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味 > > 清风入梦之怡殇 > 第3部分

第3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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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弟,哪有你这样的,弟弟大婚怎么也是给一对儿,到你这落了单,你叫人家怎么收呢?”仍旧是刚才插话的九阿哥,十二阿哥讪讪地,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

“九弟,太子爷面前也这么没正没经的,十二弟刚回来,你这不是难为他么。”八阿哥闲闲地说道。

“老八说的是呢,只意思到了便是了。”太子忙跟着打圆场。

“我不过说句玩笑话,竟忘了规矩,在太子爷面前造次了。想来十二弟一番心意,十三弟妹自然不会介怀。”九阿哥口上说着我,眼睛却瞟着十三。

我虽然心里糊涂,对这屋子里气氛的怪异也觉出个几分。九阿哥话里有话,在座的人也都是阴晴不定,十二阿哥怔怔地看着我,神情严肃起来。

接下来我该怎么回应?揣人心思我可绝对不行,要是现在谁能给我个提示也好啊。偷偷瞄了一眼十三,他只管低头摆弄手上的牛角扳指,仿佛局外人一般,只是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我暗暗撇撇嘴,算了,只做好我该做的,反正再离谱的事情也有了,还能坏到哪去?整整跪姿,双手接过盒子:“谢十二哥赏!”

十三虽然没有看我,但是停住了摆弄扳指的手;十二阿哥耷拉下眼皮点点头,转身自去和十阿哥说话;九阿哥显然愣住,低下头又微微冷笑。屋内氛围开始回暖。最后只剩下十四阿哥,因他是弟弟,只需要端茶福个身就算了,十四阿哥笑着站起来接了,家礼这一大“酷刑”就算让我给熬过去了。

……

慈宁宫花园本没有戏台,康熙皇帝今日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一来是南巡之后好容易抽空陪陪太后;二来也是借机召集皇子们来凑个趣儿,于是竟赶着传教坊局现搭了一个。我们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唱完了一出,皇帝正陪着太后闲聊,爽朗的笑声大门口就能听见了。

众皇子福晋一起上前请安,场面甚是壮观。这时康熙右手方一直坐着一个穿一品朝服的老头,作势要站起,康熙笑说:“你就算了吧,今日你也是长辈,不必拘这么多!”说完令众人各自归座。

有宫女引我跟在十三身后,面前放下垫子,行六肃三跪三拜礼。我心中不禁暗自叫苦:也不知道这皇帝老儿是不拘小节呢,还是存心整我?按说我是应该先到皇帝面前行这个礼的,偏偏让我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再过来,万一一个脚下不稳,在皇子面前充其量就是留个笑柄,可在这儿就是罪!罢罢罢,我也是今日才知道自己是这么上不了高台盘的人,一番跪拜下来全身每个毛孔都沁出了汗珠,盖碗举在头顶微微发颤,一个老太监接过去递给皇上,康熙声音带着笑意,甩出一句硬邦邦的话:

“十三阿哥,你媳妇的这碗茶可是让朕好等啊!”

一片沉默,我就这么被晒在了众目睽睽之下,一声也不敢吭。十三跪在我前面:“儿臣带贱内见驾来迟,请皇父治罪。”

“罢了,大好的日子治的什么罪,过去也给你岳丈磕个头,就算你们回了门儿了。”十三领旨照做,我这才知道那个一品的老头竟然就是兆佳氏的父亲,看他平淡的表情下面藏着不安和恼怒,透过浑浊的眼神直直看向我。就在看出这个老人其实已经吓坏了的同时,我就消除了所有的孤独感,反而平静了。

康熙刮了刮手里的茶碗笑道:“马尔汉,你这个女儿好像比朕上次见少了分灵气儿啊。不过也好,做了我皇家的儿媳,安分守己相夫教子才是主要嘛!”

“奴才小女蒙主福荫,定不负圣恩!”马尔汉下座忙不迭地磕头。康熙命小太监扶他,又说:“十三阿哥,领你媳妇入座吧。”我们刚坐下,便有小太监传旨开戏。

我坐在十福晋下首,对面是阿哥席。借着看戏的当儿,我才得以偷偷看几眼这些真命的凤子龙孙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所谓贵族气派,不过就是一件团龙绣锦的行头下配上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不管个性是热还是冷,身材是胖还是瘦,都有着同样与生俱来的骄傲和霸气。外国人的史书上说太子是长得最漂亮的,以我的审美看来他还不及三阿哥。雍正比较出乎意料,一看到他我就想到了现代曾经铺天盖地的芝麻糊广告,看来画像也不可不信。不过看看他再看看四福晋,这两口子果然般配得很。不愧是笃信老庄之人,看他那淡然的表情,让人不觉联想起一句诗——“心远地自偏”。如果我不了解前因,实在无法想像他曾是一位皇后的养子;如果我不知道结局,打死我也不相信他会是以后的国君。

十四阿哥比十三略小些,同样骄傲,但缺少了十三给人的那种压迫感;八贤王看着是个随和人,只是聪明全都露在脸上;九、十两位好得像双生子,坐在一起不时交头接耳,八阿哥那句说得还真对,看着就是没正没经的。这些兄弟虽是形态各异,只一样不约而同地继承了他们的皇父,就是那双眼睛,是一双形状上看去总带着笑意的眼睛,透出的眼神却都是一样的威严。

戏台上一出《南柯梦》很快接近尾声,淳于公子大梦初醒的那一声惊呼捎带脚儿也唤醒了昏昏欲睡的我。有小太监报已近戌时,太后撑不住了,康熙先站起来道:“不想竟到了这个时辰,儿子送皇额娘回去。”太后难掩一脸倦意:“不必,皇帝早去安置吧,他们小辈儿想也都乏了,不需拘礼,各自散了吧。”底下人答应着依次跪安。

康熙欲上轿椅时又停了下来,侧脸喊道:“十三阿哥!”

十三赶紧上前撸袖单膝跪下:“儿臣在!”

康熙张张嘴又顿住,摆摆手说:“去罢,明日不必赶早课,只记得尽快把陕西那起折子递上来便是。”

“儿臣遵旨!”

皇子们的车大多都停在了西华门外,我执意送各位福晋先上车,她们推托不过也就依了,八福晋临走还撩开车帘对我说:“咱们两府最近,改天我下了帖子,弟妹且来我们这里坐坐。”九福晋那边听了笑道:“八嫂府里出的好点心,到时可不能偏了我们。”我口里直应承着:“今日多亏各位嫂子照应,将来少不得常去叨扰呢。”

及至他们的车子都走远了,我才转过身,一眼看见宫门口还停着一乘软轿,轿帘卷着,仍然是那双浑浊的眼睛,忧虑地看向这边。对于我这个离乡背井的幽魂来说,他是我在这一世的至亲,他的存在消除了我最初的孤独感。我走过去,面对老人开了口:“女儿不孝,让阿玛烦心了,今后一定安分守己,不让阿玛担忧。”他显然惊住了,半天才“哦,哦”两声,手往前送了送,示意我先上车走。等到我们的车子就要转过西南角时,我又回头看了看,他仍然站在原地,像一尊塑像……

让权(1)

放弃,是谁也夺不走的权利

好容易一路又颠回了府,我拜托喜儿出去多打点水给我擦擦身,自己就坐在桌前梳头发。红烛发出的光一跳一跳,衬托得夜晚那么诡异,我伸出手指在那火苗周围绕了绕,真希望它能一下子把我吸进去,再睁开眼还是原来的生活。可是时空就是这样,送我来的时候不打商量,自然也就不会如我所愿带我回去。仍然是这间雕梁画栋的屋子,仍然是茜纱窗红绫帐,虽然认命这个词让人很不爽,但我若是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下去,又怎能对得起今天磕的这些个头呢?

走到床边使劲往下坐了坐,硬得很,抻过一条被子铺平再坐,还是硬,再抻过一条铺平,再坐……最后就剩下一条用来盖以外,剩下的全都铺在了下面。用手这按按,那摸摸,终于比较满意了。

“这黑灯瞎火的,你寻什么宝贝呢?”令人紧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一下跌坐在床边。他已经换过衣服,背着手站在门口。

“你,你还没睡啊。”我挤出一丝干笑。

他从背后亮出一只手,“你在找这个?”昏黄的烛光下,一串翡翠手串闪着点点的光,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划出一条完美曲线落入我怀里。我措不及防狼狈接住,困惑地抬起头,刚好看见他仰着下巴,一副了然于胸的自大像。这让我回忆起毓庆宫里僵硬的那一瞬间,不禁心生厌烦。其中的来龙去脉到此已经猜出个八九分了,孰是孰非这会子我没有脑筋去分析,但眼前这位爷,分明是来找碴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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