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究欺骗了他,这孩子的身世……原本,就跟他临走的日子对不上,她说是早产,早产了一个多月……可笑他居然一直侥幸的相信着,相信那是自己的骨肉,相信他身上流着的,是自己萧锦彦的血……
出来书房时,漫天细雨不知何时已飘洒了起来。
天色微醺,王府里四处正在上灯,斗大的茜红纱质宫灯颤悠悠悬挂在檐廊下面,朦朦的晕黄的一团光雾,照出外面雨丝如银针一般闪闪发亮,斜刺着飞射下来。
他站在檐下,忽然觉得心雨濛濛。
进来香微坊时门口的侍女正站在檐下打着盹,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萧锦彦没有带人只是独身而来,见状也没有叫醒那个侍女,自己缓缓走了进来。
寝殿里微黄一点光,原是她伏在书案上挥笔写着什么。
他忽然心生顽意,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忽然一探头,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凑在她耳畔道:“写什么呢?”
第401章:落花随水(3…U…W…W)
第401章:落花随水(3…U…W…W)影柔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笔陡然落下,却将刚刚写好的两个字一笔勾了过去。
“吓死我了!王爷,您怎么这会子来了?也没个人通报一声的……”影柔掰开他的手指,烛火下,见他一脸的笑意温柔。
那只是瞬间的对视,他却在她的眼底找到一种些许的眷恋与感动。她仰起头看着他,双手很自然是牵着他的手,书案上一支笔斜斜的倒下去,一撇被拖的老长。
他忽然生出了一种感动,也不多想,就地把她抱了起来。转身,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
“哎呀!快点放我下来,人家头晕的很……”。她在他怀里娇声叫着,惹得他不禁欺下身来,俯首道:“那你还不说,刚刚在写什么?”
影柔用手推了他一下,哪里有丝毫动弹?不禁瞪着眼睛看着他,埋怨道:“都怪你,把我方才想的全给打断了!”
他微笑着看她,唇色红润,笑容邪魅。
他忽然哈哈一笑,道:“那你不如打我两拳吧?”
“谁要打你两拳?哼,你放我下来啦!”影柔忽然脸红如潮,她低下头,真的就从他渐渐放低的手里挣脱下地来。
萧锦彦心情极好,随她一起走过去看那书案上的纸笺。却见上头都是短短的两个字,密密麻麻的,已经写了不下五六个。
再看那字眼,都是“泽君”“兰笙”“瑶玉”“蕙心”等等,一看便已明了,这是她在给孩子想名字?
再一看,不禁皱起了眉头,问:“怎么都是女孩的名字?要是生下来是个儿子,那不是要临时抓空?”
影柔这才有些羞赧的低下头来,手抚上那张纸笺,将那笔重新放回笔架上去。
“要是儿子,自然是王爷给起名字……我不过就是闲着没事,瞎想几个名而已……”。
他却忽然极认真的俯下头来,凝视着她的小腹,仿佛无限希翼的说道:“这孩子……一定是个儿子!一定会是个儿子!”
第402章:落花随水(6)
第402章:落花随水(6)影柔看着他无限欣喜满怀希翼的神色,忽然,心中瑟瑟的打了一个颤。
倘若,自己腹中的这一胎是个女儿……他,他会疼爱她么?再则,自己已经怀孕两个月有余,为何他一直秘而不发?
难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
心中忽然就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眼角扫过那纸笺上,浓黑的一笔恰好划过那几个列开的名字,仿若笔锋生生抹去那鲜活的生命。
转过头,她已然不敢再想。
萧锦彦见她脸色骤变,也不再说下去,两人坐下之后,便命人传膳到院中,说是要在庭院里赏花对月。
冬儿自是欢天喜地的下去了,一屋子侍女,个个都是喜气盈盈。只有影柔,眉宇间那点淡淡的忧虑,在烛火的映照下久久不散。
夏夜雨缠绵,细细沙沙的声响,阻断了萧锦彦饭后回去的决心。影柔坐在妆台前,隐约听着他吩咐人准备明日一早进宫的事情,眉心里突突一阵跳起,对镜自看,迎面那个一脸忐忑难安的女子,不是自己却是谁?
漆黑的夜,明亮的烛火。摄政王府,这夜,鬼魅重叠,深宵的花园里,有人撑着暗色的纸伞,在一株魁伟的樱花树下等着。
雨丝绸密,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见得长发垂下,女子窈窕的身影,在远处微黄的一点光影下,分外细瘦。
次日萧锦彦进宫,一路上便想好了对策。下马进了垂花门,檐廊下早有一众宫女太监伏在金砖地上接驾。
萧锦彦顺眼一瞧,见打头的一个居然是慈宁宫大侍女崔女官,脸上便微微一沉,问:“怎么是你出来了?还有谁在跟前伺候?”
崔琼华微微抬头,平静的说道:“初月和晓虹都在柔兰殿服侍,奴婢是专程出来迎接摄政王的。”
萧锦彦心下微一叹气,走过来便问:“太后如今怎么样了?太医开了药下来,可见好些了?”
崔女官只是轻轻一摇头,道:“还昏迷着,众太医都在殿外候着。”
第403章:落花随水
第403章:落花随水摄政王闻言面色更见沉郁,立了一刻方负着手往前走去。崔琼华忙起来,垂手跟在后头。
刚转过身,便见李德全冷冷的横了她一眼。
她心中一跳,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正想着,只听萧锦彦又道:“可查出来太后是中了什么毒?”
崔琼华此时方会过意来,再转头去看李德全,他那边早面无表情。
崔女官甚是无奈,勉强打起精神道:“回王爷,申初的时候,太医们就报上了脉案,说太后娘娘是心血虚弱,平日用的香粉里麝香的成分过多过密,这才引发了心漏之症,要说中毒,却也说不上,只是需要静养着,不可劳累心焦忧虑。”
没想到萧锦彦嗯了一声倒笑了,道:“本王可记得太后的日常起居都是崔女官安排的,”
说着侧过脸,来对李德全道:“既然崔女官一心只为太后安危着想,眼下太后的身体不适宜前往大悲寺祈福,这么着,便让崔女官去吧。”
李德全微微一愣,忙低头应了个:“是。”
见崔琼华一时毫无反应,还只管直愣愣站着,便对她道:“崔姑姑,还不快跪下谢恩。”
崔琼华此时方才如梦方醒,咬了嘴唇依言跪下,刚磕了个头,忽听见有脚步声由远而近。
她大胆皇帝迎面早看见了,抬头一瞧,前面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过来行礼。
萧锦彦也是脸色陡然一变,低喝道:“什么事?”小太监细着嗓子道:“回王爷话,太后娘娘方才已经醒过来了……”
他怔了一怔,蓦然回过神,打断那太监的话道:“快,传太医。”说着抬起脚就往慈宁宫里头走。
李德全见状忙撇下崔琼华跟上去。
随着摄政王几步到了门边,抬手正要去揭那帘子,见王爷突然却又站住了。
他稍迟疑了一下,便识趣的垂首退在一旁。
萧锦彦便站在寝殿的帘子外头,右脚已经抬起的那一步,却是进退皆难。
正僵持着,忽然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殿外守着的太医们纷纷躬身过来,向他请安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