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族百姓先是满心恐惧,渐渐的发现军队不会堆他们产生什么影响之后,恐惧就渐渐转为了疑惑。甚至有些胆大的百姓悄悄潜入军营的警戒范围之内,想要探查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被发现之后也只是遭到驱逐,虽然免不了举动暴力,不过到底是没有要他们的性命。
疑惑得不到解答,最终就慢慢被忘记。看上去,那两支军队似乎只是为了选择一个共同的聚集地罢了,而这个地方恰恰就是青夷。既然没有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老百姓也自认没有赶走他们的能力,索性也就不管了。这草原上什么特别之处也咩有,呆腻了之后他们自然就会走。
当这个想法不断蔓延,几乎所有人都认同这个推论之后,事件陡然发生,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事件的导火索真要说起来,可谓十分简单。
牧野军晚间派出的一支十人的警戒小队,直到第二日总务都没有回营。焰赤对军队的训练一向都十分严格,对于士兵来说为了完成命令甚至不惜性命,这般超过规定时间还没有回营的情况兼职是无法想象。
直至等到中午,依旧没有得到这支小队的任何消息,其直属长官小尉刘民判断此事非同小可,一边命人将消息上报,一边带人准备前往敌营询问此事。
刘民的做法严格来说,并无太大过错。两军对峙,自己的战友失踪,任何人率先想到的就是想敌人要人。他的错误在于做法过于冲动,如果能够再等上半日,或许此事结果会有很大不同。
但是,心情激动等不下去的人不仅只有刘民一人,还有他的部下。失踪的那十个人皆为袍泽兄弟,既然当初并肩痛赴战场,也希望有遭一日能够同归故里。如今兄弟落入敌人之手,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汉子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等待上级的命令。对他们而言,早一步行动,就多一分救回同伴的机会。
“糟了。”当这条消息经过层层上报终于到了赫连远遥手中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事态严峻,“刘民等人出发多久了?”
“回赫连将军,已有一个多时辰。”赫连远遥以焰赤盟友的身份留在牧野军中,没有任何明确的职务,众人只以将军相称。
计算了一下两军驻扎地之间的路程,赫连远遥的心一点点凉透。果然,来不及了么?这是烈熠第二次郑重托付,同样是为了牵制汐蓝的羽檄军,上一次为了某些私心他彻底辜负了他的信任,这一次赫连远遥再也不愿令他失望。
努力克制直到今日,都未曾与敌军发生任何冲突。至于汐蓝一方,不知为何也默许了这种诡异的焦灼状态。
难道这便是独属于烈熠与滟昊汵之间的默契?赫连远遥再如何不情愿,也不得不作出这般猜想。
想象不出他们两人所做这一切的目的,赫连远遥还是不得不嫉恨他们之间的默契。风族长老留下的字靖录直到传扬天下之前都是不为人知的秘密,烈熠与滟昊汵也没有机会事先商讨好应对之策,在事发之后他们竟能协调一致做到如此地步,这需要对彼此信任到怎样的程度?
目的不明,事实两军只是维持着平和的状态。不管这种平和是否仅是表象,至少没有真正闹出乱子,赫连远遥也总算得以顺利的完成着烈熠托付的任务。眼下这个突然爆发的危机,又怎么不令他焦躁不安。
“立刻集结一支千人的轻骑。”一边整理着混乱的思绪,赫连远遥一边下令。
“将军,要开战了么?”传令兵的声音与表情都是一致的兴奋,没有任何作为在青夷草原驻留至今,全军上下每个人的心底都有股无从发泄的杀意。况且今日是敌人先行挑衅,尽然对焰赤的警戒小队下手,是在是欺人太甚。
“只是交涉。”赫连远遥的口吻变得异常严厉,他不希望对方误解自己的意思。“命令轻骑不对将武器藏在看不见的地方,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手!”
传令兵有些讪讪,最终还是被不甘心站了上风。“将军,属下不明白,为何要一直与汐蓝僵持?我军来此难道不是为了攻占青夷么?”
如今的汐蓝已经彻底得到了百图与景阳两国,版图已经扩大至过去的两倍有余。虽然焰赤依然与之并称当世两大帝国,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力量的对比开始逐渐失调。如果青夷也落如汐蓝之手,只怕汐蓝将会成为当世不折不扣的第一强国。
天下,将再无宁日!
“攻占青夷?”陡然听到这四个字,赫连远遥心中一惊,就连一个小小的传令兵都会张口说出这样的内容,可想而知在全进的范围,这个想法是如何深入人心。“擅自猜想主帅意图,这不是你的身份该做的事。”
“属下失言。”被狠狠斥责的传令兵,慌忙行礼退下。要是慢上半步,他毫无怀疑自己会小命不保。正如将军所说,主帅意图的确不是他能揣摩的东西。
千人的轻骑很快集结完毕,赫连远遥控马巡视一圈,即使这支军队不是由他组建,却也是他亲手训练过的,他无比了解这支轻骑,不,应该说是整个牧野军事如何训练有素。
然而正是这种了解才更令赫连远遥不安,传令兵无意中泄露的真实心情,恰好代表了此时军中的普遍心情。已经将服从命令的观念深入骨血的士兵,要在怎样的情况下才会擅自对主帅的目的进行无礼的揣度?
果然,这就是世仇么?
再如何铁血的几率,也敌不过血脉这种继承的仇恨。甚至,在数百年之后,如今的汐蓝与焰赤人民,甚至都记不清当初是为了怎样的理由令彼此不共戴天。
“出发之前,我再次重申一遍,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动手。”赫连远遥本不是啰嗦之人,只是这一次,他不得不一再强调这一点——即使做到这个地步,他仍然无法确定,真正与敌军面对面之后,状况是否还能在控制之中。
第七卷 第十章 仇恨连锁
越是到了深处,草长得越是茂盛,远远超过了成人的高度。密集的枯草遮挡了一切窥探的视线,无论这其中发生了什么,都不会被人知道。
“想不到这一次的事,进行的如此顺利。”料定了不会有人发现这次密会,男人的声音并无刻意的收敛,带着几分得意,也带了几分畅快。
“赫连远遥的千人轻骑已经全部折损,距离两军正式开展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回应的是一个女声,要是景阳的前君王景宣再次,一定能够听出来,这个女人赫然就是给他提供情报的那个神秘的人。
隐身在暗处的男人笑了起来,笑声绝对说不上难听,然而却怎么也掩不住其中的阴寒之意。“不过是十人的警戒小队,居然可以引起如此大的风波,将十几万人都卷进来,拼杀个你死我活。”
说起那十个人,女人被提醒一件重要的事,“那十个人的尸身呢,你可隐藏好了?”
“放心罢,都被埋在荒野之中了。”杀人姑且不论,埋尸却是相当不快的工作,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多少有些不满。“我不明白,为何非要将尸体藏起来。让牧野军看见他们同伴的尸体,不是更容易引起他们的仇恨么?”
“仇恨?”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本该是无限讥讽,到了尾音的部分竟化作轻风般的一叹。看不见她的脸,谁也不知此时她的表情是否也呆了几分悲悯。“焰赤与汐蓝之间,仇恨的积累难道还不够多么?无论哪一个帝国,都恨不得将对方彻底吞噬干净。”
无法否认这一点,这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实。“既然两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总有一天会打起来。我们又何必在其中做这些手脚?”而且,又苦又脏的活全部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她只是动动嘴皮子。
“他们还欠缺一个开战的理由。”她判断不出滟昊汵与烈熠究竟处于何种目的才维持着胶着状态,但是现实却是两军都被长官极力约束,即使同处青夷,过去整整五日也未见任何冲突。以常理判断,两军之中的多数士兵一定对这个情况极为不满,只是苦于不得开战的命令。既然如此,那她就给士兵们一个可以冲破命令的借口。
而且,还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为了同伴报仇——没有什么比这更容易点燃血液中的疯狂与嗜血了。
“将警戒小队的尸体扔到牧野军的军营前面,不也是个很好的理由么?”
“是很好,不过还不够。”她当然也考虑过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