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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挺行嘛。低头瞄了一眼;带着眼镜的她看起来十分的清秀;略微有些严肃的感觉。
这姑娘将来能有番作为。现在的女孩子;是越来越巾帼不让须眉了。
回头再看;另一边的那位已经在RA近端置入肝素针头,用罂粟碱液轻度充盈RA使节段性痉挛完全消失,然后认真的止血、保留深筋膜开放以防止肋间隔综合症,并开始逐层缝合切口。
指导员的工作还是挺轻松的嘛。我扯了扯嘴角。
一般用RA在心脏膈面和侧面搭桥。RA的远程通畅率很高;但需要术者熟谙解剖、操作轻柔,还要避免电灼热损伤,并合理应用罂粟碱及硫氮唑酮等适时处理。我也挺奇怪的;明明眼前这位女医生动作更轻柔;技术更娴熟;为什么做RA的却是那位看起来略微有些急躁的男医生呢?
显然的;院方在工作安排上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小小的性别歧视。真真不成熟的表现。
对我林广宏来讲;技术才是最重要的。其它都是次要的。谁的技术更好;谁就做更高级的手术。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手。
两位医生都抬起头来看我。
TMA会做吗?我问那位男医生;他楞了楞然后点点头。
RA呢?我又转过头去询问那为女医生。
镜片下的眼睛闪了闪;然后是重重的点头。
那好。换一下。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调换各自的手术。
林医生;这不合乎安排。女医生没有动;只是看着我轻轻的说道。
男医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但合乎患者的需要。我再次挥手示意他们互换。
年轻清秀的女医生抿了抿嘴;将手里的缝合针交给旁边的护士;然后走了过来。
年轻男医生也放下手里的工具;两人互换了手术病人。
好了;继续。时间就是生命。我很随意的挥挥手;示意他们两尽快进入状态。
CABG是在患者全麻、体外循环和心脏暂时停跳下进行的;对时间的要求相对较高。站在患者的立场;当然需要技术相当的医生在最快的时间里完成整个手术。心脏停止时间越长;并发症的可能性越高。
安静的手术室不是我欣赏的类型。但我显然知道;满是摇滚噪音的手术室也没几个医生能接受的了。所以即使我无聊的直想跳脚;却也只能踱来踱去的晃悠;忍受浑身的不自在;却不敢发出什么过于激烈的声响;以免打搅了他们。
指导员的工作虽然轻松;但老是说;还是有些无聊的。
看着病人躺在手术台上;动手的却不是自己。多少有些寂寞。
不过不必担心什么;我的手在休养半个月就能完全康复了。到时候且看我林广宏施展手脚。
当然;我有些落漠的垂下眼皮;轻轻叹了口气。
同样手臂受伤的方言青就没那么幸运了。对于他不能在站在手术台前;我深感惋惜。他是个很不错的助手。我一直觉得他的技术虽然没有多少创造性;但技术成熟而又稳定;作为助手实在有些可惜了。他完全有能力独自站在手术台前;成为一个外科手术师。
但他固执的选择作个助手。
当然;当然;我能了解那是为了什么。但是;你知道吗?我并不想承受这些。仿佛他所做的都是为了我。而我也应该为他做些什么似的。
林医生。清秀的女医生抬起一只手叫了我一声;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抛开脑子里糊里糊涂的思绪;走到她身边。
很好;完成的很出色。我审视了她吻合的动脉搭桥;非常的出色。
给于她一个肯定的微笑;我退开半步。于是她拿起电击中片;准备激活患者的心脏。
我看着那颗安静的心脏在电流的作用下;猛的恢复了跳动;原本干憋的动脉桥迅速的被心脏泵出的血液充满;整个膨胀开来。
生命真是个奇迹。
直到两颗平静的心脏再次热烈的跳动。我离开了手术室。
剩余的缝合;就留给他们自己处理吧。他们已经是合格的外科手术师了。
我漫步在寂静的走廊里;光洁可鉴的木地板上隐约的倒影着我孤单的身影;耳边只有软底拖鞋摩擦地板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我突然的对这种寂静和孤独感到一阵厌恶和不耐。
于是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几乎是一头冲进消毒室准备换洗。
一进门;就看到潭新伍歪躺在两张椅子搭起的简易床上;闭着眼睛睡的很沉。
我猛的收住脚步;屏住呼吸。
等了几秒种;没什么动静。
看来没吵醒他。我松了口气。
忙活了一整晚;一直到早上八点半才下了手术台。确实够他累的了。我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准备绕过他进冲洗室整个冲一下。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停了一下。
潭新伍显然已经洗过澡了;换了件干净的手术服。歪着头闭着眼躺着的他依然皱着眉头;仿佛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一张臭脸。我抬头想了想;应该不是我;我欠他的二十万已经还给他了。
松了口气刚抬脚要溜;突然的;潭新伍猛的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妈呀。我怪叫一声跳了起来。
吓谁呀你。
又想溜!他恶狠狠的瞪着我;双眼不满血丝;看起来挺吓人的。
你说这什么事。我震天动地的冲进来他到是没醒;我静悄悄的溜过去他却醒了。这人什么构造?
溜什么溜。我换衣服回办公室呢。我想挣脱他的手;猛拽自己的手腕。
还说不溜;你贼头贼脑;掂手掂脚的那样。潭新伍从椅子里跳起;伸出根手指就戳我的头。
戳什么戳。我连忙躲开他的一阳指;我就像洗个澡赶紧的回办公室去。您老不能看谁都是坏人;政治觉悟忒高了。
他不理会我;抓着我的手就瞪着。
我被他瞪的有些发毛。
我手里还有钢板呢。我有些示弱的地声说道。
他的手略微松了松;我急忙一使劲;挣脱了出来。
你不回去休息;躺这儿抓贼哪。我倒退一步;没好脸色的看他一眼。
等你呢。潭新伍打了个老大的哈欠;然后用力抹了抹脸。
等我做什么?您老满眼睛全红血丝;赶快回去休息吧。我怕你在这儿吓着人小护士。
我得和你谈谈。他哑着嗓子说。
那你休息完了不能和我谈吗?非得这么着谈?我手一摊;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他。
万一我休息完了;你林大专家又不见踪影了;我上哪儿找您大专家的影去?潭新伍显然比我牢骚大多了;口气十分的不耐烦。
那也得让我换身衣服;我总不能这么一身和你站在这么个鬼地方谈吧。下面还有十来个手术要接着;这地方还有别人要用;总不能咱两爷们占着茅坑不拉屎吧。我也不耐起来;口气颇有些冲。
潭新伍对我粗俗的言词很是不满;给了我两卫生眼。
好歹洗个澡;换身衣服;咱俩找个合适的地方谈。成不?我不去理会他别扭的个性。
潭新伍没作声;退开一步;让了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