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静静地听他说着,脑中分析思考着:“我还想着要是能拖到我们出征,德格类大概就会放弃了,没想到还是被他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不过他也只是疑心,应该没有切实的证据吧。”
“对,他要是找到证据,直接抓了人绑起来了,哪里还会借别的由头审问呢。”
“不管他有没有证据,都不能让那个人活着,你派的人手脚做得可干净,别又搞出一屁股事,反倒把事情搞砸了。”
“这才是我要说的奇怪事。”硕托神情怪异,“我的人说,他本来是想动手的,可刚巧那时十叔府里出了点乱子,等处理好再去看那个人,已经自尽了,一把匕首就插在心口上。”
多尔衮一惊,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半天都说不出口。
“十四叔,你说这事怪不怪。虽然说他要是真偷了东西,下场也是个死,自尽也并不算离奇,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啊。”
“当然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多尔衮喃语道。
硕托还在一旁念念叨叨:“难道真那么巧?他怕受不了鞭刑,所以就干脆自我了断?”
会发生这种事,除了畏罪自尽外,只有一种可能,就能还有其他人在暗中观察着德格类或者莽古尔泰家,那么这个人只有可能是一个人,就是皇太极。
他这算是替自己掩饰?
他一句话都不问,就断定是自己下的狠手,是不是应该恼火?他考虑得周到,先一步解决了后患,是不是又应该高兴?
没想到,他还真的为了维护自己,不惜插一手。他一旦参与到了莽古尔泰一案中,想要抽身就难了,万一败露,虽然可以用大汗的身份强压下去,但是必定会失去一些人的拥护,真的值得这么做吗?
是不是该去与他说点什么,沟通一下?
“十四叔?”硕托见他想得都出神了。
“怎么了?”思考了半天,多尔衮还是决定不要去找皇太极,既然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多说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十四叔,那我派去的人是要继续盯着,还是让他回来?”
“还是继续盯着,做事还是谨慎些好,暂时先等到打完察哈尔再说。”
天聪六年四月一日,皇太极召集蒙古各部落,发兵察哈尔部。
蒙古人已多次参与到了皇太极征伐之中,从一开始的混乱,到现在的一召即至,一次比一次顺利服从。
大军过了兴安岭,来到察哈尔部的老巢,却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原来林丹汗事先得知了皇太极大军进攻的消息,带着族人仓惶向西逃窜。
皇太极当即下令追击,由阿济格领左翼扫荡大同、宣府,由济尔哈朗、多尔衮和德格类领右翼进攻归化,皇太极和代善殿后。
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并肩站在一起,看到济尔哈朗无意识地手指在拨弄把玩,正是那枚鹿骨扳指。多尔衮忍不住仔细瞧了又瞧,还是没有瞧出和皇太极那枚有什么两样。
“时辰差不多了吧,出发吧。”济尔哈朗随口对多尔衮道。
皇太极和代善站在御幄前,远远看着开拔的大军,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着。
忽然皇太极眉头一皱,叫来个侍卫:“为什么正蓝旗还不动,在等什么?”
按照规矩,德格类已继任了正蓝旗旗主。
侍卫匆匆跑去又匆匆跑回:“德格类贝勒说,他有点事耽搁了,马上就走,请大汗不要催促。”
见皇太极脸色一沉,一旁代善开口骂道:“胡闹,还有什么事比军令更加重要的?他不懂什么是兵贵神速吗?让林丹汗再跑了怎么办?叫他马上出发!”
90
90、信手拈来风浪静 。。。
多尔衮和济尔哈朗的右翼一路扫荡;再一日即可抵达归化。
当夜;济尔哈朗在营地里转了一圈;刚刚回到营帐;一抬头,就看到德格类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进来坐吧;别站着了。”济尔哈朗招呼他道。
德格类坐在他面前,也不说话;双手扶在腿上,盯着济尔哈朗看。
济尔哈朗故意忽略了他异样的举动,漫不经心道:“明天我们就到归化了;估计留在城里的人也不多,你想不想打头阵?分兵时你故意懈怠的事我听说了,明天你可要好好表现,弥补一下过错,否则会留下话柄遭人闲话。你表现好,我也有理由帮你在大汗面前说好话。”
“旁人爱怎么说随他了,大汗要罚我,我没错都会罚的。”
“德格类,不要开口闭口好像大汗故意针对你,不管你哥哥做过什么事,只要你一心效忠大汗,大汗都会重用你的。刚才的话,你在我这里说说就算了,我就当没有听到,你不要再去其他地方乱说。”
德格类哼了一声:“既然你不信,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你该不会还认为是大汗在害你哥哥吧?你不是都着手调查,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吗?”
“我刚抓了个人,那个人就死了,难道还不够蹊跷吗?”
“你简直就是冥顽不灵!”
“我是不会放弃的,我已经另外找到一条线索,我哥死当日,那侍从见过的就那么几个人,等我回去后再仔细查查。”
“都见过些什么人?”
德格类用警惕的目光瞅着济尔哈朗:“等我查明白了,就会告诉你。”
“你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吧。”济尔哈朗不耐烦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就是想问问明日有什么安排。”
一侍卫进帐通报,说:“启禀贝勒,敦达里求见,说是替墨尔根代青贝勒带个话。”
济尔哈朗道:“让他进来。”
敦达里进屋叩拜:“见过两位贝勒。”
“起来吧。”
敦达里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当他看向德格类时,眼神有一瞬间的异样,但很快埋入心底,而德格类正心不在焉地低着头,根本没有注意到敦达里。
“墨尔根代青贝勒让我来问个话,说明天要不要提早一个时辰出发,争取打个出其不意,把人堵在城里。是否还有其他安排,需不需要他过来一趟?”
济尔哈朗思索了一下道:“就照他说的做吧,让他带兵直接绕过归化,从西面进攻。他就不用过来了,让他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那我就去回话。”
等敦达里走出营帐,德格类朝门的方向横了一眼:“大汗还真够偏心的,连敦达里都给他了。”
“别多嘴了,记住了明天提前一个时辰,你就直接从东面攻进去,争取立个头功。”
敦达里回到多尔衮营帐,向他转述了济尔哈朗的话。
“让我从西面走?济尔哈朗是统帅,他肯定不能冲太前面了,那这是要给德格类机会了。行,反正林丹汗逃得影子都没了,肯定也没什么大功劳可以捞,西面就西面吧。我看德格类这几天还总是臭着一张脸,就让他占点便宜吧。”多尔衮说道。
“估计德格类贝勒还是记挂莽古尔泰贝勒。”敦达里应道。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