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秦旺和金山耷拉着脑袋站在书房里由着秦霸川训斥了一通之后,巴儿狗似的聆起耳朵听着秦霸川的安排。单就秦家失了羊脂玉和受了房世杰的羞辱这两件事来说,二人就觉得受了一肚子的窝囊和憋屈,实在是有嘴没说处。当下,二人领了秦霸川的旨意,就着手办去了。
窗外已下起了开年来的第一场春雨。秦霸川感到浑身轻快了许多,不觉心下一阵骚动,就想起了可儿。
可儿正斜倚窗台,半托云腮,痴痴地看着窗外。窗外,轻风慢雨,如丝如烟,若渐若离,一如久居深闺的怨女,怀揣一寸柔肠千缕愁,欲说还休。
秦霸川背着几根湿漉漉的白发出现在可儿的面前,惊了可儿的温春雨梦。
可儿懒懒地说:“老爷,过来了。”秦霸川喉咙里哼了声,眯着淫邪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可儿。可儿意识到,几个月没沾腥的老混蛋大白天又要折腾人了,就强掩着恶心移步到炕上,泥一样睡了下来。她心里清楚,自已能够在秦霸川心里占有一席之地,靠得就是她水一样的身体。秦霸川和往常一样扒在可儿的身子上,哼哼唧唧的像掉了牙的老牛胡乱嚼草一样了着自己的心思。
可儿如睡鱼一样任由秦霸川摆布自己躯体的同时,因了心里默默念叨着巴子,灵魂就在黯然中滋滋沸腾。
秦霸川完事后,歪斜斜靠在铺盖上,一脸的塌气。
可儿慢慢地穿着衣服,装作关心的样子问:“老爷,找到玉了?”秦霸川立马鹰眼突兀,阴兮兮地说:“会找到的。”可儿试探着问:“碾玉老汉死了,那后生就没消息?”秦霸川恶狠狠地说:“池里的王八,水再深也会逮着的。”可儿敷衍着说:“也是的。”就不再问了。
不一会,有些倦怠的秦霸川靠在铺盖上张着嘴“呵哧呵哧”的睡了。
窗外,依旧轻风慢雨。
可儿蜷着身子,呆呆地想心思。
约莫半个时辰,小翠过来了,见老爷正睡着,就趴在可儿耳朵上悄悄的说了些话,把个可儿惊得魂飞魄散。小翠等可儿慢慢镇定下来后,才去喊秦霸川。秦霸川醒后,阴着脸说:“甚事?不懂规矩?”小翠垂着头,怯生生地说:“老爷,大太太叫你过去。”秦霸川蹬了小翠一眼,溜下炕,照直走了。小翠回头看了眼可儿,也紧跟着出去了。
可儿一脸的蜡黄,心事重重的在窑里来回踱步,不时地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不一会,小翠又过来了,说大太太也让你过去。可儿迟疑半休,心一横,趴在梳妆镜上搓了两把脸,叮咛了小翠几句,就和小翠一块过去。
大太太窑里。老爷和大太太铁青着脸坐在正中堂下,三姨太庄俏斜靠着大太太坐着,脸上浮着些许幸灾乐祸。
大太太扫了眼小翠,说:“小翠,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小翠掩上门出去了。中堂下的六只眼睛立马像箭一样射向可儿。可儿感到心下一阵寒颤,蛮腰扭动,故作惊奇地问。“吆,我说老爷太太,这是咋的了?像盯着贼似的。”大太太撇了可儿一眼说:“少在我面前狐媚,三太太说,老见下院的疤贵去你窑里,有时一呆就是好一阵,你说说,到底做甚?”“哈哈哈……”可儿一阵笑后,拭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轻声漫语地说,“我还以为是甚事呢!原来是因了这档子事呀!”大太太看不惯可儿的狐媚样,不耐烦地追问:“到底甚事?”。
可儿像讲故事一样,神情并茂地说:“我也闹不清楚那个下院的疤贵咋就晓得我心软了,过来一口一个婶子的叫唤着,说是看上了咱家的丫鬟水妮,要我跟老爷太太说情,嫁给他做婆姨。可我那敢啊!要他自己去说,他偏不去,一有空就过来死磨硬缠的,我也拿他没法子。这回也好,一张纸捅破了,只要老爷太太同意,我也落得个耳朵根子清净,免得有些人吃饱了撑得没事干胡乱嚼舌头。”末了就朝庄俏撇了一眼。
庄俏见可儿指槐骂桑的说自己;就想起身理论。大太太拦住她,瞪大眼睛狐疑地问可儿:“可有此事?”可儿朝秦霸川撅着嘴发嗲:“老爷,你要不信就叫疤贵过来问问!”庄俏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可儿说:“你就不心虚?”可儿撑圆桃花眼,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庄俏的鼻子,像个骂街的泼妇一样,嚎叫起来:“我又没偷人养汉,虚甚虚?我看是你在心虚,大正月的,不晓得从哪个烂货的裤裆里扯出来的一张烂*,跑到大院里来充当活神仙,无头无脑的乱嚼舌头。”
大太太皱着眉头吼道:“好了,好了,看看,还像个大户人家的太太吗?”
可儿腮泛红云,娇气急喘,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庄俏更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惹来可儿的一阵霹雳暴雨,也想发作,见大太太发话了,就把到嘴的话强噎了回去。
一直没吭声的秦霸川阴着脸对三姨太庄俏说:“去把疤贵叫来!”庄俏挂着脸,甩着胳膊三扭两扭的就出去了,没多久就把疤贵叫来。疤贵垂着胳膊站在一边,嘴里说声“老爷”,等待秦霸川问话。
可儿没等秦霸川和大太太先问,就盯着疤贵责问起来:“疤贵,你跟老爷太太说清楚,是你看上了水妮,又怕老爷太太不同意,就缠着我帮你说情,是也不是?”疤贵见这阵势,心里已猜出了几分,点点头嗯了声。
秦霸川瞪了可儿一眼说:“谁用你多嘴!”可儿一脸的委屈样,撅着小嘴似要哭出来。秦霸川绷着脸问:“疤贵,我问你,你真看上了水妮?”疤贵依旧嗯了声。秦霸川训斥疤贵:“那你跟我说就是了,何必脱了裤子放屁,纠缠五太太?你往后少往五太太窑里跑!”疤贵抬眼看了眼秦霸川,点头说:“晓得了,老爷。”秦霸川咳了声说:“细说起来,你也是秦姓本家,又对我秦霸川有恩,想讨个婆姨过日子,也不为过分,不就是个女人嘛,等过了清明,让管家安排一下,就叫水妮过去跟你圆房,水妮那边,就让大太太说去。”
疤贵想说甚又没说出来。
大太太和庄俏没料到秦霸川突然会有这么个决定,扭头相互瞅瞅,一脸的茫然。
可儿听秦霸川一说,悬在心头的一块石头“通”地跌到了肚子里,内心原有的焦虑和惶恐刹那间飞出了九霄云外,她扭着蛮腰肥臀,笑盈盈地说:“我说我心软,老爷原来比我还软,一准是见不得那些听风就是雨、背后说长道短的人,如今也好,索性把事情办了,看谁还敢再搬弄是非?要是还那样,倒要先问问那些人操了啥心肠?打着啥主意?是不是嫌我们秦家不闹腾乱了就碍着她干甚事了?”
庄俏原打算揪了把柄让老爷好好收拾收拾一下这个狐狸精,没成想反倒遭了她一通嘲讽,气得满脸通红,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太太鼻子一哼,瞅了可儿一眼,没好气地说:“好了,好了,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再瞎扯了,谁也不盼谁有甚事,有甚事了于大家都不好,就这吧!散了,都散了,听着就觉得头疼心烦。”
秦霸川扭头白了庄俏一眼,哼了句:“吃饱了撑的。”起身背着手先自走了。
余下的人见状,或高兴或悲哀,各人带着各人的脸色,各人揣着各人的心思,各回了各的窑里。
可儿急匆匆回了窑里,一头钻到被子里哭起来。是伤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