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蓬啊!”
宇修揉揉太阳穴,纳闷是否头痛又回来了。“我听得一头雾水。”
“它们是用来掩住我的光芒。”她解释。“免得助理官、陈院长的侄子,和屠夫的儿子一味纠缠。”
“啊,”他说。“我开始明白了。”他向后靠着枕头,半眯着眼睛打量她,世上没有多少青嫩少年能够轻忽她的艳光四射,任何一位谨慎的监护人当然会尝试在不恰当的人面前掩住光芒。
筱岚继续站在床边,迎视他审视的目光,床单掉到他腰间,她着迷的目光盯在他心脏上方,古铜色肌肤上的一个小图案,看起来像盘着的蛇,以前她没见过男人不着上衣,眼前并未试着隐藏她的好奇和兴趣。
他的上半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颈部强健,下巴凸出,褐色的头发长长地盖住他宽广的额头,浓眉大眼,眼尾有着细细的纹路,他的嘴唇丰满,此刻则抿紧,正反映出他的思绪,一定不是很怡人的思绪,筱岚局促不安地心想。
她一手插进口袋,触及袋中的信件。“你想看看律师写来的信吗?”她迟疑地问。
“我想我最好看看。”他叹口气。“妳那胆怯的伴护在哪里?”
“去伦敦了。”
“把妳留在这里。”他心情沉重,认命地说,看来他必须解开这一团糟的事务,比他通常所愿意的付出更多的精力。
石律师随信附上一份遗嘱的复印件,葛贝丝夫人将女儿筱岚的监护权留给莫宇修先生,他要管理她的财产,估计约有八万英镑,直到她秸婚。
八万英镑,他无声地吹了声口哨,提文是为了钱才和贝丝结婚,这已不是秘密,虽然因为他死了,财产又转回她身上,四年的婚姻还不够长得足以让他挥霍殆尽,他死后,葛家又沾不上边,这倒有趣——他敢用尽一切来打赌,杰士一定费尽心机,想要染指他年轻虚弱的继母的财富。
他皱着眉,想起女孩早先说过,她并不为母亲的死哀伤。“妳说一年只见妳母亲几次面,那是什么意思?”
“她不喜欢见人,”她说。“我六岁就被送到陈院长那里,只有圣诞节回家一周,妈妈从来不出房门。”她咬着唇。“我想她在生病,医生开的让她想睡觉,她通常不记得东西……或人……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突然别开脸,想起母亲临终之前的那次会面,她的寝室弥漫着一股奇怪而令人不舒服的味道。从不开窗,即使大热天,火炉还旺盛地燃烧,她的头发披散,眼神无光,甚至还带着一种骇人的狂野,她要吞下医生的,那种恐慌才会消失,然后就变得茫然发呆,喔,她们偶尔会交谈,不遇不是真正的谈心,所以母女俩根本不认识。
宇修看见女孩迥避的目光,僵直的肩膀、奇怪的嗓音,心中不禁起了同情心。“她为什么那么小就把妳送走?”他温柔地问。
“我不知道。”筱岚耸耸肩。“大概因为她在生病吧,学校就像孤儿院;其它的女孩都是父母在国外或是父母死亡。”她再度耸耸肩。
那杰士又扮演什么角色?他没有尝试介入同父异母妹妹的未来吗?
“妳哥哥呢?”
“杰士吗?你认识他?我想一定是,毕竟你认识我妈。”她蹙眉。“他从没来过家里,我记
得去过大房子和仕平玩耍,可是上学之后就停止了,已经很久没再见过面,他们没来参加母亲的葬礼。”
宇修记得,杰士的继子仕平比筱岚大四岁,他可以了解经过杰士和他父亲对贝丝的所作所为之后,她为什么会努力让女儿远离葛家的人,然而他仍在纳闷她是怎么做到的,像贝丝那样心碎的隐士究竟有什么力量?他可以帮她吗?如果没有接受她的命令,他能够救她脱离对鸦片的依赖吗?提文一直利用鸦片来控制他的妻子,因为贝丝对现实实在没有多少概念。
往日狂乱的回忆,旧日的问题,和长期的自我厌恶再度涌起,又苦又难咽。他闭上眼睛,地窖潮湿的气味又掠过鼻孔;一排衣着不整的女人,酒精和兴奋使她们眼神狂野,他那些玩伴的眼神亦然,那曾经是他的生活方式——一心一意追求单一的感官娱乐,他和其它人的生活,以鲜血和誓言祭在一起,放荡淫乱,完全没有道德伦理,直到葛提文和他儿子走入邪恶的王国……
筱岚看着他的脸,本能地退向门口,他的表情充满怒火,变得泠硬无情,他睁开眼睛,眼神令她战栗,那是一个看见地狱,被鬼魂纠缠的男人的眼睛。
然后一切突然消失了,他伸手揉揉眼睛,再把头发拂开前额。“好了,那妳又为什么离开陈院长那里,跑来找我?”
“他们不要我再留在那里。”
“喔?”他询问地扬起眉毛,她的脚突然欠动着,似乎对这个问题深感不安。
筱岚掏出另一封信。“都因为陈院长的侄子。”她说。“上至助理官的事,我不觉得是我的错,可是他们似乎都认为是我引导他们。”她说下去,有些气忿。“我不知道他们怎能这么想,不过,信上应该都说了。”她把信交给他。
他看信时,察觉她不安的反应,等他看完,把信揉成一团,丢入壁炉。“好个美丽的画面,多读那些毒般的内涵,姑娘,任何人都会认定妳是邪恶的大淫妇,一个欺骗、设计害人、说谎的小荡妇,年轻无辜的少年靠近妳都不安全。”
筱岚红了脸。“那太不公平,如果助理官要迷恋我,失手将蛋糕掉在地上,忘了做正事,那又不是我能够制止的。”
“是的。”宇修同意。“我相信,然而再看那些信,我怀疑真正搞鬼的是陈院长的侄子。”
筱岚的表情变得极为厌恶。“那个讨人厌的癞蛤蟆,”她声称。“他的手老是黏黏的,嘴巴好可怕,还想吻我,好像我是厨房的女佣似的!他想娶我!呃,你能想象吗?”
“很容易,”宇修呢喃。“陈院长如何看待他的追求呢?”
“她同意。”
毫不令人惊讶,宇修心想,哪个姑姑不希望她的侄子有一笔八万镑的财富?
“可是当我告诉她,我对陈塞利的看法时,”筱岚说下去。“她……呃……她大吃一惊,然后她和艾小姐说我会带坏其它的女孩,她们不能再留我在那里,喔,当然啦,她们很遗憾,毕竟我刚成为孤儿,可是为了大家好,我还是得走,所以她们写信给你。既然安小姐要搭柯夫人雇用的马车到伦敦,她顺便载我一程似乎很方便。”
“我明白了。”可怜的小孩,这个故事透露的讯息比女孩所了解的更多——她的生活一直是黑暗、寂寞,没有人爱的存在,如果她父亲没有死在那个地窖里,这一切会有所不同吗……
他抛开这个念头,掀开床单,脚一抬,就要精力勃勃的下床。
女孩双眼圆睁;他怒冲冲地诅咒,再次拉回床单。“出去!”
筱岚飞身逃离。
宇修将床单裹住腰间,大步走出队房,叫唤山姆,他出现在走廊的彼端。
“叫那个白痴南顿过来,派男孩去送信,我要他晚餐前到达。”
“是的,宇修先生。”
宇修走回房里面,匆匆套上衣服,那女孩不该留在这里——一夜都不可以,一个单身汉的家庭根本是不合适的环境,刚刚那疯狂而轻率的动作正是证明,无论他的行径多么违反传统,毕竟还有一些界限不可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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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筱岚在她的动物不过问,完全接纳的陪伴之下,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