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一一介绍给筱儿,筱儿却在关注这书房里琳琅满目的书:这里的书很多,四书五经齐全,连宫中禁看的野史传奇都有,她为什么看这三字经?
“三星日月光,四诗风雅颂。善柔喜欢风雅颂中的哪一种?”筱儿冷不丁地问了句。
“唔……都喜欢。”阿彩的脸色都变了。
“那你猜我喜欢这么多草织品中的哪一个?”筱儿又把话题转回到阿彩感兴趣的内容上来。
“我怎么知道?”阿彩笑笑,“你喜欢哪些只管拿就是了。”
“我全都很喜欢,特别是这个,还有这个。”筱儿拿起了一件草蓑衣和一个草枕,诵道,“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这个草枕啊,夏天睡觉可凉快了,我再做多一个,送一双给你跟平王吧。草衣你就拿这件去吧,再多做一件我怕山庄的草真给拔没了。”阿彩快人快语,还开起了玩笑,唯独对筱儿的诗没有反应。
筱儿心中已猜到六七分。虽无法肯定心中猜想,但被阿彩的一席话打动,不忍再试探。
“过些日子再做吧,小心身子。”筱儿拉过阿彩的手,“善柔心灵手巧,我得向你学学怎么编这些东西,不能次次白拿啊,既然你说山庄的草快拔没了,我这就命小葶去拔光。”
阿彩、筱儿两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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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兴冲冲地拿着从守庄侍卫脚下赢得的镇庄之鞠返回,路过一片草地,就顺便让太监拔了一筐草带回。
第七集 双人房,单人床(10)
把鞠和草一并交给阿彩:“编个盒子把这个鞠装起来。”
“好吧,这个就是我的收山之作!”阿彩接过鞠和草,“以后我不编东西了,我要把皇后给的书全看完,还有,我已经把这本三字经看完记熟了,你还有没有别的画了图的书?”
“你受什么刺激了?还是病傻了?”
“因为筱儿说只有全力以赴方能无愧于心,她跟我学编草枕时手被草划出好几道血痕还是坚持学会,所以,我决定,把所有的字认全,还要学会写!”
“她来过?”
“嗯,才走的。”
太子沉默,眼中有几分惆怅。
顷刻间,得胜的好心情一扫而光,把气全撒在阿彩身上:“整天编这些劳什子编得满屋子都是,真是岂有此理!自己编就算了,还教人家做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会编这些破玩意有什么用?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都会编,学来做什么?!”
“既然如此,你要么自己编这个劳什子要么到大街上随便找个人来编这个破玩意!”阿彩把鞠和那框草一并塞回给太子,扁嘴离开。
太子知道自己有些过份了,伸手拉住就要步出书房的她:“这样吧,我教你写字,你帮我编好它。”
阿彩虽在气头上,但想想字有千千万,盒子只编一个,很划算,就举手道:“一言为定,击掌为盟!”
两个手掌“啪”地拍在一起。
……
阿彩抓笔写字,太子教她握笔而不是抓笔,她一用力毛笔划到太子的袖子上……
阿彩写“太子”两个字总是写成“大子”,太子恨恨地想:大子大子,我又不是太监……
阿彩背诗,背错一字被太子用笔划脸一下以示儆尤,一首诗背完就变成了个花猫脸……
夜晚,太子跟七八个太监挤一铺通床,太监们有打呼噜的有磨牙的,组成一支交响曲,太子翻来覆去睡不着;阿彩却有床不睡,连夜披衣编盒子,编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阿彩和太子一起在看书,阿彩看着看着就伏在桌子上睡着了,太子一本书飞过去,正中阿彩的头,阿彩爬起来晃晃头接着再看……
阿彩拿着太子写的字帖临摹,写好后挂在书房中央;太子蹴鞠回来进书房把鞠放入阿彩编的草盒时看见挂起的帖,狂吐不已……
阿彩又背诗,太子拿笔沾满墨汁……阿彩一边背一边举高袖子,装模作样以袖拭泪,其实是偷看袖子里连夜抄上去的字……阿彩背得一字不差,高兴地拿过太子手中的笔在太子脸上划一“点”,太子自我解嘲说:“这回就是太子而不是大子啦”……
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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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能出门啦!
阿彩轻快地走在林荫路上,跟太子去用早膳。
在膳堂前远远见到平王跟筱儿走来,阿彩开心地直招手,太子面露不悦,一副避之则吉的模样拉着阿彩快步走入膳堂,还瓮声瓮气地对阿彩说:“小心你脚下的石阶!”
平王带着筱儿走到摆着五六十种膳食的巨大膳桌前坐下,与太子相互点头示意问好。然后带着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对阿彩说:“我说过咱们很快会见面的。”
阿彩会心一笑。
筱儿察觉到仪彩二人之间的默契,望向太子。
太子没有任何表情和反应,开始吃东西。
美食当前,禁足房中养病二十多天的阿彩大块朵颐,完全没有太子妃应有的仪态。
筱儿目光复杂地望向埋头默默用膳的太子:有这样一个失礼人前胸无半点墨的太子妃,他快乐吗?他幸福吗?如果我是太子妃……没有什么如果,不应该再想,现在我是平王妃!我很快乐!我很幸福!!
……
用膳完毕,四人以玫瑰花茶漱口。
“七夕乞巧宴的膳谱,请殿下过目。”随行太官、汤官、导官分别呈上“膳食”“饼饵”“米汤”三份食谱。
“奢侈了些。”太子阅毕递给平王,“皇兄皇嫂意下如何?”
第七集 双人房,单人床(11)
平王接过食谱看了看,笑笑,说:“这不算什么奢侈的。”忽然,正色道,“宫中负责膳食的官吏过千人,父皇的膳桌上每日必摆上百道菜,逢年过节各宫各院的菜式更是以十倍递增,皇宫一年的膳食开支相当于长安二万户中等水平百姓的家产,比起这些,这顿算得了什么?皇弟又何苦舍本求末呢?”
“在宫中一切大小事务由父皇母后作主,我不会过问亦无权过问。如果皇兄皇嫂没有异议的话,我认为这份食谱至少应该撤掉一半的膳式。”太子把话题转回到七夕节的食谱上。
“太子殿下的意思,你们听清楚了吗?”平王把食谱递回给太官、汤官和导官,嘴角带着轻蔑的笑:“皇弟既然身为一国储君,就应该设法改变宫廷奢靡无度的风气而不是改变流水山庄的几张食谱!”
太子拂袖离开,面色沉郁。
……
太子与阿彩走在回去的林荫路上。
见太子闷闷不乐,阿彩想了想,开口道:“其实我觉得东宫的膳食也应该减半再减半,还有那些衣饰珠钗每个月都送一大堆来,我又没有九个身子十个头,哪里穿得了戴得了那么多?”
太子不吭声,看都不看阿彩一眼。
阿彩又说:“虽然你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不过万事开头难,你带头,我响应,慢慢会有更多人加入到咱们这个节俭队伍中来的。”
太子仍不吭声,面无表情地继续走路。
“我发现,除了跟我吵架以外,你平时总是很少话的,为什么不爱说话呢?”阿彩继续逗太子说话。
“那你为什么总是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太子终于开腔了,却把阿彩气得无话可说了。
两人悄然无声地走了一段路后,太子突然说道:“有些话,说了等于没说,又何必多说?等有了说话权再说吧!”
怎么你现在没有说话的权力吗?你逮谁骂谁,整天命令这个命令那个的,连你这个太子都没有说话权,我们这种小百姓是不是应该去拿线缝嘴巴?!阿彩忿忿不平,却不发一言,以免又被那小气太子说像只麻雀:我即使是麻雀,也是缝上了嘴巴的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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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幽静的流水山庄因太子与平王偕伉俪的到来而热闹非常。时值七夕,更是隆重其事,山庄内外一派喜气洋洋,灯火通明。
爱凑热闹的阿彩又怎会坐得住?拉着小菀兴奋地在山庄四处游荡。
一路上,有精心做好巧食陈列在庭院中拜祭的宫女,有一面观赏着遥远的夜空,一面吃着宫女赠的巧食的守宫侍卫,有用树枝等物扎成一对青年男女像代表牛郎、织女相会的山庄杂役,有躺在葡萄架下偷听牛郎、织女说悄悄话的太监……
阿彩看到有几个宫女在用彩色线比赛穿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