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侬缓缓坐在椅子上道:”如此看来,确实是他了?你为何不将他带回,也好让我亲眼看著他如何受尽痛楚而死,这麽多年,这件事横在我的心里,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麽的痛苦吗?”
吴风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如今要带他回来,实在是不可能之事了。”
吴侬尖著嗓子道:”为什麽?他武功虽得那个老鬼真传,我不信你比不过他?你可是搪塞我来的?”
吴风忙安抚道:”妹妹先别急,这件事如今可要从长计议了,因那人已嫁了给东琉当朝皇姑的儿子,前几日刚刚封了王的方邪为男妻,听说还颇受宠爱,我虽然武功比他高强,可那方邪乃是沧海剑的传人,以与连飞一战而名闻天下,妹妹想想,我和他打,有一半以上的胜算吗?”
吴侬气的花容失色,尖声道:”我不信,他的脸毁成了这个样子,还能勾引得了人?那方邪家世显赫无比,怎可能看得上他?你别是搞错了?”
吴风叹了口气:”这样事情,我怎能搞错,方邪确是娶了他,听说还是好不容易才把他娶到手,个中因由,谁都不清楚,反正不管怎样说,以他现在的身份,我们都不能动他。”
吴侬一拍桌子道:”我不甘心,若这样,我多年的努力,费尽了心机,岂不付诸东流?我不甘心。”
吴风不知该怎麽劝慰於她,只有默默坐在那里,良久,忽闻这高贵,但心地却狠毒无比的绝色女子轻笑了一声,然後又大笑起来,对吴风道:”他嫁给了方邪吗?好,很好,想必那小王爷还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吧?也没发现他头上香疤上刻的文字吧?很好,我就利用这点,好好整治他一番。”又抬头向天道:”冰妃啊冰妃,我要你在天上看著,你留下的这个祸害要受尽什麽样的折磨才能死去。哈哈哈。”到後来,已变成竭斯底里的大笑,连坐在她对面的亲哥哥,也不由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又过了一刻,吴侬笑够了,方对吴风道:”哥哥先回去吧,我这条计策还要好好想想具体的步骤,方能万无一失,一招奏效。”
她这样说,吴风忙退下了,忽又听吴侬叫他回来,郑重嘱咐道:”你记著了,这件事不许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东宫那面。”
吴风道:”知道了,这还用你吩咐,凭我怎麽糊涂,这点道理也不知,还混什麽?”说完一径出去了,剩下吴侬在这里苦思自己想出的计策的布局。
鬼面是极爱秋的,他喜欢那股清秋的味道,天高云淡,置身於万里晴空之下,心中不留一丝阴影,除了阵阵雁鸣令人伤感,叶落有些凄凉之外,他觉得秋天实在是再找不出一丝缺点。
此时正是清早时分,天刚刚亮,王府中已是黄叶铺地,尚无人打扫,鬼面倚在窗前,忽听一阵雁鸣,心中一紧,抬眼望去,只见一只孤雁,正在上空盘旋。
方邪从後搂住了他,笑道:“你起这麽早干什麽?”也抬头望了望那雁,安慰他道:“你别看这雁如今离群,不过一天功夫,它便会找到大队的。因别的雁有时候休息,它却是拼命赶路的。”其实他也知道,孤雁最容易被猎人射下,也不容易回群,只是这几日看鬼面总是满怀心事,所以怕他伤感,才胡扯一番以宽他心。
鬼面明知他说谎,也不点破,心中暗道:这几日不知怎麽了,总是想起师傅,也不知他老人家的墓怎麽样了,去岁我因被他缠住,一年也没去打扫,那草应该已长高了,今年说什麽也要回去一趟了。他却不知这次祭墓,为日後惹下了多少风波。此时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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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鬼面,祭拜了师父之后,回到府里,所谓小别胜新婚,方邪缠他缠的更紧了,且态度比前竟象变了个人似的,从未强过他一次,每晚里不过软语恳求,实在不得手便作罢,在人前对他更是尊敬有加,百般呵护。鬼面本就是心软之人,见他如此对待自己,不由便将对他的刻骨仇恨减去了两分。
长久下来,方邪对鬼面爱意有增无减,可急坏了皇姑,不时拿话暗示方邪在纳一个小妾,只是方邪如何肯听,皇姑无法,只好找来鬼面,暗想方邪对他言听计从,不如让他劝说一番,或可收奇效。
她对鬼面实在谈不上喜欢,只因自己儿子这样优秀,鬼面却貌丑如鬼,看一眼也觉害怕,所以平时并不喜见他,此时无计可施,只得叫过他来,温和道:“你进府也有几个月了吧?可还觉得习惯?”
鬼面心知她定是有话要说,微微欠身道:“倒还习惯,公主可是有何吩咐吗?”
皇姑脸上微微一红,犹豫半晌才开口道:“按理这话我不该跟你说,但你也知道,我们方家只有邪儿这一根独苗,还指望着他能开枝散叶,偏你是男妻,这件事上是万万不能了,因此我有心让他纳一房妾,以续香火。只不知你心里如何想,其实男人,三妻四妾也多,这也没有什么,你说是吗?”
方邪听了这话,心中一喜,道:“皇姑的主意甚好,请尽管去办吧,我是没有半点意见的。你也知我的为人,虽稍嫌冷漠自持,却从不会刁难人的,谁家女子进门,让她放心就是。”
皇姑这才展颜笑道:“真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你既如此说,我也放心了,但有一样,邪儿正是恋你的时候,我几次三番与他说这件事,他总不肯,我想他如今很听你的话,倒不如你来劝劝他,果真成了,我和王爷都感激你。”
鬼面欣然点头道:“这没问题,但愿我劝了他也能听,便是合家之大幸了。”
皇姑见他如此说,更是欢喜,自思道:别看这孩子貌丑,却着实懂事,以后倒别亏欠了他才是。
鬼面回得房来,方邪因在皇宫和太子谈论国事,还未回来,此时伺候他的,仍是闻樱那个丫头,主仆两人感情深厚,鬼面便将方才的话说了。
闻樱听了,忙笑道:“依我说,你趁早别躺这趟浑水,爷现在宠着你,固然是因亏欠你甚多,主要还是他从心里喜欢你,你这样说,无疑等于伤了他的心一样,一怒之下,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呢?到时和你赌气,更加任性妄为起来,连你也劝阻不住了,倒如何是好呢?”
鬼面笑着道:“你就会危言耸听,不过劝他几句,就这么严重,果真这样也好,趁早把我赶出去,我乐得自在呢。”
闻樱抿嘴笑道:“你就看吧,你不听我的劝,有场好闹的呢。”
至午后方邪回来,鬼面尚未及说,方邪便兴冲冲拉了他手道:“你随我来,给你看个好地方?”
鬼面一路随着他来,但见他神采飞扬,心中纳闷:“何事让他如此高兴?”及至到了一所大房子前,只见上面赫然书着“肃顺王府“四个大字。
鬼面愕然回头,诧异道:“你要搬出来住吗?何时竟将府邸造好了?”
方邪嘿嘿一笑:“暂时还不能搬出来,父母渐渐的就需要我们照料了,这里虽建了王府,想搬过来却还要等些时候,只是你平时若觉苦闷了,便可来这里散散心,来,你随我进来瞧瞧。”
鬼面随他进来,不由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只见亭台楼阁,花草树木,无不仿着扬州的建筑,其间小桥流水,或于山石中,或于柳荫下,更是流泻出江南特有的诗情画意,漫步行来,虽称不上十步一景,却也处处可见新奇,兼之鸟鸣啾啾,更是凭添了一丝生趣。
鬼面心知这是方邪专门为他建的,一时间,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若说对他有了情意,因何还记恨着他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若说没有情意,此时为何又会有一些感动,更至于险些泪下。
方邪从背后搂住了他,低声道:“悠远,我情知这一生都无法弥补犯下的那些过错,当时或许是我年轻气盛,又任性妄为惯了,或是还没得到你,因害怕急噪导致我做出那许多疯狂行为,如今我也曾问过自己,却觉得无论你再如何待我,我也再不会做出那般猪狗不如之事。或许这就是你从前常说的长大吧。”
他又接着道:“我想着你自幼在扬州,虽说京城距离那里不远,终究不是江南,也不能常常往来,难免你会寂寞,因此就请了那里最好的工匠,建了这所宅子,本来打算等你生日时给你个惊喜的,可是见你这几日郁郁寡欢,倒不如提前带你来开心一下,日后你若闷了,便让闻樱陪着你前来,岂不是好?”
鬼面叹了口气道:“多谢你如此费心,只是这太奢靡了,以后万万不可如此浪费。”
方邪一笑:“自你说过官员多贪吏后,我和太子受皇舅舅之命,着实下力气整顿了一下吏治,如今百姓们比从前可是富足多了,所以这钱并不是刮民脂民膏所得,是皇舅舅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