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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2 / 2)

走的时候,张开说:“有空来玩啊。”那女孩回头笑笑说:“肯定来呗。”谁都知道这是一句虚伪的话,但谁听了也会高兴,而既然这些虚伪不能造成任何经济上的或者叫做实际的损失,又能让人高兴,它就显得不非常坏,简直是极有存在的必要了。

接下来自然是军训。学生们个个穿了军装,扎了武装带,戴了军帽,穿了黄胶鞋胡乱地在楼下站了一片。那辅导员也换了军装,还系了红领带,极庄重地给他们介绍教官。然后是教官讲话。

那矮教官很胖,极能显示人民军队伙食的优越 ,他把学生带到一个每人都能晒着太阳的地方,跳上一个台阶,瞪着眼扫视了一阵,几声“立正”“稍息”之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念了起来。尽管他一口半土半洋的普通话除了中间的“站好”“不许讲话”之外谁也没有听懂什么,但大家还是看得出他讲的郑重来,凡见他念完抬一下头,下面马上鼓掌。讲完了又是鼓掌,下面顿时咳嗽的咳嗽,吐痰的吐痰,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安静!安静!”另一位不必站在台阶上就可以且讲普通话的教官维持了秩序并开始讲话:“你们都是大学生,是有文化的人,是懂规矩的人,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要你们不给我难受,我决不会为难你们,要不然的话,收拾你们的办法有的是,但我一个也不希望用上。”忽然不讲了,张开反应快,先拍起了巴掌,大家才跟着拍了起来。

下面又是辅导员讲话。他年纪轻轻,却讲的味道十足,“同学们一定要和教官配合好,军训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次锻炼,也是对自己的一次挑战,许多人想军训还没有机会呢,啊......”下面有人窃窃地笑了起来,人们看了一下,是那两个教官。

回到宿舍他们纷纷讨论辅导员那么凶,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也许第一个教官讲的是最重要的,可惜他们一句也没听懂,独有李满朝说他听得懂。

“那肯定是你老乡了。”张开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是那么回事。”

“是那么回事。”人们纷纷附和说。

“去和教官拉一拉关系,咱们就可以少吃一些苦头。”大家纷纷给李满朝建议。

“没问题,有我在决不让兄弟们吃亏。”能有一条捷径拍马屁也是不容易的,李满朝刚到大学就可以找到高人一头的地方,自然极是兴奋,简直以为这是天助他了。

军训开始三天后校领导视察新生工作,来的是一位副校长和系的陪同领导。那副校长走到一架床前,往下一坐,随着“咔嚓”一声和闪光灯一亮,又站了起来,裂开大嘴,哈哈地大笑着,问他们吃什么。在那些张着大嘴的笑声中,他还是听出李满朝说的“面条”。他回过头来扫视了一下,说:“啊,不能只吃面条,还要吃馒头和米饭嘛。”然后又扭过头向着还在笑着的他们说:“要注意身体,嗯——到这儿来有没有人吃药?”也不等他们回答,哈哈地笑着出去了。第二天,校报上登出了“校领导深入新生宿舍问寒问暖”的头条新闻,在大标题下面的照片中于一飞可以清晰的找出自己说“有”的口形。

上午的军训总分成两节,中间休息二十分钟,大家便和教官拉闲话,问他在部队上生活是否和军训一样苦,问他恋爱怎么样。

那矮胖教官喝了一口水,往上一捋袖子,身子一仰,裂开大嘴说:“刚开始去的时候都老实,那训练比你们这他妈苦哪儿去了,不过我可不老实,要活动的时候我就打军被,把被子放在床上铺呀铺的,弄好了再抖开,再铺;第二年就什么也不干了。种菜、义务劳动全是新兵的,好在我没当几天新兵就下连队去了。也有老实的,多吃点亏呗。”

“教官,那你还挺会投机取巧的。”李满朝好容易插上一句话,努力地想把脸上堆了笑,却怎么也做不好。教官瞪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那当然......”张开马上接过来说:“哎,作为一个军人就要研究和使用兵法,所以诚实对我们普通人来说是一个好品质,但对于一个军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那矮胖教官在他肩上打了一拳,哈哈大笑说:“他妈的我看你嘴不错,替我喊一喊号子,给你两袋华素片补偿补偿,这是你们学校白给我们的,不要白不要。”

说完那教官就要起来吹哨子,张开却拉过李满朝问教官和他是不是老乡。李满朝却立即邀功似的说:“肯定是的,那天教官讲的话只有我一人能听懂嘛。”人们大笑起来,李满朝连忙又说道:“像你们在部队上几年出来,打架一定是很厉害了。”情急之中,又把格斗讲成了打架。

“怎么?”那教官瞪了他一眼说:“再不行收拾你们还是够用的。”张开忙接过来说:“从部队上出来的人气质都特好,也特能忍耐,容易干成大事。我看杂志上讲,深圳的大老板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都是转业军人——你看军人走起路来跟我们的气质明显不一样嘛。”

“嗯,”那高瘦教官也听的高兴起来,“现在好多女大学生都喜欢找个军人。”于一飞深不以为然,他认为爱情和社会地位没有关系,不能说找个地位高的女人就显得多了不起。当然他还没有蠢到给教官讲这些的地步,只是回去写在日记里。

几天下来,个个都累得不行,吃饭时也不想在餐厅里,便东倒西歪地坐到马路的树阴下。张开正埋头喝着稀饭,听见跟前有人“嗨”的叫了一声,抬头一看,却是薛霞,穿上军装,张开几乎认不出她了。

“嗨,怎么样,累不累?”张开咽下嘴里的稀饭,问她。

“能不累吗?”

“坐下来吃吧。”张开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招呼她说,“我看你们女生休息的挺多的嘛,教官肯定也不怎么严——反正我是第三次军训了,无所谓了。”

“嗨,”薛霞讲话时总是给人一种不必拘束的感觉,且并不故作可爱,回想起来,张开一直都喜欢她这点疯气,“休息的时候我们就和教官没完没了地侃,要训练的时候我们就拉住他不放,他拿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好玩儿极了。”

李满朝脖子上挂着皮带,嘴里叼着大半个馒头,从马路对面过来,直走到跟前才发现薛霞是一个女生。

“是老乡?”他问张开。

“不是,在火车上认识的,薛霞。”

“噢,很高兴认识你——薛霞,像雪一样洁白的霞,多美呀——李满朝,和他一个宿舍的。”别看李满朝和教官说两句话净出毛病,在女孩子面前倒是挺利索。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李满朝进屋把饭盒往桌上一放,兴冲冲地来了一句,又出去转了一圈才回来说,“开哥刚到大学就泡上了一个,还挺不错的。”

“你别瞎说啊,只是认识而已,这样的事不好乱讲的。”张开翻过身来用胳膊支着身体说。

“哎哟,咱开哥还害羞呢。”他们哄闹起来,“哎,老K,给咱介绍介绍经验吧。”

“这经验哪是随便就能学会的,”张开自己也得意起来。“哎,我说多长时间了,谁还在水房里呢?”他起来到水房一看,水房里根本就没人,只有一个水龙头在哗哗的流。“他妈的,谁连水也不关。”他骂骂咧咧地走过去,却发现水龙头坏了,于是找了东西把总闸给关上了。

下午集合的时候人们便都在水房里骂,张开才猛然想起,忙过去开了总闸,还说:“不好意思,有一个水龙头坏了,我把总闸关上了,却忘了开。”却有人抱怨起来:“神经病,水龙头坏了关你什么事。”

“他妈的我是怕浪费水,水哗哗的流又不只是吵的我一个人睡不成觉。”张开涨红了脸,声音高了八度。军训的都是新生,看他那样也就没人再说什么了。

打军被是收拾内务的一项主要任务,要求把被子叠得有棱有角,平平整整才行,然后由教官挨个检查。开始管得不严,打的不好说两句就是了。最后却真凶了起来,见谁打的不好,先是骂一通,再后来直接把被子扔到地上。

尽管他们私下里论证过多次,打军被和打仗无任何关系,但慑于教官的威风,大都还老老实实地叠,独有张开总不在乎,教官来骂时他总是嘻嘻哈哈的。教官也不多说,每次总是“他妈的,看你叠这臭被子,滚起来重叠。”

“哎,哎!”张开答应着,把被子弄开,胡乱铺两下,等教官一走,又呼呼大睡起来。

他总说李满朝不必那么费劲,“顶多骂两句嘛,不痛不痒的,有啥,那么老实干什么。”李满朝则每次都费劲的把被子展呀展的。于一飞更是愁苦不堪,每次都拿了凳子在上面压,压平了往起一折却又皱了,往往弄得一中午睡不成觉,结果还是不行,都要扔。后来他们索性每天中午把地扫地干干净净,也不费劲地叠了,只管睡觉,起床时等教官一床床的往地上扔就行了。

军训进行到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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