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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娜丽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下来，“神田他……”
“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考姆伊看着妹妹，表情严肃起来，“现在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住，你、克劳利、乔治是同一天被抓，第二天缇奇伏击神田，碰巧拉比也在，但他们二对一不是缇奇的对手，缇奇当时想杀了他们，亚连这时候出现，他为了你们三个，也为了神田和拉比能活下来，他自愿和缇奇走……但我和拉比、神田统一了口径，对所有人的说法是缇奇抓了亚连，诺亚一共抓了四个人——你，克劳利，乔治，亚连，因为我们不能让人怀疑亚连！”
李娜丽怔怔地说：“因为，亚连曾经和缇奇在一起吗？”
“你都能看出来？我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具体的来龙去脉是什么，但是你想，局长叫他接近缇奇，他不许我们跟着，他明明当时对缇奇开枪，缇奇却还活着，他不明不白地跟缇奇走，谁知道发生过什么，我们相信他，不代表上面的人会相信他，”他慢慢地说：“流言有时候比真刀真枪还要可怕，因为它杀人不见血。”
“难不成他们会怀疑亚连和缇奇是一伙的，那他为什么会救我们！他是拼了自己的命啊，你知不知道他被缇奇伤成了什么样！”
“警视厅的人不会管这些，他们只看结果——诺亚还没抓住。”考姆伊沉重地说：“还有一些人，会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何况是警察和杀手之间的禁忌感情。好，即使我们都否认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虚虚实实的东西最让人好奇，无恶意的推断加上恶意的揣测，道听途说加上落井下石，谁知道最后流言会发展成怎样的不堪入耳！即使不追查，你忍心让亚连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何况还是同性恋情，他还小，又伤得那么重，他怎么受得了……”
李娜丽呆住了，半晌说道：“他们不能这样！”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天真，我们要保护好亚连，不能再让他受一点伤害。”考姆伊伸手把妹妹拉进怀里，默默地长叹口气。
TBC
第三十九章
闹市区永远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织，美助走在拉比右边，手指有意无意地一下下地接触着男人的手，她微侧过脸看男人的侧脸，那样好看的侧脸，却不属于自己，并且马上就要消失。
她觉得心痛。
那个叫缇奇的男人，她很早就听过他的名字，男人们说他的心狠手辣，女人们说他的风流不羁。她遇见他只是一个偶然，因为贫穷的家境她不得不做小偷，那时她还小，被人抓了只知道哭，那个男人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对抓她的人们说：放了她。
像是一个神。
人们不肯听他的，那个男人就微笑着开了一枪，有人立刻倒下，血溅在她的脸上，温热的，带着让人兴奋的腥气。
她望着男人的脸，他比所有教堂壁画上的天神都更俊美，他手指勾起她的脸，带着意味深长的暧昧：愿不愿意做我的人？
她点头，似懂非懂，情不自禁。后来她知道，并不是做人，而是做棋子。
那个叫缇奇的男人，冷血无情，心机难测，他喜欢安排棋子，然后在必要的时候启用。
他会和棋子相处融洽小恩小惠甚至说说笑笑，但要用的时候绝不会留一点点的情面，有的棋子他用一次就扔，比如斯曼，有的棋子他会用很多次，比如她自己。
但第一条都是必须听话。
他对她不算差，因为她一直听他的话。为什么呢？因为他救过她，他曾像天神一样出现，即使他笑容面具之下有一张比魔鬼更残忍的真实面孔。
他救过她，一样可以杀了她，如果她敢背叛他……
“你说的那个心理医生真的很好吗？”拉比在一旁突然开口。
他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露出一个笑容，“是啊，他名气很大的。你看，过了前面那个广场就是他的诊所。”
拉比伸出手指着AKUMA广场上的巨大钟楼，“你不是约的十点吗，马上就要到了，咱们走快点。”他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美助却没有再走，她抬起头望着清晰的黑白表盘，时针和分针摆出的夹角像一个箭头——指向死亡的方向。
十点，就要到了。
那个男人，就要死去了。
遇见缇奇前，没有人要她做个好人，遇见缇奇时，他要她做他的人，遇见缇奇后，她是一个棋子，甚至不是人。
但是拉比不同，他对她宽容，他对她说谢谢，他叫她做个好人，他即使生气也不对她发脾气，他的怀抱是完全不同于缇奇的温暖，他的嘴唇是干干净净的清新，即使他不懂什么叫爱情。
他的最完美的侧脸，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弧线。
而他就要死了，再也没有了，从此消失了……她突然觉得茫然。
浑厚恢弘的钟声在那一刻响起，美助下意识地叫出来：“拉比！”
枪声湮没了她的声音，伴着钟声锐利的一声枪声划破长空，人们纷纷尖叫起来，她仓皇地望过去，她清楚地看见那个红发男人的背后，一个深刻的弹孔清晰可见。
他倒了下去。
人群纷乱地四下逃逸，她慌乱地看着四周，为什么她觉得，世界彷佛在那一刻空荡荡地不复存在。
他死了。
她觉得世界空了。
她想也不想地朝他跑过去，没有任何其他别的念头，只是单纯地想再看一眼他，全世界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他。
与此同时，她看见红发男人从地上跃起来，他一眼看见她，然后朝她的方向跑过来。
他没有死。
美助来不及再多想什么，她满脑子都在想，他没有死，这真是太好了。
拉比扑过来，一把把她压在身下，“不趴下来乱跑什么！笨死了！”
满是抱怨的语气。
她不觉得生气，她只是单纯地很高兴很开心。
拉比一把从口袋里掏出手枪，他一跃而起，抬手一枪射了过去。
她听见枪声，伴随着一声惨叫，然后有人拍拍她的肩，“解决了。”
她抬起头，那个红发男人站在她面前，阳光从他的头顶倾斜下来，他的脸逆着光，居高临下地像从天而降的天神，他对她伸出手，微笑，“起来吧，没事了。”
她不敢动，只是怔怔地望着他的脸。她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眼前的这个男人和多年前的男人虚虚实实，重重迭迭地分辨不出真伪。
拉比主动把她拉起来，“吓傻了？幸好我穿了防弹衣，不然刚才准挂了，这是什么人啊居然当众开枪，不行我得回去查查，心理医生下次再去吧，”他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害你白约了……”
美助反映过来，她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打断他的话，“你吓死我了，我好怕……”
她哭了出来。
女孩子的真实眼泪沾湿了年轻警察的颈项。
“别怕别怕，我没事啊。”他把她抱进怀里，温柔地拍她的背，“别怕，有我在呢，你刚才乱跑才是吓死我了，刀枪无眼啊笨蛋！”
美助埋在他怀里哭得越发伤心。
她不会看到，抱着她的男人已收起温和的笑脸，露出怀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