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色:字体:[]

第19部分(1 / 2)

>正是临近高考的最紧张阶段,又值炎炎夏日,每天上课,自习的狼狈可想而知,可就是在这时候,我的心时常“抛锚”。我对她的依恋已到了不可遏制的程度,早晚看不见她心里就空荡荡地发慌。我不会画画,对着她的背影,我不厌其烦地描摹,即使再糟的图样,我也要夹藏在日记本里。我不会写诗,竟也吟吟哦哦,隔一天就是一首,全是歌颂她的。甚至暗许了我有朝一日成了大人物,绝不甩掉她。

忘不了那一天午后,直到黄昏,暴雨把景物洗刷得好美、好雅、好宜人。东开依然雨雾迷蒙,西天已是斜阳朗照,一道彩虹自山巅而降,横天孤卧,引人浮想联翩。她被这“西边日出东边雨”的美景吸引了出来,坐在教室门口的水泥石阶上,忘情地望着。我呢,就坐在离她二百米处的大礼堂门廊下,把痴情蜜意的目光频频送给她。谁知是被她发觉了,还是她没兴致看天了,反正她起身离去,进了教室。这使我很惆怅。

要分手了,天下着蒙蒙细雨。她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最后一次履行职责,将买辅导资料剩下的钱退还,每人五分。我没接住,五分硬币掉在地上,滚得很远。我要自己去捡,谁知她歉然一笑,就走过去,拾起硬币放到我的手心上。看着她小巧玲珑的手,我真想握住她,谁知我连“谢谢”也没道出口,就转过身去。我心里有“鬼”,所以最怕在众目睽睽地场所让人看出破绽。她撑着花伞,消失在淡淡的雨雾中,我悄悄地尾随在她身后,直走到校园门口。

一晃三年过去了。

在西北大学操场,在外地上大学来这里实习的我,听到了有关她的消息:她又补习了两年,才考到省财经学校。于是我揣着忐忑的心,给她发去了一封试探性的信。在信中,我撒了个弥天大谎,说是在财校门口,遇见了一个女孩,模样很像她。信发出去后一周,我就收到了她的信,热情洋溢。中学时的羞涩消失了。

往后,我和她的信,一来一往,隔不到半月就是一封。我自认为在重温友情,然而我的梦我知道,自那第一封信有了回音后,我就编织起了一个似很遥远、似很近临的爱之童话,我是牵牛,她是织女。

半年后,我和她见面了。我仿佛从梦中醒来,好不惊喜。她没有变,依然很俊,衣着洋气了些,但还保留着朴实。坐在她的床上,我把望着她的同学都离开宿舍,只留下我和她。我的性格彻底改变了,以前的拘谨无影无踪。她的羞涩却还在,只是多了笑意。于是,我纵着性子,海阔天空,信口开河,直说到她的同学上晚自习回来。我真想找个地方住下来,第二天再“吹”;当然,她陪我登上大雁塔,逛植物园也行。可是,等到她挽留我时,我却违心地执意离开了。她把我送尽好长的翠花路。

我们俩同时毕业了。我分回了省城,报到时,她还没有离校。天正热,她的宿舍像个火炉子,加上我的心已有了明显的异样,就更渴望清凉的风。她取出了一把扇子,说是送给我留下纪念,扇子上就有她早已写好的名字。我一时把屋不准,这是出于友情呢,还是出于爱?她不说明白,也许是因为她自己本来就说不明白。

整个夏秋我的心都灼热的,有事没事,我总爱去她单位。有几日不见,我就有咱失落感,直到见到她,心里才稍为平静些。我们机关拉了一卡车西瓜,我就买了好几十斤,迫不及待地给她送去。去得勤了,难免招来一些有心人的目光,我就不能不扪心自问:这是友情呢?还是爱?

我说这是友情,我的同学就反驳我:“你的同学朋友很多,独独去她那儿,为什么?”他说我这是爱,我就反驳他:“我和她没拉过手,没说过一句亲热的话。”

我明知我自己已经很困惑。说是友情吧,和她相处,我的动机和心思已出了格。我频频约见她,却只是为了向她显示我的为人、才能和魅力。每当和她坐在一起,我的目光竟然不敢光顾她的裙子和胸脯,因为友情不允许我胡思乱想。然而愈是这样,我的心思愈是走得更远,我不仅想吻她、拥抱她,还想占有她的一切。

我冲动过,没想过向她求爱。然而,我害怕想得到又得不到的结局,害怕遭她拒绝后我承受不了。这样一踟蹰,冬天就来了。我好不容易向她吞吞吐吐道出了自己的爱,她谈谈地一笑就算接受了吧,可紧接着的一句话却使我睡了三天:“我们只是做好朋友吧。”

这意味着,她要我把爱变成友情。我也想这样,并试图这样去做,可我发觉这是徒劳的,我仅仅只能在口头上做到把爱变成友情。事实上,我对她的爱更强烈了。想得到她的欲望更迫切了。我几乎每天在梦里都和她相会,一遍又一遍地向她表白:“我爱你”。

你可以把这叫做单相思或单相恋。但我自己却无法否认我爱她的事实,无法划清友情与爱情的界线。特别是在我和另外一个姑娘相爱后,我更没有理由否认那就是爱。除了我现在的爱可以拥抱、接吻,把爱不断表述在言语之外,就我在的心理、愿望、动机而言,从前和现在,对她和对她,都如同出一辙。

就我个人的体验而言,我也不认为男女之间有友情与爱之分。在我看来,爱是博大而无所不在的,只是由于人必须有节有度地活着,所以才只能用行动把对一个异性的爱公开和表白,对其他异性的爱,只好或埋于心底,或扭曲为别的模样或姿态。

你说呢。

缘来缘去

生命是一行行动听的乐章,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弹奏出不同的旋律。

读大学时,最富激情与浪漫。天南地北的莘莘学子聚在一起,足以开拓一个无比想象的空间。为了追求罗曼蒂克,年轻的大学生们巧妙地编织各种“缘”,创造男女相识的机遇。

我——一个中文系的女生,也曾勇敢地涉足其间。

二年级开学前一星期,中央食堂前的海报栏上贴出一张征友启事,围了很多人看,我也去凑热闹。仔细一瞧,上书:“大学已过三年,大学生活皆尝过:读书、学习、跳舞、桥牌、拱猪、麻将、游泳、篮球、做生意,唯独没有尝恋爱滋味,若有哪位可爱女子有意,可交友。此事实属郑重。”字是计算机打印的,还有一幅计算机绘制的图:一个四肢朝天的男婴。

我思忖此等人已是学生油子,浮华而不可靠,这些事真假莫辨,极有可能是玩笑骗局,因而也没太往心里去。未料第二天是个忧郁的雨日,在教室里看着那些朦胧而缥缈的散文忽然生出许多落寞来。不知怎的就念及那张启事,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个人确实想交朋友,与我这个兴趣广泛的女孩很相投。很快,那些个落寞集聚出一个冒险的念头,促使我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匆匆写下我在虎丘塔边看见的一副对联:“梦里说梦非是梦,元(缘)里求元(缘)便是元(缘)。”然后又写道:“我亦喜欢桥牌、拱猪、篮球——”写完后,便投入校内信箱。

回宿舍后,我又觉得此事实在滑稽,便说给室友们听,她们都觉得好玩,此后几日竟比我更注意信件。

果真没几日,那回信就来了,非常有意思:

“1。如果你是个想借此捉弄我的人,那么,本人早有思想准备,你达不到目的!而且一旦我抓住你,定不饶你。

“2。如果你是受了别人的陷害,那么我向你道歉,如果你抓住了那个好事者,告诉我,我定不饶他。

“3。如果你的信是真的,那么,你好!我叫Y,很高兴和你交个朋友,你的信充满了‘中文’味,好,从现在开始,就算我认识一个非常让我感兴趣的姑娘,——有空来玩,最好是个大雨天。Y,某年某月某日信箱。”

我和室友们笑着读完此信。看到落款的信箱号时,我想起一个人,那个信箱所在的系曾与数学系争夺今年校男篮冠军,那场决赛,该系的7号队员出色的球技给我这个球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7号,会不会是他呢?”

一天晚上我自习归来,见桌旁坐着一个陌生男人,穿着红色圆领衫,身材健壮魁梧,戴着一副黑边眼镜,一股浓浓的书生气。

他说他就是Y。

Y未曾招呼便突然造访,使我吃惊不小。骤然间,我毫无缘由地尬尴起来,平时的伶牙利齿一古脑儿去了“爪哇国”,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似的,慌张中不知从何谈起。结果在这种怪怪的气氛中没说上几句话,他就借了盘崔健的磁带告辞了。可是,我还是愣愣的,没有缓过来。我分明觉得他有些眼熟,哪里呢?唉呀,他不就是那没戴黑边眼镜的“7号”吗!

奇怪的是,这一层发现,非但没有使我们熟识和了解,相反却加剧了我莫名的紧张。当时好像我主动与他交往便是刻意追求他,急吼吼地想找个男友。因为这事本身就存在着这种“嫌疑”,周围人就是这样看待并取笑的。所以,我们的见面总是很不自然,客套的寒暄与东拉西扯的谈话使交往显得毫无意义。这有悖于我的意愿,但这种定势已经无法改变,Y借还磁带所作的努力最后付诸东流了。那以后,我俩谁也没有找过谁。

大学二年级第二学期开学后,我去校内的大礼堂看话剧。那天下着鹅毛大雪,这在上海难得一见。我看完话剧从左面出来,忽然瞥见Y从右面出来,走到门口正好在我身边。人很拥挤,我没有理他,他凝神于门外纷纷扬扬的雪,根本没是注意到旁边的我。我没有走,默默地看着他走出门,走进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密集的、斜飞的雪片很快遮住了他魁梧的背影。我知道,我曾欣赏过的北方男孩已从我的眼中消失,在冷冷的季节里,就像雁过寒潭,留下了空的美感而无迹。

缘本天定。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