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而,那定下来的亲事儿的公主,便落到了怡情的身上。
清落也难以想象,若是单纯的怡情果真落入了萧子彦的后宫之中,所面临的将会是怎样的一出惨剧。
那些女人间的尔虞我诈,往往比男人心狠手辣,更何况,她曾经也已然被那一群女人逼上了死路。
两国邦交,素来结姻是最好的方式;可,对于萧子彦所治理的永溢,他不敢保证;只因像萧子彦那般的弑兄杀父的男子,从来,都是背道而驰的。
“其实怡情只是想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是不是怡情不听话,所以皇兄才让怡情去和亲的,是不是、是不是。”
她垂着泪,无奈的低下头,揪扯着清落的衣袖的小手也随时无力的垂了下来。
“皇兄果真是不要怡情了。”
清落望着她这般颓丧的表情,几次想出言安慰,亦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静静的望着眼前这啜泣的女子。
“萧姐姐会帮怡情。”她道的如此坚定,将怡情娇小的身子揽入怀中轻轻的安慰着,待到怀中的怡情熟睡之时,才替她轻掖好被角,走出了殿外。
此时,她已然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往琴渊的寝殿走去。
穿过那前方的长廊,一抹白影阻在了她的身前,驻步抬首,她望进眼前男子深邃的眸中,心旌一怔,竟往后退却了两步。
余悸未平,她紧蹙秀眉:
“外使,这里不是望月台。”她沙哑着声音道着。
眼首的洛名辰只是浅浅一笑,伸出紧握的右手,在清落的眼前:
“这是什么?”她疑惑着。
倾瞬间,那枚耳坠已然的落入了她的眼中,记得,三日前她回到栖梧院时,那右耳上便空空如也,原来是那时候粘在他的衣裳上。
“这是萧姑娘那日所落下的东西。”他轻声道着。拉起她纤细的玉手将那枚耳坠放入她的掌中,温润的触觉让清落几乎想要躲闪,恍若那是块玄铁般她猛地抽回了手。
“多谢外使帮清落找回这东西。”她欠上一礼:“若是外使无事,那清落先行告辞了。”
她欲越过眼前的阻扰向前走去,却在与他擦扇而过之时,被一股不大的劲儿给扼住了雪白的皓腕,惊愕间清落抬首,正欲回绝两句,却见他自自个儿怀中掏出个蓝色的瓷瓶,面色沉静的将那瓷瓶放入她的掌中。
“这药日服两粒,可治嗓子。”
语毕,他放下清落的手,没有停步,只是一径的朝前走去,只留下她恍惚出神着,那般欲言又止的男人,竟是洛名辰。
直到那白影全然消失之后,视线落在自个儿手中紧紧扼着的蓝色瓷瓶:
“那,不是做梦……”
她道着,直视着那远去的白影,他,其实是孤独的吧!
想着,她摇了摇头,纤手一举狠狠的将那蓝色的瓷瓶掷向远方的池子。
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仿若一瞬间卸下了负担般,她松懈了口气。摇摇欲坠的身子紧靠在一旁的廊柱上,久久的望向那天边的残月……
权朝媚姬:谋心 馨香和月折梨花(上)
那夜,正当清落与琴渊争执不休之时,却被宫娥传来的急报阻断了,怡情落了水。
顿时,她抛下了与琴渊的争执,急冲冲的赶往怡情的宜兰苑;幸而那时落水被人发现的早,又施救的及时,才没有溺毙,只是昏迷不醒着。
据宜兰苑的宫娥禀告时,昨晚她才一离开宜兰苑,怡情便醒了来。
借由着想一个人静一静,遣退了身旁的婢子,独自一人出了宜兰苑,接下来的一刻便是在御池旁的宫婢,望见水中挣扎的人儿,在池畔的宫娥的几声呼叫之后,便被一黑影带上了岸,却已然的昏睡了过去。
当她赶到宜兰苑之时,才发现濯凛也在,一身黑衣湿漉漉的滴着水,只是一径无情的向琴渊与她丢了句:
“我现下看牢这挚宝的公主,只在还没有到达永溢之前。”
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想带着一具死尸上路,但到达永溢之后怡情的死活——怡情要死要活他就会不闻不问了。
他们一晚都守在这宜兰苑内,无论身旁的琴渊怎样的在她的身旁劝她前去歇息,她都不曾理喻。直到天亮才去上了朝去,而她仍旧独自守在怡情的床边。
终于。怡情的长睫轻颤,终于睁开了眼睛,只是那双眸子仍旧空茫茫的望向那悬于半空中的蓝色帐子,轻声低喃着:
“为什么,没死……”
为什么,没死……
没死……
她心疼的抚上怡情的小脸,可得到的却是她逃避的侧过脸,身子往床内挪着,仿若眼前的清落是牛神鬼蛇般的躲蹿着。
怡情疯了,见了谁都避之如游魂般,不让任何人接近她;太医诊不出头绪,皆频频摇头,就连陌萧也紧蹙双眉长叹着气。
“怎样?”清落上前,眉宇间拧着浓浓的担忧。
陌萧不语,只是一径的望向床上,被他金针刺了睡穴的平静的安睡的女子。
“心病还须心药医,若她走不出阴影,我,也无能为力。”
自怡情疯了过后,那和亲之事自然也从她的身上转向了其他人,染夏的一句话又将清落给推向了刀口:
“萧姑娘是整个南朝尊敬的忠诚之女,如此的威望,若能使和必然两国永享太平。”
可,席间不仅琴渊一人反对,却被濯凛的一句话更是驳的染夏哑口无言:
“祭师原来是这么看待我永溢的,萧姑娘是南帝的宠姬,还是完璧?”他反问,是轻蔑的嘲讽。
“指不着,别人还以为南朝不要的女人,才得是我永溢皇族的。”
琴渊拍案而起,却被清落给扯住了衣袖,轻轻摇头,她不怕被人污蔑,只因为那嘴是长在别人的身上,她无暇管别人怎么说;而此时这个端口,确然是救怡情脱离的好时段,若是他们未有找到合适人选保不齐会将那处于疯癫状态下的怡情,再度的带往永溢,既然濯凛那时会放出话来,必然不会想带回永溢的是疯子还是正常人,只要这出亲和成了,只要那十八座城池的聘礼能以到达永溢之手,他便是完成任务了吧!
“濯凛,你的玩笑似乎也开得过头了。”洛名辰带着浅淡的笑,只将濯凛刚刚的那句轻蔑之语,当做是一桩玩笑。
“洛相,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濯凛摆摆手,只是随意的道着一句:
“也罢、也罢,你只消随意桃拣个王公之女得了;这儿,空气太沉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他们的目的只是那十八座城池罢了,随意是谁的女儿也成;只要这场姻亲顺利进行便可。
见濯凛那黑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才躬手道着:
“濯相向来独性,还请众位见谅。”洛名辰躬手行上一歉礼道着。
“怎会、怎会。”嘉硕王干笑两声:“丞相过虑了。”
“那就好……”他的语气淡淡平了些笑着。
清落的目光仍旧落在席间的嘉硕王身上,思忖着若是嘉硕王手中的兵马全落在琴渊的手中;那,是否表示南朝将不会再害怕永溢了呢?就因为嘉硕王阻在当中,为了永溢的子民,琴渊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做着这辛苦的皇帝;若是,嘉硕王无故的死了,那就算永溢的大军仍旧攻向南朝,那南朝的兵马是否会援足些呢?
她望着悠然的嘉硕王闲饮着酒;他的手上有着兵符,若是那兵符失了窃,他亦没有多少心腹肯为了使命;这样,若要找个法子赐他死罪,亦或是他无故猝死在家,应该不会影响永溢士兵的士气和国内乱战,突的,她的心中萌生一计。
染夏说她是亡国的妖姬,唯恐,他才是卖国求荣的妖孽叛徒吧!昨日,她路过丹房时隐约听见从丹房内传出的笑声与低语。他俩果真是早有预谋的,他俩想过了此事,但以琴渊当政软弱无能为由,废了他的帝位,亲自执政。这样嘉硕王就能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了。
可她,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就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