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山之深邃,万古不曾变更。无数野兽在这里繁衍生息,有运气好的,得了造化,便可开化仙骨,化兽成妖,此后融血、化精、溯源,与人族一般,启仙骨、生元气、夺造化,便可去无数生物向往的仙途之上走一遭。
野兽化妖,自然不会太过安稳,因野性不曾化尽,大多妖物十分凶残,但今日,大多数妖物却安静下来,不少融血小妖不受控制地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就连化精大妖也都尽量压抑着气息。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丝毫不觉。
仪璇布衣舍命相阻却口喷鲜血坠入尘埃,彻底激怒了居华,此时完全不顾前途凶险,毅然转身,迎着散发着滔天凶焰的男子,在逆行!
那个疯女人,虽然烦人,但愿意为了居华只身阻敌,甚至连敌人的修为境界都不知,他与叶青同辈,绝不是普通的元境巅峰,但她还是去了。
自小到大,居华孤独惯了,同龄之中从未有人对他释放哪怕一丝的善意,如今这人却倒在尘土中,这让居华如何不怒?
仪璇布衣倒在尘土中,强撑着身体,看着扑向男子的居华,心中焦急万分,她拼命阻敌就是在给居华争取一丝生机,但此时居华怎能如此不理智?
但居华并不知道仪璇布衣的想法,依旧在迎着凶焰逆行!
“小娃娃,你忒不知好歹!”男子见居华想自己扑来,心中极为复杂,他不想杀居华,但不得不杀,此前让了两刻钟已经是极限,此时绝不可能再手软。
忽然,一白一黑两杆丈八大旗自芥子袋中钻出,飞到居华身后交叉而立,迎着狂风,旗帜飞舞猎猎作响。
看见大旗的瞬间,男子本能地身体一颤,似乎回忆起什么恐怖的事情,但很快便稳住心神,吐了一口唾沫,喝骂到:“小混蛋,你以为有叶青给你的旗就能如何?老子绝不可能再留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话之间,男子双手握拳,浑身气势再度攀升,面对居华这样的仙胆小辈,他竟然还要施展道术,丝毫不打算留手。
胆居华对男子的行为置若罔闻,手中掐诀,口中念咒:“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着相,我相即是非相!”
又是非相陀何印!
但这次三丈三的巨人非相并未就此打住,之间一黑一白两杆大旗之中,飞快渡出一黑一白两道气息,眨眼间融入陀何非相之中。
刹时间,陀何非相宛如气球飞速胀大,直长到九丈八之高!
胆居华仍然不满,指诀不停,丝毫不顾此时身上的筋脉鼓胀,皮肤渗血,疯狂催动两杆大旗,陀何非相再度猛蹿一尺,达到九丈九,却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十丈大关。
倒在地上的仪璇布衣,眼眸之中,神光闪动,居华被非相包裹,却浑身是血,已经是个血人,浑身筋脉鼓胀而起,宛如一条条青色小龙在体内游走。心脏跳动之间更是宛如战鼓,隆隆作响。
那男子看见九丈九陀何非相,瞳孔微缩,却不是害怕而是震惊,指着居华半天说不出话来,就连催动到一半的道术也在震惊之中无声散去。
待到居华非相已经彻底凝成,男子才不敢相信地说到:“你连元境都不到,怎么可能催动身外法相?这不可能!就连当初的叶青也没有这样的才情!”
“老王八蛋,给我死来!”居华见男子道术溃散,抓住时机悍然出手!
距离男子还有百丈,但陀何非相已经猛地轰出一拳,硕大的拳头跨过空间,宛如天外飞来的陨石,包裹着滚滚元气径直轰向男子,威压盖世,不可抵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子此时道术溃散,仓促之间只能架起双拳,巨大的拳头砸了个实在,男子只赶到沛然莫御的巨力宛如海浪一般涌进双臂。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男子双臂的骨头竟然裂开!
元境巅峰,还曾是亲传资质的元境巅峰,竟然被身为启境巅峰的居华锤裂了骨头!
这在哪里都是一个奇迹,也都是一个笑话!
骨头裂开,男子更是被一拳锤飞,径直后退十几里远。居华很想再轰出一拳,但他的身体已经开裂,陀何非相也正在溃散,丝毫没有战胜的风采,而是狼狈的一塌糊涂。
心有余而力不足!
击杀两阁亲传的喜悦瞬间消散无踪,在党山不到造化终究有人会骑在你的头顶拉屎撒尿,那在天元呢?居华心中再次涌出对力量的渴望,他要更加强大!
强行振作精神,居华转身一步迈去,溃散的陀何非相发挥出最后一点余力,带着居华朝仪璇布衣指出的方向眨眼消失不见。
倒在尘埃中的仪璇布衣,看着离去的居华,不知所想,但她此时心中的复杂,却超过了以往任何所有。
居华浑身淌血挥出的那一拳,好似烙印,刻在仪璇布衣的眼睛里,经久不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摇了摇头,将心中的复杂尽数拜托,青叶布衣那句“既是劫,便无终”,她不会忘记。强支着身体,仪璇布衣吞下一颗丹药,顾不上炼化,快速朝补云宗赶去。
被击飞的男子终于落地,宛如坠落的石块,重重地砸在地里,他伤的并不重,但此时却有一点不想起身,心中有压抑,压着他宁愿躺在尘埃里。
过了许久,男子才破口大骂到:“叶青你个老王八蛋!两百年前,你压得我们这一代人抬不起头,现在你的弟子比你当初更具天资,党山真的要一直姓叶吗?”
居华的天资,让这男子再度回忆起了被叶青支配的恐惧。压抑,叶青带来的压抑,即便已经过去两百年,也经久不散!
被陀何非相带走的居华,并不比那男子好多少,甚至还要狼狈。倒在尘土之中的居华,模样甚是凄惨,身上好几道裂纹,正在不停渗血,就连七窍也不能避免。
居华此时进气多出气少,似乎随时会死一般,好在小猪不再吝啬,自芥子袋钻出,张口喷出一缕异香,香气入体,伤势却并没有瞬间修复,这一次出击,居华着实是拼了命的。
伤势虽然还没有好,但居华不敢停留,强撑着伤体,缓缓朝前挪去,行走之间,仍在不断咳血。
入党山的前三天。
叶青叫来居华,什么话也没有说便交给居华一黑一白两杆大旗:“这幽焰魂元双旗是我元境时用的,白旗以元气催动,黑旗以魂灵催动,但你尚在启境,皆无法催动。”
居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莫要着急,自见你用出陀何非相后,我便以你的血与魂分别在元旗与魂旗中孕育了一道元气与魂灵,若是遇见不可敌者,将魂灵与元气注入你的陀何非相中,寻常元境巅峰也可击退。”叶青看穿了居华的腹诽,却依旧淡然。
居华心中震惊的同时,也充满感动,这一双旗竟然早就为他准备了,叶青的照顾真可谓是无微不至,面面俱到。
接过魂元双旗,居华只觉得漂浮在手掌之中的双旗重如山岳,当即跪下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师父……”
叶青抬手虚托,阻止居华再拜,叮嘱到:“这是为师应该做的。但你要切记,强行催动此法,虽然能御元境,但极为伤身,即便你的道躯坚固,也只能使出一击,你要切记!”
回忆起临行前叶青交代的种种,居华心中涌出一股暖意,伤势也在回忆之间尽数修复,不得不说有小猪这个异物存在,居华的战力强了不止一倍,生存能力更是暴涨。
此时已经深入党山数百里,在居华远超常人的感知中,已经能够感受到不少小妖的气息,但它们皆十分恐惧,显然是被此前战斗的气势震慑。
想到这里,居华干脆不再掩饰,架着平步青云,飞快逃窜,仪璇布衣只是指了一个方位,居华也不知道究竟要逃到哪里,才能得到那四成生机,心中顿时有些焦急。
刚飞数十里,身后再次传来男子的喝骂:“小王八蛋!你往哪里去?”
居华头也不回,只顾架云逃窜,培养了数月,才在幽焰魂元双旗中培养出一缕元气与魂灵,都在那一击中被彻底耗尽,此时再追上来,居华将再无底牌。
但那男子此时又哪肯放弃,距离居华还有十里便轰出一拳,拳影横空,径直击向居华,若是被击中,居华不死也要重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当拳影临近,居华身后的影子忽然化成居华模样,挡在他身后,正是居华刚刚凝成的活影分身!
分身迎向拳影,却在瞬间被拳影轰散,元境巅峰修士,要拿捏居华实在再简单不过。
分身溃散,居华如遭雷击,顿时咳血不止,却借助拳影爆裂的余波,再次飞出数里远。但这几里,在元境巅峰眼中,不过是咫尺距离。
男子元气涌动,显然不想再给居华任何机会,这一击,定要留下居华的命!
急急急!
感受着身后的杀意与压力,居华心中焦急万分,他实在是没有什么手段了。
就在此时,一直躲在芥子袋中的小猪,突然出现,叼着居华的衣衫,朝一处山峰闪电般疾驰而去,数里距离一闪而过,眨眼之间便没入山峰消失不见。
而那男子,却也紧随其后,瞬间便来到山峰跟前,但他的身形却陡然止住。
这山峰,他进不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衣衫褴褛的男子安然地停在居华消失的山峰之前,山峰四周笼罩着莫名的伟力,那是男子永远无法触及的力量,宛如一堵无形却不可翻越的墙,让男子无法寸进。
此地,男子并不陌生,甚至党山所有元境巅峰以上之人都知道此地。这方天地仿佛不属于党山一般,自出现以来便无任何人能够涉足。
一千八百年前,数位造化大能欲入山一探究竟,却在山外连轰九天九夜,无名山峰却纹丝不动。
一千年前,曾有一造化巅峰大能,风头盖世,威压一代,身影曾出现在党山任何一处,但却被这座山挡在山外,终其一生不能踏足。
两百年前,叶青踏足造化巅峰,威压党山三代,被誉为党山第一造化,却同样在山前止步,此后这座无名山峰才有了名字,称为禁峰。
党山中无人知道这座山峰何时出现,更不知为何出现,这座山峰出现前后,党山的历史似乎被人一刀斩断。
禁峰出现之前,党山并非一宗三阁六小门的天下,而是存在着许多传延成千上万年的古老宗门,而禁峰出现之后,这些宗门却统统消失,如今的一宗三阁都是在曾经的宗门废墟之上建立起来的。
不仅如此,据古籍记载,党山原本应当能够与外界相连,甚至有造化之上的存在和超脱造化的路。
但禁峰出现之后,党山便被莫名伟力隔断,仿佛独成一方天地,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就连超脱造化的路也被彻底斩断。
这也是叶青,已经登顶造化两百年,却依旧留在补云宗的原因,他的路已经被莫名斩断,纵有无边天资,绝世威压,却始终只能屈居在党山内。
见居华竟然毫不阻碍的进入山峰,男子心中的复杂到了极点,有些许轻松,也有些许恼怒,更多的却是莫名的释然,他在有生之年终于看见有人踏足禁峰。
冥冥之中,他感到一件停滞了很久很久的事情,终于再次缓缓展开,而这件事关乎到党山一切生灵的命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当男子被禁峰所阻之时,逃离开来的仪璇布衣疯狂赶路,绝美脸上苍白如纸,但即便身受重伤,也一刻不停。
虽然服下了丹药,但仪璇布衣并没有炼化,此时仍在不断咳血,但体内元气却始终暴动,一切都是为了尽快找到叶青。此时她只知道早一刻寻到叶青,居华便多一分生机。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仪璇布衣的身体不住颤抖,本命道器被破,仪璇布衣的心神已经遭受重创,脑海中有魔音环绕,不断劝她放弃。
“他只是你的情劫,何须为他拼命?”
“他死了应当正是你所要的,他死了便不再有情劫,你可安心修道,安心侍奉师父……”
“仪璇布衣,你连他到底是何人都不清楚,何故为他伤了自己?”
“放弃吧……你已经尽力……”
“补云宗至少还有千里,等你寻到叶青,他早已连骨灰都不剩,何必做无用功呢?”
忍受着坚持的痛苦时,最怕的,便是为放弃找一个理由,而现在,仪璇布衣脑中的魔音已经为她找到了无数理由,这是魔音,却也是她心中的真实念头。
魔音灌耳,仪璇布衣却始终未曾停歇,即便她为自己找到了千般放弃的理由,但坚持只需一个坚定的念头。
不知为何,居华浑身是血轰出的那一拳,在她心中经久不散,而此时那一拳的身影已经成了她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
仪璇布衣并不知道,此时她还能坚持多久,也许下一息便会停下脚步,彻底放弃。她就如同一个正在长跑的人,被无尽的疲惫折磨着,被无数放弃的理由说服着,不知道哪一瞬就会放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当仪璇布衣被疲惫折磨之时,天边突然出现一点黑影以常人无法触及的速度疾驰而来,等看清了来人,仪璇布衣浑身力气刹那散尽,疲惫瞬间涌满全身,整个人又如折翼的飞鸟自云端坠落。
而此时天边的黑影,不是叶青还能是谁?
就在仪璇布衣即将坠地之时,叶青挥出一道光掌将她拘到身前,装入人种袋中,自己却一刻不停,朝居华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说起来,叶青不愧是造化巅峰,不过盏茶功夫,便来到禁峰。刚一看见那男子,叶青浑身衣袍无风自动,气势瞬间登顶。
并不说话,抬手便是一掌落下。巨大的掌印,遮天蔽日,哪怕只是随意一掌,也让人难以生出抵抗的念头。
衣衫褴褛的男子也不抵抗,任由掌印拍下,顿时口喷鲜血,被叶青直直拍进地里,在地面留下一个深坑。
一掌得手,叶青伸手一招,将男子生生从地里扣了出来,拘到身前,冷声问道:“苍何,我弟子呢?”
“叶青啊叶青,你脾气什么时候这般暴躁了?这么些年不见,你就如此对待老朋友?”苍何并不恐惧,反而打趣到,只是浑身淌血的样子十分凄惨。
叶青眼中寒光一闪,他此时绝无与苍何叙旧的念头,再次冷声问到:“我再问一遍,我弟子在何处?”
叶青知道居华并没有死,否则他根本不会询问,方才那一掌就应该将苍何彻底拍死!
苍何见叶青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暗叹一口气,他们也曾是同辈,如今却是云泥之别,当即不再打趣正色道:“他进禁峰了。”
“禁峰?”叶青眼中凶光暴涨,猛地握拳,将苍何攥得浑身冒血:“你以为我许久不杀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弟子生死不知,一向温和淡然宛如谪仙的叶青终于展示出自己的另一面,曾经令无数同辈闻风丧胆的一面。
苍何再也不敢怠慢,强撑着浑身骨骼尽碎的身体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即便是亲眼看见,也仍旧不信,但那小子真的进了禁峰,否则我何须在这里等你来杀?”
害怕叶青不信,苍何继续说到:“不信你感受一翻,那小子进了禁峰之后,党山的天就变了!”
叶青闭目感受,却在瞬间又睁开了眼睛,平淡了很久的眼眸充满了震惊与狂喜,他感到一潭死水终于在此时泛起了道道涟漪。
就在此时居华的处境却极为凶险,刚一进入山峰,居华便被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彻底压制,这里的一切都藏着无边恐怖的气息,就连一粒尘埃,在居华眼中都宛如巨龙,不可抵御。
这是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这里的一切对居华来说都不可触碰、不可直视,甚至不可感知。
因此,此时居华以一种诡异至极的方式存在于禁峰之内,他被无形排斥着,不可接触禁峰之中任何一物。整个人宛如一叶扁舟被重重巨浪不停地往外推去,但却有一根牢固至极的锚将他固定在此处。
居华明了,那是他的仙引,整个党山唯一一个以补云之力铸就的仙引。
以仙引为锚,居华的身躯虽然一直被排斥,但却依旧能立足此地,只是无法真正立足,整个人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而真正存在于禁峰之内其实只有云引而已。
不仅如此,禁峰之中还肆虐一股莫大的悲哀情绪,在这悲哀之下,有暴怒、有不甘、有癫狂,种种极端情绪宛如肆虐的风暴,一刻也不停歇地冲刷着居华的灵魂。
若不是驯服了心猿意马,居华早已被暴风般极端情绪感染地彻底疯狂,但饶是如此,居华已经在彻底疯狂的边缘不住摇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居华时而狂怒咆哮,时而悲恸大哭,时而寂静沉默,时而喜极而泣,双眼通红地不住颤抖。
仅剩的理智宛如一根纤细的鱼线,拽着他自己本心化成的鱼,在浪涛翻涌的杂乱情绪大海中不住翻腾,鱼线随时会崩断,本心随时会彻底被冲散。
本心一旦被冲散,居华将彻底陷入混沌,他能够感到,一旦自己疯狂,整个党山将无人能够让他重新恢复理智。
“猪啊……小猪啊……”居华怒吼着、痛哭着,却一刻不停地呼喊着小猪,此时此刻,似乎只有小猪才能救他,但从他入禁峰的那一刻起,小猪便不知所踪。
但无论怎么呼喊,居华都得不到半点回应,他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无法感知到周围的一丝一毫,能够被他感知到的只有来自灵魂深处的无边恐惧和宛如风暴一般时刻想要将他拖入癫狂的极端情绪。
人最大的绝望不是深入绝境,而是在绝境之中,毫无自救的能力。此时的居华,连动一动手指都不能,更别说在绝境中自救,这一切让居华心中涌出无边绝望。
情绪风暴还在肆虐,居华本心化成的鱼已经彻底坠入情绪海洋之中,紧绷的鱼线即将断裂,但小猪还未返回,居华除了看着鱼线断裂,什么也做不了!
“哈哈……啊啊啊……呜呜……”
鱼线终究还是难以抵御汹涌的海浪,干净利落地断了,即便驯服了心猿意马,居华还是难以抵御此地的情绪风暴。
平静了很久的禁峰之中,突然多了一个疯子,在哭嚎、在怒吼、在癫狂大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禁峰外,叶青盘坐在青草之间,面色平淡,出离了愤怒之后,他又重新恢复了党山第一人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为何发怒,却仍然惊讶于自己的怒气,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个让他原本只是尽老师之义的年少弟子,竟然真能波动他死水一般的心弦。
他是党山第一人,却早已心灰意冷,党山对他而言是一座只是一座囚笼。
古籍上说,登临造化,便能够跳出一地,但他已经是造化巅峰,却仍旧只能被困党山,不说造化之上的路,连党山之外的路他都看不见。
两百年,他成为造化巅峰足足两百年,而只能活八百岁的他还能活几个两百年?
极目远眺,叶青似乎看见了笼罩着党山的浓厚天幕,不知何时出现,却一直囚禁着党山万灵。
两百年的岁月足够让他的心沉如死水,但没想到却因为一个弟子,起了偌大的波澜。
叶青忽然笑了,因为他心中还有两个后生,应当都能让他勃然大怒,或者狂喜一场。于他而言,这不是累赘,而是他还活着的证明。
若无这些,党山的天地实在太过无聊了。
另一边苍何也不疗伤,心中却不断腹诽:“叶青老混蛋,出手忒重!”
但气势没有多少怨气,有得只是一些亲切,还有一些失落,他与叶青同辈,如今身在云泥,不禁默叹世道无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仪璇布衣的心中却充满了担忧,不断掐指推算,却什么也推算不出,甚至于在她的推算中,连居华这个人都似乎不复存在。
禁峰之中,居华终于不再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五境仙胆布满云气,萦绕周身,云引气息完全外漏,披着的皮彻底消散不见。
但他仍旧疯癫,躺在尘土中时而哭嚎,时而大笑,他的身体却在湮灭,被不可触碰的力量分解,四肢已经仅剩雪白的骨头,而骨头仍旧在被分解。
忽然,一道氤氲光彩从禁峰深处飞来,是一块半尺大玉盘,散发着七彩光芒,玉盘之上还有一道虚影,正是进入禁峰之后便消失不见的小猪。
小猪见居华受伤,连忙驱动玉盘,渡出一缕洁白云气萦绕居华,雪白的骨头上终于再次长出丝丝血肉。
但居华的癫狂却不见好转,仍旧嬉笑哭嚎不止,小猪在玉盘上上蹿下跳,却毫无办法,只能不断渡出云气,保证居华的身体不被分解。
不知过了多久,至少对居华而言,时间毫无意义,他此时只知道哭嚎与嬉笑。
居华的身体已经被分解三回,却又在仅剩一分血肉的时候被小猪以异香救回,此时血肉正在从第三次分解中缓缓生长。
在这来回的拉锯战中,不可知力量对居华身体造成的分解渐渐失去作用,而居华的身体也在这分解与重新生长中变得坚不可摧。
宛如一块凡铁,千锤百炼之后,竟然有了几分仙金的意思。若是居华清醒着一定会欣喜若狂,他花费两年打磨的身体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有了质的飞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仅如此,自居华踏进禁峰以来,脑海中的世界,便被飘散在禁峰的莫名道韵催生着疯狂生长,此时已经再次向真是迈了足足一大步,变得更加诡异莫测,更加浩瀚如海。
此前即便读遍补云宗道术所带来的的成长也不足现在成长的万分之一。
原本蕴含着万千氤氲色彩的纯白,终于彻底化成混沌,无边无际,一股股不可查探,不可感知,甚至不可直视的伟力,在混沌之中疯狂翻腾,但混沌仍旧是混沌,深邃且平静。
好似深海,虽然暗流涌动,但看起来仍然平静异常,只有一座金色小人端坐其中不受影响,那是推演金身。
终于,当最后一缕纯白化成混沌之后,无边伟力终有一丝闯过虚妄抵达真实,伴随着伟力的是一缕混沌之气冲过过虚妄,垂落在居华身上。
混沌之气刚一垂落便立刻化开,居华阴云一般的识海如同一池滚烫的热油滴进了一滴冰凉的水,瞬间沸腾开来。
居华身体陡然绷紧,浑身上下青筋暴起,眼中只能看见眼白,不住颤抖。
化开的混沌之气给居华带来的痛苦,即便是沉入癫狂也不能抵消,仍旧让无意识的居华痛苦至极。
小猪见状立刻喷出最后一缕异香,这段时间,它不计损耗,疯狂输出异香,终于耗尽了力气,原本凝视的身形,此时早已骨瘦如柴,虚幻不堪。
喷出最后一口异香后,终于支撑不住,化成流光纳入玉盘,玉盘无力地垂落在居华身边,失去光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识海还在翻腾,混沌之气不断溢散,本身却无多少改变,但识海中的阴云却翻腾不止,甚至隐隐有变淡的趋势。
若是灵觉通天的人在此,一定能够看见居华的脑袋正在往外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灰色雾气,那是致人疯癫的情绪力量!
呵……
宛如溺水的人终于见到了空气,居华努力吸下一大口气,似乎想把肺都撑爆,又被空气呛得咳嗽不止。
识海阴云散尽,居华终于自癫狂之中恢复过来,整个识海宛如被清洗了一遍,纯净无暇,毫无阴霾。只在如水的识流之中,有一缕混沌之气,游鱼一般缓缓游动。
躺在地上,居华连手指头都不想动,禁峰之内的遭遇,让他从身体到心灵都疲惫至极。
但他此时哪敢休息,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在挣扎中沉沉睡去。
不知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居华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毛孔统统张开,贪婪地呼吸着。伸一个懒腰,浑身骨骼噼啪作响。
“畅快!”居华狂呼,身心状况好到极致!
盘腿打坐,自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居华自然要好好查探一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首先便是世界,居华心中惊诧,原来世界竟然一直位于他的灵台之上,此时世界悄悄往真实迈了一大步,终于能够被实在的感知到。
灵台一直是个神秘之所,以党山的修行水平,也只知道它是仙骨所在,能够勾连天地,故此仙骨开化方可修行,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而居华的灵台上,竟然没有仙骨,只有一个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世界。
灵台之下,便是识海。居华的识海此时纯净异常,只有一缕混沌之气宛如杂质,居华想要剥离,却拿它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看着它游动。
若是旁人知道,肯定要将居华骂得狗血喷头,这可是混沌之气啊!只可惜,莫说居华,全党山恐怕也无人认识。
虽然识海之中有杂质,但居华并无不适之感,反而脑海之中清明异常,甚至总有一种莫名的领悟在缓缓流淌,抓不住摸不着,宛如隔着一层薄纸,只能感受到,却始终悟不透。
最后便是身体,居华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躯体竟然强悍了不知多少,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一种莫名的心悸。
睁开眼睛,居华心中欣喜,虽然修为没有变化,但是各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尤其是识海,总感觉自己更聪明了。
想到这里,居华笑了,俊秀的样貌加上和煦的笑容颇为养眼,但是很快便被猥琐代替。
“这是谁家的玉盘乱扔?”居华想着,手却丝毫不慢,瞬间抓住玉盘放进芥子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玉,但是一看就是好东西,这种东西能乱扔吗?当然不能!
装下玉盘,居华这才想起来看看周围,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哪,在补云宗修行两年,他对党山的了解几乎没有,禁峰这么高深的地方,他怎么知道?
一看之下,居华瞳孔微缩,因为他看见了一座棺椁!
远在山巅之上,一座水晶棺椁悄然而立,金色的阳光下,棺椁熠熠生辉,折射出一道道璀璨光辉,让整个死寂的禁峰都多出几分神圣。
居华仔细观看了很久,才终于确定,那水晶棺椁之中确实躺着一个女子。但那个女子竟然只有启境修为,这与处处杀机,处处透着诡谲神秘的禁峰格格不入。
凝神望去,居华莫名感到棺椁中的女子竟然还透着浓郁的生机,顿时心中惊骇异常,既然还有生机,为何要躺在棺椁之中?
居华并不知道禁峰存在了多久,更不知道这女子在棺椁之中躺了多久,但居华莫名觉得,岁月似乎在女子身上失去了作用,若是不被打搅,这山峰,与这棺椁,能够亘古长存。
“长生仙?”居华喃喃自语,随后又自嘲笑道:“真是魔怔了,哪有人能长生?”
居华并不知道,那女子只是被禁锢在了一段岁月中,被人斩断了过去与未来,永存于某一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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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苍何还是一副凄惨的样子,浑身是血,躺在尘土之中,宛如一滩烂泥。
叶青没有杀他,只因苍何在之前说过一句:“我与那小子有交情,等他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但已经半个多月过去,居华却始终没有出现,党山依旧平静,禁峰也依旧神秘,将一切事物挡在山外,神秘而孤独。
禁峰之中,居华等了三日,却始终不见小猪踪影,想要寻找,却依旧无法真正踏足禁峰,只好暗叹一声,等以后踏足造化,再来寻找。
最后看了一眼,山巅之上的水晶棺椁与山峰之下的掌印深潭,心念一动,离开禁峰。
居华刚一现身,一直盘坐着的叶青陡然睁开双眼,眸中两道锋芒吞吐出三尺长短,那是这一个多月来,他积攒的所有担忧与怒火。
能让一向淡然的叶青眸绽光剑,足见叶青的愤怒与担忧。
“师父?”居华刚一出现,便看见了叶青,连忙跑过来跪倒在地:“弟子不孝,让师父担心了!”
“无事就好。”叶青伸手拉起居华,重新恢复平淡,而后看向苍何:“他是死是活,你来决断。”
苍何露出惨笑,开口说到:“小王八蛋,你果然命大,气运加身之人果然没那么容易死。”
“老王八蛋,若不是你,也不能让我师父这样担心。你的命还是丢了算了。”居华心中十分复杂,虽然苍何要杀他,但确实留手,而且苍何这人很对他的脾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唉……命嘛,丢了就丢了,但是现在我又不想死了。党山的天变了,我不甘心去死了。”苍何躺在尘土中,浑身骨头碎了大半,但他的眼神中却比来时多了几分神采。
顿了顿,苍何再次说道:“我其实无话要说,就是为了等你出来,让你留我的命。”
居华沉思,过了许久才坦然一笑,不再纠结:“那就留你的命,我在补云宗开了一家酒肆,缺个跑堂,你干不干?”
“小王八蛋,你在折辱我?”苍何怒目圆睁,他是元境巅峰,即便此时凄惨,也不能随意折辱。
居华掏了掏耳朵,故作不屑:“折辱你?我没那么无聊,干不干随你,我都不要你的命,干得话,居华酿管够!”
苍何顿时宛如泄气的皮球,消散了怒气,整个人再次变成烂泥一般:“干!”
苍何说完,再次盯着叶青,带着恳求:“叶青,千道门术狱之中,有我的血脉后代,我求你去将他带出来,哪怕今后只做凡人,也要活到终老!我只求你这一件事儿!”
叶青看了一眼苍何,问到:“他是你与素洛薇的后代?”
“是!”
“十八年前,素洛薇答应以身饲坟是为了他?”叶青又问。
“是!”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多谢!”
两人说完,叶青拎着宛如一滩烂泥的苍何架云而起,过了一会儿,居华耳中才听见传音:“你速去送信,我去杀人,今日之后再不会有人入党山来杀你。”
听着叶青的传音,居华心中倍觉温暖,但心中却十分好奇,两人说的话没头没尾,一脸好奇地向仪璇布衣问到:“仪璇布衣,你知道我师父他们说的什么吗?”
仪璇布衣沉思了一会,率先朝党山深处行去,一边走一边说到:“应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听之前的师兄说起过一些。”
“要杀你的人叫苍何,两百年前与你师父都是耀眼一时的天才,虽比不上叶前辈,但也差不了多少。”仪璇布衣一边思索,一边娓娓道来。
“那时候,党山有两颗明珠,一颗是血阁封笑笑,一颗是千道门素洛薇,封笑笑钟情你师父,素洛薇爱上了当时一样耀眼的苍何。但素洛薇并不是千道门亲传,而是千道门饲养的饲坟圣女。”
“饲坟圣女?”居华好奇。
仪璇布衣无言地看了一眼居华,他对党山宗门的了解几乎是无,但还是耐心地说到:“千道门建在一处古坟群落之上,每个古坟都埋藏着许多道术,因此叫千道门,有几处古坟不能被掘开,只能以特别之法培养的人献祭开启,因此被称为饲坟圣女。”
“素洛薇便是当时千道门极为重要的一处坟的饲坟圣女,但她与苍何相爱后便不再愿意饲坟。为此,两百年前,千道门太上长老追杀苍何数年,终于将他带回千道门,但素洛薇以性命相逼,才得以保命被压在术狱之中。”
“既然如此,他何来的后代?”居华顿时更加好奇了,两百年前的事情,怎么他的儿子才十八?
仪璇布衣轻叹一声,似乎为苍何感到惋惜:“饲坟圣女不到造化便无法饲坟,且一代只有一人,因此两百年来,素洛薇无数次自斩道境,好几次差点将自己斩成废人,苍何也因被关押两百年来修为未有寸进。”
“直到十九年前,千道门不愿再拖延下去,答应素洛薇让她为苍何诞下子嗣,并且不会伤他性命,素洛薇才愿意以身饲坟。饲坟前,素洛薇以逼迫千道门立下大道誓言不伤害子嗣性命,却仍旧无法让他逃脱被镇压的命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素洛薇愿意以生命换取后代生存,苍何也愿意舍去生命,为后代换一个未来,也难怪他二人能够钟情一生。”
“只可惜,苍何凭借散修身份力克亲传,曾经耀眼一时的天才,却落得如此下场。”仪璇布衣一边说着,一边叹息,言语之中的惋惜溢于言表。
居华却并无多少触动,只是感叹自己留下苍何的命还真是留对了。
另一边,叶青拎着苍何直奔千道门,数千里之遥,在叶青脚下也不过是须臾,不消半个时辰,叶青已经站在千道门大殿之上。
“叶前辈大驾光临,千道门有失远迎,不知来此有何贵干?”素千泉端坐在门主宝座之上,脸上不喜不悲,但手中茶盏中的茶水却在不住荡漾,显然心中早已波涛暗涌。
“来杀人,我说过,若是长辈出手,我便上门杀上三天。”叶青神色凛然,身上气势缓缓蒸腾。
素千泉已经认命,但还是想要挣扎:“叶前辈是不是误会了?”
“我入造化巅峰后,做起事情来便束手束脚,时间久了,大概便有许多人觉得我好欺了。今日来此,一为杀人,二为让人知道,我在一天,党山便姓叶一天!”
叶青说着,话中的狂,随着话音萦绕在千道门经久不散,甚至传出去很远,随着风声狠狠扎进无数人的耳朵中。
话音消散,整个天地陷入死寂,千道门中竟然丝毫不见慌乱,从素千泉下令带走门中精锐的那一刻,千道门中留下来的人便知道,他们是用来浇灭叶青怒火的水。
挣扎了半月,他们自恐惧到癫狂,不知疯了多少人,又乱了多少回,真正赴死时,却成了此时的冷静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青不会手软,身后浮现一道足有百丈的身外法相,身上火焰腾腾,体内魂炁翻涌,百丈身高却宛如真人,只是立在叶青身后,便叫人生不出半点抵御之心。
法相手掌挥动,双手朝天一翻,便只看见天地之间风起云涌,刹那变色。千道门上空瞬间黑了,却不是乌云蔽日,而是一双掌印,从天而降,将天空捂的严严实实,透不过一丝阳光。
没有任何悬念,手掌宛如山岳,狠狠印下,千道门所在山峰瞬间化成废墟,整个千道门再无一个活物,除了某个从出生之时便被镇压术狱之中的苍白少年。
“从今往后,党山之中再无千道门,如有人以千道门自居,杀无赦!”叶青说完,带着那苍白少年转身离去。
自此,党山一宗三阁六小门彻底成为历史,党山再无千道门。
叶青一击,党山震动,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称霸一方的千道门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消失在党山。而其他宗门也在此时颇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无人发声,甚至无人来千道门遗址上看上一眼。
人生无常,修仙之路更是无常,也许许多年后,党山甚至都很难有人还记得曾经还有一个颇为强盛的千道门。或许还会有人记得,那就是此时还藏在一处山谷之中的数名千道门亲传和那一成优秀弟子。
而这一切,远在党山的居华却是并不知道了,在仪璇布衣的带领下,居华一路有惊无险的深入了党山数百里,此时,他们已经深入党山一千多里,接下来便要面对党山山脉的真正凶险。
是夜,为了躲避妖物,居华与仪璇布衣挖出一个山洞,见仪璇布衣已经入定,居华从芥子袋中取出自禁峰中带出的那块玉盘,小心探查。
玉盘离开芥子袋的瞬间,天元之上,许多不知是何等境界的存在,竟然同时凝神朝远方望去,目光的中心竟然是被封锁了不知多久的党山,一个连造化之上都没有的荒芜之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而一心探查玉盘的居华,却并不知道党山外发生的一切,只是拿着玉盘小心查探。
敏锐的灵觉告诉他,这玉盘不凡,却不知道哪里不凡,无论居华如何折腾,玉盘都没有丝毫反应。居华以为这是阵盘,但无论如何也留不下丝毫痕迹,玉盘坚硬得无法撼动。
研究许久,居华只好放弃,收起玉盘看向仪璇布衣:“还未曾谢你,多谢你为我阻敌,也谢你去找我师父。”
说完不等仪璇布衣回话,居华便闭上眼睛准备修炼,以仪璇布衣的性子,应当不会回他。
但仪璇布衣却睁开眼睛,看向居华说道:“不必谢我,叶前辈不是我找来的,我也未能阻挡苍何多久。”
居华眉头微微一皱,仪璇布衣的话里似乎带着几分怒气,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有怒气。
而仪璇布衣说完之后便后悔了,不知为何,在居华道谢后,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恼怒,总觉得这么说话——有些生分。
“我是真心道谢。”居华心思玲珑,但对这样的情况仍然不解,只是补充一句。
而仪璇布衣却只是更加恼怒了一些,不再说话,默默打坐,平静如水的心,终究在居华那奋不顾身的一击后产生了丝丝涟漪。
或许,这便是情劫。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两人同时睁眼,相望后,两人眼中都生出一丝惊讶与复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初识之时,居华便在被人追杀,一路行来,居华狼狈不堪,甚至多次陷入险地,直到苍何离去,仪璇布衣才发现,自己未曾好好看过这个少年。
不得不说,与他的嘴相比,这个少年的卖相要好多了。
而居华也同样如此,自初识以来,居华便将仪璇布衣列为天下第一等不能信任的女人,如今卸下防备,才终于发现宛如空谷幽兰一般的仪璇布衣有着何等风情
同时扭过头去,避开对方的眼神,居华和仪璇布衣的心中同时泛起微微涟漪,这也许便是同生共死之后的通病。历经生死后,眼前的人总归在心里有了不一样的位置。
但这异样情愫出现之时,却被沉默所掩盖,只是让两人觉得有些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便回。”居华率先打破沉默,离开山洞,留下仪璇布衣一人,不知所措。
很快居华便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只颇为肥硕的野鸡,天元修士并不辟谷,即便是叶青偶尔也会进食,这大概也是他们并非真正仙人的证明,仍旧保留着口腹之欲。
此前在禁峰被困了一个多月,居华虽然一直处于癫狂之中,但对于食物的渴望却与日俱增,此时闻着烤鸡的香味,看着焦黄的鸡皮,听着油脂溅在火焰上发出的滋滋声响,才终于又感到了踏实与满足。
仪璇布衣对此却极为不解,虽然修士不辟谷,但是还是有辟谷丹之类的东西存在,本以为居华应当对送信急不可耐,却在这煞有其事地烤鸡。
当真是既奇怪,又有趣。想到这里,仪璇布衣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了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笑着,居华递过一只烤好的鸡:“来点?”
仪璇布衣正要拒绝,肚子却发出一声抗议,薄纱下的精致面容顿时羞红,居华一笑,将鸡塞进仪璇布衣手中:“吃吧,整天吃辟谷丹,忒无趣了。”
接过烤鸡,背过身去,吃东西时要撩开面纱,仪璇布衣自然不能让居华看见,惹得居华一阵腹诽,原本居华并不在意,此时却对仪璇布衣的面容好奇了起来。
但此时再好奇也没有手中的鸡香呐。
两天后,仪璇布衣看着唉声叹气的居华偷偷笑着,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此时居华吃瘪的样子十分可乐。
“仪璇呐,咱俩能不能商量个事儿,以后我再去抄大妖老窝时,你帮我算一卦是赚还是赔?”居华看着手中一朵林芝欲哭无泪,被元境大妖撵了两个山头,才得了一朵十年灵芝,这买卖亏大发了。
仪璇布衣顿时收起笑容,故作正经地说道:“可以,一挂九金,概不议价。”
居华嘿嘿一笑,套起近乎:“谈钱多俗,赚了的我分你三成,亏得算我的,这总行了吧。”
仪璇布衣扭过头去,看都不愿多看居华一眼,重复道:“一挂九金,概……”
“概不议价,我知道,得得得。”居华手插口袋,谁都不爱:“比我还财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仪璇布衣心中无奈,她收市价是规矩,居华才是真财迷,没成想还被反咬一口,按着她的性子,原本不该再回嘴,和居华待久了,却不由地回了一句:“太妙了,你还能说别人财迷。”
居华不以为意,收起灵芝,一副奸商嘴脸:“您呢,也吃了两天了。按歇风酒肆的价钱结账,再给您打一八折,九两银子,给我算一卦吧?”
仪璇布衣当然不吃这一套,认真地说道:“我说的九金,是九颗源石。”
“黑!”居华咬牙切齿:“你也太黑了!”
没有旁人打扰,两人在党山之中一路深入,遇见对付不了的大妖,便小心绕过,遇见小妖便直接打杀,顺便抄个老窝,寻些天材地宝,一路上有赚有赔。
而仪璇布衣则是在居华身后默默陪着,偶尔打趣几句,心中便充满欢乐。
居华也并不仗着有仪璇布衣在去寻那些他抵御不了的大妖霉头,一路走来,追着几个元境大妖猛打过,也被不少元境大妖撵得满党山乱窜过。
而居华也在固执地每天给仪璇布衣做些食物,甚至将一些颇有名声的食材做成美食卖给仪璇布衣,为的只是凑足那一挂九金,非要大赚上一笔不可。
仪璇布衣来者不拒,甚至越来越坦然,每到入夜便等着居华发挥,渐渐地,每晚都带着期待等着居华有会给她怎样的惊喜。
居华也着实下了心思,甚至专门以山石做出不少锅碗瓢盆,只为尽早凑足九金,算上一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仪璇布衣自然乐于这样,每晚看着居华在火堆前摆弄那些粗糙的锅碗瓢盆,心中不时便会滑过一丝欣喜和满足。她也是在遇见居华之后,才开始享受美食,此前一颗辟谷丹便是全部了。
今夜做的是青泽,形如蛮牛,身披青羽,喜卧浅泽,脊背上的肉极为细嫩,略微炙烤后,便是不可多得的佳肴。
居华在火堆前动手不辍,红白相间的青泽脊背肉,在石板之上滋滋作响,仪璇布衣手托香腮,仔细地看着,眼里尽是居华的身影。
若是不那么财迷,这人倒也不错。仪璇布衣心里暗暗想着。
“这青泽可是元境大妖,虽然初入元境,但也不可多得,这一顿无论如何也抵得上一金吧?”居华端着一碟炙烤好的青泽脊背肉,红白相间,油脂晶莹,十分诱人,只是嘴里的话瞬间将仪璇布衣方才的欣赏扫到了九霄云外去。
“罢了,算你一金。”仪璇布衣脸上淡漠,心中却乐开了花,一卦九金只是说说而已。
天机阁算卦收取市力,全凭缘法,但又有谁会无聊到连应当收多少卦金都要算上一挂,久而久之,说着全凭缘法,其实是全看心情。
若是仪璇布衣愿意,哪怕只让居华去路边为她捡一块石子,也能算上一卦,但如今美食在前,仪璇布衣反而怀疑自己一挂九金是不是收得少了。
如此这般,足足过去半月,党山之中愈发凶险,两人也渐渐放慢脚步,党山深处,元境以下的妖物已经极为少见,元境以上大妖却比比皆是,就连仪璇布衣也感到深深压力,脚步不由得放慢许多。
而好消息是,在经过大半个月的努力之后,居华终于靠着佳肴珍馐,攒够了一卦,却没有让仪璇布衣算,他在等,好钢当然要用在刀刃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党山巍峨,却挡不住天地伟力的挥洒,入党山后,居华与仪璇布衣迎来第一场雨,雨初落时,细如牛毛,不过片刻便是滂沱大雨。
但两人修为有成,普通的雨而已,还不能给两人造成麻烦。倒是居华见到雨后极为欣喜,华山的干燥,造就了他喜雨的性子,即便离开华山两年有余,也始终未变。
大雨滂沱之中,居华不做遮盖,任由雨水将自己淋个通透,还在雨水之中不住傻乐,颇像一个得了好玩具的孩子。
与他同行的仪璇布衣,虽不让雨水临身,却在看着撒欢的居华时,不住浅笑,不知为何,看见居华欣喜,她心里也有掩饰不住的欢乐。
又行了两日,两人来到一处峡谷,峡谷两边陡峭的不像峡谷,更像是一座山峰,硬生生别人一刀劈开了一道口子。
两边崖壁极为陡峭,宛如斧砍刀削,足有千丈,崖壁之间狭窄异常,最窄之处,仅能容得下一人通过。
大雨之中,居华凝视崖壁,紧皱眉头,虽然他不认识此处,但此处必然会给两人造成不小的麻烦,回头看向仪璇布衣,却发现仪璇布衣同样眉头紧皱,便问到:“你认识这里?”
仪璇布衣微微点头:“山川地势,自成伟力,这里是天生的阵场!疏途同归。”
“殊途同归?天生阵场?”居华重复着仪璇布衣的话,眉头却舒展开来,天生阵法,太值得瞧上一瞧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仪璇布衣并不知道居华此时心中所想,解释到:“党山难渡,便是难在殊途同归上,共有十八个入口,却只有一个出口,其内宛如迷宫,更有种种伟力,极为凶险。”
“原来如此,你说这里是天生阵场,可是真的?”居华对这一点极为在意,略过其他,反复追问。
仪璇布衣眉头微皱,居华的语气里透着兴奋,让她不解,但还是解释道:“是,七百年前补云宗一位造化大能曾只身闯过殊途同归,出来后著下《探山小经》,成为党山阵法巨擘,你应当知道才对。”
居华嘿嘿一乐,顾左右而言他,《探山小经》他知道,补云宗阵法巨擘他却一无所知,在补云宗生活两年有余,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哪有时间认识那么多人?
但这也让居华对殊途同归重视起来,《探山小经》之所以称为小经,只是因为作者自谦,作者认为这一本经书难言天地之理,只写了皮毛,故称小经。
而熟读《探山小经》的居华却知道,这一本阵法著作是何等深奥,其内诸多思想可谓是另辟蹊径,独树一帜,有此著作被称为阵法巨擘名副其实。
但作者在见识了殊途同归之后,却仍旧只称小经,足见他对殊途同归的推崇。
不理仪璇布衣,居华冒着滂沱大雨来到殊途同归入口,凝视着狭窄的峡谷,心中不由得涌出一团火焰。峡谷宛如深渊,寻常人看来,定然恐惧丛生,但居华却十分兴奋。
“居华,殊途同归好进不好退,有无数人进去之后终其一生也未曾走出!以我修为可以带你直接飞越,你不必以身涉险!”仪璇布衣说着竟然拉住居华衣角,她感到居华会进入,并因此而心生恐惧。
不到元境,很难长途飞行,按理说,仪璇布衣的提议,居华本不可能拒绝,但天生阵场四字对居华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让居华对那深渊一般的峡谷极为向往。
入补云宗后,居华凭着极高的悟性,对许多领域都有所涉猎,却大都浅尝辄止,唯独阵法一道,居华下的心思不亚于修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为其他,只因为追风掌凭借一枚阵法玉简将他从血云下救下,且那枚玉简,也是伴随居华度过那段最难时间的唯一遗物,也因此内心深处居华对阵法一道的向往已经难以抑制。
这是居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
摩挲着崖壁,居华的眼中写满了好奇与渴望,仪璇布衣紧捏着居华的衣角,神色紧张,在她看来只有仙胆境界的居华无论如何也不该挑衅殊途同归。
“居华,一旦进入殊途同归,哪怕是叶前辈亲临,也很难从中将你找出来,你……”仪璇布衣还在劝说,却被居华直接打断。
“不必劝了,我是一定要进去看一看的。”居华眼神坚定,显然已经下定决心,若不是遇见殊途同归,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阵法竟然有这样深的执念。
仪璇布衣顿时急了,此时已顾不得其他,紧紧捏住居华衣角不愿松开,正要继续劝,却被居华用食指隔着薄纱按住嘴唇。
仪璇布衣心中一惊,虽然两人关系有所亲近,但居华此举仍旧极为孟浪,正欲发作,居华挥手割断衣角,闪身窜进峡谷,滂沱大雨中,传来居华颇为浪荡的话语。
“仪璇布衣,去那头等我,狗屁的殊途同归,我一定能走出来!”
仪璇布衣愣在原地,方才的一切,突然得宛如虚假,如不是嘴唇仍残留着凉意,她一定会怀疑自己在做梦。如此孟浪的行径,仪璇布衣却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
居华离去,她一人立在空旷的党山,滂沱大雨仍在继续,将天地间一切声音掩盖,只剩哗哗雨声,仪璇布衣没由来的觉得,这天地也太空旷,太寂静了一些。
而已经深入峡谷的居华此时心情却没那么复杂,怎么说呢,就很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倒不是因为殊途同归有多凶险,只是因为方才的孟浪的行径,一想到仪璇布衣可能的抓狂,居华就一阵头大,可一感受到手指上残留的温度,心中却又涌出一丝欣喜。
方行十余里,天地间的雨声便渐渐变小直至完全消失不见,居华明了并不是雨停了,而是这里自成的阵法将天地隔绝,即便是雨也下不进来。
出离了方才的尴尬,居华完全投入对殊途同归的探索之中,狭长的峡谷十分压抑,有些地方甚至抬头也望不见天空,只有两边怪石嶙峋的崖壁,数千丈高,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若是有一个人陪着就好了。”居华心中突然出现这一想法,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仪璇布衣。
却不知,峡谷之外的仪璇布衣一跺脚已经进入峡谷之中,手里还捏着被居华割下的衣角。
继续行走,除了感悟孤寂,居华更多的还是在观察天生阵场的玄妙之处,只是这里还处于外围,并无其他。
又走十余里,居华心情愈加低沉,心中的孤独也越加深厚,就连想起仪璇布衣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但这也正常,两边仍旧是高不见顶的崖壁,有些地方甚至需要侧身才能通过,压抑一些实属正常。
居华不以为意,继续行走,行走之间忽然一拳砸在岩壁之上,轰出一个尺余深的拳印,居华心中一惊,脸色骤变:“不对!从进入峡谷之时,我已经入阵了!”
万万没有想到殊途同归初次显露锋芒是以这样的方式,就连居华这样有些阵法造诣的人也会在不知不觉之间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