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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千年紧张地拉着他，就怕他太激动，跟着掉下山崖。
他往下探着，崖底炎禾岁从暗处跃上掉落的土堆，状似怔愣地看着什么，他心中暗叫不妙。
该不会……东方肖真被压在土堆之下？
「不……我不允许……」
修异于往常的压抑声音教杜千年睐眼望去。
悲愤的修双手抓紧地上黄土，口中念念有词。
「修……」杜千年想要安慰他，但一触及他的肩膀便感觉他周围出现一阵吊诡气旋。记得，以往重八在练时空冻结时也是这种状况。
可是，他现在冻结时空做什么？
正忖着，大地又微微震动起来，就见天空越来越亮，光线强烈得带着热度，他不由得愣住。
就算再亮的月光也不可能亮到让他清楚瞧见底下的土堆，不可能温热到让他觉得热。
抬眼望去，天空是一片湛蓝，满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当空的太阳。
杜千年呆住，无法理解这状况。
明明刚刚才月蚀，现在却出现太阳，像是瞬间日夜颠倒。
而正前方竟浮现类似海市蜃楼的景象……一座城出现在岩堆林木上，他心一阵阵地轻颤着。
在那色彩鲜艳的海市蜃楼里，他瞧见有人在走动，隐约之间还听到欢乐的交谈声、热闹的叫卖声……该不是，海市蜃楼底下，就是被封印的天都城？
天啊，刚才的地震将封古城给推到天都城外了？
难道……封印解除了？
惊惶间，杜千年瞥见零双眼发直地盯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赶紧唤道：「禾岁！」
炎禾岁闻声向上一跃，轻松地跳上崖边。
他脸上噙霜，但眸色和发却像是燃着火焰般愤怒。
「小月呢？小月呢！」修一把揪住他，神色狂乱得濒临崩溃。
炎禾岁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凶多吉少，但杜千年管不了那么多，扯着他，指向海市蜃楼。
炎禾岁看去，愣了下。「难道……」
「不对……如九，那是我在千年前冻结的时空。」修神色恍惚地道：「我说过，错误的脚步必须冻结在时间里。」
「冻结的时空？」杜千年突地意会。「我知道了！禾岁，这些交给你。」
他立刻拔出腰间的噬邪剑，取下背在肩上的长弓。
「射向那里！」他指向海市蜃楼中皇宫的位置。
每个天官都各有所长，他精于缚术和驱邪，而重八最拿手的便是时空的掌控。
换言之当初其实是重八用尽所有气力将时空冻结，不让恶灵离宫，要不是有重八这个动作，等到他封印皇城时，说不定恶灵早已逃出皇城外，岂会像今日只有部分逃出？
所以，从一开始，他留下的神谕，所拿到的两样圣器就不是要解救王朝，而是要一举将冻结的时空……破坏！
唯有如此，才能将困在里头的恶灵一并歼灭！
炎禾岁闻言，毫不犹豫地拉弓，赶在零阻止之前，射出噬邪剑。
「不！」
零大手一挥，指尖窜出银丝，杜千年立刻结印阻止。
「缚、破！」
银丝被杜千年拦截，但零早有防备，银丝被拦，可气劲依旧打中了噬邪剑。
眼看噬邪剑偏了准头，崖底突地涌上一阵龙卷风，将噬邪剑导正方向，直入海市蜃楼中的皇宫。
剑身隐没不见，就连海市蜃楼也如彩虹般慢慢地褪色。
炎禾岁看向崖底，喊道：「东方！」话落，随即跃下。
杜千年也朝崖底望去，喜出望外地喊，「修，东方没事！」
「他当然没事，因为我逆转了时空……」修无力地趴在崖边，近乎虚脱地道：「我抓住千钧一发的时间缝，硬是将土堆掉落的时间延后一点，如此一来，就不会伤到他了。」
「修，你好厉害，你……啊！」笑意还挂在嘴边，但一把力道将他往后一扯，他不禁回头望去。「零？」
「还没完！」零拽着他，启咒，朝即将消失的海市蜃楼跃去。
炎禾岁刚抱着东方肖回到崖边，乍见这一幕，将好友搁下，毫不犹豫地跟着跃去，就在海市蜃楼消失的瞬间，他的身影也消失无踪。
「禾岁！」修喊着，却已没有能力阻止。「完了，那里面是冻结的时空，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
浑身是伤的东方肖闻言，将他搂进怀里。「重八……」
「小月……」
「你想起我了。」他心情复杂。
突地大地再次震动，千年不见天日的皇城冲破了封印，岩块和林木如骨牌般往外翻落，它气势磅礴的出现在眼前，犹如千年前被封印的那一刻。「这是……」
「封印解除了。」修看着皇城不禁悲从中来。「已经过了千年，恶灵的气息消失了，为什么我们却失去更多？」
天都城如出土文物，在感受到千年时光的流逝之后，慢慢地崩解倒塌，碎成一地。
东方肖沉默不语，同时感觉体内原本拥有的能量在消失当中。
就连各处的异变也慢慢地回复正常。
其中也包括了姬重八当年留在皇城里的魂魄一点一点地凝聚完整，重新恢复力量。
修，不，该说是姬重八，他抬眼望着先前出现海市蜃楼的位置。
「不，也许我还有办法。」他握紧拳，发誓要将杜千年和炎禾岁给拉回。
冻结的时空里，是空无一人的天都城。
零拉着杜千年不停地奔跑，目的地是昔日的皇宫。
「零，你到底要做什么？」杜千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怎么也挣不脱他的钳制。
「我说过，我要取回我的主体。」他头也不回地道。
「取回之后呢？」
零顿了下，但还是扯着他踏进皇宫里。
这地方一如他记忆中的富丽堂皇，但却没有半个人，他倒也不在乎，拉着人奔往祖祠。
「零，不要乱来。」一见祖祠的殿门，杜千年浑身如遭电击，恐慌不已。
「跟我进去。」
「不要，你冷静一点，想想看，这里是当年重八冻结的时空，很快就会崩解，我们待在里面会被卷入时空洞里，不知道会流落到哪，你就算取回主体又如何？」
「只要取回主体，我就有能力带你离开这里，然后……我们一起回你的世界。」零回头看着他，那决绝的神情不容置疑。
杜千年傻眼地看着他。「你以为自己厉害到可以划破空间吗？」
「不然你以为当初姬如九弟弟的魂魄是如何穿越时空，诱你前来？」
杜千年呆住。「原来……那并不是偶然。」他一直以为自己带着天命而来，岂料这一开始就是个局。「难怪打一开始，你就猜测我是不同时空来的。」
「不，这是如九自己设定的命盘，就算没有魂魄牵引，你也必定归来，因为这里才是你的归属。」他呢喃着，紧紧地拥住他。「我才是你的归属，我已经等了你千年……别再离开我。」
杜千年被他有力的手臂箍得死紧，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你……伏天，别这样，我对你……我只是把你当成弟弟而已。」
当年他离家进宫，奉命照顾他时，他的倔强任性虽然有点讨人厌，但他看得出他只是因为寂寞渴望被爱罢了。
而他，很能感同身受。
年纪小小离乡背井到皇宫任差，要说不害怕、不寂寞是骗人的，总觉得自己不被需要，直到后来，他遇到禾岁，遇到一个他爱，也爱他的人。
零更加搂紧他。「没关系，只要我们相处的时间再多一点，你会爱我的。」
杜千年不禁伤脑筋起来。
他认识伏天的时间比认识禾岁还要长，如果他会爱上他，早就爱上了。
面对真诚求爱的零，他没有办法昧着良心欺骗，换取他的信任。
「等我取回主体，我们就可以共享永恒的生命，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只要有你为伴就好。」零不睬他回答与否，自顾自地说。
杜千年轻摇着他。「伏天，你清醒一点，那不是你的主体，是恶灵的，你取回做什么？难道你不怕自己被吞噬，就像千年之前？」
零微微勾笑。「你搞错了吧，现在是我吞噬了它。」
「你？」
「它把我困在意识空间里，企图引发我的恐惧，但我岂会重蹈覆辙，我不可能再伤害你……」
睇着他噙满邪气的眸子，杜千年心颤得不听使唤。
那不是更糟吗？
那不是吞噬，而是同化，要是让他拿回主体，恐怕到时候他的意识就会消失不见，被恶灵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