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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部分(2 / 2)

刚刚坠入这个虚无的空间时,倾夜觉得自己也如周围的环境一般变的不甚清晰。如今身体竟开始重了起来,被这些密实的不舍压在身上,有了再入尘寰之感。

“你可还记得神兽律条?”比起环境的虚幻,在云雾缭绕之中的那几道人影更加人影幢幢,至少有大半的身子都隐没在云雾背后,随时都有被吞没的危险。

问出这个问题的,乍听上去像是中间那人发出,然而再凝神细辨,话音之间又有着浓浓的重音,似乎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再也弄不清是谁说的。

原本已经足够混乱,这么一句话反反复复响在耳边,更加难受。听了无数遍的感觉,却依然弄清到底问的是什么。

以此刻的倾夜来说,即便弄清楚了,也不见得会开口回答。他已经是死人了,哪里还去在乎这些东西。都说世上没有什么重于生死,他都已经是个死人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可还记得神兽律条?!”一字不差的问题,这一次明显多了几层怒气在内,大概是被明目张胆的无视,远处的那几道人影着实难以忍受这份嚣张的态度。

这一次是真正听清了,然而倾夜更加疑惑。怎么又是这个问题,违背律条的人是他不假,不过那些都是身前事了,真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还要死抓不放?而且,包括那语气在内,都有几丝……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不错,就是这个感觉。

哪怕看不清楚,围绕在身边的一切还是令倾夜觉得无比熟悉。熟悉的压抑感,以及,熟悉的陈旧腐朽。

如同迷雾被揭穿一般,遮挡视线的迷雾陡然散去,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只是一个眨眼,什么都已经看的清清楚楚。

威严的殿宇,尤其是头顶挑高的屋顶,不仅没有带来任何空阔之感,反而令空气变得更加沉闷压抑。甚至要极目望去,才能够到正前方坐着一排人影,在高高的坐席之上,赫然是神兽一族的长老。

难怪会似曾相识。

这一幕,本就是倾夜的亲身经历。

“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看看,措辞都是如出一辙。倾夜的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超出意志的重复着曾经的一幕。他的意识分明存在于这里,但只能维持着旁观者的角度,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又再次发生,与重复。

倘若,那一天的他能够想到后面发生的事,一定会给出一个不一样的答案罢。伤及尊严又如何,神兽一族古老的律法哪怕陈腐的令人作呕,他也不该以身试法,自己如何并不重要,只是白白搭上了一个无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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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还不快醒醒?”全然与温柔无关,说有多凶恶就有多凶恶的声音响在耳边。

比起坐在前方那些凶神恶煞的长老,这一个声音自然要单薄许多,但是却更加吸引倾夜的注意。才刚刚凝神一听,思绪就被拽了过去。随之而来的就是向着一个深渊坠落,无底洞一般,失速流离的势头。

再次能够看清的时候,环境已经全然变化,不再是云雾缥缈,一片昏黑之下,形成鲜明的对比。只有远方一灯如豆,看上去颤颤巍巍随时会被扑灭的危险。

因为留神周围的一切,那个凶恶的声音就听不到了。在这样的地方,更加觉得空寂难耐,也就怀疑起那副嗓音来。也不知为什么,就是这么随意一想,倾夜的心里已然好过不少,至少温暖的足以驱散贴在肌-肤上黏腻的寒冷。

有脚步接近,一步一步自远方走来,说不清那个远方究竟有多远,只是能听到那声音响了很久,很久。

“你可以走了。”在门上的锁链被打开的同时,那人就这么告诉他。

走?倾夜没有出声,更加没有行动。

任凭谁遇到这么突如其来的变故,都会免不了心生疑窦。族内的律条在每一个人心中都是根深蒂固的存在,姑且不论是否真心记得那些,倾夜还是清楚自己所犯的是必死无疑的大罪。

在上一刻的审判中,长老们还是气势汹汹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而他本人的态度也可以说没有任何低头的意思。怎么可能一转眼,就令他这么白白走掉?除非长老们……都完全疯了。

而且倾夜认出,前来开门的这一位并非是同族,因为他身上并无族人的气息。由这么一个外人前来宣布对他的判决或者说,这根本就是对他的恩赦,怎么可能有这么反常的事?

那人看了他一眼,麻木而空洞的眼神。将打开的锁链挂在门上,往旁边侧了一步,一副随便你走还是不走的模样。

又僵持了一会儿,倾夜已然弄明白一个问题,以来人的这幅态度,他可以一直这么站在门边等下去,完全不会有任何改变。

“为何放我走?”他必须弄明白这个问题,除了主动开口以外,别无他法。

“处罚已然决定,没有必要将你继续关在这里。”配合麻木不仁态度的,是不咸不淡的口吻。料想,就算让他押解人犯去死刑刑场,他的态度也不会改变上半分。

将他无罪释放,难道这就能称之为惩罚?倾夜冷冷提醒,“我似乎并无看见任何惩罚。”

对方似乎这才想起了什么,平直的声线补充了一句,“贵族的长老让我转告,你已被逐出神兽一族。”

怪不得,这么重要的任务会交给一个外人来做。被驱逐的意思,也包含了他再与族人接触。无论那些律条是何等的古旧、陈腐与可笑,族人从来都是严格遵守,未敢有一丝一毫的违背。像他视律条为无物的族人,只能是族中的耻辱与污点。

只怕,如今没有一个族人再想看见他的脸罢。

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告知惩罚,倾夜没有心情嘲笑对方的“不务正业”,太深切的违和感令他根本无心这么做。“只是驱逐,并无其他?”

“我受到的委托就是这样。”在麻木之余,来人的态度还算不上极差,至少还是有问必答。

想来也问不出别的什么,倾夜提出新的要求,“带我去见长老。”既然他不能给出解释,总有其他人具有这份权力。

“我不能。”那人想也不想,没有任何通融,径自这般回答。

再如何冷静的人,也受不了这么一再被挑动情绪,已然有怒气浮现在倾夜的脸上。最终没人发-泄出来的理由只有一个,对着这样的人说的再多,应该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倾夜抬眼,视线越过那人的肩膀,望着背后长长的过道,似乎能够一眼看到尽头。

对方神色照样没有任何波动,不过还是能够感觉到,他已经看穿了倾夜的意图他的打算是那么明显,来人也不是白痴,又如何看不穿?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就算你能冲破重重阻碍见到贵族长老,但是也只是送给他们一个杀你的理由罢了,不过是白白送命。”

这是他今日说的最长的一番话,表情和声线都没有变化,但是字里行间中还是体现出了劝说之意。一直都是事不关己的样子,陡然关心起他的生死来,倾夜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同样,他也不打算领情。

“在经历审判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这条命捡不回来。如今哪怕丢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来人的脸上有了扭曲,弯起的嘴角勾出的冷笑,由于其他五官依然没有任何变化,这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显得格外怪诞不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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