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进来了众人立刻低头,“都免了,起来吧。”听声音似乎心情不错,屋子里众人的情绪一下升高来,暖意融融。
沉沉的脚步,坚定有力,走过一个个姬妾,向霍王妃走去,“王妃辛苦,随我入座吧!”霍妃答应一声,笑着跟上,猛然发觉奚王竟消瘦了不少,那背着的手上还攀折着一支梅花,就是今日这屋子外的那种淡黄色的金梅,黄色……王爷似乎最爱这颜色。
“都坐着吧。”奚王看看手里的花,再轻轻放在桌子上,仿佛怎么看也不够,众人期盼的眼神全飞了过来,“王爷……”王妃嗔怪似的一声将他提醒,奚王笑起来,“开宴。”
“开宴——!”
“上菜——!”
外边传出应诺声,奚王府里家宴始开。
主位上的奚王笑着受了三名侧妃的酒,正一脸兴致地接受那妾室们娇滴滴的祝酒和飘飞的媚眼儿,侧妃韦氏看了几眼,突然探过身子向她上首坐着的侧妃任芝任氏言道:“姐姐,王爷仿佛消瘦许多。精气神儿也不见多好去,想来是病了?”任芝快速扫一眼,平心静气地回答:“妹妹既看出来,理应多挂心操劳些,王爷也有了年纪。”
“哼,”韦氏轻哼一声,理了头上珠花:“就怕妹妹我有一百个心可操也抵不上一个狐狸精去。”她压低了声音:“姐姐是王爷身边的老人了,自前儿的元妃起就服侍的,姐姐的话王爷如何也要听进些,姐姐也操心管管。”
侧妃任芝随意的执酒放在嘴边,向上座望一眼,啜饮一口,“妹妹,姐姐老了,也不在意那子嗣不子嗣的,只过自家的日子罢了。王爷那里,你与陶妹妹……”她看一眼旁边年轻且花颜玉貌的侧妃陶氏一眼,“多操心吧,兴许王爷念你们的情意,还能生下子嗣。”她淡淡地一笑,胭脂更红,仿佛有些醉。
韦氏却暗道她无意再争宠,就此认命,一撇嘴也不再言语,只看着莺莺燕燕包围着那高座上英俊却又了些年纪的男子,还是那般的长眼如画,高挺的鼻子,极其分明的唇线,眉色深且略弯,一张脸酷似当今圣上,只让人觉得是一块耀眼的黑玉,曾让她爱得如痴如狂。
即便是如今多了几分颓唐色,也依旧是她梦里翻滚的旖旎所想。多少次她在镜子中看着自己,觉得无论怎样的美都配不上他那样的俊美如仙,即使后来,他连陶氏那样的美人也冷下来,她也不觉得有多吃惊,因为,在韦氏心中本就是谁也无法与他相配的,她觉得幸运,那配得上他样貌的女子终究没有出现。
可娇鱼姐妹呢?那院子里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女子呢?王爷对她们这样特别,难道……韦氏心头百转。
娇雨眼见那些艳丽妆容的侍妾接连不断扭捏着躯体在奚王前祝酒,姐姐却还无动静,心中纳闷,却见姐姐嘴角边噙着笑,仿佛心中有数。“妾祝王爷身体安泰。”一个娇滴滴的妾着金雀纹合欢花锦缎及地长裙上前祝酒,惹来众人的关切,那是泽吉国进贡的美人瑾雅,美得千娇百媚,又风情独特,奚王珍爱。
果然,只见奚王竟笑开颜去,一杯酒也喝下大半,“瑾雅再祝王爷万事通顺,福寿无边。”那瑾雅也是野性子,哪如其他妾室的含蓄羞涩,恁的风情勃发,不管那旁的眼刀子,只直勾勾眼热着奚王,那模样就如在邀了奚王入帐。奚王竟笑着再受了,她才扭着腰下去,长长的锦缎长裙拖曳在地上,风头无限。
无人再上前,一时冷下来。奚王左右看看,一下见着角落里的娇鱼姐妹,“娇鱼啊,果然女儿家的就怕那酒不曾?为父可等着你们酒来。”说完看看酒杯,霍王妃摆着端庄的一个笑容,亲自为奚王满上一杯琼酒,奚王竟就等着娇鱼姐妹来。煦一脸复杂的神色看过去,韨一脸兴致勃勃的歪着脑袋跟三世子毅说着什么,期间突然瞟过一眼瞬间了无痕迹。
娇鱼对着奚王顽皮的一笑,双手捧了酒杯,一个眼神过去,娇雨也捧酒跟在她身后,娇鱼一身粉红的女儿装,外面穿绢制的滚边薄短衫,下着及地淡水云纹绣迎春花长裙,系着碧玉佩的紫色丝绦;头上挽着莲花双髻,玉石金钗,点缀蓝宝石小簪,荧光闪闪,点翠金碎,一举一动无不精致夺目,却不压过那些极力装扮的侧妃姬妾们。娇雨挽着半翻云样髻,一支麒麟祥瑞的珍珠大钗,几朵珍珠攒的宫样珠花,着一身淡绿衣裙,牡丹的刺绣,云雾的披帛,一个纯金丝编就的荷包系在腰间,行动起来更显婀娜娇俏。
一步一颤的珠花金钗环佩,脚下露出锦缎的鸳鸯鞋,娇鱼恭恭敬敬地领着娇雨行到奚王前,娇雨只觉得有刀子在身上割一般行完了她觉得无比长的一段路,终于才到。
葱一样的双手,映衬白皙莹透的娇美,娇鱼嫣然的一笑:“女儿们祝父王,王妃双星并辉,松柏同春!”娇雨软软的一声:“寿富康宁,萱庭集庆!”奚王笑着,“果然是女儿家的贴心,如此,王妃同饮一杯!”霍王妃勉力笑笑,也喝了小半杯。
“唔,多久时候不见,两人都变了模样,大丫头了……”奚王迷蒙的眼有些飘忽。“王爷,”霍王妃轻唤一声,“莫叫她姐妹多站了,一屋子还等着那乐子呢。”奚王笑笑挥手,“王妃心疼你们了,下去吧。”霍王妃示意,歌舞便上来,演的是百花仙子舞,众女扮作百花相随,鼓乐相和热热闹闹的一个登场,霍王妃给奚王置上碗热汤,奚王令众人享宴,底下便娇声俏语的相互调笑着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连王妃也喝得脸有春色,世子煦一个人满饮,不住的吩咐添酒,韨仍然是满面笑意地小酌小饮,不时的点评起歌舞肴馔,快意得很。只有世子毅仿佛不爱言语,只看着桌面似乎对吃也兴趣缺缺,却很恭敬地向王妃祝酒,娇鱼姐妹也应景般下几筷子。奚王的神色实在是愉快得让人惊异,喝杯水酒也是带着笑容,多年未见他如此模样,下面的侧妃姬妾也来了精神,一个个满怀着希望,怕是今夜王爷也该想着这么些姐妹了。
果然,侧妃陶氏嫣红着双颊,略带醉意的出来向奚王一福,“王爷,”那甜糯的声音立即换来奚王的一顾,“今日如此热闹,不若咱们姐妹也凑个趣,权当博王爷王妃一笑!”
奚王看着她微微迷蒙的眼,“瞧这模样,可是醉了?若有好东西尽管来,只是……”他一下一下叩着桌子和那乐声,“若比从前没长进本王可要罚的。”
陶氏也不惧,笑得更媚:“王爷多久不见我们姐妹,怎知姐妹们长进?若好了,王爷休忘了彩头。”
“陶妹妹可是活穷了,竟怕王爷短了你的彩头。”王妃打趣她,“若好了,本王妃也有好东西,陶妹妹可不要留个几分力,尽管让咱们好好开开眼去。”
陶氏笑着答应退下,一会便换了身舞衣上来,五彩的丝带,高凤髻,点缀细碎珍珠宝石的玄蓝色舞衣光华夺目,只见陶氏一个身段做起,扬手抬头,大步跳起接一个胡旋,乐曲才来,鼓点密集如同战鼓,丝带盘龙飞凤,跳接承转,急稳且和韵,一回身,一相顾,万般风情。乐声且缓慢,丝带闲抛,兰花沾露的清韵之声,陶氏的且歌且舞:“粗桃俗李,漫眼底纷纷,等闲开落。得似花仙夸艳质,暖透胭脂犹薄。梅不同时,芳心难聘,空妒肌如玉。自然佳丽,不须归荐华屋。最好一抹彩云,轻盈飞不去,漫空高簇。霁日浓薰浑欲醉,照映光风眩烁。遍倚栏干,狎渠清赏,聊为怜幽独。簪花醉也,夜深犹索芳醁。”唱罢又转开高高旋跳开去,直将舞衣丝带旋得五彩斑斓,闪耀如一团星芒,乐声急停,陶氏一个伏身,半跪了身,抬头一个媚眼,娇喘一声:“妾献丑。”
奚王抬手拍了两声,众人也道好。“果然长进,且不罚你。”奚王从身上解下一个紫玉蟠龙玉环,“今日若有才艺尽管使来,这彩头便归了魁首。”
“王爷——!”陶氏拉长了声不依:“王爷休叫我姐妹掐架去,依我看,有长进的都得赏才好,只在物件上分个高下就好,恁的一件东西,王爷要我姐妹好想!”陶氏娇嗔着。
“休恼,这里早备下了。”王妃指指身边一大盘的玉璧手串等物,“姐姐我也不是那小气的人。”陶氏这才笑盈盈地饮了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