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筱黛说有,赶忙去办公桌上拿了透明胶纸给莫默。莫默把箱子重新封好,放在沙发的空隙间,拍拍手,像是隔绝了秘密似的松了一口气。郦筱黛见莫默不忙了,又一下坐进了他的怀里,小猫似的蜷曲着身子,装作睡着了,可没一会就又不安分,凸着嘴巴一口一口地对着莫默的下巴吹气。莫默任由她顽皮捣蛋,干脆闭起眼睛养神。
这时,有开门的声音,郦筱黛一下跳离莫默的怀抱,紧张地看着。莫默却依旧闭着眼睛,理都不理。陈述红走了进来,脸色僵硬地看看莫默看看郦筱黛,半晌才问:“你们在做什么?”
郦筱黛暗自夸奖自己反应快速,脸上却堆起笑容,甜甜地叫了一声“红红姐”,然后道:“莫默在睡觉,我在捉弄他。”
郦筱黛回答得很聪明,坦然道出是跟莫默在玩,反倒避免了陈述红瞎猜测。果然,听得郦筱黛这么回答,陈述红一下释然,微微一笑,叫道:“莫默,走吧,墙书记和程总在旋转餐厅等着呢。”
莫默装睡,等到郦筱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才佯装惊醒过来,问什么事。郦筱黛心里偷笑,脸上却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墙书记和程总在旋转餐厅等着。
三人来到旋转餐厅“满天星”小阁楼,墙索卫正开心地哈哈大笑着,也不知道程田鹤跟他说了什么笑话。郦筱黛好奇地问:“干爹,你笑什么?”
墙索卫摇头不答。
程田鹤却一下惊讶地叫了起来:“墙书记,什么时候收了郦经理做干女儿,也不通知一下。应该庆贺庆贺嘛。”
墙索卫微微一笑,扬手招呼陈述红、郦筱黛、莫默坐下,这才道:“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呀。”
这一餐饭莫默吃得很不舒服。陈述红一双锐利的眼睛老盯着他看。莫默虽不怕这种阵仗,但却很讨厌被人扒了皮似的看着。幸好窗外的景色很美,可以让莫默转移注意力。吃过晚饭之后,无心跟程田鹤出去玩,借口说束毓含有要事交待急办,就约了明天晚上。问墙索卫有什么吩咐,墙索卫想了一下说明天晚上再说好了。莫默也不挂心,去陈述红办公室拿了箱子,和偷偷跟出来的郦筱黛缠绵了一会,便离开墙大厦回到了宿舍。
看看时间刚刚七点,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看了一会,有气象台插进预告,说明天下午一点前后有台风登陆,到时汕蒙有百年一遇的大暴风雨。莫默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这暴风雨算得了什么?哪比得上暗藏的激流!”啪地关上电视。拿起箱子,拆开,又细细翻了一遍卓廖婧的资料,寻思着怎么对付束毓含,接着便想起了风含琇;。原先不知道她的下落也就罢了,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已经压缩到最深层的记忆当中去,平时根本不会想起她,然而现在知道了她的行踪,潜伏的思念潮水般涌了出来,让莫默恨不得立即去找风含琇;。可是转念一想又怕了:如果她已经结婚生子了呢?那不但无谓地扰人心弦,而且还会自寻烦恼。皱着眉头想了不知有多久,终于决定过段日子再说。
静静坐了会儿,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看,可眼睛却不时被红布包着的画册所吸引。忍了一会,终于克制不住拿了起来,揭开红布,陈妮星洁白无瑕的肉体便赤裸裸展现在眼前。但见她体形匀称、曲线婀娜,肌肤细腻滑嫩,双峰挺拔玉立,小腹平坦光滑,还长着一双浑圆修长的美腿,简直就是魔鬼身材也不如。莫默看得口干舌燥,暗暗惊叹陈妮星居然如此美艳性感迷人,奇怪以前怎么没发现,心中升起了一个奇异的念头,随即迫使自己打住。犹豫了一下,一页一页翻看下去。这一看看得血液翻涌,情欲顿起,仿佛陈妮星就在眼前摆出各种惊心动魄的勾魂姿势,不停腻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还好,一本终于都看完了,赶紧掩上收起。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暗恨束毓含卑鄙无耻,拍了陈妮星的裸照不说,还做成这样的画册,如果流落到社会大众,陈妮星还怎么做人?
当晚郦筱黛被陈述红留住了,打电话来说不能回来。倒是杨筝溁;来坐了许久,天南地北地瞎聊,赶也赶不走。莫默无法做事,只好耐着性子陪着。临走之前,杨筝溁;又涎脸要求莫默帮忙约会卓廖婧。莫默心里烦躁至极,含含糊糊地应付了事。送走了杨筝溁;,已经十二点了。洗了一个澡,便上床睡觉。很少做梦的莫默却整夜都做起了美梦,一会梦见跟陈妮星,一会梦见跟风含琇;,继而又换成郦筱黛,激情不止地做着欲生欲死的事,便如永不停歇的暴风雨。
只是,他梦见明天的暴风雨了吗?
第二十一章 暴风雨
四月一日,星期天,愚人节。
也许是王母娘娘被玉皇大帝愚弄了罢,正疯狂地流着泪、喘着气,发泄着心中无比的愤怒。汕蒙市因此而遭了殃,东边的千年榕树轰然倒了,西边的解困楼房塌了,南边的煤气管道爆了,北边的路都成了河底走廊。公交车停开了,路上行人不见了,机关单位、企业学校等等等等十之八九都空了。大多数人都躲在家里瑟瑟发抖。后来,据有关部门的内部消息,这是汕蒙市有史以来,市委市政府的英明决策贯彻得最快最彻底的一次,从上午九点通知下发,不到半天功夫,全市的大街小巷便空无一人,委实是一个奇迹。汕蒙市委市政府因此还得到了省委省政府的通电表扬。
毕余幢呆呆地站在窗前,怔怔看着窗外的雨横风狂,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他是在想:自己的心情此时正是风起云涌、暴雨狂嘶,可是天下之大又有谁能理解呢?王母娘娘啊王母娘娘,也只有你这个天上的红颜知己才能明白我的心,所以才悲伤得替我歇斯底里地发作。咳,也只好拜托拜托你了我亲爱的小甜心、亲爱的小宝贝,拜托拜托你的脾气再大一些,让老榕树压死那些不肯让我发财的大官们,让楼房埋死举报我的贱人,让煤气炸死不知好歹来查我的人,让大水淹死不听我话的花花姑娘,那时你的老情人我—;—;西堤海关关长—;—;毕余幢,就可以东西南北任我发,大发特发,发了又发,发个不停了。亲爱的宝贝、亲爱的甜心、亲爱的王母娘娘,我也不一定要比你富有,我只是想尽快地积攒些小钱,花它个九牛一毛,造个会飞的超级航空母舰,到天上去找你,那时,我们就可以日日莺歌燕舞,夜夜被翻红浪,到得一定的时候,咱们再把玉皇大帝那老家伙给休了,我来顶而替之,哈哈!
也不知站了多久,毕余幢终于幽怨地叹了口气。
跺跺已经发麻的脚,摸摸越来越圆的肚子,拍拍越来越亮的脑袋,刷地一下拉上了窗帘,任凭王母娘娘在外苦苦哀求,再不理会。他背着双手,踱着具有国际水准的官步,百思不得其解:“奇怪,前天怎么会有110出现呢?不是早就打点好了吗?他们出现得怎么又会那么刚好?据说是有人报警,不可能嘛。哼,想闷我,明明是来侦查,还故意找个什么都不是的借口,操你娘!”毕余幢狠狠地骂了一句,脚步忽然顿住了。站了一会儿,突地疾步窜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一探手便从茶几上拿过一张传真,喃喃读道:“事有泄漏,警方追查,推迟行动,阅后烧毁!!!”寻思:“怎么会这样?老大不是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怎么会有意外?为什么当时老大不打手机?反而发传真到自己的秘密小窝来?”
其实,这些问题毕余幢早就琢磨过千百遍了,但每看一回传真,都要从头到尾再想一遍,然后又都这样分析:“传真是用市海关的公文纸打的,号码也的确是海关办公室的传真号码,可见传真是老大发来的没错,至少是他安排的。”呆愣一会儿,又自我解释地想:“老大当时之所以不打手机,一定是被人缠住了,不得不出此下策。再说,我这秘密据点的传真就是专为老大而设的,其他人想知道号码都没门。由此推断,传真是真的确然无疑。叹只叹自己第二天才看到,否则前天晚上就不会那么狼狈,就不至于误了事,也就不必被老大骂个狗血喷头。”
毕余幢越想越生气,咬牙切齿地骂道:“他妈的兔崽子狗公安!让我知道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跟老子作对,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他把账算到了公安局的头上,却不知是另有其人。
嘀哩哩,嘀哩哩,放在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