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别留意地观察着。 到了靖江这儿，苗民的数量就很多了，但跟外头人挺好区分的。除了穿着缀满链子坠子的颜色鲜艳的民族风情服饰，这里的男人通常黑点，带着一股莽气。女的话皮肤挺白，估计跟这儿四季如春的气候有关。 外头摆着好些摊子，都是当地人在经营。 出了火车上的一档子事情，就连杜竞这么好奇心丰富的人，都没有四处闲逛的心思。 “我们找个地方先落脚吧。” 胖子跟我们一起下车，叫道：“哥几个，离象山会还有几天，有去处吗？我跑这儿多，要不跟我一块儿，也好有个照应？” 杜竞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我摇头，说：“我们有投奔的地方，不烦你了。” “那成，说不定象山会能碰到呢。” 胖子有些失望。 来的路上，他透露自个儿是来象山会交易的，还问我们是不是？杜竞也没有瞒着，这家伙就旁敲侧击地打听我们带了什么东西。杜竞倒是透露了一些，说是一些来自鹤林观的符咒，我的话，是要贩卖一些古董。 当时这家伙就毛遂自荐，说是自己有门路，能让我们拿到更好的出售价格。 被我给拒绝了。 我又不是求财来的。 “成，那咱们象山会上再见。” 分开后，杜竞好奇道：“李淳，你在这儿认得人？” 当然不认得，我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入道也不过才半年的时间，更加不可能交游广阔。我问道：“象山会的地点在哪儿？我们先过去，就近找个地方住下来。” 杜竞摇头。 “不知道。” 我有些无语，这个都不清楚，你真的来过吗？ 杜竞解释道：“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每年举办的地点都不同。你知道的，象山会的交易对象不是普通人，还有些乱七八糟的阴物，自然有些神秘。” 我心里了然，这也说得通。 “等到了交易会前一天晚上，就会有信件传到每个人手上，上头记载着象山会的地点。如果没有这个信件，找不到地方，找到了，人家也不会接纳你。” 这就是所谓的引荐？ 至于怎么获得引荐，杜竞倒是有一条门路，道：“上次跟你说过，象山会是由龙泉阁和白马山一起举办。我是道门行走，就能够去龙泉阁那边拿一个引荐的名额。咱们两个算作一个，一起进去。” 这倒是个主意。 “走着。” 我们穿过人群，有个穿着褐黄色衣服的男人迎面撞过来。他看着我们，鼻子抽动两下，堆出一个笑脸，说：“两位，要不要住宿？我家里可干净了，来我们这儿看看？” 这人热情的有些过分，主动来给我们拿行李。 “不了，我们有去处。” 杜竞是鹤林观的道门行走，到这儿找个道观挂单修行，给点香油钱就好了。比起住在外头，自然是道观更安全。尤其是懂修行的道观，对这边的巫蛊肯定有所了解。 男人还不死心，叫道：“去我那儿啊，算你们便宜点。” 摆脱了他，我们就出了城。 我看这个男人一路跟着，似乎还不肯死心的样子。 “这是一个养蛊的。”杜竞低声道。 我也看出来了，这人身上有一股跟火车上年轻人差不多的味道，一回没经验，第二回我们就留了心。 出了城，就沿着一条崎岖山路缓缓上行。 这里不比鹤林观那样的洞天福地，马路都修上去了，既平坦又好走。这儿还是很原始的石头山路，大部分都处于未开发的状态。 “你看，这地方叫回音谷，叫一声，几分钟以后就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青蛇沟到了，小心。” 好险。 这地方的山路很狭窄，也就一人宽，两边是雾气弥漫的深谷。要是摔下去，就会被谷底的许多毒蛇给咬死了。 “当年一位姓刘的道长到这儿来，见一条大青蛇为祸山林，吞人为食。他心生怜悯，就特意炼制一柄斩蛇剑，把青蛇斩杀。为了防止青蛇死后作祟，就在这儿结庐三年守着山谷，后来就变成了现在的青云观。” 那也挺厉害了。 能炼兵，能降妖，一般的修道人做不到。 我们小心翼翼地上去，到了山头，就看到一座古朴的道观。啧啧，古人可真是了不起，在这么不通便的山顶还能建这么大的房子。 这里自然比不了鹤林洞天的气派恢弘，但在这么一个偏僻地方，也算是不错了。 还没进去，就有了两个道人迎面过来。 “两位，青云观近日不接纳香客，请回吧。” 这两人眉宇间隐隐有忧愁之色，杜竞就叫道：“我们是来挂单的，请道友行个方便。” 左边的道人一愣，打量我们几眼，才惊讶道：“原来是同道，是这样，本观最近出了点事情……” 旁边那个拉了他一把，道：“这时候到靖江来，你们是奔着象山会去的吧。实在是不巧，你们去通寂观吧，那里是龙泉阁的下院，比我们这儿大得多，打听消息也方便。” 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会厚脸皮地赖着。 只好往回走。 门里走出一个中年道人，鬓发间有一些白丝，喊住我们，道：“道友留步。” 他赶上几步，道：“天快黑了，这会儿下山路不好走，就在这儿歇息一晚。等明早再上路。” 这人看着杜竞，忽然惊喜道：“敢问可是杜道友当面？” 杜竞惊奇道：“你认得我？” 这道人打了个稽首，道：“刚才打了个照面，就觉得眼熟，颇有青松绿柏之风。杜道友，怎么到了门前，都不进来看看故人？”” “贫道升昀。” “升昀道长？” 杜竞指着他，惊讶道：“上次我们见到，呃，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升昀道人笑了下，道：“凡尘俗世，滋扰心田，不得静心修行，倒是叫两位见笑了。哎，此间不是说话的时候，两位随我进来。” 升昀道人让开身体，请我们进去交流。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杜竞已经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