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兄弟二人一年多没见面了,自然有好多话要说,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房世英见眼前的三弟已不是一年前的那个冒失鬼了,没多说甚,只是喃喃地说:“三,要不你就回来和二哥一起经营这个厂子,省得在外东奔西跑的受罪。”房世杰摇摇头说:“秦家父子俩一日不死,我就一日回不了秦家弯。”房世英说:“秦家那边我去想办法疏通,估计问题不大。”房世杰看看二哥摇头说:“二哥,我劝你还是对秦家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狼是改变不了它吃人的本性,再说,我觉得秦霸川是不会让你安生把厂子开下去的,要我看,想在秦家弯过上安生日子,灭掉秦家父子俩是唯一的办法。”房世英却不这样想:“正因为咱以前穷,没有资本跟他对抗,所以我才开办厂子,等厂子办红火了,钱多了,有人有枪了,看他还敢欺负咱?”房世杰见没法说服二哥,掏出小翠给他的佩玉递给他说:“这是曼黎姐托小翠给你的,叫我转告你,说她是一生一世爱你。”房世英接过佩玉,瞅着一个劲地揣摩,一语不发。
房世杰在院里挖出从秦家祖坟里盗来的财宝,和家人道了个别,带着薛不刃等人连夜离开秦家弯,悄悄地又潜回了湫水县城。
四人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了下来。房世杰叫薛不刃三人在客栈留守,自己乔装打扮一番后,就去前门里找任美琴。
吴嫂出来开门,说任美琴不在家,又见房世杰就是前几天和紫芍药一起过来找小姐的那个年轻后生,就请他到客房里等待。
太阳落山时,任美琴才回来,一见房世杰,颇感吃惊,问:“你咋来了?”房世杰说:“任小姐,你不用担心,我是紫小姐的朋友,紫小姐一路上说了你的不少情况,对你非常感激,我也一样。”任美琴笑笑说:“我倒不是担心你会把我怎样,紫芍药曾在我的跟前也提起过你,我还是对你多少了解些的,我惊奇是你为甚突然会来找我。”房世杰把找她的目的告诉了她。任美琴没加思索地说:“这倒不难,等我表哥回来一问就晓得了,只是你们那样做很危险的。”房世杰有点激动地说:“刘拐子一日不死,赵大哥九泉之下难以安心。”任美琴反问道:“那杀了刘拐子后你又做何打算?”房世杰说:“暂时没甚打算,万一没去处了,就到赫赫岩山做土匪去。”任美琴颇为中肯地说:“如今时局混乱,战事连连,袁世凯死后,孙文正在搞护法运动,往后究竟会发展成甚样子,谁也说不清。也好,先把锋芒收起来,出去躲避躲避,等时局明朗化后再见机行事。”房世杰感激地点点头说:“任小姐,我房世杰是个乡下出来的莽汉,不识得多少字,也不懂得甚大道理,可我还是能分得清甚是善甚是恶,你和紫小姐一样,都是读书人,又懂得大道理,日后,只要用得着我房世杰的地方,尽管开口。”任美琴笑笑说:“言重了,不过,日后说不定我还真要去找你呢!”二人说笑间,吴嫂过来告诉说韩一非回来了。
任美琴出去把韩一菲叫过来,简单作个介绍后,就把房世杰的来意说给他。韩一非告诉房世杰:“刘拐子在警察局隔壁的小巷里养着两个新月堂带回来的女人,几乎夜夜过去鬼混,杀他倒是容易,但一墙之隔,万一惊动了警察局,那你们就很危险了。”房世杰得到了自己要得到的东西后,起身谢过任美琴和韩一非,离开前门里,匆匆回了客栈。
薛不刃三人正在客栈焦急地等待着房世杰,一见他回来就寻问情况怎样。房世杰把从韩一菲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三人兴奋异常,提议当夜就去杀刘拐子。房世杰没有应承,决定侦察一番后再说。
第二天,房世杰化妆成个衣衫褴褛的讨吃子,一步一蹒跚的来到警察局隔壁的小巷里。
小巷里几乎不见人走动,各院都是大门紧闭。
房世杰挨个儿叩着街门铺首环。有的院里出来人后开门见是个讨吃子,回去随便拿点吃的给了他就又关上了门,有的出来后一看他骂两声就走回去,也有的出来后干脆给他两脚,叫他滚蛋。一直到了小巷中间,房世杰敲了几下门,就听里面传出一个女人欢叫的声音:“来了,来了,今咋回来的这么早?”门开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站在门口,见是个讨吃子,眉眼一横开口就骂:“谁家烂裤裆里掉出来的个毛锤子,惊了老娘的好梦,还不快滚!”说着就要关门。房世杰一眼就认出这女人就是杜金刚过去从窑子里带回来供自己取乐的窑姐,头一低,佯装耳聋听不见,一只腿却站到门里不出了。那女人又骂又喊,这时就听里面又有女人问:“妹子,外面咋了?”房世杰往里一看,见从门出来的这个描眉刷眼的女人也是杜金刚过去取乐的窑姐,当下心里就有了底。没等院里的女人出来,房世杰依依呀呀的嚷了几句,转身跑了。没跑几步,就听身后又是一句骂,接着就听大门“匡当”一声关上了。
回了客栈,房世杰跟薛不刃三人详细叙说了侦察来的情况,跟他们合计一番后,叫光棍丸子和双应继续留守客栈照应行李,薛不刃则打扮成讨吃子的摸样,和他一块出了客栈。
二人来到警察局对面的墙脚根下坐下来,密切注意着大门口的一举一动。
天渐渐黑下来了,还不见刘拐子的影子,房世杰和薛不刃移步来到小巷口,靠在墙角里耐心地等待起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刘拐子晃着拐腿从警察局里出来,嘴里哼着小调儿钻进了小巷里。房世杰死死地盯着他摇晃的身影,直到他叩响了街门进了那两个女人居住的院子。
薛不刃看看房世杰。房世杰说:“再等等,等他睡下了再收拾。”一直等到半夜,周围一片寂静,恶二人这才起身悄悄地摸了过去。
房世杰试着轻轻推了推门,见里面搭住了,就踩着薛不刃的肩轻轻翻墙进去。院里漆黑一片,死一般寂静,间或能听到窑里传出的鼾声。房世杰轻轻扳开门达则,放薛不刃进来。来到窑门上,房世杰趴在窗上听了听,示意薛不刃动手。薛不刃抽出匕首插入门缝里,慢慢地挑开里面的门闩,推门闪了进去,房世杰看看四周,也迅速闪了进去。
窑里依旧是鼾声一片。薛不刃快速划了根火柴寻着油灯点了,屋里渐渐光亮起来。
炕上,一张大被子里,刘拐子和两个女人搂抱着酣睡。
薛不刃一把揭了被子,压着嗓子叫道:“刘拐子。”炕上三人猛地被惊醒,见面前站着两个黑乎乎的夜叉,两个女人先自慌得边叫边掩盖自己赤条条的身子,刘拐子却慌忙伸手到枕头底下去摸枪。薛不刃见状,“嗖”地打出一把飞刀,扎在刘拐子的手背上。两个女人杀猪般的叫起来。薛不刃眉头一皱,举起匕首刷刷两下就解决了那两个女人。
刘拐子一看来了两个要命的人,忍着伤痛赤身跪在炕上求饶:“两位好汉手下留情,要甚尽管说。”房世杰一把脱了头上的破毡帽,撕了假胡须,盯着刘拐子问:“狗日的刘拐子,还认得爷爷九指房三不?”刘拐子见真是索命的冤家来了,吓得尿在炕上,哭喊着不住地求饶。房世杰恶狠狠地说:“狗日的,见你爹娘去吧!”举起匕首插入了拐子的胸堂。刘拐子哼叫一声一头栽倒在炕上。薛不刃割了刘拐子的人头,说:“快走。”房世杰笑笑,用手指蘸着炕上的血,在墙壁上歪歪斜斜写了“杀人者九指房三”七个字,方才和薛不刃退出窑里,机警地离开了小巷。
回了客栈,薛不刃埋怨房世杰不该在墙上留名自找祸端。房世杰却不这么看,他认为刘拐子一死,警察局必定会晓得的,不留名,秦少奎就会怀疑是王老婆山寨干的,如此,反倒给可儿惹了祸端,可可儿新近才做了寨主,根基还不稳,因此不宜马上和警察局对着干。
薛不刃听了房世杰的解释后方才明白,对他极是佩服。
话罢,房世杰叫光棍丸子和双应收拾了行李,又叫薛不刃到柜前结了帐,就带着刘拐子的人头趁天黑一块去了白狐镇。这时,天已放亮,四人到驴马店买了四匹快马,出了镇子,一路向王老婆山寨奔去。
78。第二卷 秋水河畔槐花开:猎鹰…第七十八章 酒醉生孽事
巴子上了王老婆山寨后,风言风语的听到了一些可儿和疤贵有染的闲话,想去责问,又见她平日里遇见他也是爱理不理的,心中就生了些不快,又因可儿是山爷赵铁虎的妹子,所以不敢造次,就闷在肚里没敢吱声。
赵铁虎死后,又过了“七七”,巴子决定找机会跟可儿谈谈。
可儿做了山寨之主,但居住的房子却没搬,还是和小翠住一块,小翠几次劝她搬回寨主的房里去住,都被她拒绝了。
“七七”一过,可儿思谋着下山去给兄长报仇,就和小翠先说了。小翠认为可儿是受了兄长的遗嘱才做得了山寨之主,眼下人心还不一定全向着她,所以当务之急是如何扎稳脚跟,而不是不兴兵动武。可儿犹豫不决,找巴子和赤发鬼商量,二人都认为寨主新丧,士气低落,只宜休整,不宜动武。可儿见自己最贴心的几个人都反对她下山,终日闷闷不乐的,独自对着后山发呆。巴子见状,借机过去叙旧,均遭可儿白眼相待。
一日,巴子喝了几樽闷酒,出来尿尿,见可儿去了后山,也尾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