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林镜川、林镜清、许卿绸、许镜清都是安分守己的打鱼人,就为了那80万元酬金,竟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替人偷运假人民币。可见金钱的魔力有多大。人一旦经不住金钱的诱惑,就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就会失去往日的善良与纯真,发烧、甚至发狂,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铤而走险,坠入违法犯罪的深渊。
面对80万元酬金的诱惑,林镜川、林镜清、许卿绸、许清泰就经历了一个发烧、甚至发狂的过程。
林镜川是偷运7400万元假人民币的组织者、策划者。他开始接到这宗生意时,他觉得比出海打鱼强百倍、千倍。他邀自己的孪生胞兄林镜清一起干。林镜清得知真相后,倒抽一口气,担心地提醒自己的兄弟:“弄不好,那是要掉脑袋的呀!”这时,已经发烧到一定程度的林镜川则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要想发大财,哪能不冒风险。”林镜清这时还有几分清醒,问:“脑袋掉了,还要钱做何用?”林镜川满脑子装的是80万元酬金,对兄弟提出的疑问哪里还听得进。林镜清不但没说服兄弟,反而很快被兄弟说服,成了偷运假人民币团伙的一员。他的目的也是为了得到那80万元酬金。
接着,这兄弟俩又拉许卿绸、许清泰入伙。林氏兄弟很聪明,很有心计。对80万元酬金的分配留了一手。在向许卿绸、许清泰交底时,只给他俩各10万元报酬。
就是这10万元酬金,也使许清绸、许清泰动心。许清绸生意失败,导致破产,家里从早到晚都有人上门讨债,简直无法安身。林镜川给他这样一个发财的机会,他喜之不胜,感激不尽。许清泰家底厚实,但一次能赚10万元,机会难得。虽说有点风险,他不怕。不冒风险,就发不了大财。
这四个人都一心想的发财,谁也没想到这是一种违法犯罪的行为。即使想到了,也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只要做得隐蔽,警察不会发现。只要不被警察发现,就不会受到法律的追究。
事实证明,他们的这种想法大错而特错。国家有健全而神圣的法律,又有严密、高效的执法机关,任何违法犯罪行为都逃脱不了追究和制裁。即使逃过了初一,也逃不过十五。神圣的法律之剑无时不在,无处不在,总是高悬在贪婪、自私、阴险、卑鄙者的头顶,闪烁着不朽的光辉。
本文所讲叙的故事让人明白:为了钱,或身陷囹圄,或脑袋搬家,那钱比废纸还不如。过安分守己的生活,比违法发大财要好。尽管违法发了大财,也会过得提心吊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谭先国虽然个子不高,四肢平常,鼻子、眉毛、眼睛等也无令人惊讶之处,可他行进的速度,尤其是穿越辣蓼杨柳丛生、菖莆艾蒿缠裹、菱藤芡实覆盖的湖滩,简直像利箭飞梭,似鱼鹰翱翔,高平的个子比他高一头,身坯比他宽一半,刘益的年纪比他小,四肢比他粗,可他俩都追不上冲在前面的所长,被甩在后面一大截。他俩不由得暗暗感叹:谭所长真不愧是饮洞庭湖水,食洞庭湖鱼虾长大的,说话、做事,有大浪般的冲劲,有君山般的顽强。他的这种作风、性格,平时看不到,每到关键时刻才显露出来。
谭先国冲到了目的地,他瞪大那双普通,但又格外明亮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仰浮在水里的那具男尸,因为长时间水浸,面部模糊不清,从上下衣着、鞋袜判断,像湖区上了年纪的买卖人,尤其是依附在颈部的那条装钱的红布腰袋,更证实了这一点。这自制的红布腰袋,装了重金捆扎在腰间,防盗、防抢,比那些大款、老板搁在肚皮上装钱盛物的皮兜还要安全。
刘益、高平站在谭所长两旁,就像紧随包公的王朝、马汉。他俩面对这具微微散发出腐臭的男尸,不免有几分恶心。不过,他们没有表露出来,与死尸打交道,这是警察的工作和职责。如果表露出半点厌恶情绪,定会遭到所长的责骂。他们对死者作认真的观察。
谭先国蹲下,目光盯着依附死者颈部的那条装钱的红布腰袋不挪移,他发现红布腰袋的带子已断,拉链敞开,袋里空空无物。他凭着从事十五年公安工作的经验判断,这是一起凶杀案。他把这想法装在心里暂时没有说出来。一小时前,他接到本所驻芦苇场中尾洲分场民警郭宏春关于在目平湖上发现了一具男尸的报告时,他心里就忐忑不安,他希望这男子属于正常死亡,那样他领导的汉寿县公安局鸭子港派出所已经十分吃紧的财力、物力、警力,才不会增添更重的负担。他明白,宽阔的目平湖上漂起一具男尸,决不会像他希望的那样简单。强烈的工作责任感驱使他丢下话筒,便立即率所里的青年民警刘益、高平,穿越西湖大垸,翻过沅北大堤,赶到目平湖中心的浮尸地牛角尖。
这时,谭先国站起身,两眼扫视四周,浮尸位于汉寿县芦苇场中尾洲分场人工河道北边中段,河道宽50米,尸体周围有浪泡渣。人工河南北滩岸上,长着密密匝匝的芦苇,铺天盖地,涌向远方。南岸的芦苇被水淹没。人工河西南岸遍布杨树林,属汉寿县芦苇分场淤洲分场管辖。人工河从西向东,上接沅水,下通澧水,整个现场位于沅澧二水交汇处,汉寿、沅江两县市交界地。男尸如果再随水前浮50米,就进入了沅江市管辖的范围。谭先国真恨不得一口气将浮尸吹动50米,那样,一切责任便落到了沅江市的同行身上,他就不用为筹措办案经费而苦恼,不用为缺乏警力而操心。警察,就怕遇到这样的无名尸案,尸源难查,凶手难觅,耗时耗力耗资,吃亏不讨好。
刘益、高平欲将浮尸捞上岸,他下意识地摆摆手。刘益、高平不明白他的意思,投以茫然的目光。谭先国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自私、狭隘,不禁脸红、心跳。他想:越是重任,越要抢着担,越是艰险的地方,越要冲向前。这是共产党保持兴旺发达的优良传统。如今,这传统受到了金钱至上,享乐第一等腐朽没落思想的冲击,有的人见利就抢,见名就争,见权就要,成天围着筷子杯子、票子位子打圈圈。怪就怪在这种人居然走红、吃香。但他不能做这种人。他是共产党员,他是人民警察,他是派出所长,他的职责是惩恶扬善,确保一方安宁。面对屈死的冤魂,他不能推,也不能等。缺乏警力,现有民警一个顶两,加班加点。没有办案经费,东边借,西边讨,牙齿缝里省。他不容多想,朝前跨出一步,捞住浮尸,用力往岸上拖。刘益、高平赶紧过来,一起动手。
一艘乳白色的公安快艇缓缓离开沅水南岸的岩汪湖码头,顺沅水注入目平湖的主航道,向位于目平湖东北角的浮尸地牛角尖飞驰,两侧滩岸上的芦苇、杨树,纷纷往后滑去,高高矗立在沅水注入目平湖口子上的那两座将高压输电线横空托起的铁塔渐渐变得模糊时,公安艇侧身朝北,离开沅水主航道,驶进芦苇滩中间开凿出的人工河,挤得绿汪汪的河水往两岸涌起,发出哗哗的回响。
正在牛角尖等待的谭先国、刘益、高平老远就看见了驶过来的公安艇,他们像盼来了思念已久的亲人,高兴地连连招手,他们将浮尸打捞上岸后,一边严加看管,一边向汉寿县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聂志明作了报告,要求速派法医,检验尸体。谭先国了解聂志明:个子不高,外表看不出大将气魄,说话、办事却有非同寻常的胆量和魄力。他一定会从刑侦大队选派精兵强将,迅速开赴浮尸现场,与他合兵一处,共同开展验尸、勘察工作。
谭先国是这样想的,聂志明是这样做的。
公安艇驶拢,甲板上挺立着一高一矮、一粗一细两个汉子,高的是汉寿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副队长、法医权威袁毅,矮的是刑侦大队侦查员、法医刘德珍,一个已过不惑之年,一个刚近而立之年,他俩外表、性格虽不一样,侦查办案却配合默契,是闻名八百里洞庭湖的一对好搭档。
谭先国、刘毅、高平对他俩的到来感到格外满意,不等公安艇靠拢,他们迎上去将他俩抱上了滩岸。
袁毅、刘德珍立即取出仪器,对死者进行检验:死者身高1.58米,体形单瘦,上着灰的卡罩衣,下配青线布裤子,脚穿黄胶鞋,额头、面部被钝器击损,颅骨呈凹线型粉碎性骨折,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脸蛋已经腐烂。腹部无明显鼓胀,口里、肛门均无流水。他俩作出结论:死者年约50至60岁之间,死亡时间应在一星期前,即10月6日左右,系死后入水。
谭先国、刘毅、高平希望得到更详细、更具体的结论,例如死者姓名、住址、面貌、职业,还有死亡原因,凶手特征。这样,他们才便于开展下一步的侦查工作。然而,希望并不等于现实。他们懂得,科学的结论是在尊重客观事实的基础上产生的。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证件和文字材料,任何高明的法医也不能妄下这种结论。
谭先国意识到下一步侦查工作的艰巨性。他没有露于言表。他们盯着死尸,想了想,问袁毅和刘德珍:
“从死者衣着和装钱的红布腰袋来看,其职业应是湖区农民中做小买卖的人。你们说是不是?”
袁毅是个厚道人,答话非常实在:“你是侦查里手,肯定早已作出这个结论,所以不必我们重复。”
在场的人都禁不住笑了。
谭先国又问:“按常规,装钱的红布腰袋应系在死者腰间,而它则离开原有的位置,依附在死者颈部,奇怪的是未系也未扣,竟没有被水冲走。这是什么原因?”不等袁毅、刘德珍回答,他又继续发问:“红布腰袋的拉链敞开,袋内空无一文,红布腰袋捆扎腰间的两根带子的纽结未散,而一端断脱,这又是什么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驶往岩汪湖的公安艇又驶回了牛角尖,它载来了汉寿县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聂志明、刑侦大队队长刘述明、刑侦大队教导员赵定福、刑侦大队侦查员杨瑞东、伍杰、吴月、张朝晖、水上派出所所长罗德华、湖洲派出所所长梅其发。他们跳上滩岸,自然而然地围绕死者站成一圈。袁毅抓住机会,介绍了尸检情况。接着,谭先国再次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大家都沉默不语,一道道目光聚拢在聂志明身上。
聂志明不是那种故意耍官腔的指挥员,他为人正直,办事爽快,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拐弯抹角。此时,在场的侦查员都把目光投向他,这是大家对他的信任,他应该把自己的所思所想竹筒倒菜籽似的直梭说出来。他作为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关键时刻他也应该拿出主见,拍板定音。
他说:“我们都是生在目平湖,长在目平湖,对目平湖的地理地貌,水文气候是熟悉的。牛角尖这片湖滩,位于目平湖东北角,沅江和澧水注入目平湖的交汇处,地势较高,不是春汛和秋汛季节,这里干枯无水。我认为,这里不是第一现场,因为10月9日至10月11日发过一场秋汛,法医已经鉴定死者死亡时间在一个星期以前,这就可以肯定,死者是从别的地方漂到这里来的。我们要查明死者真实身份,追捕真正的杀人凶手,找到第一现场至关重要。”
大家不约而同地点头。
接着,聂志明说:“我认为,杀人凶手身高至少在一米七以上,而且是在行进中从死者身后进行突然袭击。”
大家听了,不免感到有些茫然,有些不可理解。
聂志明没有急于解释,他拉着比他身高一头的刑侦大队长刘述明进行模拟表演。他走前,刘述明走后,刘述明突然朝他头上挥手,正好击中他的额头和鼻梁。聂志明这才一语道破:
“正因为凶手身高在一米七以上,是在行进中采取背后袭击,死者的颅骨才会呈凹线型粉碎性骨折,鼻梁骨也才会被击碎。”
在场的人无不发出赞叹,佩服他精辟的逻辑推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10月13日晚,所有参战民警在牛角尖水利组安营扎寨,这是一个不到十人的小单位,一栋不起眼的陈旧楼房座落在目平湖北岸的大堤上,房子和它的主人们一道,为观测、掌握、研究目平湖的水文情报,为看守、护理、保养长长的北岸大堤,日夜睁着不倦的眼睛。如今,在他们管辖的目平湖发生了无名浮尸案,他们在与当地群众一起感到惊讶,感到义愤的同时,还觉得有责任、有义务协助公安民警尽快破案。当公安民警们选择驻地时,水利组的领导、工作人员毫不犹豫地将头顶国徽、肩扛蓝盾的卫士们迎进了虽是陈旧简陋,却热浪腾腾的水利组小院,他们让出自己的房,腾出自己的床,让民警们住宿。当地的村党支部书记胡友才闻讯,连夜邀了村治保主任胡明德一起赶到水利组,向干警们表示:无名尸案发生在本村领地,作为村级组织,协助、配合公安民警破案责无旁贷。虽是收割晚稻的大忙季节,他们从村上抽调了两名体力最好、脑子最灵、烹调技术最熟练的壮年农民,由村治保主任胡明德率领,专门承担起给民警们做饭、烧水、洗衣等一应后勤任务,并无偿供应粮油、蔬菜,以缓解民警们办案经费之困难。
聂志明和他率领的民警们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感到极大的满足。人民是创造历史的动力。群众是真正的英雄。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干什么事情,只要得到群众真心实意的拥护和支持,就能无往而不胜。他们进一步统一了意志,下定了决心:不破目平湖无名浮尸案,他们决不收兵回朝。
聂志明最初决定参战民警就地驻扎,是为了节省时间,减少开支,因为牛角尖是汉寿县东北部最边远的地方,距目平湖南岸的汉寿县城有几十公里,还要横跨沅水注入目平湖的口子岩汪湖,仅轮船过渡就需个把小时,每天乘坐警车或是公安艇朝去晚归,即耗时耗力耗资,又不利于无名尸案的速侦速破。就地驻扎,还便于发动群众,寻找线索。聂志明没有想到,他们的这一举措竟会受到牛角尖水利组和当地群众的无私援助与支持。他深深感到:新时期的公安工作,不管面临多大的困难,只要有了干群的支持,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他不能辜负当地干群寄予的厚望,他越觉肩上的担子沉重。
当夜,聂志明在牛角尖水利组通过电波向常德市公安局报告了目平湖无名尸案的情况,局长胡欣堂高度重视,委派刑侦科长、痕迹工程师张联盟、法医黄惠文、侦查员肖红彪,驱车顺悠悠沅水东下,飞奔一百多公里,赶到牛角尖水利组,加强对目平湖无名尸案速侦速破的组织指挥和技术指导工作。
10月14日早晨,目平湖的上空突然风起云涌,方圆数百里目平湖一片阴沉,东岸的沅江市、北岸的南县、安乡县被深深地锁在云层里,湖心高高矗立的赤山也模糊隐去。聂志明站在牛角尖水利组那栋陈旧简陋楼房二楼走道上,睁大明亮、深邃的眼睛,注视着目平湖上的风云变幻。他想:这也许是上天对他和干警们的有意考验吧!他不禁想起了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对洞庭湖阴雨天的描述:“若夫霪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耀,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一阵冷风扑来,他浑身直打哆嗦。昨日还是好端端的晴天,没想到气候变得如此之快。他和民警们的衣服都穿得单薄,要出门侦查,显然难以抵抗突如其来的寒流,必须给民警们添衣加衫。
他想到这里,忽听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他望去,只见鸭子港派出所所长谭先国、村治保主任胡明德各自搂着大堆衣服、胶鞋走上楼来,笑盈盈地朝他招呼:
“聂局长!天气变冷了,赶快加衣加裤吧!”
聂志明望着这两个有心人,感动得热泪旋转。
吃罢早饭,民警们在聂志明、张联盟的统一调配、指挥下分四路出发,开展侦查。
谭先国、伍杰,一个划头桨,一个掌艄,驱动一条小五斗渔划子,穿行于目平湖的大小水湾,长短港汊,高低码头,对捕鱼的丝网船、流钩船、鸬鹚船,对运货的铁驳、水泥船,对载客的机动船、木划子、大风蓬船逐一访问、调查,一是了解船上有无落水失踪的人,二是掌握船只有无被租、借的情况,三是观察船上有无搏斗的痕迹和血印。浮尸现场位于目平湖正中的牛角尖,很可能是犯罪分子将受害人引诱上船,渡过人工河,登上人迹罕至的湖滩,尔后伺机谋害的。如果能发现作案的船只,对查明无名尸和凶手会带来有利条件。所以,谭先国、伍杰总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把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漏掉有价值的痕迹和信息。
罗德华、梅其发等,分散到目平湖中的每一座湖滩上,走访湖滩上凉网补网的渔民,放牛的牧童,牧鸭的鸭民,砍柴的林工,他们挑选最恰当,最富有表现力的语言,描绘无名尸的体貌特征,希望有人能证实其真实身份,失踪时间。
赵定福、青先有专门找汉寿县芦苇场各个分场的巡山员作调查,因为芦苇分场的巡山员,每天从早到晚,或驾一叶轻舟,或迈开壮实的双腿,穿行于大小苇滩、芦荡,不让人偷砍一根芦苇,他们的汗水洒遍了每一寸滩地,他们的目光注视着每一道波纹,目平湖上哪里风吹草动,哪里蛇走鼠跳,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了解得明明白白。赵定福、青先有从牛角尖分场,到游巡塘分场,再到淤洲分场,凡属芦苇分场的巡山员他们都要访问到,决不疏漏一人。他们坚信,只要耐心、细致,一定会得到收获。
聂志明、张联盟、刘述明、袁毅、刘德珍、杨瑞东、刘益、黄会文、肖红彪,分头从坡头水文站、全护堤水利组、牛角尖水利组,请来水利工程师李猛发、王以青、曾德信,聚集在发现无名尸的现场,根据10月9日至10月11日目平湖水涨水退的情况,结合无名尸仰卧的姿势、周围的浪泡渣、四肢和身躯的擦划痕印、指甲缝里的存留物等,研究确定无名浮尸是从沅水漂来的,还是从澧水漂来的。对这一点有了明确的结论,便于集中警力寻找第一现场。这是突破全案的关键,聂志明、张联盟、刘述明亲自坐镇,仔细向水利专家们介绍发现无名浮尸的情况,像小学生求教老师似的提出一个个疑问。
风呼呼地刮,雨哗哗地下。
风吹湖水,掀起排排涌浪;雨打芦苇,发出阵阵声响。在这一望无际,苍苍茫茫的目平湖上,这些五尺男儿,此时似乎都变成了一朵朵浪花,一根根芦苇,溶入了目平湖的怀抱。
聂志明、张联盟不顾自己的头发、衣服被湖风吹散,被雨水淋湿,总是全心全意地为水利专家们护好雨衣,撑好雨伞,生怕吹走了他们手中的仪器和水文资料,生怕淋湿了他们的身子。李猛发、王以青、曾德信被侦查员们恪尽职守、顽强拼搏的精神所深深感动,过去他们曾听人议论过公安队伍中存在的耍特权、抖威风的不良现象,他们不知是真是假,今天站立在他们面前的这群警察,既有市里的,也有县里的,还有乡派出所的,不论是哪一级的,个个都是好样的。真正有水平、有知识、有修养的人,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聂志明、张联盟率侦查员们沿两岸芦苇相夹的人工河,朝沅水上游的淤洲芦苇分场一、二组管辖的杨柳林寻觅而进。
突然,聂志明挂在胸前的对讲机里传出的呼叫压倒了阵阵风雨声:
“我是金牛山!我是金牛山!目平湖请回答!”
聂志明赶紧答话:“我是目平湖!我是目平湖!金牛山请讲!”
“有重要情况向你当面报告,你在哪里?”
“我正在向淤洲分场一、二组管辖的杨柳林前进。你在哪里?”
“我刚离开淤洲分场场部,也在向一、二组管辖的杨柳林进发。”
“好!我们尽快在那里会师。”
聂志明朝对讲机里答完话,转向张联盟、刘述明,兴奋地说:“看来三个水利专家的结论不容置疑。赶快走,争取与赵定福、罗德华他们同时到达杨柳林。”
风越吹越急,雨越下越大,浩阔的湖面上,帆船顺风飞梭,鱼鹰展翅翱翔。聂志明、张联盟率领的侦查员们,一个个也像扬帆的船,展翅的鹰,趟过芦苇荡,穿越辣蓼地,锯齿似的芦苇叶朝他们脸上、手上划出了一道道血印,刀尖般的杨树桩给他们脚上、腿上刺出了一个个乌疤,他们全然不顾,时而拉开箭步,时而打起小跑,赶往目的地。
很快,两支队伍在汉寿县芦苇场淤洲分场一、二组管辖的杨柳林里会师了。
见面,赵定福就向聂志明、张联盟、刘述明报告:淤洲分场巡山员周明杰反映,10月6日上午11时左右,他看见与他同村的牛贩子曾子柏与一个陌生青年坐在这片杨树林边讲话,他和曾子柏打了个招呼,问曾子柏到这荒郊野滩来干什么。曾子柏指着湖滩上吃草的牛群,回答是来买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呢?”聂志明急切地追问。
“后来周明杰继续往芦苇滩巡逻去了。曾子柏买了牛,还是没买牛,他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侦查员们七嘴八舌地插问:
“曾子柏是哪里的?”
“曾子柏多大年纪?穿什么衣服?长得什么模样?”
“那个陌生青年长得什么模样?个子有多高?”
赵定福是个温性汉子,他等大家提完问题,这才不急不忙,有条不紊地回答:
“曾子柏是鸭子港乡全护村七组人,年纪50多岁,个子很矮,农忙时种田,农闲时在本地做牛生意,当地人都称他‘柏佬’,他为人善良本份,从不与人结仇。那天,他上穿灰的卡罩衣,下穿青线布裤子,脚穿黄胶鞋。与他说话的那个青年身坯高大,方脸,大眼睛,两竖八字眉,颧骨凸起很高。”
“他俩手里拿了什么东西没有?”聂志明提问。
“这点,我们反复问了周明杰,他说记不太准确了。好像那个青年身边放了一根桨桩。”
聂志明听了,不禁长长地“哦”了一声,他眼前立即浮现出死者头上那道凹线型的伤痕。他说:“十有八九,死者额头的那道凹线型伤痕是桨桩留下的。周明杰提供的情况,与水利专家们作出的‘尸体是从沅水漂流到牛角尖’这一结论相吻合。我看这里就是第一现场。”他注视着苇荡起伏涛声哗哗的目平湖,不禁感慨万千。目平湖位于武陵山下,洞庭湖西畔,是八百里洞庭湖的组成部分,是张家界、桃花源风景区的东北大门。多少文人墨客曾慕名到此泛舟漫游,被这美好的景致所陶醉、所感染,留下赞美的诗篇。他印象最深的是1985年6月17日这天,他护卫着著名作家萧军、叶君健、峻青、陈模、未央、谢璞、周健明等一行到此游览,这些作家回到岩汪湖码头,即兴赋诗作词,表达美好的感受。十年过去了,他对峻青的两首词仍记忆犹新:
湖上致未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千里揽胜来岩汪,
无边碧浪映骄阳;
泛舟别有沧桑感,
不见商央见未央。
游湖归来
莫道沧海才为水,
更喜洞庭泛碧波;
泛舟归来人不倦,
巨觥豪饮见酡颜。
他想:如今,这湖上发生的凶杀案,与作家们笔下的美好诗文相比,是多么的不相称、不协调啊!美总是受到丑的摧残;善总是遭到恶的侵害。这是为什么呀?他皱了皱眉头,暗下决心:必须尽快破案,捉拿杀人凶手,还目平湖应有的宁静和美好。他转身,挥手,道:“速赴鸭子港乡全护村七组,寻找曾子柏的下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曾子柏失踪了。
这是谭先国、杨瑞东、刘益踩着泥泞,紧赶快跑几十里,踏进曾子柏的家时得出的结论。据曾子柏的妻子反映:曾子柏于10月5日早饭后外出做牛生意,带了两千多元钱,用红布腰袋装了,捆扎在腰间。红布腰袋是她一针一线缝制的。曾子柏平时外出两三天就回家,这回一去十多天不见人影。这位老实巴交的农妇拉着谭先国的手,边哭边问:
“谭所长!我那忠厚老实的老倌子是不是被别人谋害了?”
谭先国想点头,却不忍点头。
“谭所长!你实话实说呀!我老倌子要不是被人谋害,你这当所长的不会到我家里来。”
谭先国不得不点头。
老农妇像当头挨了一击,立刻晕倒在地。
谭先国、杨瑞东、刘益守着她,就像服侍自己的亲人,给她喂水,服药。老农妇慢慢睁开眼睛,苏醒过来,哭道:
“我的老倌子好命苦呀!”
谭先国们劝阻住老农妇的啼哭,要她回忆老伴外出时的情景:往哪边走的?和谁一起走的?有没有人知道他身上带了两千多元现金?还要她回忆曾子柏平时与哪些人交往密切?与哪些人一起做牛生意?老农妇逐一作了回答。
谭先国立即通过对讲机,向坐镇指挥部的聂志明副局长报告了这里得到的情况。
聂志明听了异常兴奋,他当机立断,对各路人马重新调度、部署,从五个方面同时开展侦查:一是与附近几个乡镇的党委、政府取得联系,召开各种会议,公布案情,发动群众,提供线索。二是顺着曾子柏的行踪调查访问,落实曾子柏失踪的时间、地点。三是正面接触酉港镇、文蔚乡、坡头镇、洲口镇所有与曾子柏一起做过牛生意的牛贩子,逐一定时定位。四是广泛、深入寻访“身材高大、方脸、大眼,两竖八字眉,颧骨凸起很高的年轻人”。五是顺目平湖北堤一线的车昏村、横河岭村、南堤村调查大小船只的船主,落实10月6日左右,船只有无被盗用、被外借、被雇请载客等情况。末尾,聂志明向侦查员强调:这不同于拼拼杀杀,光有勇猛、胆大、不怕牺牲是不够的,务必认真深入,细致扎实,不能有半点疏忽、遗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侦查员们不用表态。因为行动就是最好的表态。他们按照聂志明的指挥,分头展开侦查。
10月15日,案情有了突破性进展。
这天,虽然秋雨绵绵,湖风嗖嗖,水乡泥路,一走三滑,稍不注意,就会摔个仰面朝天,甚至跌进路边的水沟里,担负顺着曾子柏的踪迹进行调查访问任务的侦查员杨瑞东、刘益却没有停歇一刻脚步,他们顺着曾子柏离家外出的路线,挨村挨户,逐港逐汊的调查,寻访,每当三叉路口或是转弯抹角的地方,他们的访问工作做得越加细致,直到有人肯定的证实了曾子柏的去向,他们才继续往前寻觅。
中午,他俩来到酉港镇辰护村,此时他俩肚子里都唱起了空城计,欲进村弄点吃的,但想到肩上的任务,又继续工作。侦查员都是这样,只要手头的案子未破,就必须忍饥挨饿。待案子破了时,由于高兴,往往饱餐狂饮一顿。正因为如此,所有的侦查员没有一个不患胃病。杨瑞东、刘益饿过一阵,也就觉得不饿了。他俩走进辰护村村民龙运秋家,这家刚吃过中饭,正在收拾碗筷。主人见客人进屋,连忙问:
“吃过中饭没有?没吃,烧火就弄。”
杨瑞东、刘益连连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老龙,你先坐下来,我们要向你了解重要情况。”
龙运秋从这两个警察的神态看出事关重大,便不再提吃饭的事,赶紧搬了一把凳子,挨近他俩坐下。
“老龙!你认识曾子柏吗?”
“我和他是老熟人呀!他是跑四方的牛贩子,经常到我这里路过,每回路过都要和我打几句讲。他怎么啦?”
“他被人谋害了。”
“啊!”龙运秋大惊失色,道:“这不会吧!早些日子他还从我这里路过,和我说过话呀!”
“你仔细想想,曾子柏是哪一天路过你这里?他和你说了些什么?他要到哪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想想,”龙运秋扳着手指头,仔细掐算,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是古历九月初一,也就是阳历十月五日,对,上午,没错,是上午。我们两个见面还开了几句玩笑。我留他歇脚他不肯,说是要搭早赶到横河岭村的牛贩子家,商量贩牛的事。我祝他发财。他笑呵呵地走了。”
杨瑞东追问:“曾子柏讲没讲去横河岭村的哪户牛贩子家?”
“没讲。”龙运秋肯定地回答。
杨瑞东、刘益握别龙运秋,顶着秋风斜雨,踩着溜滑泥路,直指横河岭村。
他们首先找到村党支部书记,掌握了全村所有牛贩子的底数,然后从第一组开始,对每一位牛贩子进行调查。第一组的牛贩子访问过了,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们没有灰心,这种调查访问,本身就像大海捞针,必须具有顽强的耐心和毅力。他们来到第二组,该组只有张良顺是做牛生意的。两个年轻侦查员走进张良顺家的绿色小院,张良顺外出贩牛未归,张良顺的妻子热情地迎了出来。“警察同志请坐!请坐!我晓得你们到我家来的目的。我参加了村里召开的群众大会,村长说牛贩子曾子柏被人谋害了,要大家提供线索。你们不来调查,我也会去找你们反应。这两年,我男人与曾子柏没有往来。只有俺村上的牛贩子潘巨阶才与曾子柏保持常来常往的关系。曾子柏每回到俺村上,都是住在潘巨阶家。”
杨瑞东、刘益眼里露出兴奋的神色,他俩各自吞干手中的一碗芝麻绿豆茶,起身赶往潘巨阶家。他们已从村党支书那里了解到,潘巨阶年已七旬,在本村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小儿秉承父业做牛生意,日子过得红火,唯有二儿潘德保插田拌土,日子过得不尽人意。两个年轻侦查员跨进潘巨阶家的小院,不禁一怔。他俩看见阶矶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方脸,大眼,两竖倒八字眉,颧骨凸起很高的青年农民。这个青年看见两个警察跨进了他家的院门,浑身似乎一阵震颤,欲退欲进,欲进欲退,最后还是满脸笑容地迎上来打招呼:
“警察同志!你们要找谁?”
“找你!”
“找我?”
“对!你是叫潘德保吧!”
“是的。我是叫潘德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的诨名叫八佬是吧?”
“是的。平时,大家都叫我八佬。”
杨瑞东、刘益利用这一问一答的机会,入木三分地观察潘德保脸上的细微变化,他回答得干脆利索,脸上也看不出阴晴雨雪。
杨瑞东、刘益单刀直入,问:“牛贩子曾子柏在目平湖上遭人谋害,你晓得吗?”
“早就听村长讲过了。”
“10月5日,曾子柏到你家来过吗?”
“10月5日没到我家,倒是10月3日来过,在我家打了一夜牌,每底输赢两角钱,整晚输赢也就十多元钱。第二天早晨,我把他送上目平湖北堤,他说往丁家拐村6组杨瑞安家谈牛生意去,我和弟弟潘喜保一起到丁家拐村4组刘运其家吃了早饭,就到坡头镇红星村4组帮我妹夫家收割晚稻去了。”
“以后你还见到过曾子柏吗?”
“没有。”
杨瑞东、刘益不再提问。他俩告别潘家时,样子显得很轻松,很自如,不让潘德保感到他们对他产生了怀疑。他俩上路立即分工:刘益留下,监视潘德保的行踪,防止他潜逃。杨瑞东速赴丁家拐村6组杨瑞安家核实曾子柏到他家谈牛生意的准确日期。他俩分手,一个匆匆往南,寻访杨瑞安家,一个急急返北,潜入潘德保家屋后的甘蔗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杨瑞东很快找到杨瑞安家,经核实,曾子柏于10月6日早晨来到杨瑞安家谈牛生意,生意没谈成,曾子柏要走,说是潘巨阶的二崽要带他到目平湖的湖滩上去买牛。当时,正是吃早饭的时候,杨瑞安留住他,说是买卖不成情意在,吃了早饭再走不迟。曾子柏就留下,和他全家一起吃了早饭才离去。
杨瑞东问:“那餐早饭吃的什么东西?”
“米饭。”
“吃些什么菜?”
“腌菜、干扎辣椒、白辣椒。”
“时间没记错吧?”
“千真万确,不会有错。”
杨瑞东听了觉得情况紧急,必须尽快赶回指挥部汇报。他看看门外,天已煞黑,风仍在刮,雨仍在下,他肚子里仍唱着空城计。他顾不了这些,提起精神,走进了浓浓的黑夜。
他一身泥一身水地赶到了牛角尖水利组,他看到队长刘述明、教导员赵定福、副队长袁毅、队友刘德珍、常德市公安局刑侦科法医师黄会文、侦查员肖红彪等也从外面侦查回来,个个都是满身泥水,像个咸鸭蛋。
聂志明、张联盟立即召集大家开了个案情碰头会。首先由杨瑞东介绍有关潘德保的情况,接着其他几路侦查员结合各自侦查到的情况,畅所欲言,各抒已见,表达了对本案的看法。有的说,曾子柏在潘德保家打了一夜牌,虽然赌资不大,有可能让潘德保知道了随身携带的现金。潘德保遂起谋财害命之心。有的说,曾子柏先后两次到潘家,第一次是10月3日,第二次是10月5日,这两次都在潘家过夜,而调查潘德保时,他却只说曾子柏10月3日到他家这一次,避而不谈10月5日这一次,显然是心怀鬼胎。有的说,明明是潘德保将曾子柏送上目平湖北堤,而且是送他去买牛,为何对他后来的去向就不知道了呢?这是讲假话。有的说,潘德保以前在目平湖上放过钩,撒过网,熟悉目平湖上的环境,也熟悉目平湖上的船主,有条件诱骗曾子柏下湖。
聂志明静静地听完大家的发言,与张联盟耳语了几句,张联盟连连点头。聂志明站起身,目光扫视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膛,他用深情的语调说:
“几天几夜的紧张侦查,同志们都辛苦了。为了抓住破案契机,及时惩治犯罪,大家还得发扬连续作战,不怕疲劳的精神。今夜三管齐下,力争突破全案。”
接着,他作了具体部署:刑侦大队副队长袁毅、法医刘德珍和常德市公安局法医师黄会文一起,对死者胃内容进行检验,如果未完全消化的食物中含有腌菜、红辣椒皮和白辣椒皮,就说明曾子柏是10月6日在杨瑞安家吃了早饭后出来被害。侦查员吴月、伍杰、张朝晖驱车坡头镇红星村4组潘德保的妹夫家,证实潘德保究竟是10月4日还是10月6日到他家帮助收割晚稻。刑侦大队长刘述明、鸭子港派出所所长谭先国、刑侦大队侦查员杨瑞东,速赴鸭子港横河岭村6组,与隐蔽在潘德保屋后甘蔗地里进行监控的刘益会师,对潘德保家形成包围之势,严防其狗急跳墙,趁雨夜潜逃。
末了,聂志明对袁毅、吴月说:“你们两个那里有了情况,及时通过对讲机向我报告。以便我尽早作出对潘德保是传唤,还是不传唤的决定。”他又转对刘述明,道:“刘队长!雨夜监控,最苦最累,等到案子告破时我敬你三杯酒。”
刘队长笑了,大家都笑了,笑声中饱含着藐视一切困难的勇气和力量。
三支队伍,分头行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湖风,阵阵吹;秋雨,哗哗下。密密匝匝的甘蔗林里发出沙沙的声响。
刘述明、谭先国、杨瑞东、刘益身穿雨衣,隐蔽在甘蔗林中,承受着风的侵袭,雨的敲打。锯齿似的甘蔗叶,摇过来晃过去,不时划到他们脸上、手上,被割出道道细密的血痕,雨淋,汗浸,隐隐作痛。他们谁也没叫一声苦,都睁大炯炯如炬的眼睛,严密注视着面前那栋木板瓦屋里的动静。哪里猫跳,哪里鼠咬,哪里猪婆打鼾,一切都在他们的监控中。他们的腿发酸,用力揉一揉;他们的眼模糊,使劲眨一眨。他们希望潘德保是杀人犯,他们更希望潘德保不是杀人犯。潘德保究竟是杀人还是没杀人?他们盼望今夜尽快揭晓。
这时,刘述明的对讲机里传出呼叫声:
“金牛山!金牛山!我是目平湖,金牛山请回答。”
刘述明调了调手中对讲机的音量,嘴唇凑拢,回答:
“我是金牛山!我是金牛山!目平湖请指示!”
“经法医检验死者胃内容,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残渣中含有腌菜、红辣椒皮和白辣椒皮,据此确定曾子柏是10月6日在杨瑞安家吃了早饭4小时后被谋害。”
“明白。”
“还有,潘德保的妹夫证实,不论是10月4日,还是10月6日,潘德保都没有去坡头镇红星村4组帮他妹夫家收割晚稻。潘德保嫌疑上升。请按一号方案行动!金牛山听明白了吗?”
“金牛山明白!目平湖请放心。”
刘述明将对讲机插进怀里,拿出手电筒,捻亮,照了照手表,已是10月17日凌晨1时,他们在这风雨飘摇的甘蔗地里守候了三点钟。这三点钟在灯红酒绿的夜总会,在美酒飘香的餐桌上,在神秘莫测的按摩厅,在威严神气的主席台,在温馨甜蜜的卧室中,也许觉得太短暂,太仓促。而对于守候在黑夜里,风雨中,与甘蔗林做伴的侦查员来说,这三点钟的确显得漫长遥远。此时,专案指挥长聂志明指挥他们按一号方案行动,他们如同从痛苦中得到了解脱。刘述明举起手电筒,朝漆黑的夜里晃了三晃。分开隐蔽,从不同角度监视潘德保家中动静的谭先国、杨瑞东、刘益看到这晃动的光束,明白是刘述明发出的传唤潘德保的信号。他们钻出甘蔗地,从前后左右包围潘德保的家,靠近,再靠近,打算待堵住前后门时,敲门唤起潘德保,发出传唤证,带往牛角尖水利组专案指挥部。
就在这时,潘德保家的后门发出“吱哑”的响声,刘述明、谭先国、杨瑞东、刘益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越加提高了警觉,顺势就地隐蔽。四双眼睛瞪得溜圆,目光穿透浓浓的夜雾,注视后门里的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突然,后门里闪出一条高大的黑影,穿过菜地,往甘蔗林方向跑去。四个侦查员不需谁来指挥,不需谁来调度,闪电般地扑上去,将黑影包围在中间。刘述明突然捻亮手电,雪白的光束将黑影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黑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刘述明一把将他提起,喝道:“潘德保!这深更半夜的,你不在家好好睡觉,打算跑到哪里去?”
“我,我,”潘德保吓得浑身打颤,结结巴巴地回答:
“我起来屙屎。”
“屙屎为什么不去厕所?”
“我睡得糊糊涂涂,搞错了地方。”
四个侦查员不禁暗暗好笑,他们从这点看出,潘德保的确没有前科,的确是第一回作案,所以,撒谎的水平也很低劣。
刘述明向他出示传唤证:“潘德保,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人民警察!”
“啊!”潘德保发出一声长长的惊叹,道:“我,我跟你们去。”
路上,四个警察将潘德保夹在中间,默默前行。潘德保憋不住了,发问:“警察同志!要我跟你们去干什么呀!”四个侦查员谁也不给他回答。他走着,不时发出一声声粗重的叹息。四个侦查员明白,潘德保的心灵正受着痛苦的煎熬,他早知今天,何必当初。他悔恨莫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述明们将潘德保带到牛角尖水利组专案指挥部。在走进这栋陈旧楼房时,他们看见芦苇场巡山员周明杰站在暗处,狠狠地盯着潘德保。待其走过后,周明杰朝他们点点头,轻声说:“就是他!”
聂志明、刘述明心里有了胜利的把握。他们没有急于审讯,而是根据潘德保的特点,将其单独关在一间房子里,给他造成心理上的压力。据了解,潘德保以前从不偷,从不抢,没有犯罪前科。这种罪犯的心理承受能力与那些惯犯,特别是劳改劳教释放后再次走上犯罪道路的人比较起来要脆弱得多,远远没有那么阴险、狡诈,顽固不化。只要氛围创造适当,审讯时,其心理防线便立刻崩溃。按照这一思路,他们连夜将潘德保押上警车,从牛角尖水利组转移到鸭子港派出所。整个过程,仍然不向他发一问。他们看见,潘德保脸上不断地流汗,尤其是警车到了鸭子港派出所,潘德保下车,见了派出所里的威严气氛,与在牛角尖水利组时比起来,脸色更惨白,遍身更打颤,汗水也流的更多。聂志明、刘述明看看火喉已到,黎明时分,便要谭先国、杨瑞东、刘益对潘德保进行突审。果然,没有几个回合,潘德保突然双膝跪地,嚎啕大哭。谭先国将他扶起,要他坐下,他老老实实交待了自己谋财害命的罪行。
10月3日下午,曾子柏来到潘德保家,打听横河岭一带有没有农户要卖牛。因曾子柏与潘德保的父亲潘巨阶是老朋友,这天,曾子柏没有回家,留下来与老朋友打了一夜牌。赌资不大,每盘输赢两角钱。在打牌的过程中,潘德保发现曾子柏捆在腰间的那条红布腰袋里装满了现金。当时他想,那些现金若是全部归他所有该多好啊!可他没有办法将它据为己有。10月4日上午,他眼睁睁看着曾子柏回家去了。那红布腰袋里胀鼓鼓的现金却总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像阴魂不散似的。没想到,10月5日下午,曾子柏又到潘家来了,还是问附近哪户人家有牛卖没有。潘德保看见他腰里的那条红布腰袋,心里一动,便对曾子柏谎称丁家拐村4组刘运其家有一头青毛牯出售,这头青毛牯正在目平湖中间的湖滩上放牧。他留曾子柏不走,打一夜牌,明天早上一起到湖滩上去看这头青毛牯,满意就谈价买下,不满意就算了。曾子柏信以为真,又留在潘家打了一夜牌。10月6日清晨,潘德保带着曾子柏登上目平湖北堤,准备坐船去目平湖中间的湖滩上。他看见许多农民正在挑土加固湖堤,此时将曾子柏骗上湖滩,谋财害命,恐被人发现。潘德保趁曾子柏进一小卖部买烟之机,悄悄溜走了。曾子柏四处寻找潘德保,当寻至丁家拐村6组杨瑞安家时,被这位熟人留下吃早饭。曾子柏不知潘德保带他去目平湖当中的湖滩上买牛是设下的圈套,在杨瑞安家吃完早饭,又转身寻找潘德保。在丁家拐村4组刘运其家,他终于找到了在这里吃早饭的潘德保,要潘德保带他往目平湖中间的湖滩上去买牛。潘德保心想:发财的机会来了怎么躲也躲不掉。他带着曾子柏,走下目平湖北堤,穿过茫茫湖滩,来到人工河边。河对面,是人迹罕至的滩地和杨柳林。涨水,滩地淹入水中。退水,滩地袒露。每到农闲季节,远近百里的农户都将自己家的耕牛赶到滩地上放牧,直到春节临近才收回。这时,潘德保手指河对面滩地上的牛群,欺骗曾子柏,要买的青毛牯就在那中间。曾子柏毫不怀疑,催他赶快过河去看牛。潘德保从河边上寻来一条未锁的小五斗渔划子,招呼曾子柏上船。他摇着桨,驱动小五斗渔划子靠拢了淤洲芦苇分场一组的杨柳林边。他俩上岸时,曾子柏走前,潘德保在后,潘德保顺手拔了船上的桨桩提在手中。他俩沿着杨树林向南走了一华里路,潘德保看看四野无人,便招呼曾子柏在草地上坐下歇息。曾子柏给他递烟,他接过,边吸边寻思如何下手。突然,走来了一个芦苇场的巡山员,看见曾子柏,热情地打招呼。曾子柏给这年轻的巡山员递烟,亲切地称其为“杰儿”。这巡山员吸着烟,往前面的芦苇滩巡逻去了。潘德保觉得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下手。他要曾子柏起身,继续朝南走。曾子柏走前,潘德保走后,走着走着,潘德保趁曾子柏不注意时,举起桨桩,对准曾子柏的头部猛击下去。桨桩击中了曾子柏的额头,只听“唉哟”一声,曾子柏仰面朝天倒在了滩地上。潘德保又挥起桨桩,朝曾子柏面部连击三下,鼻梁骨被击碎。潘德保看看曾子柏已经咽气,伸手摘取其腰间装有大量现金的红布腰袋,由于腰袋的带子捆得紧,难以解开,他便用力扯断了带子,取下腰袋,拉开腰袋拉链,掏出里面的全部现金,装入自己的口袋。他将红布腰袋顺手一扔,落到了曾子柏的颈部。他洗掉桨桩上的血迹,折回人工河边,驾了小五斗渔划子,停靠在原来的地方。他再看看四周,不见一个人影。他觉得自己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被发现。他潜回家中,清点抢得的现金有1750元。他手中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他高兴得心花怒放。他分出450元放在身上,将1300元藏进了自己家中那只皮箱的夹层内。
潘德保交待完毕,门外警车发动,直驶横河岭村。谭先国、杨瑞东、刘益搜查潘德保的家,从皮箱夹层内取出赃款1300元。
他们返回派出所,将1300元人民币摆到潘德保面前,问:
“你就为了这点钱,竟谋害了一条人命?”
潘德保点点头。
“你以前还犯有什么罪行?老实交待。”
“没有了。我就这一次。警察同志,我什么都说了,钱也交了,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回家?”
在场的警察听了这话,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盯向他。这时的潘德保,抬起那张颧骨凸起的脸,睁大凹陷的眼睛,瞅着面前的警察,期待着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警察们觉得他这张脸像从未开垦过的荒山野地,没有一点绿色,没有一丝流水;他那双眼睛如同古老的黑洞,春风不曾吹拂,阳光不曾照耀。警察们面对这样的青年,听到这样的提问,心里在震颤,在滴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很难相信,潘德保为了1750元人民币竟谋害了父亲的老朋友。更令人难以相信的是,潘德保向审讯他的警察交代了杀人的全过程后竟提出要求:
“警察同志!我什么都说了,钱也交了,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回家?”
杀人偿命,历朝历代如此,难道潘德保连这点都不懂。
非也。由于他一味追求金钱,崇拜金钱,因而灵魂受到金钱的折磨与煎熬,在他的脑海里,在他的生命中,除了对金钱疯狂占有的欲望,别的什么都没有。尤其是没有了人性、人情,受害人曾子柏是他父亲的老朋友,经常往来于他家中,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成人。他看准了他红腰袋中的人民币,便顿生歹心,设计将其谋害。因为潘、曾两家过去情谊很深,曾子柏走进他设下的陷阱,从未生半点疑虑和提防。从这一点,更可看出潘德保只要金钱,不讲人性的残酷面孔。
潘德保不讲人性、人情,就更不会讲法律,更不会顾及后果。贪婪的嘴一旦张开,就什么也阻挡不住,不吞噬看准的猎物,决不会善罢甘休。潘德保已经着魔,杀人偿命这一最基本的法制观念,在他脑海里不复存在。在他脑海里涌动、膨胀的除了金钱,还是金钱。
潘德保与所有的贪婪者一样,当自己的罪行彻底暴露,将要受到法律制裁时,才明白了自己所犯罪行的恶果,才想到了生命的重要。然而为时已晚。法律不相信忏悔,法律不相信眼泪。法律只相信光明、善良与忠诚。
所以,潘德保自走进派出所的那一刻起,他再也不可能回到他那温馨甜蜜的木板瓦屋。
夜已深,白日里辛勤奔波的南海,此时像一个熟睡的美人,正发出细细的,甜甜的鼾声。
深圳、湘江如同它的两只眼睛,虽然不像白日里那样闪闪流光,脉脉含情,却也不时眨动着睫毛,闪动着眼珠,传递着梦中的温馨。
深圳、湘江,有夜,无夜;
湘江、深圳,似夜,非夜。
4月25日深夜零时30分,正值夜班的深圳市宝安区沙岗派出所所长温健,突然接到湘江巨商潘先生打来的报警电话,称自己来内地投资,不幸于4月23日夜遭一伙歹徒绑架,抢走他随身携带的大哥大、金戒指、手表及6000多港元,还逼他再交出50万港元,否则性命难保。他已打电话给湘江的家属,携款到深圳市布吉镇领人。今夜,他有幸脱逃,请求深圳警方火速救助。
温健正欲问明潘先生置身何处?何时来内地?向何地投资?为何遭绑架?绑匪是何人?可是,那急促的声音嘎然而止,话筒里一片空白。
是真?是假?温健不容多想。出于保护投资者的安全和利益高度责任感,他必须尽快解救潘先生。他立即查明,潘先生的电话是从松岗镇江边村打来的。刻不容缓。
他叫醒所里的8名民警,组成三个行动小组,逐一分工:
一组打先锋,速赴江边村摸清情况,解救人质;
一组将辖区内5个村子的联防队员组织起来,赶往江边村协同围捕绑匪;
一组速将案情报告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驻湘江联络小组,请求湘江警方协助查明潘先生其人,并做好家属的工作,稳住绑匪,协助破案。
温健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特区警官,也不愧是处于第一线的指挥员,处事机智果断,干净利落。他命令出口,民警们二话不说,如旋风般地分头行动。
江南四月,最富生机的时节,柳吐翠绿,槐绽鹅黄,松发嫩枝,竹冒新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南四月,最显灿烂的时节,桃花未谢,李花又白,牡丹正红,梨园飞雪。
深圳,南国前沿,华夏窗口,赤道近邻,太阳骄子,顺天时,占地利,多情的春风早已将其从里到外,从内至表,梳理得红红绿绿,灿灿烂烂。四面友人,八方商贾,带着深情,携着巨资,或乘龙,或驾凤,飘洋过海,穿山越岭,云集而来,领略春的气息,享受春的抚摸,体验春的含意。
湘江巨商潘先生,当然不能落后,紧紧追随春的脚步,跨过联结湘江与深圳的罗湖桥海关,昂首挺胸,意气风发地走进了深圳市。
他比身边的白皮肤、蓝眼睛,以及所有相同的黑头发,都要显得兴奋,显得急切。
下午他接到了一个甜蜜、缠绵的召唤:
“潘先生!眨眼分别快一年啦!我好想您呀!”
这是春天的使者向他发出的呼唤。一副美丽、娇嫩的脸孔,一双多情、流蜜的眼睛,立时浮现在他眼前,令他浑身躁热,心旌摇荡。
他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做出赴深圳的决定。
他告诉家人,他要亲赴内地洽谈一宗投资项目,多则七八日,少则三五天,谈成了,可获巨额利润,谈不成,权当游春赏景。
其夫人意欲同往,他婉言谢绝。
此时,他随入关的人流涌出罗湖桥海关大楼,又是在那个出口处,又是在那道栏杆旁,他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两只嫩藕似的小手朝他连连挥动,他分开人流,扑了上去。
“潘先生!您终于来啦!”
“游小姐!把你久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迎着他扑过去,他将她搂进怀里。
他问她喜欢住哪家宾馆。国贸?芙蓉?中原?海虹?金鹏?雅园?她都摇头。高级的,中档的,她都不去。他有几分糊涂。她伸手招了一辆“的士”,穿越建设路,横跨深南路,顺文锦路奔驰,出市区,到郊外,向北直驱。
“游小姐!你这是去哪里呀?”
“你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到了。”她斜躲在他怀里,柔嫩的手在他脸颊上、下巴上、胸膛上,轻轻摩沙着。他感到松轻、舒服、畅快。他果真闭上眼睛,等待着奇迹出现。
片刻,车轮停止了旋转,她朝他脸上狠狠地吻了一口,说:“到了!您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他拥着她移出车门,抬眼四周,那楼群,那小街,还有那浓绿的荔枝林,欢乐的芭蕉园,一切都是那样眼熟,一切都充满了深情。他说:“这不是布吉镇吗?”
她说:“是呀!我就是要您不要忘了去年的今天,我俩在这里相聚的情景。”
“你真会安排!”
出租车离去。
他俩留下,她把他带到小河边,荔枝林旁的一栋出租屋里。
太阳走到南海那边去了,一盏盏电灯紧接着亮了。他和她关了灯,搂着,拥着,在春天的摇篮里翻滚,飘荡。屋外,两只春猫“喵喵”地叫着,一声长,一声短,好揪心,好缠绵,他俩全然不知。
突然,屋里的电灯亮了,黑洞洞的枪口,白花花的尖刀,对准了他俩的脑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夜,是有情人温馨的港湾,是亡命徒无底的深渊,对于水手,对于骑士来说,则是茫茫大海,则是莽莽草原,拼搏、驰骋,炼一身铁骨,铸一副赤胆。
温健和他的战友驾驶着汽车,风驰电掣般地赶往江边村。很快,辖区内5个村子的36名联防队员接到通知,也相继赶到。温健用简短明快的语言作了紧急部署,大家迅疾散开,封锁各条出路口,堵住所有水上通道。江边村的村干部和许多村民闻讯,也自觉加入了围捕案犯,解救人质的行列,村里村外,房前舍后,处处有寻觅的目光搜索的脚步。
温健搜索完一片竹林,没发现任何异样,他不放心,又对竹密林深的复杂部位梳理了一遍,仍然没有觅到任何蛛丝马迹。
他走出竹林,前面是一栋楼房,夜色中,如一艘停泊港湾的轮船,门前一汪池水,稀疏的星光映入水中,像少女眨动的眼睛,屋后满山翠竹,微风穿过,似万道琴弦拨动。
温健几乎陶醉,若不是重任在肩,他会留下来,细细品味这美丽的田园风光。
此刻,他要解救人质,搜捕罪犯,不能有一刻停留。
为了惩治邪恶,为了保护善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不知放弃了多少回对美好事物的追求。温健继续往前,对楼前楼后进行搜索,一切正常。
他正欲离去,觉得楼台上应该查看,不能漏掉,以免放过任何可藏身的角落。
他登上楼台,在一堆杂物中发现隐藏着两个可疑人。
他命令他们出来,并对其进行盘问。
这两个人不予回答,夺路而逃。
温健飞身跃起,挥拳、踢腿,凭娴熟的武功,将这两个可疑人击倒,“卡嚓”,一副手铐,锁住了两双不听话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俩是什么人?”
温健问话。
“国家公民。”
可疑人回答。
“是哪里的?”
“中国的。”
“躲在这里干什么?”
“走亲戚。”
“亲戚是谁?”
“就是他!”
两个可疑人朝楼房内呶呶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叫什么名字?”
温健步步紧逼,他知道他俩是在耍花招,他想从这一问一答中,发现更多的破绽,得到更多的线索。两个可疑人支支唔唔,无法回答。
就在这时,“叭!叭!”两声枪响,惊醒了宁静的村庄。
楼房内的主人听到枪响起床,开门,观察动静。
温健乘此机会将两个可疑人交给楼主看管,自己朝枪声响起的地方奔去。
鱼塘边,围了一群人,有公安干警,有治安联防队员,有老少村民。
“出了什么事?”温健还没走拢,急切地询问。
“这两个家伙朝我们开枪,企图逃跑,我们被迫还击。”
温健走近,分开人群,只见两个年轻人戴着手铐,低头缩颈的蹲在中间,满身泥水,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民警小刘、小高向温所长介绍,治安联防队员从南到北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时,发现鱼塘边蛰伏着这两个人,正欲上前盘问,这两个人拔腿就跑。
治安联防队员们紧追不舍,眼看快要追上,突然,这两个人露出狰狞的面目,一个拔出小口径手枪,朝治安联防队员开枪射击,一个举起寒光闪闪的尖刀,对准治安联防队员乱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幸亏治安联防队员们经验丰富,躲闪及时,才免遭流血和牺牲。
小刘、小高正在距此不远的山头上搜索,听到枪响,火速赶来,迎面堵住了两个家伙的逃路。
两名案犯见前有阻军,后有追兵,无路可逃,更是急红了眼,恶狠狠地举起手枪,朝小刘、小高射击。
不等勾动扳机,小刘、小高以快制快,以狠制狠,“叭!”子弹抢先出膛,击中持枪案犯的魔爪,手枪掉落地下。
小刘、小高腾空跃起,像老鹰捕捉小鸡似地扑了上去,将两名案犯一脚踢倒,狠狠压住,扳手,锁喉,戴上了手铐。
温健听了,朝他的战友和治安联防队员们投以赞许的目光,他心里有许多夸奖和感激的话要说,但他一句也没说。
他明白,此时,无论是他的战友,还是治安联防队员,需要的不是赞扬,及时审讯落网的罪犯,得到线索,解救人质,才是最大的满足。
温健决定,将四名罪犯分开审讯,打开缺口,深挖全案。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南海上空,湛蓝、明净,一群群鱼鹰从海浪上飞起,绕村舍盘旋、鸣叫,仿佛向人们报告新一天的来临。然后,又转身飞向大海。
温健和他的战友们押着捕获的案犯,朝开始了新一轮喧闹的村庄走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狡猾的狐狸总是斗不过好猎手。经过一番智的较量,四名歹徒乖乖地作了交待。温健在楼台上捕获的两名,一个叫林建,一个叫张建;小刘、小高和治安联防队员们在鱼塘边逮住的两个,一个叫刘必胜,一个叫张辉。
他们均为福建武夷人。
他们生长在大山中,却不愿与大山做伴,听说大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很有味,有大把的钞票可赚,有美丽的女人可玩。
于是,他们邀了郭克文、郭克洪,结伴同行,走出高高的武夷山,千里迢迢,来到了当今中国最富有的深圳市。
最初,他们像全国各地到这里来的年轻人一样,进工厂给老板打工。他们没日没夜的劳作,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得到的收入却极其微薄,面对豪华夜总会,他们只能叹息,面对高级酒家,他们只能摇头。
他们宿工棚,进食堂。
楼群遍地,没有一间供他们歇息;
美女如云,没有一个归他们所有。
渐渐地,他们的心理失去了平衡。娘的!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古人总结的经验,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晃来荡去的大款们,几个是靠正常手段先富起来的?!老子们并不比别人笨,干它一手,奔个“小康”再说。
他们精心设计了一个圈套。
曾与他们同厂打工的19岁四川女子游霞,也是嫌打工苦,来钱少,便弃工离厂,拉客卖淫,过起了宽松的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去年,有一个50多岁的湘江商人看中了游霞的姿色,将其带到布吉镇,包租了几天,给了一大笔钱。事后,游霞请他们进高级酒家吃了一顿。
因为游霞与他们同厂打工时,一次遭几个湖南人欺侮,是他们六个福建青年一起保护了游霞。
所以,游霞对他们非常感激,一直将他们的恩德记在心里。
当她从湘江商人手里赚了钱,便设宴款待保护过她的六个福建哥们。
一年后的今天,当六个福建哥们想到要尽快致富奔小康时,决定施一招美人计,引诱那个湘江商人上钩,乖乖地送钱给他们。
他们将设想给游霞讲了。
游霞举双手赞成,并说:
“平时,是那些有钱的湘江老板玩我们,今天,要颠倒一下,我们也要玩玩他们。”
她依计而行。
首先,她找到那个姓潘的湘江老板给她留下的电话号码,向其发出甜蜜蜜的邀请。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潘老板很快上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按照约定,52岁的潘老板准时跨过罗湖桥,春风满面的出现在罗湖海关大楼门口。
游霞迎上前去,紧紧地拥着他,招了“的士”,直驰布吉镇,回到他俩去年租住的鸳鸯屋,重温鸳鸯情。
游霞凭着迷人的姿色,娴熟的技艺,逗得潘老板灵魂出窍,飘然欲仙。
窗外,流水哗哗,蛙声阵阵,春猫啼哭,夜风啸叫。
他全然不知,他忘记了外面的世界,醉心于置身的小屋。
他像一个迷,被书中起伏跌宕的情节,精彩优美的句子所吸引,甚至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觉得富有无穷的神韵。
他认认真真地读,仔仔细细地品,乐在其中,醉在其中。
游霞也如同一本书,任他翻过来,随他揭过去,一字不掉,一句不漏,一页不错,其中的内含,意蕴,生怕被忽略。
正当潘先生捧着,读到引人入胜处,林建、张建龙、郭克文、郭克洪,按事先与游霞的约定,用钥匙打开房门,冲进屋里,举起自制的小口径手枪和磨得雪亮的尖刀,对准了这对赤身裸体的野鸳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案犯的交代,证实了温健先前的判断是准确的。
潘先生是在江边村脱逃,尔后打出的求救电话。
然而,他的电话那么快就中断了,连具体所在位置也没有报告,会不会被绑匪发现、追赶,重新落入绑匪手中?
温健越想越关键,虽然抓到了林建、张建、刘必胜、张辉四个案犯,还有游霞、郭克文、郭克洪漏网。天亮许久,也不见潘先生露面。假如潘先生重新落入游霞、郭克文、郭克洪之手,恐怕性命难保。眼下,必须全力解救潘先生。
潘先生究竟在哪里?
温健率领民警和治安联防队员包围了案犯们在江边村的出租屋,可人去楼空,既不见案犯,也不见人质,任何可供判断的线索也没有。
温健心想:潘先生既然是在江边村打出的求救电话,那么,他打电话的这户人家总应该能查到吧!一旦查到潘先生打电话的确切地点,兴许能找到他的去向。
温健把江边村全体干部、治安联防队员召集在一起,讲了自己的想法。大家都很赞同。
于是,全体分工,对全村所有装有电话的村民家进行调查。
很快有了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依山傍海居住的一对年迈夫妇提供:半夜间,有人敲他们家的窗户,请求打个电话。这对年迈夫妇担心有诈,没有理睬。那个人连声哀求,说自己是湘江来内地投资的商人,遭坏人绑架。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如果得不到内地警方的救助,被绑架他的人追回去,性命就完了。
这对年迈夫妇听他说得真真切切,就动了同情之心,推开窗户,隔着铁栅栏一看,是一个50多岁的壮年男人,肥头大耳,却满身泥水,一脸的悲哀。
这对年迈夫妇同意他打报警电话,但为防不测,没有放他进屋,只将电话挪到窗台上,让他隔着铁栅栏,站在窗户外面,给派出所拨报警电话。
那人颤抖着双手,拨通了电话,刚讲几句,好像发现有人追来了,赶紧搁下话筒,向屋后的小山上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