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的情敌居然是个男人,沁心不甘认输,一定要抢回来。一股生机让她身子渐渐好起来,喝了药,扎了针也管用了。十日后,回到苏州。
忘忧,将沁心来你也送回苏府,便又要赶去塞外。
“忘忧哥哥,先喝杯茶,再去不吃啊。”苏沁心递过来一杯茶。
忘忧心急,不疑有他,喝下后,就抢身出门,刚走了几步,便觉得全身酸软无力,头脑一阵晕眩。他回头,苏沁心含笑而来。“你……下了药?”
“当然。”苏沁心自然不会否认,“我才不会让你们两个在一起。”她稳稳的接住了晕倒的忘忧。拂着他的脸,笑得甜蜜,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死心。
忘忧被软禁,逼迫在月底成亲。苏父知道了晨凉的去处是要追查一位魔刀,便心事重重的回去了。
五湖帮的余孽散播消息,晨凉那里有天水宫的秘笈,武林盟主派人去轻晨凉回来,以防秘笈落入歹人之手。
成功的将两人分开,这边逼婚,那边杀人。忘忧在这边以死相逼,绝食立志。晨凉在那边九死一生,极速赶回。
成亲当日,
“孩子,走了就别回来。”苏父解了他任督二脉封住的真气,和被封住的哑穴。又让他服下了软筋散的解药,只等解药发作,就可以离去了。
这竟是忘忧,最后一次见到养育自己十六年的养父。
也正是因为这次逃婚,他遇见了早就想与之交手的水青寒,新任的清宁楼楼主。
☆、七、绯雪花开
鲜红的嫁衣,娇艳的欢颜,江南第一世家苏家的女儿的婚礼。前来观礼的哪个不是江湖上显赫的人物?江南第一美女苏沁心,江南第一美男苏忘忧。天作之合,天造地设,天赐良缘,天……道喜的人重复的说着这些话,他们以为天是最强大的,恒久的。却不知,天道易变,人定胜天。
载天岛的鲛人珠、月牙湖的流沙灯、天心宫的千年人参、颜家的翡翠屏风、洛阳花家的七色牡丹……
“长安清宁楼的良言一句…宿命冤孽织血痕,为他人作嫁衣裳……?”礼官声音颤抖,满座皆惊:清宁楼连这个也要搀和?苏家家主,怎么会邀请清宁楼的人?
长安,清宁楼。青衫萧寒,白裙寂寥,水青寒浅笑,“怎么?大祸临头了,还不知道吗红事变白事……”
江南,苏家,新人登堂。
“卿非吾所爱,何以逼婚至此,误尔终身。”喜堂上,新郎如是说,红衣如火,声音决绝。
颤抖的素手掀开头上的红巾,凤冠霞帔,绝色娇媚的新娘含泪叱问,“你为他,真不惜逆天!”
锦绣喜堂,金碧辉煌,一双新人,反目成仇。新郎解开身上的红花掷地而去,新娘摘掉头上的凤冠拔剑而起。喜堂变战场,血染红了红烛,浸透了红联,烛泪落尽凝成灰,一切归于平静。
庭中身受剑伤的女子楚楚可怜,她面前,是紧紧相拥的两个男子,宛若久别的恋人。四周,是袖手旁观,隔岸观火的道喜之人——他们来的目的,本就是做看客。
“忘忧,原谅我现在才来。”风尘仆仆而来的竟是本该在千里之外执行任务的洛晨凉。
“曾以此心待君心,你不来,我也会去的。”本应该是别人的新郎的苏忘忧,依偎在那个少年的胸前,两人低语,诉说衷情,根本没将在场的人放在眼里。两人相拥而吻,这场深知不受人祝福的不伦之恋以最不愿意的方式公诸于众了:他们虽为男子,相恋相爱。
苏家,乱了,江湖,乱了。江南双骄,没了。
此时的他们又一次躲过了追杀,难得的平静让二人再也不想醒来。一个月前的事历历在目:一个抢婚,一个逃婚。苏家主母被洛晨凉失手刺伤,后又听到苏沁心羞愤自尽的消息,苏家家主却没派人前来追杀。江湖的正义人士自发的组成联盟,追杀二人武林盟主也调兵遣将,围追堵截。
苏忘忧和洛晨凉十六成名,忘忧以一套醉笑云端惊艳江湖,华美的步法,绚丽的招式,配上英俊的容貌,成了武林新一代的偶像翘楚。晨凉以“烟雨惊梦”这一曲箫剑,令人沉醉,耽于美梦中。两个清俊英武的少年,高妙的武学修为。一时间传为奇谈。
“几乎赶上那个人了呢。”每个人都这样说着。
“若能与君相伴……。”每个少女都憧憬着。
正因如此,倒在他们脚下的人数不胜数——这些为了那两本绝学的人终究是鸟为食亡。芳心碎裂的少女也不计其数——这些为了盲目的爱情的人终究是心碎成灰。血,流过了夏秋,血迹一直蔓延到江陵。近十个月的逃亡之旅,让两人都疲惫不堪,入冬后,这边的冬天,分外的冷。晨凉拥着忘忧裹在棉被里,一起坐看雪落苍茫。窗外纷扬的雪,掩盖了丑恶,寂寞了繁华。但此时此刻,与你相伴,红颜转瞬老去,此生,又有何憾。
☆、八、碎雪江心
那次回到江南,已是初春,江南的冬天特别冷,春日迟迟,雨雪飘飘。正月二十,是苏老爷的生辰。忘忧,不得不回来。尽管,一年前的婚,苏老爷对他说过这一去就永远别回来。但是,忘忧又岂是知恩不报之徒。现在,已经没人追杀他们了,没有人,可以杀了他们。江南双骄只会在杀戮中重生,不会再杀戮中灭亡,否则,又怎么会被封为江南的双骄呢。
苏州城外没有行人,树后的石桥。桥下,镜水成冰,桥上,倚栏相靠。箫音如梦,醉了这江南春雪。夜,凄冷。两人出来准备进城。十二个女子轻盈的落在他们四周。轻纱曼妙,白绫似虹。想不到,平静了三个月居然还有人不死心。来的少女招招夺命,容情不下手,下手不容情。过上百招后,晨凉双手持箫,冷冷的看着前方的少女。忘忧拔剑而起,落在轩凉身侧,与之并肩而战。
她们只见竹箫断为两节,中间一丝银光,印在晨凉散在胸前墨一般的乌发上,分外刺眼。眼睛仿佛被灼伤了一般。再次睁眼,已经没有力量了——那只箫里面,竟然是一柄细若发丝的剑,在她们出神的刹那,银光照雪,扼杀眼前的一切。
“银丝剑”死去的少女说出最后一句话。
晨凉不再看背后覆雪的十二名少女,若非必要,他也不会动用银丝剑。银丝剑是决然师太临死前送给他的,通体雪白,是古剑九霄的剑脊,被另一柄剑削下来的,被放在一根竹箫里,竹箫既是武器也是剑鞘。此剑又叫相思剑,一寸相思千万杀。然而这帮女子的武功着实奇怪,好像,专门克他的一样。而且,他从未见过。
忘忧点头,的确,这十 二个女子太诡异了,竟然让他俩同时出手,还受了伤。“此地不宜久留。赶紧离开。”醉笑云端是高深的步法轻功,一旦施展起来,犹如凌风野鹤,睥睨燕雀。忘忧揽着晨凉,一跃而起,悄无声息的落在城墙内,隐于黑暗里。向苏家的方向而去。此时的苏家灯火通明,不时有欢歌笑语传出。两人皆是皱眉——苏家的人,还笑得出来?有黑夜作掩护,两人顺利来到苏老爷的卧室。下面传来一阵男女欢爱之声,淫靡浪荡,不堪入耳。
“不是苏老爷。”忘忧怎么会记不得关怀备至的苏老爷的声音。可是,这间房,本就是苏老爷的房间,难道,苏家易主了?
正在柴房的老奴口里念叨着什么,便见两人从天而降,瞬间封住了他的穴道,捂住了嘴,只有眼珠乱转的份。
“苏家发生什么事了?”问的是晨凉,此时,切不可让忘忧出声,暴露身份。晨凉放开手。
“苏家……苏家早就没了……”老奴声泪俱下,老泪纵横。“老爷就死了,夫人死了,小姐也死了。都死了。”
死了?苏老爷死了?收养他十七年的人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没赶上生辰,倒赶上死祭了。
“现在当家的是二老爷,败坏家业,金山银山也让他挥霍没了。”老奴还在说着,丝毫没发现,前面的两个少年已经泫然欲泣。“就在城西的半叶坡,一家人都在那里。大小姐和两位少爷也成了奴仆了,二老爷,太狠心了。”
忘忧和晨凉双双出了柴房,忽然,忘忧吐出一口鲜血,便昏倒在晨凉怀里。晨凉顾不得杀了这苏二老爷,眼下,先出府去才是上策。刚迈出一步,一个白影,不知何时,已立在前方一丈处,蒙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