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每日在司徒王府里,她什么也不管,除了吃饭睡觉,就到司徒奉剑的书房里去搜刮书来看,若是遇到好看的医书,一整天不出书房都可以,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抱着。
司徒奉剑曾在一天晚膳的时候纳闷的问过她,问她什么样的医书才算好看。她一边吧唧嘴里的饭菜一边眼睛不离开手里的书,过了半天才听见他的问话,才抽空回答他,只要是医书什么样的都好看,最好看的就是她从来没看过的。说完嘿嘿一笑,又不理他了。
到了司徒熏大婚的那一天,她都在司徒王府里窝了十天了,几乎就从来没踏出府门半步。
一早打扮妥当,她就跟着司徒奉剑去了安鹰的将军府上。将军府上人来人往,全是前来参加宴席的,往府上管家手里送上一份贺单之后,她眨眨眼睛,抬眸看着司徒奉剑,问道:“不是说去宫里的宴席么,怎么到将军府里来啊?”
他一笑,眸中波光流转,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去:“宫里的宴席都是虚的,全是用来应付大臣亲贵的,白去凑那个热闹做什么?我已经跟皇兄太后都说了,咱们今儿就不去宫里了,直接在安鹰府里吃吃喝喝算了,一会儿送婚的就能来了!”
司徒奉剑是王爷,安鹰府里的管家自然不敢怠慢,给他安排了一处好座位,就他们二人一席,还正对着喜堂,视野很好。司徒奉剑这次不算高调张扬,可他毕竟是郦国王爷,在座的哪有人不认识他的呢?他一落座,立刻就有人过来敬酒,说些官样文章话。
魏小双觉得无聊,就趴在桌子上,看看四周围的景色。安鹰的园子真是不错,各处雕花楼阁虽不华丽张扬,倒也古朴雅致,各色丫鬟小厮穿梭廊中给各人上点心,伺候客人,到处都是井井有条的。
“你瞧什么呢?”应付完敬酒搭讪的人,司徒奉剑一回头,就看见她趴在桌子上,姿势懒懒的,眼睛却炯炯发亮,到处张望。
她撇撇嘴,依旧趴着没动,只动弹嘴巴:“我没瞧什么呀,我就是看看安鹰的园子,我发现他的园子还不错诶,挺好的。”
他微微眯眼:“那和我的王府比起来呢?”
她拿了桌上一块云片糕,细细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错,然后全部放进嘴里,嚼完了,又喝了一口水,才答道:“我还是觉得你的王府好一些,虽然你的王府比他的俗气张扬,但是你的王府里头有很多医书呀,所以我还是喜http://www。345wx。com欢你的王府一些,嘿嘿。”
他闻言,心里有气,却发作不得,至少人家说了喜http://www。345wx。com欢他的王府。又气又恨的看了她一眼,却在她笑嘻嘻的注视下没了火气。心中有些微恼自己,怎么那么没骨气,今儿被她这样打趣还不还嘴,人家就只对着他微微一笑,他就反驳不出话来了。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生气,其实她是故意那么说的,当下抿着嘴一笑,又拿了一块云片糕,送到他的嘴边:“好啦,你明知道我是开玩笑的,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生气啊?来,把这个吃了,就当做是我给你的赔罪,好不?”
他这才一笑,难得见她如此娇憨的一面,亲自喂他吃东西,为何不要呢?因此欣然一笑,张嘴就咬了。他不爱吃甜食,这回这云片糕甜的他眼睛都眯起来了。
瞧着他的样子好笑,她就咧着嘴笑起来。两个人在这里闹来闹去的,外头公主的凤辇嫁车却到了。
安鹰一身喜服的扶着蒙着盖头的司徒熏走了进来,在喜堂正中间站定,司礼官是宫里派来的。喜堂里布置的极为喜庆,今日是公主大婚,来捧场的人也不少,此刻满堂喝彩,真是热闹非凡。
司徒奉剑是司徒熏的二哥,今日皇上和太后都没有前来,自然证婚人便是他来担任了。被人簇拥着到喜堂里头去致辞喝酒说话之后才是拜堂。
魏小双看着身边空着的座位,心里暗暗好笑,他这个王爷身份在哪儿摆着都是显眼,哪里能安安心心的坐着呢?不过这样也好,他不在,现在的这个位子也没有那么多眼光盯着了,她倒是可以自在一点。
拜堂的吉时就要到了,喧闹的园子整个儿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司礼官宣布吉时已到的话。她看着喜堂上拜堂的一对身影,脑子里忽然有点乱乱的。
安鹰的整个院子都是红色飘摇的帐幔,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按照既定的流程诉说的地老天荒相守一生的承诺。虽然开头和过程和人家的不一样,可结果都是拜堂成亲。
她就这么呆呆看着,脑海里出现在的画面却和眼前的场景极其相似,也是这样多的宾客,也是这样招摇的红色,也是园子里穿梭不息的人群,到处都是恭贺祝福的话语,这样嘈杂纷繁的场景忽然勾动了她回忆最深处的那一根弦。
脑海深处流淌出来的画面,也是这样喜庆的场面,也是这样欢笑的人群,但是,那画面正中间穿着喜服的一对璧人却不是眼前的这两人。
她看的清楚,那画面里是她和夏侯凉的大婚,不,不对,是莫竹心也夏侯凉的大婚。女子娇俏古典,男子清雅若莲,堪堪就是一对璧人。两个人都在笑,那一刻拜堂的时间定格,男子眼底分明有藏不住的爱意,女子脸上分明有娇媚的羞涩。
现在什么误会都解开了,再来看那一刻的回忆,她突然发现,原来夏侯凉不论是何样的情况下,看着她的眸底总有那么一抹清冽温柔,浅淡柔情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司徒熏的大婚上会想起这个来。虽然莫竹心在临去之前把她的记忆和感情全都留了下来,她当然也是记得和夏侯凉的所有过往的,可是,因为她不是当事人,除非莫竹心的感情在影响她,否则对于她来说,那只是一段记忆罢了,只是一段旧日的过去的回忆。
她几乎都已经把它忘记了。可今日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毫无征兆的想起来,她不明白是怎么了,只觉得自己心中激荡着一股情绪,这股情绪积蓄已久,却无处宣泄,或者说是她硬是在压抑这股情绪。
她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莫竹心,她只认为自己是占了莫竹心的躯体,她还是魏小双。但是在充分的意识到自己回不去了之后,她在开始适应了这里之后,在开始作为莫竹心的身份重新谋划未来之后,她才发现,是自己太过执着了,是莫竹心又如何,是魏小双又如何?她压根就不用去区分,因为,她就是她们两个人,这两个人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人。她又何必庸人自扰的去执着两者的差别呢?
此刻想起这一段往事,再不是以旁观者的姿态了,自己和这个躯体已然溶入骨血。今日这段记忆的闪现根本不是偶然,这就是她一直一直逃避自己内心的结果。她不能原谅夏侯凉,明明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甚至周围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她却非要否认。她知道自己别扭,却就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她其实,还是放不下夏侯凉,她的私心里应该很爱很爱那个人才对。之前所有所有的话,都是借口,其实,这么多天以来,她就是明白,明白自己还是爱夏侯凉的,所以才要离开。爱上了,也不代表就要重蹈覆辙啊。所以,当他说他什么都想起来了的时候,她就选择要逃走。
当然,她知道她这么做了,是在利用司徒奉剑,甚至有点卑鄙无耻。拿他当做挡箭牌来躲避另外一个人,她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或许是试探吧。她一直弄不清自己是什么地方吸引了司徒奉剑,也一直想弄清楚为什么她在掉下山崖之后会在那个山洞里面遇见他,她总觉得他身上有很多的秘密,她从不对人言说,但是,她想弄明白这些。
今时此刻,她才肯自己对自己承认,她忘不了那个人,她还是爱着,很爱很爱,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借口,就是那样纯粹的爱怜,也不为了什么。因为,这世上的爱情千奇百怪,说不清为什么。
记得,她把笑忘忧摆在他身前,要他喝的时候,他也只是浅浅一笑,说好。现在回想起来,心里竟是很疼。单单为了他能够付出的痴。
她怔怔坐在那里,手里端着的酒一直未动,眼神迷蒙,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放从前的相遇相识到提亲到大婚,把她错过了的通通都回忆了一遍,继而低低一叹,情之一字,伤人伤己,总是如许波折啊。
有人碰了她胳膊肘一下:“喂,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我都回来叫你好几声了,你没听见呀?”
她一愣,回过神来,正撞进一个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那眸子带笑望着她,在看见她之后却是一怔,大手便拂上了她的脸颊:“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流眼泪了,谁欺负了啊?来,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她心口一抽,流眼泪了吗?忙自己伸手一擦,可是伸出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他微微蹙眉,眼睛里头却带着一点点的笑意戏谑:“心心,你是不是看到熏儿嫁人了,你也想嫁人啊?是不是刚才听到我在上面说的一番话,你很感动呀?嘿嘿,心心,不如我们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