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链面上似笑非笑,一手撩着袖口,慢慢道:“自然是想做楚某想做的事了。”他侧首,狭长的凤眼极为魅人。
钟沁不由地手指抓了抓衣角,颇为随意道:“若是楚公子想着拿我做甚的威胁,想必是算错一步了。夏之兮是何人?难道公子不知?”
楚链笑起来,淡声道:“自然。若你非未曹沁,自然便无碍了。只奈何你是曹沁。若是江湖中人皆知,曹沁未死,大抵无论如何亦会将姑娘寻出来。”
钟沁听得一时面色一白,几近未能把持住,须臾才勉强出声道:“即便是这样又如何?那也不过我一人之事,如何能牵扯住夏之兮?”
楚链一笑,道:“素来听闻夏公子极为敬重萧大侠,如今萧大侠的剑谱,他如何能撒手不管?”
钟沁半响不曾言语。心中犹如千万波涛奔腾而起,第一次心中讨厌起自己的身份来。她深深吸一口气,须臾方道:“你到底要夏之兮做什么?”
楚链眸光微转,一笑道:“这事,曹姑娘便用不着管了。夏公子心中定然有所定夺。”
钟沁当真怒了,当下怒道:“我说,楚公子,现下你既是要利用我,好歹也该让我知道自己到底怎么被利用了。你这般不明不白,当真叫人不爽。”MD不爽!
楚链见她面有怒色,难得的不怒反笑,却道:“既是曹姑娘这般想知道,不妨也告知与姑娘。”
他俯身至钟沁耳边,低声耳语。
钟沁猛然一怔,却不若是甚的感觉。虽然不及自己想的那般严重,却关乎这个时代的一个人的道德审度。
楚链十分满意地见着女子这般额神情,微微笑起来,道:“念及山上有人打曹姑娘的注意,方才楚某想了想,等得在山下住上几日,等及夏公子到时,再上山。”
钟沁不知其意,思绪尚且游神,楚链轻笑一声,丢下一句“姑娘今夜好生歇息,明早楚某带姑娘四处逛逛”,便自是出屋去。
武阳一城乃坐落与盆地,四面皆山,气候却不若它处那般干燥,气候稍稍偏暖。钟沁算来,如今也即将过了一月,一月一过,便及春暖花开之时,有生命旺盛的野草野花已然出了几分生机。
楚链差于天随同钟沁一道于城内走走,钟沁一面闲逛,见着有城内赏花处已然聚集了不少人,虽是大多不过方有绿叶点缀,花骨朵只露出丁点,却也叫人不由地念及春天降临。
钟沁见着这景象,不由地心中一掐算,来到这个时代也算过了两年,说不得熟稔亦说不得陌生。她忽而在一拱桥驻足,桥下一画舫正徐徐而进。画舫见不得气派,却十分精致,一处一处皆是雕镂而出的花鸟争艳图。
钟沁看了片刻,提不起半点兴致,再瞧一眼距离自己一米开外的于天,不由地长叹一声。古人当真是忠诚。
念及忠诚,她不由地念及亦初凤寒等人,她不由地微微摇头笑了笑,现代的人大多不堪诚服,哪来这般贴心贴意?不叫你落井下石已十分不错的事儿。要是现代的股份公司,管理层与股东层面的,皆能像古代这般的你前我后,大概许多公司都能提上一点绩效。
奈何,不过一个人心罢了。
她小小地又走了一圈,即便是琳琅满目的小摊子,她亦不过看了两眼,难得不凑上前去摸个彻底。
她精神不佳,欣赏的劲头亦提不起,是以,一圈过后,便回了客栈。
彼时,楚链未于客栈中。钟沁十分好奇,他一个月国皇帝,朝廷中人,如何能叫江湖中人出手联合?楚链此番出来,明见着的人,不过带了一个于天。这几日赶车,照管钟沁的事儿皆落在于天一人身上,钟沁十分怀疑楚链是不是铁定了她不会逃跑?亦或是铁定了,无人来劫走她?
钟沁大概是明白的,楚链在夏之兮身边安了人,如今能救她的也不过夏之兮一人,若是夏之兮到了武阳,想必楚链早先一步便能获得消息。
晚饭时候,楚链回客栈,彼时,天尚未暗去,天边隐隐还有几丝霞光。
二人围坐用饭,钟沁不愿说话,只是默默地挑着菜,楚链慢悠悠地饮酒,想是今日与人谈的不错,心情颇好。钟沁见着越发觉得气闷,一伸手招来小二的:“可有上好的白酒?烈度强一些的?”
小二的赶忙笑着应道:“有有,这位公子请稍等,小的这就去拿来。”
楚链悠然看她一眼,淡淡道:“怎么?曹姑娘今日兴致这般好,居然想饮酒了?”
钟沁微微一笑,道:“楚公子可否陪着喝上几杯?”
她是不会喝酒的,对于酒越发提不上喜欢,古人言不是借酒消愁么?她心中实在愁得厉害,奈何楚链这根柱子是铁做的,她若是敲着发泄,亦只会增添些许自个儿的痛楚。
小二的取了酒来,钟沁手中接过酒坛子,几近未曾稳住,见着不大的坛子,却好生沉重,她扬扬眉:“楚公子?”又微微晃了晃手中的坛子。
楚链悠然一笑,自是将坛子接过,倒入碗中:“既是曹姑娘兴子这般高,楚某自然奉陪。”
钟沁见着哗哗的酒进入大碗,不由地咽了咽口水,想了想,便端起大碗,往前一送,便又凑近嘴边饮了一口。辣味自喉间涌上,她皱了皱眉,看一眼楚链,对方却面不改色地将一碗喝个朝天。
钟沁愣了愣,一下子将碗搁置在桌上,颇为怒道:“什么烈酒,不是欺负人么?”
楚链看一眼她还尚且慢慢地碗,挑挑眉:“还不够烈?”
钟沁又将碗送至唇边,轻抿一口,笑道:“楚公子难道觉得它烈?”
楚链慢慢又斟满,道:“曹姑娘说不烈,楚某倒觉得姑娘今日脾气过烈了,于姑娘而言,这酒自然算不得烈。”
他音量不高,句句却冷冽,钟沁听着一怔,须臾方道:“楚公子所言甚是。想是我今日人觉得人不大舒坦。”
楚链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道:“钟姑娘当真诚实。”
钟沁觉得甚是无话可说,又是低头饮酒。她心中堵得厉害,此番突而想着喝酒,也不知是着了甚的魔道。
客栈里人渐多,人言杂乱。
楚链挑的客栈素来是数一数二的,金贵之人到底懂得享受。二人并未上二楼的雅座,钟沁抬首无意识地朝二楼瞥一眼,又环顾一周,心里念叨着想是自己眼花,一时看错了。人家现下可是夏国之君,如何会在这里出现?
钟沁磨蹭着终于喝下那一大碗的烈酒,脸上一片红晕,她脑袋有些许眩晕,却非模糊,她常听人说,喝酒这东西有些还是顺着基因与生俱来的,想来,这副身子还蛮能承受酒精的烈度。
只是,钟沁忍不住打一个响嗝,这酒实在呛人。
她自是起身来,慢慢地手撑着桌子,勉强维持着笑容:“楚公子,您慢用。。”
言毕,她一手扶着脑袋,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她并未醉,却尝出了几分借酒消愁愁更愁的味道。
李白的诗原是酒后大发,钟沁想着,人的情绪会不会亦随着酒后大发?
第一百零二章 古人相见却刹那
回房后,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颓然似的坐于桌旁,一手支起脑袋。数数日子,夏之兮大概也快到了,她心中有些许难受,本欲能解轻些困难,想不然却弄巧成拙。她叹一声,如今又如同陷入沼泽之地。
她手指把弄着茶杯,忽而听得隐隐敲门声,钟沁不欲作答,敲门声隐然而去,钟沁微有诧异,难得今日居然只敲一次门。她不再理睬,酒精的味道,她尚且还不大习惯,钟沁又灌了一杯茶水,忽而听得一侧有动静,她抬眼望去,懵然愣住,一人自窗内而进,彼时正背对着她关窗户。
她一时居然似被呛住,猛然咳嗽几声,待到对方转身而过时,她懵然瞪大眼睛,一只手忍不住指向对方:“你,你,你。。。”
夏景阳轻笑了声,下摆微动,待行至钟沁跟前时,方才道:“如何?吓住了?”
钟沁被噎得说不出一句话来,须臾方才安定下来,她忍不住道:“怎么,你会在这儿?”
她一时讶然,竟是忘了礼数。
夏景阳撩衣而坐,看住她,却道:“那日不告而别,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钟沁一愣,却未料到对方一上来却是来兴师问罪,她讷讷一声,含糊道:“本想要的,但念及皇上您方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