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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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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恐怖的寂静里,天花板再度嘎吱作响——脚步声,就在正上方。有人在楼上,横越地板走向通往一楼的楼梯。不是崔埃蒙,这一点她非常确定。

更多的嘎吱声。

闯入者目标明确地移动著,脚步声越来越急促。楼上那个人意识到她的存在,一定是听到她呼唤埃蒙。

另一波恐惧的电流使她挣脱梅杜莎的凝眸桎梏。她必须赶快离开这里,闯入者就快到达楼梯了。再过几秒,他就会抵达这个房间。她不可能来得及穿过布幔外的展示区,从前门逃出去。

因此她只能利用埃蒙进出货品的後门了。她迅速转身,高举腊烛,在成堆的雕像和木箱问瞥见後门的位置。她沿著几座石碑形成的狭窄走道前进,半途中回头看到烛光在楼梯附近的天花板上跳动。她心急如焚。闯入者已经来到这个房间了。如果她看得到他的烛光,那麽他一定也看得到她的。

她绝对无法及时赶到後门。

她唯一的希望是保险库。如果能进入保险库,从里面拴上厚重的木门,她就安全了。

她冲向保险库,顾不得发出多大的声响。她停在石室的门槛上,发现里面的空间有多狭小时,勇气几乎弃她而去。

她不喜欢狭小密闭的空间,事实上是恨之入骨。

不断逼近的脚步声使她下定决心。她回头看了最後一眼,闯入者的身影被成堆的雕像和木箱遮住,但他的烛光清晰可见。

她深吸口气,跨进狭小的保险库,握住铁门把,使出全力往後拉。

彷佛过了一世纪那麽久,就在她以为门被卡死、大势已去时,厚重的木门开始移动,在一声哀嚎中重重地关上。

烛火在一阵乱摇乱晃後熄灭,她立刻陷入完全的黑暗中。她用颤抖的手指摸索到门闩,凭触觉把它拴上。

她闭上眼睛,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专心聆听。她只能希望闯入者很快就会明白他动不了她而选择尽快离开。到那时,她就可以走出这个可怕的小房间。

她听到模糊的金属摩擦声。

过了几秒,她才骇然领悟发生了什麽事,一颗心直往下沈。她明白闯入者刚刚在锁孔里转动了埃蒙的钥匙。

他甚至不打算尝试把她拖出藏身处,她心想。相反地,他有效地把她密封在这个比罗马石棺大不了多少的黑暗空间里。

两个男人从雾里走向他。他们穿著黑色长大衣,脸被帽檐的阴影遮住。

「我们一直在等你,费契先生。」年长的那个轻声说。他走路微跛,但不知何故,旧伤的证据反而使他更具威胁性。

另一个人没有说话,他站在斜後方几步远的地方冷眼旁观,等候指令。他令费契想到正在观摩学习前辈狩猎的年轻猎豹。

年长的那个才可怕。

恐惧在费契心中升起。他突然停下来,惊慌地四下张望,找寻逃生路线。但他发现自己无路可逃;几分钟前离开的咖啡馆在遥远的街道尽头,人行道两侧只有黑暗空荡的门廊。

「有什麽事?」他努力以坚定有力的声音说。

「我们想跟你谈一谈。」比较危险的那个男人说。

费契使劲吞咽一下。从他们的衣著可以看出他们不是拦路抢劫的强盗,但那个结论并没有让他比较安心。

「你是谁?」他说,焦虑的声音连自己听了都皱眉。

「敞姓麦,你只须知道这麽多。我和我的同伴想问你几个问题。」

「什麽问题?」费契低声说。

「你受雇担任班克斯爵士的贴身男仆直到不久之前。根据我们的情报,你在没有预先通知的情况下遭到解雇。」

这下子他是真正害怕了。他们知道他做的事。那娘儿们发现东西不见,派这两个人来找他。心知大难临头,他忍不住口乾舌燥、全身发抖。

「我们想知道你离开时,有没有顺手带走一件贵重物品?」姓麦的问。

完了,费契心想,他死定了。否认也没有用,姓麦的是那种穷追不舍的人。他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

「她解雇我时连我当季的薪资都没给,更不用说是介绍信。」费契靠到铁栏杆上。「在我做了那麽多苦工之後。我尽力而为,但那娘儿们很不好伺候。」

「你指的是陆夫人吗?」姓麦的问。

「对。一星期两次,有时更多。将近三个月。」费契抱怨。「那娘儿们是我做过中最苛求的雇主。她解雇我,又没事先通知,没有介绍信、没有退休金。我问你,那样公平吗?」

年轻人首度开口。「陆夫人为什麽解雇你?」

「她开始定期接受一位催眠师的催眠治疗,」费契龇牙咧嘴地说。「说他比我更有助於她的神经。有一天她治疗回来就随口宣布说她不再需要我的服务。」

「所以你决定拿走一点东西作为补偿,对不对?」姓麦的问。

费契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无声地恳求谅解。「太不公平了!所以我才拿走那个该死的鼻烟盒。老实说,没想到会有人发现。班克斯爵士将近一年没有吸鼻烟了,以後也不大可能会再用到那个东西。」

姓麦的眯起眼睛。「你拿走一个鼻烟盒?」

「它在爵爷更衣室的一个抽屉深处摆了不知有多久。谁会想到她知道它的存在,更不用说是在乎它还在不在?」

姓麦的走向他。「你拿走一个鼻烟盒?」

「我还以为宅邸里的每个人都老早忘了它,」费契凝视著人行道,悲叹著命运的无情。「我实在不明白那娘儿们怎麽会发现它不见了。」

「那麽手镯呢?」姓麦的问。

「手镯?」费契抬起头,脸上充满困惑。「你说的是哪个手镯?」

「班克斯爵士锁在保险箱里的那只古代金镯子,上面镶有奇特的浮雕宝石。」姓麦的说。

「那个老骨董?」费契不屑地咕哝。「我为什麽要拿走它?那样的古物必须在骨董市场出售才有利可图。我跟了班克斯爵士这麽多年,知道最好不要跟那群人打交道。他们全部都是怪人,真的。」

姓麦的与他的同伴交换一个眼神,然後再度转向他。「你怎麽处理那个鼻烟盒?」

费契阴郁地耸耸肩。「卖给菲得街一个买卖赃物的人。你或许可以说服他告诉你谁买了它,但是——」

姓麦的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领。「你知不知道『梅杜莎』手镯怎样了?」

「不知道。」费契心中燃起一线希望。姓麦的好像根本不在乎鼻烟盒,他只关心那件骨董。「这麽说来,那玩意儿不见了,对不对?」

「对。」姓麦的没有放开他。「我和我这个朋友在寻找它。」

费契清清喉咙。「我可不可以假设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对我就不会有进一步的兴趣?」

「那样的假设很合理。」

「我不知道它在哪里,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我很怀疑是宅邸里的人偷走它,理由跟我懒得拿它一样。」

「太难脱手吗?」

「正是。没有仆人会知道如何用那样的古物获利。」

「你知不知道偷走它的可能会是谁?」

「不知——」

姓麦的轻轻摇晃他一下。

「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费契急忙说。「那娘儿们搬进宅邸的当天就接管了所有的钥匙,包括爵爷的保险箱钥匙。除非有窃贼闯入,神不知鬼不觉地上楼进入爵爷的卧室,找到更衣室、找到隐藏的保险箱,撬开锁,再设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而那些都不大可能,否则全世界只有一个人有可能偷走那件骨董。」

「陆夫人?她为什麽要偷走她不久後就会继承到的贵重物品?」

「我完全不知道,麦先生。但我要奉劝你一句,不要低估那娘儿们,或愚蠢到假设她的行为符合你的逻辑。」

姓麦的还是没有放手,好像在考虑要如何处置他。费契发现自己屏息以待。

接著姓麦的突然放开他。费契失去平衡,往後一个踉跄,重重撞上铁栏杆。

姓麦的嘲弄地点个头。「我和我的同伴谢谢你的协助,费先生。」

姓麦的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进雾里。年轻猎豹对费契冷冰冰地微笑一下,然後追上他的导师。

费契静止不动,直到那两个人消失在雾里。确定街上再度只有他一个人时,他冒险地深吸口气。

他侥幸逃过一劫;而他一点也不羡慕姓麦的真正要追捕的对象。

17

她不会向蚕食理智的疯狂屈服,她使出所有的意志力和催眠训练来对抗即将淹没知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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