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恐怕除对三少爷,于儿女份上也是如此的……”
烯悬一路笑着,回想起那老妇的话,季相,原来你还真记得!那——确实好。
季相躺在屋里,何轻楼前来探视,这几日她也不适少出门,原以为是怀有身孕,却是空欢喜,如今见着倒有几分憔悴。
季相遣走众人,只余姜徐子服侍,此时已醒来无碍要茶,何轻楼忙上前低头扶他,季相的鼻子里冲进一股熟悉甜香,他努力睁开眼,看见何轻楼头上那朵红色的花儿,瞳孔收缩再收缩……
第二日,府里传到,何姨娘被季相一耳光打翻地上,恐怕要失宠了。
烯悬将手上的花扔进池子里,“做得好,只怕等他见着那花是一朵不剩会更开心呢。”她对鸣蓝说,鸣蓝将手里的花全抛进了池子。
季祥枫最高兴的日子来了,他身上的红肿不消,每次见了他爹季相便有好大一阵气生,他也乐得每每找机会故意在季相面前暴露自己那惨象,乐此不疲。季相仿佛也是着了魔般,狂怒到连姜夫人也不敢劝,何轻楼更是被季相寻错打得身上带伤。
这天,他又穿着件薄得可见身上痕迹的衣服在季相面前晃荡了回来,得意地哼哼着小曲,如今看自己再惨也值得。一抬头,路顺和就在那里,仿佛专门只为等他。
“夫君可还满意?”
“夫人指的可是夫人的陪嫁?”季祥枫笑得张狂。
“呵呵,我的指甲。”烯悬也不恼地弹了弹指甲,看着季祥枫脸变青。
“就凭夫君那点子用可能将相爷气倒呢?”
“你……”季祥枫没想到被识破。
“夫君若还想看相爷倒,不如与我合作。”
季祥枫心思百转千回,这女人确实知道什么,也确实不简单,跟她合作?正想回她,却见着烯悬那张诡异笑容的脸,立时想起了那夜,还有她的指甲划过身体的战栗,和——那把团扇,窘迫得手足无措落荒而逃。
留下烯悬下巴一抬,望着他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
不几日便是路顺和生母祭日,于府竟然遣仆来告,要路顺和回府祭奠生母。
看着依然是那样恭敬的玩儿,烛光里是那样风流人物,可她哼了一声,藤蔓突起缠住了他,越缠越紧,像要勒死他一样,可他仍然倔犟地挺着身体,淡然地看着烯悬那反常的一身白,那样的服饰将他的双眼晃得几乎睁不开,她又轻摇着金色的羽扇,看着他身上已经流出血。
她终究是变了些,玩儿想,哪里还是那个黑夜的杀神?
鸣蓝冲进来跪下,焦急得磕了好几个头,发钗皆乱,“主人,不是他,不是……是我,架不住那边,将主人的事透露半星,不是他,请主人放了他,是杀是剐主人发落就是!”
烯悬连看也不看她,只顾望着屋顶仿佛自语,“坏我事死也太容易,”藤蔓松开,“你们下去。”
鸣蓝即刻行礼将一声不吭的玩儿拉了出去,玩儿愤怒得浑身颤抖,血点点渗透出来的样子可怕极了,他无法忍受,这季相府她还要待到几时,难道真要嫁那季三?所以他在梦里告诉于镜峥他最想知道的,若是他对烯悬行动,那恐怕就不久了,他死了,接着相府也快了……可是,现在她倒喜欢上这样的游戏了!
荨娘……我真如你说的那般没用吗?
鸣蓝扶着玩儿往她房里找伤药,还未到却觉得手中的身体如冰块,她抬头一看立刻呆住。玩儿也觉得身上汗流不断,用力一擦,甩手就走,鸣蓝根本没反应过来跟上,只呆呆看着他的背影,走到光亮些的地方他回头看愕然的鸣蓝,接着便是衣袖上一片的嫣红,他看见水中,他的下巴下,被她指甲划过的地方,汩汩地冒出血……
是呢,鸣蓝怎骗得过她,违背她恐怕就是如此下场呢,他绝望闭上眼。
屋子里的烯悬懒懒地将手展开,用根指甲在空气里横划,玩儿你还真是难听话的……也罢,依你吧……执愿——与我是一样的呢……
“夫君,不想进来么?”她收回手,对门外一笑。
衣服摩擦的声音,扭扭捏捏半天,季祥枫还是因着无人看见,才进了门。还是一脸花猫似的抓痕,一见着烯悬只管对他别有深意的一笑就差点想要跑。可他还是清清嗓子红着脸走过去到她床前的桌子上坐下。
烯悬也不看他,“茶水自便。”季祥枫乖乖地自己拿起茶杯给倒了杯薄荷水,烯悬便说:“说吧,想你老子怎么死?”季祥枫手一抖,半杯水从他嘴边抖到地上,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吐不出。
“怎么?若未想好可就不必找我。”指甲一弹的声音,季祥枫一惊,旋即沉思,“夫人,你到底是何人?”
“路顺和,虎威将军的外甥女,夫君可忘了?”
“……好吧,夫人,我也不问你与我爹又何过节,想来也不是为了祥枫,”他自嘲地一笑,“可,夫人,你到底要什么?你如此又指望从我,不,从我季家得到什么呢?休拿假话骗我,夫人定是有所求。”说罢他也不再退缩地直视烯悬。
“夫人——要什么?”他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
“哈哈哈,夫君如此问才显聪明,”烯悬大笑后看着他一脸深意,“我要夫君不想要的东西。”
我要夫君不想要的东西,她如此说。季祥枫却听出了味道,“那么,”她问“夫君又要如何?”
“我也要夫人不要的东西!”他莞尔一笑,一副标准的纨绔样,良久,烯悬与他对视又都突然大笑。
很好,这就是勾结上了!真像传说中的狼狈呢?他在心中嘀咕,可不知道谁是那短腿的狈呢?
“你!”烯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轻吐个字,他大惊,她怎么知道?可还没等他深想,那手指甲已经亮了出来,在烛光下晶亮晶亮,他眼都快花了,可很快就昏了过去,“这花还要再明显些的……”他迷糊中听见这话,只想着,那果然是朵花……真是的,男人……
但愿这次能轻点,那……该死的团扇就不要用了吧……
但愿……
但愿会好起来。鸣蓝一次次将染满鲜血的布条从自己房中搬出,几乎是绝望的在心中呼喊起来。主人的一指甲比刀子还狠,那样一个小伤口竟在数月后还能发作如泉涌,她扔下那血淋淋的一切突然坐在台阶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极伤心,看着他那样有时情愿他还是死了吧,可这样想着她却又冲进屋去死死抱住了玩儿冰凉的身体,怎舍得?我便随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