个模糊的轮廓。“你们吵架了,姓岑的仗着家里有钱欺负你?”

“没有的事,你别瞎猜。”林蒹一看谈江野眉头皱起,生怕他惹事,赶紧解释,“岑楼不是那样的人。”

“没事你能突然担心现金流?”谈江野追问。

林蒹沉吟片刻,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得去找岑楼把话问清楚。走之前,她诚恳地对谈江野说:“我跟岑楼是出现了一点小分歧,但我会好好解决,不会危及到公司。放心吧。”她说完,先给岑楼去了个电话,一共说了不到三句话就出了门。

谈江野在办公室目睹整个过程,憋屈得挠头,他是担心公司吗?他是在担心她啊!

盐港的六月,天已经很热了。即使到了傍晚气温也没降,只是太阳不如白天那么烤人,在室外待着能舒服一点。岑楼坐在电话亭边的长椅上,长椅被晒了一整天,坐着都烤人。岑楼却仿佛感觉不到。定定地坐在长椅上出神。

刚才,他在办公室一共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二舅的,一个是林蒹的。

“我去她公司看过了,你那女朋友年龄不大,野心不小啊,肯定不会肯让投资人左右她公司。不过嘛,入股不行还有收购这条路,她公司有潜力,就是成立时间短,还太嫩了,就算以后能长成参天大树,但现在还是个树苗,一拗就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要是考虑好了就给我打电话。你妈这么多年第一次求我点事我肯定得给办妥了。”

“不过你想好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这姑娘是个脾气硬的,闹不好就是情人变仇人。你到时候可别来怪舅舅。”

这是二舅的话。

“岑楼,你在学校老地方等我,我找你有事。很急,不见不散!”

这是林蒹的话。

岑楼接完两个电话后,没有去林蒹说的老地方等她,而是在学校里找了个公用电话亭,在电话亭附近那张烫人的长椅上一坐就是半小时,仿佛被焊在那里了一样。

按照理智,他肯定不能同意二舅的方案。摧毁一个人的羽翼,把她捆绑在自己身边,这是变态,不是爱。他当然不能这么对自己爱的人。

可理智背后还藏着另一个声音,它像恶魔一样在他耳边低语:她怎么爱她的事业,你永远不会成为她的第一选择。被抛弃过一次还不够,还想再被抛弃第二次吗?

岑楼本来还能反驳它,林蒹跟他情投意合,根本没理由离开他。可那次谈崩之后,两人连日的冷战让他反驳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难道林蒹跟谈江野之前毫无感情吗?他看未必。可他们领证了三年林蒹要离婚还不是离了?他又凭什么能保证她会一直留在他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确实想将林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他能给她铺一条轻松的坦途,能一辈子精心呵护她。可如果这么做的代价是折断她的羽翼,践踏她过往的努力呢?他真的舍得吗?

岑楼终于站了起来,拨通的舅舅电话。等放下电话时,他感受到了落在身上的目光,一转头,林蒹正向他疾步走来。

第58章要不起仿佛是岑楼予她的甜蜜,丝毫经……

“你怎么跑这里打电话,我找你半天了!”林蒹还没走到他跟前就着急地说,声音带着点火气,“不是说好老地方等着吗?”

“想起来有个电话要打。”岑楼看着她因为赶路而显得红扑扑的脸,还有额角挂着的汗珠,随手掏出手帕要给她擦汗。

“不用。”林蒹抬手擦了把汗,直奔主题,“我问你个事。你舅舅突然跑我那去,是你找他去的?”

“嗯。”岑楼没否认。

林蒹眉头一皱,她来的时候就不太高兴,现在找了半天人心里更是憋着股火。可对着岑楼平静的脸,她又觉得说不定是自己误会他了呢?于是稍稍放软了语气问:“你舅舅来是干嘛的?替你妈相看我?还是……评估我公司?”

她打心底里希望岑楼说是前者,可惜岑楼静默两秒后说:“都有。”

“你还想让你妈的人入股我公司架空我?可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公司再小再破我也不会把它卖给别人!”林蒹说着忽然又想到另外的可能性,心里顿时警铃大震,“你该不会想叫你舅舅收购我公司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我说是呢。”岑楼的声音温和。

但就这么平静无澜的几个字,却听得林蒹浑身血液都在往头顶上涌,脑子甚至空白了两秒。“你没这么做吧?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她焦急地问,感情上她不愿相信岑楼会枉顾她意志一意孤行,企图从他脸上看出故意逗她的蛛丝马迹来。可理智又告诉她,岑楼让他舅来她公司也没有跟她打招呼。

岑楼只是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林蒹咬了咬嘴唇,盯着他,声音都变得暗哑:“那我会恨你一辈子。”

那个“恨”字她咬得很重,岑楼镜片后的目光都跟着抖了抖。他喉头滚动,闷声道:“我没有。”虽然内心那个声音没有停止叫嚣,可最后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给舅舅的回答是两个字:算了。

听他这么说,林蒹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才终于松了下来。这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后背都叫冷汗湿透了,大热天里风一吹居然还能感觉到凉意。她在学校里找了半天人,刚才又惊吓了一番,此时松懈下来自觉有些腿软,也不顾旁边长椅烫人,就一屁股坐下了。

“岑楼。”她弯腰捏了捏有些酸胀的脚踝,又抬头问他,“你不用想方设法试探我了。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喜欢现在的工作,也不想挤进你们文化人的圈子。可是这跟我喜欢你不冲突。世界上那么多情侣,没有几个做着相同的工作,为什么你就非要让我按照你的意愿发展?”

岑楼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又恢复了往日里循循善诱的模样:“因为我担心你。商场上鱼龙混杂,你再被人算计怎么办?又或者以后你公司经营出问题了呢?我不是咒你,只是这些事情都有一定概率,我虽然没在企业工作过,但也听过很多因为经营不善导致负债累累的故事。你公司现在规模小,想要全身而退我还可以帮你,再发展下去我怕我没那个能力给你兜底。”

“可我不需要啊。工作是我自己选的,我是个成年人,我可以为自己负责。”林蒹说着,又觉得岑楼如今说话的口气有点似曾相识,似乎提离婚时谈江野也是这个口吻,总觉得她是受了别人诱惑,走了“歪路”,需要他来保护和纠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本以为岑楼这样高学历的知识分子不会如此,可现在看来,大约这就是男人的出厂设置吧,与生俱来的大男子主义思想,总觉得女人离不开他们的保护。

“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能做出一点妥协吗?”岑楼问。林蒹的目光说明了一切。“所以,你的事业确实比我重要对吧。”

林蒹摇头:“这又不是个二选一的问题。我为什么不能都要?”

“因为我怕。”岑楼看着她,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祈求。“我怕你的工作环境里太多诱惑,你以后会变,也怕你毕业离开学校,我们没了共同的圈子会越走越远。”

林蒹反问:“那为什么一定是我迁就你呢?你也可以放弃老师的工作去企业啊。你母亲的企业那么大,她又想补偿你。以你的智商即使去企业也能发展得很好。而且赚的钱比在学校多多了。”

岑楼默然。

林蒹无奈地说:“你看,你照样不愿意更换跑道。哪怕提供机会的还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妈妈。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我就能放弃现在的一切,把人生都交给你安排?你将心比心好好想想吧。”她说着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我觉得我们都需要时间消化。”

岑楼也跟着她站了起来,看她要走,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腕。“林蒹!”他叫她的名字,往日能说会道的嘴里却说不出别的话。

林蒹目光落在他白皙修长的手上,轻声问:“你想过没有,我并不是一个能做学问的人,就算我真的听从你的安排,勉强混进你的圈子,你也不可能事事都替我做好。到时候一旦有了挫折和困难我肯定会抱怨,会后悔,甚至会恨你。那样的我你确定自己还会喜欢吗?”

“我”

“你听我说完。”林蒹果断地打断岑楼的话,“你现在当然觉得可以,因为我们感情还在,你当然觉得我怎样都好。可要是长时间的怨恨把我对你的喜欢都消磨掉了呢?你对着一个不爱你又充满怨气的女人你还能包容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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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待的地方比较偏,少有师生过往。而且虽然起了争执,可两人讲话的音量看起来也不像吵架。偶尔有人路过也不会注意到他俩。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观众。

林蒹来找岑楼,谈江野在办公室也坐不下去了。他害怕林蒹发现都没敢开公司的小货车,叫了个车偷偷跟进了学校,半天才找到这两人。虽然隔着好几十米,完全听不到谈话,但从气氛看得出来他俩应该是吵架了。就是岑楼可真是文化人,林蒹跟他吵架都吵得秀秀气气,一点不像对着他那么张牙舞爪。

谈江野心里直冒酸水,好不容易等到林蒹站起来,又见岑楼拉住她不放。之后也不知道林蒹说了什么才终于从岑楼那里脱身。

他知道林蒹不会喜欢他偷摸跟踪,看完他俩不欢而散他本来准备悄悄溜走。可这时却见林蒹飞快地擦了一下眼泪。

她觉得在外面哭丢脸,擦眼泪的动作总是又快幅度又小,要是换了别人还未必能看出来。谈江野顿时也顾不上遮掩,几步冲到了她旁边。把她吓了一跳,都忘了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谈江野捏着拳头问。

“没有。你不准跟着我!”林蒹心里难受得要命,却还记得这是在学校,她怕让岑楼的同事看到她和别的异性拉扯再编排出什么闲话,于是一边往旁边避让跟他拉开距离,一边加快脚步往校外走。

谈江野看出她避嫌的意思,怕跟得紧了适得其反,只得跟远了些。眼见着林蒹出了校门,招了出租车要走,却在钻进出租车之前抬头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谈江野开始以为她有话要跟自己说,可刚往前迈了一步,就发觉林蒹不是在看他。

一回头,果然看到了岑楼。

岑楼当然也看到了他。只一瞬,眼神就从不舍回归了冷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聊聊?”谈江野看到林蒹的车离开,朝岑楼发出邀请。

“我们没什么可聊的。”岑楼冷声道,“有什么话在这说。”

谈江野略一歪头,往旁边的校门扬了扬下巴:“在你工作单位大门口聊私事?那影响多不好。”

岑楼心里看不上谈江野,觉得他就是个没文化的暴发户。再加上跟林蒹的关系,他看谈江野多少带点敌意。本想直接拂袖而去,可想到林蒹喜欢过这人,他心里不觉较起劲来。当下报了个附近有包厢的饭店名,然后说:“去那吧。”

林蒹坐在出租车上,心绪翻腾,一时气愤岑楼不打招呼就想左右她的未来,一时又心疼他年幼时遭遇家变才如此缺乏安全感。在岑楼面前她清醒理智,可分开后却无法不念及他的好。从初相识到现在,和岑楼在一起有过太多的美好回忆。可回忆越是美好,现实就越是让人痛苦。

岑楼喜欢井井有条的事物,希望所有事都像学习和工作那样,只要照着既定的轨迹努力,就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可是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喜欢冒险,也享受不确定的刺激感。林蒹以往不觉得他俩的个性差异有什么问题,性格互补也是常见的情侣组合。

但她现在却发现,岑楼虽然温柔,却习惯于掌控一切,包括他的爱人。如果她性格不那么强势,对没有那么多野心,又或者更聪明一点,可以很好地适应岑楼安排的生活,融入他的圈子。他们一定能成为令人艳羡的一对。

可惜……

“姑娘,到了。”司机师傅提醒她。林蒹如梦初醒,赶紧结账下车。

刚到小区门口,就遇见有老人带着小孩子在吹泡泡水。轻盈的肥皂泡被灯光映照得五彩斑斓,林蒹下意识伸手追逐,流光溢彩的泡泡却在她指尖触碰的瞬间破碎。仿佛是岑楼予她的甜蜜,丝毫经不起现实的触碰。

你遇见了一个人,他英俊,聪慧,温柔,守礼,几乎集世间所能想到有优点于一身,还深深地爱着你,可是他的爱却是要禁锢你,将你变成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株温室里的花,你该怎么办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59章怎么办?走哪边?

小包间里,两个男人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虽然年龄相仿,表情也还算和气,但两人之间气氛紧张,看着就不太像是朋友。

服务员看了看他俩,放下菜单后就麻溜出去了,连他们要什么茶都没问。

谈江野把菜单转向岑楼:“你先?”

岑楼没动:“我不是来吃饭的,有话直说吧。”

谈江野把菜单一合:“那我随便点了。”他把服务员叫回来,要了一壶铁观音和两个做起来有点费时的菜。

茶很快就上来了,等待水开的时间,谈江野直接问了:“下午来公司的魏总是你亲舅?”

“你想说什么?”岑楼眼神警惕。

谈江野手指轻扣着桌面:“是这样,我刚好打听到一点事,魏总发家是靠他姐姐提供的本金,虽然后来能做大是魏总本事,但他一直念着姐姐的好处,对姐姐十分尊敬。”

他说到这顿了顿,等岑楼的反应,而岑楼只是看着他。

谈江野笑了笑,接着说:“魏总的姐姐离异再婚后没有要孩子,只帮再婚丈夫抚养几个子女。而他姐姐唯一的儿子却判给了前夫。听说他姐姐为了认回这个孩子花了好多功夫,最近才终于跟孩子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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