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说到此,宁云茂自是明了所议之人,不由心中一动,莫名生出几分侥幸。
若是她,倒还有得期盼。
“可就是身份上差了些,要是侯爷谪女多好。”
“容磊之女更不能娶,据线人来报,他有意与太尉结亲,靠上恪王。容淼在湖州任满九载,足有三期,政绩斐然,早该擢升入京。只是谪兄心胸狭隘,不愿相帮,朝中又无人说话,所以久在湖州盘旋。”
“这亲事还未说开,你倒上心了,”宁淑妃调倪起宁云茂,“罢,亲事若能成,帮帮亲家也是应该的。容淼要是得以入京,压压容磊气焰也是好的。只是这事你得办隐秘了,找一位在朝中处事公允,能言善辩的大臣上书陈条,然后我在宫内想法给皇上吹吹风。”
“我晓得。”
二十一 。。。
清芷到了外院园子里,见清兰清玉各自都有玩乐,没心思过去凑数。
雪后几日,阳光正好,暖暖照在身上,舒适无比。清芷干脆另取小径,独自闲逛。
走了几步又突然心生烦闷,不知怎的回事,她这些日总觉着有些不安。
说不上为何,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百无聊赖中,清芷无意识往花圃走了去。走近后,见到正俯身玩花之人,不由面露喜色。
“环姐儿!”
郭琳环瞬间抬头,看到来人脸色突然绷紧,“哼”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去。
清芷不明所以,走过去喊住她,笑语道:“谁惹郭二小姐不高兴了,瞧这小嘴撅着,都能挂了腊肠去。”
郭琳环横了清芷一眼,本来不欲搭理。
可是心里实在憋屈,搅得人难受,终是忍不住语气冲冲道:“谁都没惹我,我恼自己还不成么。我就是个浆糊脑子,谁对我轻言细语,我就把她当好姐妹。对人掏心挖肺,被人卖了都不知晓,我就是个大笨瓜。”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环姐儿这般生气。若是我有何事做得不对,姐姐挑明了就是,何苦这般说话。”
这话说得,明显的指桑骂槐,清芷倒很想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小姐。
“你心知肚明,还要我说出来无端被你笑话,你这人怎么这般尖刻。”
清芷这时也来了气,她好言好语相商,怎料对方这般不领情。是人,都有脾气的。
“我做了什么我自当承认,没做的也休想赖在我身上。论年纪,你比我略长,我若无意做了什么惹姐姐不快,姐姐但说无妨。要真是我不对,我自当向姐姐赔礼。姐姐又何必这般冷言冰语,让事情变得更加无法转圜,平白坏了姐妹情谊。”
郭琳环见清芷一脸诚挚,倒不像装出来的,面色稍微缓了缓,口气仍是不豫。
“你们宁侯府既然有意要将你许给国公爷,你那日为何闷在心里不说,害我平白诉说了一番心事。如今看来,倒是一厢情愿了。”
闻言,清芷彻底惊住了。
“什么?我和国公爷,怎么可能。”
郭琳环哼道:“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宁老太君寿宴过后第二日,母亲就带我到国公府拜见,打算商议亲事。老太君却说,已与你们宁侯府有了结亲之意,还点名是你这侯府二小姐,二房家的嫡小姐。我自小养在母亲名下,早已进了宗室族谱,正紧做嫡女养着在。做他国公爷继室,又哪点配不上。就算我们毅勇侯府差了你们冠姓国侯府一等,可也没必要这般糟践。你若早说两家有结亲之意,我自会断了那份念想,不会多做纠缠。可你万不该这般藏着掖着,害得母亲白跑国公府一趟,拿我撒气。”
清芷早已没了理论之心,至今仍有些恍惚不敢相信。
她蕴酿一会情绪,才道:“无论环姐儿相信与否,我还是一句话,这桩亲事我此先并不知晓。我还有事要办,先行告辞,姐姐慢逛。”说完,福身告了礼便匆匆离开。
郭琳环立在原处,倒真有些疑惑,难道她之前真的不知情。
清芷回府后,遣了丫鬟关了屋门,只留青嬷嬷一人在屋里侍侯着。
清芷侧身躺在棉丝软榻上,闭了眼轻吸气,又睁了眼轻呼气,来回几次,努力绽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然后起了身,拿过小桌几上未完成的绣作,着手绣了起来。
手上动作不停,嘴上状似不经意道:“嬷嬷觉得这绣图上的鸳鸯如何?”
“这鸳鸯周身线条饱满,双目有神,色彩明丽。小姐绣技大有精进,足以置备嫁妆。”
“是么,嬷嬷谬赞了,”清芷娇羞一笑,忽又敛眸,恍若惆怅道:“这嫁杏无期,纵是提早备妥了,又有何用。”
“过完年小姐也才十四,年纪还轻,无需担忧。”青嬷嬷老神在在,满脸笑意道,“何况,小姐一看就是享大福之人,谋的亲事必是上等。”
“瞧嬷嬷说得这般胸有成竹,好似亲事早已有了着落。”清芷俯着身子穿线,无意间笑说了一句。
“这………”青嬷嬷下意识捂嘴,自知失言,忙笑了笑,又道:“太夫人喜爱小姐,必会为小姐找门好亲。”敷衍了几句,算是掩了过去。
清芷放下针线,看向青嬷嬷,“要是能嫁入高门,清芷自是欢喜。嬷嬷待在祖母身边最久,感情最厚。祖母有何想法要是说与嬷嬷听,还望嬷嬷到时能提点我一二,我也好早做准备。嬷嬷来芷院多日,我早已把你当自己人看待,有事必不会遮了去。”
青嬷嬷听了这话自是感动,面有为难之色,很想实情告之。可又怕太早漏出话惹太夫人迁怒,几番欲言又止。
正要开口之际,却不料初情急急从外头回来通报。
“何事如此慌张。”
初情站在清芷身侧,掩嘴神秘道:“小姐,刚听太夫人院内的洒扫丫鬟说,太夫人不知为何突然大怒,传了夫人过去,还命人把在衙内办差的侯爷叫了回来。丫鬟守院一律赶到外院,关了房门也不知在商议什么大事。”
清芷心头咯噔一紧,忙看向青嬷嬷,询问她意思。自打得知和宁云茂议亲一事后,清芷再也不敢大意。府内一点风吹草动,她纵使不甚好奇,也得强打了精神探个明白。
青嬷嬷思忖片刻,沉沉道:“长辈私事,小姐不宜过问。我这就去上院探个究竟,小姐等着便是。”
“那就烦劳嬷嬷尽心了。”
宁氏屋内,容磊和杨氏立在屋中,互看一眼,难得默契的交换了神色。
“你们都给我跪下!”
宁氏突然发话,声音低沉却威严十足,两人皆是心惊,利落跪了下去。
宁氏起身拄着紫檀木拐杖走至两人跟前,不待言语,举杖就给了二人各一闷棍。
容磊立马抱头叫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把儿子从衙内叫回来,又一声不吭,见人就打。纵是儿子有什么不对,也要说清道明了再下手啊。”
宁氏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扔了拐,对着容磊狠踢了几下。无奈年老体弱,踢得容磊不痛不痒的。
“错了,还不知错在何处,这就该打。我现在可真悔啊,当初一心只为侯爷寻医问药照顾体弱,以致疏忽了对你的管教。你如今急功近利是非不分,我要负大责。”
说完容磊,宁氏又转身瞪向杨氏。
“你也是个糊涂胚子,尽做些蠢事,枉为侯府嫡女出身。做事全不动脑子,只为一己私欲。”
杨氏本就心虚,这时被宁氏一顿呵斥,早已老实的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