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成祥知道他们害怕,又不敢说不去,心中好笑,“你放心,只是让你和日本人说话,不会让你做别的,真等打起来了,我们这么多人,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即便日本人要伤害你们,也得把我们都放倒之后——到时候,有那么多弟兄和你们一起上路,你还怕什么?”
“那……”
“那什么?那个屁!再敢唧唧歪歪,我一枪毙了你。”张运兰在一边啐骂道,“看你那窝窝囊囊的样子,大帅,我看他就是去了,难免也是个软骨头,见到日本人不等人家问就会竹筒倒豆子,干脆现在就毙了他吧?”
众人无不好笑,哪有这样说话的?还不及出发呢,就要先枪毙了自己人?
通译又恨又怕,一个劲的向成祥身后藏,畏畏缩缩的样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我也没说不去啊?”
“你倒是想说?敢说?”
“行了。”成祥好说歹说的拦住做势欲动的张运兰,拍了拍通译的肩膀,“去,把军服换了来,我们马上就出发。”
二十七个人换好衣服,整装待发,“大帅,”杜鑫远还想尽最后一点力,不死心的劝道,“还是……”
成祥拦住了他,“我刚才想了想,”他说,“也不必把时间定死,只要等我们那边一打响,日本人一定会乱了方寸,到时候你们这边就开始攻击。吉尔托阿那边也不必通传了,听见枪声,他们知道怎么做的。”
“是!”杜鑫远庄重的行了个军礼,“大人,您一路多多小心吧。”
成祥呲牙一笑,“走了!”
二十几个人在夜色的掩护下翻身出了府治大厅,开始向河边运动,顺着日军留下的绳索泅渡过河,向对岸的友军挥手告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次的行动极其大胆,以不到三十人的小部队攻击敌军的指挥总部,难度可以想见,而讨厌的是,清军不知道日军的指挥部方位,在这黑暗的夜里,只能像盲人瞎马似的乱撞——可以说,行动能够有几成胜算,连成祥自己都不知道。
一面带着队伍向前走,成祥心中一面打着盘算,他不知道敌军的指挥官是谁,但自己也是一方部队的大帅,推己及人,指挥部一定不能距离战场太远,否则的话,就会失去了灵活指挥这一关键性因素;当然,也不能太近,否则就有危险了。
顺着河岸边的通道蜿蜒向东,雨势已经减弱,变成密密的雨丝飘落,为了担心给可能隐藏在暗处的日军看出破绽,队伍故意拿出一副大摇大摆的姿态,却没有人说话,声息皆无的前进,“喂!”
面前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众人吓了一跳,纷纷站住脚步,昏暗的光线中,有几个日本兵从暗处站起身来,显然,这是对方安排的暗哨,既然有暗哨,说明自己距离目的地已经不会很远了。
“…………”对面的日本兵说了句什么,成祥自然听不懂,故意微微低头,用力咳嗽了几声。
通译腰间一紧,给人顶了一下。为了担心一旦开枪对战,他给日本人伤害,所以把他安排在队伍的中央,身边都是清军在保护,这一下不知道是来自哪一个战友,在催促他快点说话,“嘶!”他只得鼓起勇气,使劲吸了口气,“刚刚从前面退回来的。大人呢?”
“旅团长大人在前面。”天色一片黑暗,帮了清军的大忙——日军岗哨甚至分辨不清声音是谁发出来的!口中随意回答,随即觉得奇怪,“怎么从这里回来?”
“嗯,联队长阁下受伤了,刚刚从河边绕回来。”
“是吗?伤得严重吗?”
通译忽然不耐烦起来,“你管呢!滚开,白痴!”
成祥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语气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听通译突然发怒,他倒吓了一跳,可不要就此惹怒了日本兵吧?
但成祥的担心是多余的,日本人偏偏就吃这一套!那两个士兵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嘿声一笑,点头哈腰的闪到一边,通译走到成祥身前,用日语哇啦哇啦的说了一通,随即尽可能的放低声音,“大人,您装受伤。”
成祥不解其意,但知道他有了办法,喉咙中哼唧几声,身体来回摇晃,“喂!”通译回头招呼那两个日军士兵,“过来,扶着大人阁下,到指挥部去!”
“这,不行啊,我们还得……”
“还得什么?站岗吗?由我们的人接替你们!快!”通译一发怒,日本兵不敢怠慢,把枪在身后一背,跑步过来,扶住了成祥,后者顺势而倒,把身体的重量靠在左边的士兵的肩上。“哎,好沉啊!”
听见同伴的说话,另外一个嘻嘻轻笑起来,成祥不明所以,跟着傻笑两声,随即突然伸出双手,扳住左边日军士兵的脑袋,用力一搅,骨折的声音在夜里是如此清晰,日本兵连哼也没有哼一声,脸孔向着后背的方向,轰然倒地。
第二个见状大惊,正要喊叫,脖子后面一支手臂伸过来,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同时,后心一凉,一把尖刀插进去,又快速的拔了出来!
通译还不及为大家解释,两个人已经死了一对儿,急得他又是跺脚又是叹气,“哎呀,怎么都……?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成祥眉头一皱,“你说的什么话?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是让他们扶着您,一起回指挥部的!这下可好,连个引路的也没有啦。”
成祥这才明白,不过也怪不得自己,彼此语言不通,甚至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而且人已经杀了,还能怎么样?只好把两个日军士兵的尸体放在一边的草丛中,继续前行。
……
第68节 最长的一昼夜(17)
第一卷'第68节最长的一昼夜(17)——
第68节最长的一昼夜(17)
那个通译经此一事,似乎也有了勇气,向前走出百十步,忽然站住了脚步,“大人,我们得想个办法。”
“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们得想个办法,嗯,我是这样琢磨的。要是前面再遇到日本人,我和他们说话不妨,但总得定规一个计划,您是打算就这样一路杀过去,见一个杀一个呢,还是由着他们给我们引路?”
成祥闻言也有点发愣,“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要是想都杀了有都杀了的办法,要想找人引路,有引路的计策。”
“能够有人引路自然是极好,但怎么做?”
不及通译说话,队中的韩队正立刻接口,“这还不简单,抓一个问问不就行了吗?”
“哦,这可不行!日本人是有了名的抵死不招,耽误时间之外,还有可能给你瞎指一通,到时候你怎么办?”
成祥一摆手,不让韩队正和他斗口,“那你说怎么办?”
“我是这样想的,还是照刚才的样子,他们要是没有怀疑的话,大人您就装做受伤,让日本人扶着您前进;要是有了怀疑……”
“就一股脑的干掉他们。”
“大人说的是。”通译笑着点点头,“不过,得想个口令。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