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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的第二项绝技是暗器。” 公子罃身子拔高数丈,躲过数十枚青铜刀币,手中明珠剑连拍带打,又扫落数十枚。公子晟寻得空隙,左手连扬,漫天刀币犹如暴雨般激射而下,他发射暗器的手法奇巧,地上的人待到察觉,已是躲避不及,一下子就重伤了十多人。舒筠和陈域等人已被迫到墙角边,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再隐藏实力。
那些围攻的人既要应对陈域的利剑,又要提防舒筠的碧海云沙,还要躲避公子晟赏赐的刀币,每个人都不得不保留三分力量防守,谁也不敢全力攻击。
这般一分神,公子罃也已寻到空隙,不再理会公子晟,径向那木盒扑去。公子晟轻功在他之上,已如影随形追了过来,水影剑波光粼粼,他若是俯身去拾木盒,背心要害可就都暴露在对方的剑下了,他的手只得缩了回去。
青铜雨中,似乎还有朵朵雪花在飞舞,公子午瞧着陈域手中寒气逼人的雪影剑,忽然想起了四月十六那天,他初遇赵菱,她用青铜刀币在客栈墙上射的那朵雪花,他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别人的死活他可不放在心上,不对陈域落井下石已经很君子了。
回风院荷花池上的耻辱必须要找回,公子午紧盯着公子晟光洁如玉的左脸,双目如要冒出火来,长剑渐渐从对方的心口移了上去:“你为什么那么不小心,害得赵菱容貌被毁?” 公子晟冷笑道:“好象这句话应该陈域来问我才对,你有什么资格?”公子午顿时噎住。
剑光霍霍,水影森森。公子午的每一次出剑,必用尽全力,不给对手留生机,也不给自己留余地。公子晟不敢与他相拼,仗着轻功比他厉害,在城墙上游走飘飞。
公子良夫也已找好了对手,他使的是双手剑,如同吴钩剑一样,双手剑起源于吴国,流传到楚国才得已发扬光大。
高墙上疾风剑雨,公子良夫双手使剑,攻守兼备,剑光如电,很快就在身边形成一股庞大的气流,颇有摧枯拉朽之势。公子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剑法,他也爱惜那柄价值不菲的明珠剑,一时倒也耐何他不得。
中年人拢着双手,从水影剑看到风影剑,再看到雪影剑,没有出手的打算。公子晟心内暗暗着急,他的信号已发出很久,李函却还没有率人赶来,多半他那里也出事了。手中的水影剑越来越沉,随身携带的刀币也已用完,甚至连身上佩带的玉饰都被他当作暗器发了出去,公子午却仍旧好整以暇。
丹若带着辛月等人赶到的时候,宫墙上四人斗得正酣,宫墙下的舒筠等人早已在浴血奋战,身边堆满了残肢断腿,墙上、地上溅满了鲜血,也分不清是舒筠的还是别人的。
舒筠挥剑架开两名枯海门高手的正面攻击,又错步避开来自背后的袭击,横侧里那一剑可就再也无法躲过,鲜红的血珠随着长剑的抽出喷溅到黑墙上,蜿蜒流下,远远看去,就如一枝春风里怒放的红梅。丹若再也顾不得旧日恩怨,劈手夺过一张硬弩搭箭就射:“阿朗、辛月,你们快过来帮我对付那些人。”
辛朗翻身跃上旁边的屋顶,如雨的红日当头照下,染得一身黑衣变成了深紫色,他就仿佛是来自天上的神将,睥睨众生,别人的生死就在他一指间。
丹若和辛月跟着跃上,三人居高临下,箭如疾风。
在他们前面二十步远,是辛朗的师傅最近几年训练出来的弩箭手,他们采用三段连射的方式,前排的人射完马上转到后面去装箭,后排的人上前一步转为前排射击,连绵不绝,不断地重复拉弦、上箭、瞄准、射击、转换的动作。
弩箭纷飞,洛邑城刮起了来自草原上的狂劲西风,辛月在装箭的间隙偷偷看向辛朗,不愧为草原上的狼星,每发必中。
在这一片混乱之机,宫门大开,安王的大批侍卫涌出,搭弓上弦,瞄准了众人。满身血渍的李函也已率着门人飞马赶到,他果然是被人拦截了。
一众魏国高手和枯海门人被闹得手忙脚乱,纷纷挥剑格开密如雨点的弩箭,腹背受敌,再加上那种超强的远程射击武器,顿时被打乱了阵脚。
形势已经逆转,公子罃虽然不把安王放眼里,却也不敢在天下人面前公然造反。一众人僵持在那里,谁也没注意到宫墙上还有个被他们遗忘的人,正一步步爬向那只黄杨木盒子。
清婉刚把盒子捡起,咽喉、脖子、前心、后心已多了四柄剑,距离不足一寸,四只手同时伸了过来:“给我!”
所有人都停止了嘶杀,昂头看向宫墙。清婉非(提供下载…)常后悔刚才的举动,她现在无论给他们中间哪一个,身上都会多三个洞,可是如果一个都不给,就会多四个洞,怎么办?
既然是这只木盒惹来的祸,那就让木盒自己来解决,清婉手一松,盒子脱手向地上坠去。四条人影同时扑出,四股大力撞来,墙上的清婉再也立足不定,惊吓声中,直向地面上摔去。
四大公子身在半空,相互还在激斗,他们的实力本来就相差有限,谁也无法同时击败另外三人,夺得木盒。
地面上也伸出数百只手,其中三个人跃得最高,手也伸得最长。那个一直抱臂旁观的中年人终于出手了,他竟然比舒筠和陈域跃得还高。这只木盒若是落入此人的手中,再要夺回千难万难。
公子晟一把扯下腰带上的玉饰,十二颗玉珠分打中年人头顶和手腕。中年人的手只得缩回,抽剑回挡,十二颗玉珠激飞上天。下坠中的清婉躲无可躲,数颗打到她身上,顿时发出一长串痛苦的尖叫。
今日她就算不被暗器射死,从这么高的墙上掉下来,不摔死才奇(提供下载…)怪。陈域顾不得争夺,伸臂拦腰抱住。清婉的下坠之势奇急,陈域差点被她拖下去,双足在墙上连连借力,在空中连翻几个跟斗,总算平安落地。几番突变,木盒落入舒筠手中。
公子罃早就知道李函是公子晟的门客,否则也不会派人火烧回风院,他的目光扫向了屋顶上的丹若,千算万算,竟然漏算了这么重要的一支力量,这人来谁?来自韩国还是秦国?这两个国家都已跟魏国结盟,照道理不会跟他作对。
丹若暗道“糟糕”,直到这时她才想起秦献公的誓言,绝不在魏武侯在世的时候跟魏国为敌,若是被公子罃认出她的身份,只怕秦献公会无法交待。
“丹若,丹若……是你吗?” 舒筠惊喜交加,脱口叫道。丹若侧过了脸,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当年你说不认识,现在倒是认识了?
九年未见,当年的小女孩样貌虽然大变,可是眉眼依旧皓如皎玉,特别是生气时咬唇的动作,一点都没变。舒筠已奔到近前:“丹若,果然是你,我一直相信你还活着,我找了你很久,你去哪里了?”
辛朗不知他们当年的旧事,见丹若不理会,舒筠却还在靠近,不由得心中有气,双眉一竖,弩箭连珠般射出。舒筠奋战多时,早已筋疲力尽,避到第九支箭时,终于避不过,被辛朗一箭射中肩头。殷红的鲜血染红了衣衫,舒筠面带微笑,张开双臂:“丹若,你还在生气吗?丹若,到表哥的怀里来,表哥什么都听你的……”
这是丹若小时候听了无数次的话,每次她使小性子,舒筠总是象这样张开双臂,答应她一切的要求,只到赵菱出现,改变了舒筠,也改变了一切。丹若跃下屋顶,毫不犹豫地奔向舒筠:“表哥,表哥……”
丹若在舒筠的怀中放声大哭,舒筠也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一遍遍地叫着丹若的名字。辛朗站在屋顶上,看着两人抱头相认,一张脸沉了下来。他慢慢地转过了身子,西风舞起衣襟,一种被抛弃的感觉随着冷风直往心里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