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野食啊,你的功夫那么好,要抓禽捕畜,应该是不成问题。”她相当笃定的回答他。
她好想吃热腾腾的菜肴,配上烧烤的野鸟肉,倘若可以再为她煮上一锅汤,她就别无所求了。
“你忘了我是出家人?”
饮禅真是愈来愈搞不懂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也知道孤男寡女惹人非议,却又吃定了他的身分,笃定他绝对不会染指她,硬是逼近他,而现下又要他为她杀生。
“你尚未祝发,又不是真正的佛家弟子。”她说得理所当然,“在你尚未出家之前,想吃荤的就得快;要不等你祝发之后,连嗅都不得嗅,岂不是闷透了?我现下给你一个任务打野食,算是在你欲出家之前先吃顿荤食,祝发出家后,就不会心有憾恨了。”
饮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压根儿拿她没办法。“我不打野食,你要吃,自个儿去打。”早该知道这女人伶牙俐齿,心底只固执自己的想法,一点也不管他人能不能接受,何况她总是有她的理由。 .
但他亦可以拒绝她。她能言善道随她,说的是歪理曲道也由她,满嘴胡言乱语都无妨,但别想要他附和她。
“咦?”
“你不是女侠吗?你的功夫不是挺了得的吗?怎么不露个两手给我瞧瞧?”他勾唇冷笑着,一派的嘲讽挑衅。
“你以为我不会吗?”她鼓起腮帮子,小小的粉脸浮上红晕。
把她瞧得这么扁?
“没瞧过。”他说的是事实。
有本事的话就露个两手给他瞧瞧,要不然他真以为她不过是只会耍耍嘴皮子而已。
“饮禅。”她轻摇螓首笑着。“你真是把我瞧得太扁了!”
笑话,不过是打个野食罢了,以为能难得了她吗?别瞧她娇嫩,她真的不是养存深闺、不知世事的大小姐。
“请。”他等着。
南门天骄见他端坐在树荫底下闭目养神,气得牙痒痒的,很想要啃上他两口;然而她不会同这种人计较的,更何况他才救过她,倘若要她这做主子的报答他这仆人方才的救命之恩,而要她出面张罗,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她是懒得动手,才要他好生表现一番;孰知他仗着方才救她一命,倒是神气起来了。
等着吧,等她抓回一堆山禽珍兽,别想要她同他分享。
南门天骄冷哼一声,甩下包袱随即开始左顾右盼,思忖着该往山林里走还是要往溪流边走。
“打好野食回来了吗?东西呢?”
她想得正入神,却听到耳边传来饮禅哂笑的声音,不由得鼓起腮帮子,瞪了他好一会儿。这家伙摆明要羞辱她不成?
他该不会忘了到底谁才是主子吧?
“你等着,不管我抓回的是山猪还是野鸡,你都别想要我分你一口。”她大声地咆哮着,随即快步走进山林里。
等着,他睁大眼睛等着看她满载而归吧!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这山上的飞禽走兽全都死光了还是怎么着?
南门天骄疲惫地靠上巨大的桦木,敛眼瞅着腿边的草,直想要狠狠地抓上一把塞入口中。
她好饿啊!
早知道就把包袱背在身上,倘若真找不到猎物,至少她还有个窝窝头可以裹腹,岂会如眼前这般陷入两难之中?
她怎么有脸两手空空地回去呢?
不要!她南门天骄丢不起这个脸,她才不要回去面对饮禅可恶的笑脸,更不想听到他恶毒的讪笑。
可是,真的好饿……
彩霞都自云端冒出头了,她能不饿吗?
全都是他!他一直赶着她上路,也不让她喝口水、喘口气,更甭提让她歇下脚步饱餐一顿。她开始怀疑他根本不是个好人,是她自个儿一厢情愿,错把他这卑劣之徒当善人。
可骂归骂,她还是饿啊,还是得想个办法祭祭五脏庙才是。
“抓到山猪和野鸡了吗?”
他如鬼魅般的低哑嗓音像是闷雷似地敲在她的脑后,不由得教她一颤。
“饮禅?”见鬼了,她怎么会没听到他的脚步声?
他这修行僧的功夫未免太了得了?
“倘若打不到野食,我那儿摘了些山菜,随便熬了一锅汤,要不要尝尝?”饮禅瞅着她疲惫的小脸。
如果他够聪明,就该在她打野食时赶紧赶路,而不是坐在那儿等了她老半天不见人影之后,沿着山径摘起可食用的山菜,顺便寻找她的下落。
她不见了他岂不更省事?
可上天有好生之德,他既要入佛门,又岂能弃她于不顾?
她是骄了些、傲了点,古灵精怪又满嘴歪理不饶人,不过倒还不是挺过分,他尚可勉勉强强忍受她。
“不用,我只是不想吃肉了,我想吃鱼!”哼,她会需要他的怜悯吗?
“鱼?”他可是好心地要给她台阶下,想不到她却执意将阶梯踹到一旁去;不知道她是不懂他的意思,还是不愿接受?
“对!”她迳自走下来,半走半跑地回到方才的路径上,水眸直睇着清澈见底的溪流,盯着在其间优游的鱼儿。“东西吃久了总会腻,我要换点新鲜的。”
抓不到山猪野鸡,她就不信抓不到眼前的鱼。
“随你。”是她自个儿不领情,他没必要拿热脸贴她的冷屁股。
他走回路径旁,守着自己的山菜汤,由着她褪去油靴,卷起裤管,小心翼翼地踏进溪流里。
这一只鱼挺肥美的,看得她口水都快要淹死自己了;就它啦,只要她把脚步再放慢一点,把纤手圈成圈圈,缓缓地逼近它……啊!跑了,没腿的东西倒是溜得比有腿的来得快;不过无妨,旁边又游来一只挺肥美的鱼,瞧它楞头楞脑的,相信一定会比较容易抓住。
水花四溅,鱼没抓住,她倒是湿透了身子。
“日落了,别玩水了,如果冻着可就不好了。”饮禅自包袱里取出瓢,就着仍滚烫的陶瓮舀汤入口。“先过来喝口汤吧,虽说不见得顺你的口,可凑合一下倒也不是难事吧!”
四肢趴伏在沁凉溪水中的南门天骄,睇着水中自己的影儿,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认输。
她当然知道鱼不好抓,可她已经没抓到山猪和野鸡,倘若连鱼都抓不到,那她这主子的威严可还存在?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所以她当然得要继续抓鱼才是;只是她……好饿啊,前胸部贴后背了,她真的是榨不出半点力气来抓鱼。
民以食为天,为食可以把命抛,这么说来主子的威严算什么?
她饿了,而且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猪了,再不给她吃的,她会活啃人肉、生饮人血的;为免自己失态,遂她决定先不去顾面子了。
“喂,你既然邀我一同食用,怎么没为我备妥一份碗筷?”说到吃的,她的动作可快了,玉腿一蹬,随即飘到他的身旁,看他将陶瓮摆在火堆上头,而陶瓮上头摆了只瓢,这未免太简陋了吧?
“你就这么吃?”
他不会要她共享一只瓢吧?既然他有本事变出个陶瓮来,要他再变出一只瓢,应该不是难事。
“还是你要我的钵?”他自包袱里取出一只钵。
这些碗瓢可是他要离开净灵寺时,方丈好心相赠的;如今证明确实挺受用的,就怕她大小姐无法接受。
南门天骄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手中的钵,再生硬地睇向陶瓮和瓢。如果她现下说自己不吃了,他会不会以为她是在嫌弃他?她不是嫌弃啊,老天为证,她是个潇洒率性的女侠,岂会在乎这区区小事?
只是,他吃了,她也吃了,这岂不是要她吃尽他的口水?
“是嫌我寒酸?”他挑起眉。
他倒不是很在乎她接不接受,只是若可以用这法子让她自愿离开的话,倒也了了他一桩心事。
“岂会?我是那种人吗?”她大剌刺地拿起瓢,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根本就